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一夢 第27章︰悔恨意

作者 ︰ 李式微

再看岸上,只見吳青仁不料程安瑩攻勢來得如此之快,只覺劍氣逼人,連連後退間撞到身後的碧桃樹,連忙躲到樹後。////程安瑩與梁薇看到他這般狼狽,心中又是得意又是暢快。

程方回這一劍也不及回收,寒光一閃,將一株好端端碧桃樹砍倒了。那碧桃樹轟然一倒,滿枝鮮紅砸在地上,看起來很是悲壯戚艷。程安瑩與程方回同時道︰「可惜、可惜!」

碧桃樹被毀,吳青仁又在程方回眼前,提劍便要再度攻上,吳青仁連忙豎起一掌道︰「且住!程堂主,咱們再商量一下!這長生藥已經煉成,到時候仙翁會分給在下兩粒。令妹那般美貌,程堂主難道不想她……」

蘭芷因不等他說下去,便陰陰一笑,啐道︰「呸,又用長生藥去誆騙人嗎?誆來騙去,又要騙了人家清白女兒,任你折磨?!你個老不正經、窩囊廢、賊賤人、老yin賊,你千萬百計要攀上人家,想要人家程堂主的妹妹,可是人家嬌花軟玉一般的年輕女郎,若是跟了你,似你這般身子骨,不是耽誤人家姑娘的青春!?就你那些害人的手段……」

程方回听得一句,便是怒火中燒,也不管她又說了些什麼,自己連罵也懶得罵一聲,長劍一挺又向吳青仁胸口刺去。

吳青仁顧念著他是程安瑩之兄又武功高強,並不欲得罪他,側身避開鋒芒,豎起鐵扇在對方長劍上一格,合起的扇子如一枝鐵棒,甚有重力,可是使在他手中如若無物。他以四兩拔千斤之力,轉動手腕以扇將程方回的長劍壓下。梁薇在洲上看到,在心里道,這一招與梅祖芳壓下我手腕的乃是一樣的招術,然而他們卻是一把鐵扇對一柄長劍,其勁力功力不可同日而語,但是路數一樣,難道他們也曾是同門?

吳青仁將程方回的進招一阻攔下來,就又立刻出言勸道︰「程堂主,咱們之間只是小恩怨,還是先放一放,殺了梅祖芳要緊……」

蘭芷因立刻又道︰「小恩怨?吳青仁你覬覦人家妹妹美貌,是不是已做出了什麼事?我是知道你的,你根本不能算是個男人,就只會沒天沒日地折磨人!程姑娘是不是也受了你那些手段?」

蘭芷因這句「沒天沒日的折磨」說的曖昧,隱含了各種變態的暴力,隱秘的色/情。梁薇被吳青仁挾持的那兩天,不過是受他言語與態度上的折磨與恐嚇,現在听到更覺得後怕無窮,將牙一咬,狠不得躍過去凶殺了吳青仁那個死變/態!

程安瑩被人搶到翠濃居一直無知無覺,醒來時已被救下,然而事後想到也是一陣後怕。這時听了這話,面紅耳赤,胸中震怒,說不話來。

這話更是在程方回心中掀起巨大波瀾,登時將眼一瞪,揚眉怒斥︰「死賤婢休胡說!我妹妹才沒有……沒有……」沒有後面那句話怎麼也說不出來,只是氣得胸中有團火在燒一般。

蘭芷因立刻抿嘴一笑,緩和了神色,道︰「程堂主英武無雙,吳青仁這老賊自然近不得令妹的身!但是他這人無恥卑鄙,接近你後,必然想方設法,使各種手段接近令妹,到時候後果就不堪設想了!我這襲話只是為了提醒!」

吳青仁冷笑道︰「小蘭兒,過了這麼多年,你倒越見陰毒了!你這麼說,不就是想激得程家大哥跟我打起來,也好趁機救了梅祖芳嗎?!」這一語提醒了程方回,轉眼向溪間洲上的梅祖芳狠盯一眼,以防他有異動。

蘭芷因念頭被說中,心中一惱,咬著牙狠聲道︰「老賊,我說的那些話,冤枉了你嗎?你這個殘忍、陰毒無恥的小人!你這個……騙子、小人、天殺的賊人……」

吳青仁幽幽一笑道︰「小蘭兒,你這張臉配些血色才好看,生氣的樣子倒尚有幾分從前的可愛……」

蘭芷因一听,盯了他一眼,見他不惱不怒,無愧無疚,心中真好像放了一只發狂的貓,伸著利爪,焦躁地撓著她的血肉,劃出一道又一道血痕。她怒得發出一陣尖利的冷笑,罵道︰「老賊,你還敢提從前!我遇見你時,還是個年輕小姑娘。你說,外人看你,只以為你是個買賣消息的,卻不知你是仙翁身邊的人。你得仙翁器重,得到令容顏不老之方,年輕越大,反而容貌越顯年輕……花言巧語騙了我……」她越罵越激動,言辭亦越來越不堪入耳。

程方回等人本以為他們這些人就算互有嫌隙,也終屬一類,而見蘭芷因如此反常,不禁懷疑他們之前便有深仇。如此一想,手上的勁力微松,倒想弄清楚他們之間的恩怨。

蘭芷因盛怒之下,一向慘白的臉上浮出紅意,果然比之前更好看一些。她言詞污穢陰毒,還牽扯出各種人身攻擊——這個攻擊就是說吳青仁是個變態,不是閹人,勝似閹人。可是,他這個「弱質」男兒,偏要當一個強者,最喜歡用變態的手段去折磨一個女子種種!

她曾經跟吳青仁不是夫妻也是駢頭,兩人在一起的時間甚久。蘭芷因早就受不了吳青仁的折磨,但放不下吳青仁口中所說的能保持青春的藥,一直忍受。

終于讓她遇見了松柏年。松柏年也為了采材藥材,煉長生藥而搜羅同伴,將她與另外三煞收在手下,結義聯合。

有了他們,蘭芷因得到永葆青春的藥,就不必再依附吳青仁,一心想殺了他。但吳青仁消息很是靈通,仙翁對他甚為器重。

她與結義兄弟怕開罪仙翁,只得忍耐、忍耐再忍耐。但蘭芷因也不閑著,故意把吳青仁使扇子的功夫交給梅祖芳。

吳青仁本是穆卓仙的第一崇拜者。穆卓仙將自己在人們心目中塑造成仙的第一重要手段,就是行蹤神秘,吳青仁也便如此行事。所以,他,引誘良家女子都從不大張旗鼓,而蘭芷因偏要鼓舞梅祖芳大張旗鼓地引誘女孩子,並且這些女孩子還要個個出色,各俱美態。她經歷變/態的折磨之後,也用變/態的心理去報復!

梅祖芳簡直就是翻版的吳青仁,但要比吳青仁更顯眼。吳青仁自認為自己總有一天,也會如仙翁一般成為獨一無二的神明,自然不容他在,如今長生藥已煉成,正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時候。

蘭芷因一直說,一直說,下流之詞句不絕于耳。程安瑩與梁薇听得面紅耳赤,覺得這些人都實在太怪異惡心,無恥下流了。程方回既厭惡吳青仁,也覺得蘭芷因言詞露骨、刻薄惡心。然而吳青仁一直側耳听著,臉上始終沒有表現出任何惱怒之意。程方回心中不由得訝異,心想這個吳青仁到底是毫無人性,還是修為太高,竟有如此定力!

吳青仁待蘭芷因說完,居然抿嘴一笑道︰「小蘭兒,從前你可溫柔得很,就跟程姑娘一樣,又嬌怯又水靈!怎麼現在竟變成了這個樣子?」

梁薇撐不住冷笑一陣,悶聲哼道︰「再怎麼嬌怯水靈的姑娘,到了你手里,也能給折磨成鬼一樣!」

蘭芷因听了這話一驚,呆呆地望著梁薇,竟怔怔地落下淚來……她曾經的確生得如程安瑩、梁薇這般,容貌雖不足以驚世,也秀麗水靈、純淨可人……為求青春永葆,卻落得那般下場,她心中千恨萬恨,只待得到長生藥煉成才一直苦苦壓制,這時竟再也忍不住了,一抖紅練便襲向吳青仁面門。

她的紅練之上一股撲鼻幽香,抖動之間分外濃烈。程方回厭惡他們這些人,連帶著也不喜歡這香味,以袖掩鼻後退一步。

吳青仁亦連忙旋身後躲,趁機展開鐵扇,向紅練猛扇一下,扇出的一股風甚為強勁,化去紅練上的勁力,另一手伸出便要奪下紅練。

蘭芷因對他的功夫套路甚為熟悉,立時向前大跨一步,手執紅練再一抖,便又如游龍一般在空中波動向前,到了端口的一個抖動回縮,恰好避開了吳青仁搶奪的動作。

蘭芷因冷笑道︰「老賊,年紀大了就是大了,再怎麼樣費力維持皮相,那也是不行的!功力照樣大不如從前!」紅練再一抖,便向吳青仁腕上纏去。

吳青仁將鐵扇「啪」地一聲合上,指向紅練纏了上去,執扇向旁猛扯,同時一把銀針向蘭芷因擲了過去。蘭芷因罵一聲「老賊果然陰毒」,發起一掌欲以掌力鎮散了銀針,然而吳青仁內力高深,這一掌發出僅令銀針勁頭慢了一些。

吳青仁趁機一運力,要將她的紅煉奪下。蘭芷因不願棄了紅練,突然身子後仰,向前沖去,大袖一揮,將毒針撥向腦後。有她方才那一掌的力道,毒針的勁力弱了下來,她這一揮與之旗鼓相當,盡數化解。

她一月兌險,精神大振,同樣的一把毒針向吳青仁射了出去,要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趁機將紅練奪回。吳青仁轉身一躍,鐵扇一揮「叮叮」幾聲細響,擋落了毒針,身子向深溪小洲上躍去。

程方回也不管他是不是為了殺梅祖芳而去,只是覺得他實在不配靠近自己妹妹與梁薇,便喝一聲︰「拿命來吧!」跟著一躍,一劍向他後頸刺去。本來還要發出花形暗器,好迅速了結了他,但見梁薇與程安瑩在側,怕傷及他們,便只此一劍。

吳青仁當時人在空中,也無可借力,便振臂向下發了一掌。掌力打在水中,激得深溪水花四濺,他便借著這股力將身子一斜,同時一縮頭,躲了過去。

程方回這一劍撲了個空,雖然惱怒,也不得不服氣他確實武功高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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