此事群臣上奏必然要求得龍回給他們一個交代,否則這柳國上下,群臣心不穩,民心也不穩。
她總以為自己想到這里就會哭,但是她卻沒有,嘴角總是無奈而又憐偏執的勾起一抹苦笑。
「麟兒,娘在你眼里是不是特別的失敗?」龍羽說。
龍羽最近總是在黑暗中看到一雙眼楮,又黑又亮,像黑暗中無形的光芒照亮了龍羽的心房。
是走進了去尋,她卻無心真的走進,她只是以為那是虛妄,那是幻覺。
麟兒卻甜稚的說︰「沒有啊,娘怎麼這麼說。」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龍羽只是覺得自己現在是沒話找話說,好讓這孤涼的莫離閣內少點安靜。
「娘,你恨阿瑪麼?」麟兒驀然地問。「阿瑪那麼對你,還殺了久景叔叔。」
龍羽轉過身去,面對著麟兒。
原來麟兒都知道了……
她卻不恨龍回,只是恨自己。
她不知道現在的自己還能夠抱緊什麼,還能夠怨恨什麼。或者說自己的怨恨還有沒有一丁點的力度……
「麟兒,娘不恨你阿瑪。你也不要恨他,好麼?」她鼓起了勇氣,抱著麟兒在懷里。
像是在訴說著一個故事,冗長的沒有結局的故事那般。
眼眸子里或深或淺的溫度顏色,自己也分不清是什麼。
麟兒卻從她的腰間模出一塊冰涼的東西。
他抓住,而後仰著腦袋疑問道。「娘,這是什麼東西?」
龍羽先是遲疑,而後一模。「噢……這個是玉石。沒有經過雕琢的天然玉石,你喜歡麼?若是喜歡娘就送你。」
「娘還有一塊瓊琚呢,」說著,龍羽把腰間纏繞的玉石取了下來放在了麟兒的手心。
又驀地起身,從腰間模索著。「咦,我記得還有一塊呢,跑哪兒去了?」
麟兒拿著手心里溫潤的玉石把玩著,龍羽卻無端的想起了一個人。
「罷了……尋不著就不尋了。」女子默默嘆息一聲,「歲月無端催人腦,卻又非要讓我想起一位故人。」
「故人?」麟兒仰臉問道。
手心里安然躺著一塊玉石。
「是啊,故人了。十分想念……」
龍羽輕描淡寫,眼中倏然閃過一絲迷離,卻是超出了這個年紀的淡然灑月兌。
一夜之後。
第二天清晨醒來,銅鏡中環兒親手為自己梳妝的龍羽無端的黑中多了幾根白。
環兒卻歡歡喜喜,「娘娘,恭喜娘娘……」
龍羽卻不知所以了。
「又怎麼了?哪有什麼好恭喜的,又不是我生了。」她一臉無趣道。
都是快要大禍臨頭的人了,只等著龍回一聲令下自己就成了那無頭女鬼。
「待會娘娘就知道了,所以現在環兒要好好地給娘娘梳妝打扮一番。」說著,環兒替龍羽梳了一個十分精致的頭。
黛色的眉一分分的挑著,十分好看的妝容。
直到那莫離閣的門恍然被推開,龍羽正看著那楠木匣子,無心拿起了那串蛇骨手串。
在手中本細細的觀摩著,驀地想起了往事想起了阿耶逸言想起了踏進大漠時候……
于是听到一聲推門,蛇骨手串咕嚕嚕的掉落在地上,翻過朱紅色大理石鋪就的地板上滾到了龍回的腳底邊。
被他一腳踏了個粉碎。
「皇上……」
環兒連忙委身行禮。
她用手肘搗騰著龍羽,卻聞龍羽呆呆地立在原地,眼神里透露著一股無聲冰寒的怒意。
而後,龍羽緩緩從梳妝台前起身。
直直的和環兒擦肩而過,穿過她疑問的眼神,走向龍回。
低眉,紫色的眸子深深的睨著,目空一切地,俯身拾起他腳邊上被龍回的腳踩了個粉碎的蛇骨。
一塊一塊的撿起,放在手心里。
「你……」儼然一根魚刺哽噎在喉頭,龍回絕美的側臉卻無聲的被氣的鐵青色。
環兒見勢不妙,忙走上前去,扶起了龍羽。
「娘娘傷勢還沒有痊愈,還是不要在門口受了涼。」環兒道。
說著,便扶起了龍羽走到了桌旁。
龍回輕輕一揮手,環兒便退下了。
良久,他看著龍羽眼中空落落的,卻只是望著手心里殘破蛇骨手串。
「就這樣喜歡嗎?」龍回問。
「當然……這是他送給我的。」剩下的惟一的東西。
你卻把它踩碎了。
仿佛手心里還倒映著你的溫柔,卻兀自斟滿一杯苦酒入了喉。
「你殺了我吧……」她只是狠狠地說了這麼一句話。「我想陪著逸言去了,陪著久景去了……」
一手緊緊地攫住女子的下顎。「你舍得離開朕?舍得離開這深宮,還有麟兒,還有……」
你月復中的孩子。
龍羽被捏的吃痛,眼中流瀉出的盡是嫌惡。
「怎麼,不想陪著朕麼?你越是厭惡,朕就越是喜歡。」龍回就這麼不肯松手,彼此折磨。
直到兩人都痛苦不堪,血肉模糊。
龍羽閉上了眼,暗暗道。「喜歡麼?真笑!」
「不是早就不再喜歡,說了不在意了麼?」
現在再來說喜歡,念得又是什麼?
這是天下最大的謊話,最笑的謊話。
龍羽只覺得連他的手指都是冰涼的令人顫的,心是否也像那冷峻的臉一般冰涼冷血的怕?
「朕後悔了……朕,要把你永生永世的禁錮在朕的身側。不管你願意不願意,你都要陪著朕,直到老死,直到朕厭倦了你也不許離開!」
有一種愛,早已經生的並蒂,而漸漸心生百孔,直到**,糜爛,他們想要彼此緘默著,不再言語。
想要彼此分離遠去,卻像是一朵花上的粘連著的兩個花苞,相生相痛卻無法撕扯。
「你又何必。」
龍羽閉上眼後,便再也沒有睜開。
一雙薄唇輕輕地覆上,卻始終無法溫暖那顆已經冷卻的心。
她寧願相信,一開始的時候他對她是真的。
「放過我。」應該是帶著乞求的語氣。
龍回絲毫沒有听到耳朵里,只是捻椽著,薄唇在那朱紅唇際來回摩挲。
綿綿不盡。
末了,她終是一聲嘆息,醉倒在他溫柔卻沒有溫度的唇際。
「我也曾想過我們以重新開始,是太多太多的阻礙,我們始終逃不開命運的枷鎖。就像逸言的死去,就像太後的死去,不知道以後還會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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