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一夢 第20章︰紅玫瑰

作者 ︰ 李式微

梁薇只聞其聲,不見其人,想著這怎麼也是一句夸獎的話,便笑著回應︰「自學成材!」

「看不出你還有這份聰明啊。」那聲音從樹影里傳來。

梁薇盯著聲音發出的方位,皺眉道︰「你是哪位?……你的聲音,為什麼這麼耳熟?」

「記性不錯。」隨著這聲音,從樹上躍下一個素白衫子的女子,笑吟吟地向梁薇走來。

她身姿秀麗挺拔,那雙上挑的桃花眼,梁薇死也不會忘,一見到「騰」地一下腦子里著了火!「周雪桐!」她咬牙道,想到自己受的那六個響頭之辱。

傅宣弘、宋乾順乍一見到她,都是一愣,眼神接收到同一種命令似的,不由自主地都閃躲起來。

「周姑娘……」以一敵眾的梅祖芳看到周雪桐,抽出空來打量她的相貌。

原來他只看到過她美麗的桃花眼,現在她未曾蒙面,那紅潤唇上泛著潔淨的光澤,仿佛永遠微微嘟起,嘴角含著淺淺冷笑,妖媚的無辜又天真。周雪桐听到他喚自己,扭頭向她一瞥,把嘲笑之意從眼角遞出去。

梅祖芳「呀」了一聲,贊嘆道︰「姑娘生得可真美,好似一朵初綻的紅玫瑰……」

梁薇「吭、吭、吭」地怪聲冷笑,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這評價很高啊!你沒有搞錯吧……哎,你的‘玉簪花’在哪兒正擔心你呢,公然**啊!」她指一指滿面擔憂、秀眉緊蹙的程安瑩,趁機揚聲向程安瑩道︰「程姑娘你看看這個賤男人,見個漂亮女人就把持不住,腦子有病才關心他!」

周雪桐望著梁薇,笑嘻嘻地指著自己的鼻子道︰「你說的‘漂亮女人’是我嗎?」

梁薇一臉不情願地打量她,雖然厭惡,卻也不得不承認她的確美貌。「切」了一聲兒,道︰「‘漂亮死女人’才是你!」

周雪桐眉毛一挑,笑道︰「看來你還在惱恨我……你可知……」周雪桐說著微微轉身,正面被梁蘅瞧見,立刻被他的尖聲打斷︰「雪桐姑姑,雪桐姑姑……我在這里,快救我啊!」

周雪桐只好道︰「姑姑看到你了,不要鬧好不好,姑姑當然會救你。」

菊猶存也不管又來了什麼人,先氣乎乎地把頭發理好,之後便去抓梁薇。////梁薇連連搖手邊退步邊道︰「先不打了,先不打了,我先不和你打……我要先跟這個女人先理論理論!咱們先罷戰!」

「死丫頭,去死吧!」菊猶存不接受她的單方面休戰,拔地而起,整個人躍起在空中,單手成爪向梁薇罩下。

梁薇頓時一愣,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打,子靖、端綺、桑彪又都不在身邊,便尖叫︰「童千姿,快救我!」

童千姿轉眸看到,長鞭連忙一揮,鞭梢在菊猶存臉上一晃。菊猶存眼前有擾,本能之下反手回護。梁薇得個時機冷靜一下,便听到周雪桐失望地嘆了一聲說︰「方才你倒英勇,這會兒就只知道求救了。」

梁薇心里發愧,見童千姿向菊猶存躍了一步,長鞭又抽了過來,菊猶存臉一偏,伸手拉住鞭梢。梅祖芳正拿住明花堂一弟子的手腕,轉頭看到,抓住那弟子的長腕,將他手中握的刀向童千姿手上砍去。菊猶存又在那方用力扯鞭子,雙面夾擊之下,童千姿只得松了鞭子。

菊猶存牽著鞭梢扯過,鞭子手柄揚在空中。梁薇狠一下心,腳下一點飛身而起,抓住手柄,居高臨下看著菊猶存,也沒有多想將鞭子揮成一圈一圈的,正套在菊猶存頭上。她心內一喜,身體下落時在菊猶存肩膀上一點,又用手扯頭發那一招,用鞭子勒住他的脖子從他身後猛扯。

眾人一陣驚呼,都料不到本不起眼的梁薇,出招就是如此狠辣、精妙的招術,動作迅捷靈敏,飛身起躍間的翩翩之姿頗具名家風度。

菊猶存這一回直被她扯著摔了一跤,脖子里留下了一道鮮紅的印子,火辣辣地疼。童千姿拍手贊道︰「竹英姿,你跟誰學的功夫,真好!」

「無師自通!」梁薇再一次得手,仍覺是僥幸。她見菊猶存人摔在地上,氣得掄起拳頭在地上一砸「騰」地起身,她便又不知所措了。

周雪桐盯著他們道︰「竹英姿,這個人拿一把長劍,把你們家竹子靖釘在地上,你不替他報仇?」

菊猶存攻來,梁薇連忙施展輕功躲避,听到周雪桐提到子靖,連忙問︰「你說什麼?」

小梁蘅跳起來搶答︰「我認識竹子靖,他身上好香好香的,抱著我的衣服跑了,引壞人追他不追我,要我去找一個跛腳的美麗姐姐救我。」

梁薇听到「跛腳的美麗姐姐」心內一凜,連聲追問︰「你們說什麼?子靖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菊猶存沒有想到梁薇內力精妙,輕功十分了得,一時倒打她不著。他干脆一停手,冷笑道︰「怎麼著?那個一身香的臭小子是你家人?已經被我殺了!」

周雪桐緊接著道︰「又被我救了。」菊猶存沒有想到,瞪了她一眼。

梁薇被他們這一驚一嚇,一時間愣住了神,眼珠子在兩人中間轉來轉去。「子靖差一點被這人殺了,關鍵時刻,是你救了他?」梁薇盯著周雪桐問。

周雪桐道︰「對啊,為了他,我耗費許多真氣。」

「你會這麼好心?」梁薇提高了聲音問。

周雪桐微微一笑,緩緩道︰「竹子靖睡覺的時候,是不是喜歡往床邊挪?他受了重病,躺在床上昏睡也老要往床邊靠。他喚你‘英姿妹’,睡夢也里一直喊你,對不對?哦……還有,他右肩膀上有一塊青色胎記,樣子有點像一片小樹葉。」

「你怎麼知道?」

周雪桐微笑道︰「為了替他包扎傷口,我把他的衣服月兌了個干淨,身上有什麼都看到了。」傅宣弘臉上一紅,宋乾順眉頭一皺,滿面尷尬。

梁薇笑罵道︰「你個二缺,月兌就月兌吧,也不用強調月兌個干淨啊!」

周雪桐道︰「因為他衣服上都是血!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樣子那叫一個慘啊!他就像一只鹿,被獵人射中又不撿回家,血流五里。嘖嘖,血都快流干了,本來心都不跳了,虧得遇上了我!哎,現在那傷口也沒有完全長好。」

梁薇听得心疼,氣得混身發顫,怒吼道︰「你個不男不女的,敢這麼欺負子靖,我要你下十八層地獄!」她不懂使長鞭,怒火支撐著將長鞭揮出,沒有打到菊猶存,在地上狠抽了一下。用力過猛,長鞭帶著半枯半綠的草反彈回來,自己把自己嚇得後退。菊猶存冷笑起來。

周雪桐歪頭看著,想了一想道︰「我听說,你以前還傻著的時候,不知不覺間跟著我外公學了一身上乘內功。既然如此,就不要蠻打。」

梁薇氣得要笑,不蠻打又能怎麼打!她靜了一靜,見菊猶存已冷笑著沖來,張手便扣了她的一只手腕,她下意識向後扯著掙月兌,卻好似是被他的手粘住了。她心里一驚,再一眨眼他的大手已向自己頸中扣來。她心想,若被他扣到,必死無疑。求生本能,她連忙偏頭躲過。菊猶存變招不斷,她一只手臂被拿住不能動,再躲時便抬腳向他腰間猛踢。

她危機時分反應總更為迅捷多變,這一踢也不管能不能踢中,另一腳已一移,身子矮著一翻,手臂運力,居然掙月兌出來,好似一只大鶴從她手臂下飄然滑行而去。

周雪桐點頭笑道︰「竹英姿,你這個樣子倒像只鷹張著翅膀在空中滑行。」

梁薇躲了過去,連忙後退幾步,也顧不自己到底像什麼,展開身法與菊猶存周旋良久。她連喊救命,誰離得近就向誰求救。傅宣弘與宋乾順被周雪桐攔著不許幫她,她氣得要死,只好罵︰「我就知道你這個死女人是個壞心眼兒!」

周雪桐笑而不語,只是旁觀。童千姿看不過去,身子一動周雪桐立刻將她也攔住道︰「你也不許幫她。」

童千姿狠瞪她一眼,甩開她手道︰「我為什麼要听你的!」

周雪桐打量她兩眼,「哦」了一聲道︰「你也還氣我把你踹水里?」

童千姿「哼」了一聲道︰「我現在沒空跟你計較,一會兒再教訓你這個沒天理的東西!」

周雪桐見攔不住,連忙一指道︰「你看梅祖芳被明花堂的人拿住了,程安瑩又要替她說話了。」

童千姿一看,果然梅祖芳架不住程堂主及五名弟子圍攻,一只袖子被扯掉,坐在地上的樣子甚是狼狽。幾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程堂主正逼問︰「那些花玉髓,你到底給誰了?」

童千姿立刻轉頭看了一眼松柏年,他居然還安坐在那里,一只搭在梁蘅身上。小梁蘅瞪著一對濕潤的大眼楮,對著眼著的熱鬧情狀看來看去。童千姿看不透松柏年的想法,只怕他出手救梅祖芳,立刻移了移步子,擋在松柏年與梅祖芳中間。

梁薇孤立無援,被菊猶存追著打,在逼得無法時使上鞭子。身體躍起騰身之間,鞭子使得倒順手。宋乾順忍不住了,小聲問︰「周姑娘,你到底想干什麼?」

傅宣弘見周雪桐突然而來,本指望著她有什麼妙計,這會兒覺得指望不上了,轉頭盯著松柏年道︰「你們已經在窮途末路了,還掙扎什麼!」

松柏年眸子一低,嘴角動了動,緩緩念著︰「窮途末路?」

周雪桐看夠了梁薇那狼狽慌亂,卻時不時有妙招出現的打斗,便向宋乾順道︰「你去幫那丫頭……」她指使了宋乾順去幫梁薇,自己轉過頭來望著松柏年,微笑道︰「他怎麼可能‘窮途末路’?他應該‘萬古常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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