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一夢 第41章︰入宮闈

作者 ︰ 李式微

來到京城李府門口,周雪桐反客為主,率先跳下車。////

她左看右看,將位置細細一認。原來李為念一家遷到京城之後,所在新宅在城東的朝陽胡同里,外觀並不起眼。「這里是冷僻了點,不過意頭很好。朝陽胡同……你回來之後,可以如朝陽一樣,重新開始,大干一番事業。」周雪桐扭頭望著剛下車的李為念道。

李為念看一看眼前的兩扇朱漆大門,也不言語。

周雪桐心道,這人難不成還近鄉情怯,她可不管這些,向阿原道︰「去叫門吧!」

阿原便望著李為念,見他將頭一點,這才走上前去打門。

門「吱」地一聲被打開,一個小廝在內只露出半邊臉。周雪桐見了這樣子,暗在心里道,連個家丁都這麼鬼鬼祟祟地,還真是不讓我失望!

阿原向那人小聲說了句「公子回來了」,那小廝向內里說了一聲,連忙將門大開,迎接眾人進去。

周雪桐便跟在李為念身旁走入大門,便奔來兩個小廝喚著李為念「公子」跪下磕頭,那樣子真好似心誠求佛數年的信徒,乍然見到菩薩現真身。

李為念淡淡地應了一聲「免了」,便順著走廊往里面走。兩個小廝誠惶誠恐地跟著。

李為念看到庭院里幾株桂樹生得高大又茂盛,便問︰「這幾株桂樹這樣高大,可是怎麼又好像是新移植過來的?」

周雪桐上下打量那幾株樹,也不知李為念是從哪里看出這幾株樹是新植的。

小廝卻道︰「這幾株桂樹的確是幾天前傅太師叫人移過來的。」

「桂樹,也就是新貴入住。傅展圖那臭老頭肯定是沖你家榮兒來的。這麼大的桂樹移種過來很不容易,他可是真疼你家榮兒呢!」周雪桐笑嘻嘻地向李為念道。

李為念亦是微微一笑,顯然這一切在他意料之中。

這院子也不甚大,不一會兒便步入內宅,早有幾個侍女站在那里等候。

周雪桐一路跟著,暗暗將房子的方位記住。

李為念有些乏了,便走到大廳里坐下,周雪桐也大咧咧地進去,在里面東走走西看看……

阿原見李為念坐下了,便道︰「听小廝說老爺在書房里,我去請他來見……」

李為念連忙瞪他,瞥周雪桐一眼,才幽幽地道︰「榮兒在哪兒?」

一個侍女便回︰「小姐進宮去了,還沒回呢!」

李為念便又道︰「給周姑娘看茶!」

周雪桐跟了他大半晌,到了李為念跟李添爵、李尚榮見面才是真正的重要時刻。////但她也知道,李為念不會再容自己在旁觀看到的那個時候!她便在李為念身旁坐下道︰「這茶是送客茶嗎?」

李為念望著她,溫柔地道︰「車馬勞頓,我怕你口渴。」

周雪桐一笑站了起來,道︰「我看你們新搬到這里,茶水炭火肯定也不方便,我嬌貴慣了,就不多留了。反正我也記得你住在這里了,咱們以後會常常見面的。」

「我會很快離開京城的……」李為念道,說得好像是實話一樣。

周雪桐一臉笑意地望著他,半晌了才道︰「我不信。」說完抬腳便走。

離開李府,她又直奔將軍府。

郭家兄弟比她早到,周雪桐看到郭岸行卻不見端綺等人,便問他︰「竹子靖他們呢,還沒到嗎?」

郭岸行笑得道︰「你真夠傻的,他們就算到了,也是回竹府啊!不過這會兒,應該進宮了。」

周雪桐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們還不是咱們家的人……」她倒覺好笑,斜他一眼道,「不過很快就是啦!」

郭岸行心里無比甜蜜,卻只是瞥她一眼,微微一笑。

周雪桐厭煩郭岸行總在自己面前拿著表兄的派頭,也沒有別的話好說,便又問︰「外公他們什麼時候過來?婷兒會來嗎?」

「都來,婷兒會陪姑公一起過來。」

「好久不見婷兒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一樣丑。」

郭岸行瞪她一眼道︰「你怎麼能背後說她壞話?」

「當著她的面我一樣說。」

「自己表妹,就不會說點好話?」

侍女奉茶上來,周雪桐飲了一口說︰「我豈止說她,還要說你偏心眼兒呢!」

郭岸行冷哼一聲道︰「我怎麼會……」

「你疼愛婷兒卻討厭我,不就因為她是你親妹妹,而我只是你的表妹?」

郭岸行听了眼一橫,義正言辭地道︰「雪桐,你自己說,這是不是因為你這個人……」

周雪桐厭煩地打斷︰「京城好冷,我要去看一看我的房間夠不夠暖。」說得好像她真的會在那里住一樣。

郭岸行見她沒听自己說話,便追到她身旁道︰「雪桐,既然你說到這個事情,我就得好好跟你說一下了……」

周雪桐听得直翻白眼,走到房間門口,猛然間驚呼一聲︰「想起來了,我要進宮的!換衣服!」「啪」地一聲把郭岸行關在了門外。

郭岸行執著地在外面瞧著門說︰「雪桐啊雪桐……你已經快二十一歲了,不能再這樣下去……」

他嗦個不停,周雪桐慶幸自己耳朵不如從前了,听不到心不煩。

外婆過世沒多久,周雪桐也不能穿顏色太鮮艷的衣服,可是進宮也不能穿得太素淨,便換了身碧藍色衣裙,罩了件雅青色斗篷,頭上略微戴了兩件藍寶首飾。

周雪桐是為見梁薇來到宮中,但是當然先要到長見太後。周雪桐進去行過禮後,太後便一臉笑意地招手讓她上前,拉著她的手道︰「你來的正好,哀家正有一件事求你……」

周雪桐忙道︰「太後言重了,這個‘求’字雪桐怎麼擔得起,有事吩咐便好。」

太後便道︰「哀家想請你為一個人配個方子,可以讓膚色變得更白些……」宮中名醫無數,周雪桐雖是名醫之後,天姿聰穎,但在名醫之中也不顯眼。不過人各有所長,雪桐一個年輕女子,別的不敢說,但是調配護膚美顏的方子,那就是天下無雙!

「膚色變白?」周雪桐笑道,「能讓太後這樣關心,難道是哪個公主?若是為公主們那可不必了,一個比一個雪白……」梁家人其中一個特點就是膚色白皙,女子更注重皮膚保養,當然更加白女敕,確實不需要什麼變白的方子。

太後便道︰「自然不是為哪個公主……」

周雪桐見她笑得慈愛里又有幾分神秘,登時明白過來,便道︰「女子膚色不夠白皙,原因有很多,但要看過那個人這才好對癥開方的。」

太後道︰「哀家本來是要留她宿在宮中的,只是她一直在外的兄長回來了,她便連忙回去了。哀家明天會再接她過來,你不如留下,明天見一見她?」

周雪桐笑一笑道︰「好啊。素節公主呢?」

「她剛剛還在,苰兒有事找她,她就回去了。」太後頗有些驚喜地道,「听素節說過,你們關系不錯,你一來便問她,可見是真的?」

雪桐笑道︰「難不成太後之前認為是假的?」

太後嗔視著她道︰「哀家覺得她在說大話。」太後跟傅展圖一樣,既疼愛雪桐,亦對她那古怪的性格十分頭疼。

雪桐又羞又笑,站起來一福道︰「雪桐這便去見過素節公主,告退了!」

「你去吧,她住在鳴玉閣,讓宮女引你過去。」

「多謝太後。」

周雪桐于是又離開長,向鳴玉閣走去。

鳴玉閣建在一個小山之上,一道長廊依著山勢而建,金頂紅柱如一條華麗的披帛蜿蜒向上,需得一階階走上去。周雪桐見引著自己的那個宮女步子細碎,走得好慢,便一側身繞過她走在前面,略微走快一點,便將那宮女遠遠地甩在身後。

長廊連著一架小橋,橋下一道水流向山下而去,春夏之季這道水流清澈無比,緩緩流動時發出「叮咚」之聲。水下又有許多光潔的鵝卵石,這便是「鳴玉閣」的由來。

不過現在正值深冬,這一道水流已給凍結,保持著流水時的形態,倒如羊脂玉一般,只是沒有聲音。

走過小橋,便能夠看到樹木掩映的一個閣樓,一排廂房。這地方雖然不是很寬敞,但勝在景致極好,又只有梁薇一個人住,倒是個極清幽的所在。

周雪桐步履極快,走到閣樓門口只見宮女簇擁著的一個海棠紅的身影剛跳進門檻之內,分明就是梁薇。她也加快步子,身子便輕飄飄地進了大門。

宮女乍然見到她,正要驚呼,她連忙豎起食指叫她們噤聲。周雪桐惡名遠揚,眾宮女躲之不及,便都不吱聲。

周雪桐眼看著梁薇往內室走,便輕腳跟在她身後。走過博古架又是一道簾子,簾子之後傳來子靖和童千姿的說話聲,梁薇便也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周雪桐覺得好笑,便站在那里看她要干什麼。

梁薇走到簾子前,只伸一只手進去,捏著聲音道︰「不許出來!大家看手猜人!」

童千姿立刻道︰「薇薇,你還不進來!」

梁薇假裝生氣,頓足道︰「不許一次就猜出來,說了‘看手猜人’的……」

「看手?我看這只手啊……是不是豬八戒的?」端綺故意道。

周雪桐「嗤」地笑了出來,笑完連忙看梁薇,怕她發現。

誰知梁薇完然沒有注意,听了端綺的話,又是嘟嘴又是跺腳,撒嬌道︰「豬八戒有這麼白這麼女敕的手嗎?」

誰知桑彪道︰「剛下的小豬崽,就是這麼白,還白里透著粉!很好看的。」

眾人「哈哈」大笑,梁薇甩簾子進去道︰「彪哥也會拐著彎罵人了。」

那簾子被梁薇甩上去那一刻,周雪桐看到端綺、子靖、桑彪、童千姿都在其中,每一個都是一臉笑意,全神貫注地望著梁薇。

簾子又垂了下來,他們自始至終都沒有發現近在咫尺的周雪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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