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墨桃花 第三十六回,虞美人。溫柔的堅持

作者 ︰ 光光無才

等到了青峽關,天已經開始泛亮了。

青峽關位于曳國的邊界處,中間只是隔著邊城這個小小的鎮子,據說這次曳國輸掉了邊城的管轄,如果守不住青峽關,那麼齊國大軍便會直驅而入曳國的青南平原。

淡水靜靜的跟隨在凌至景的身後到了他在青峽關臨時的府邸,剛剛一踏進朱紅色的大門,身著寶藍色長袍的中年男子便急沖沖的來到凌至景的跟前,彎腰道︰「王爺,您終于來了,王將軍正跪在大廳等候王爺的發落。」

凌至景點點頭,他站定,微側頭對淡水說道︰「你先回夜闌院休息。」說完便邁著他特有的步子快速向大廳走去。

淡水站在原地看著他孱弱的背影消失在白石甬道的轉角處,才讓明側帶她去夜闌院。這青峽關的府邸如凌至景在皇城的府邸一樣,都是以簡單為主,並不像蔣連理的府邸那般華麗。淡水認為著宅子就如同凌至景本身的性格一般,給人的感覺就有清冷,雅致。

淡水一進夜闌院便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她坐在屋內的那張紅木躺椅上,閉著雙眼對阿奴說道︰「我的好阿奴,我們終于到了青峽關了,這一路,我不知道死了多少細胞啊。多謝上帝,讓我活著到了這里。」

阿奴低著頭想了想,她有些疑惑淡水話里的細胞和上帝是什麼意思,于是問道︰「小姐,你說的細胞和上帝是什麼意思啊?」

「這個……」淡水睜開眼,傻了,上帝還好說,要她怎麼和阿奴解釋細胞的意思,說的太專業,阿奴又不懂,于是她撇撇嘴說︰「細胞啊,就是我身體的一部分,比如發絲之類的。上帝嘛,就是菩薩的意思。阿奴,你還真是好學寶寶。」

「小姐說話越來越深奧了,阿奴愚鈍。」

「好阿奴,怎麼這樣說,自從我腦子受傷後,你可是我的百科全書呢。」

「百科全書?」阿奴想了想,不管了,听小姐的意思應該是好的,反正小姐是不可能罵她的,于是她放下手中的包袱,笑道︰「小姐,我去給你打點熱水,沐浴一下吧。」

「好好好。」淡水連忙點頭,現在的她經過一夜未眠,就想洗洗,然後好好的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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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卑職罪該萬死!請王爺處罰!」王平身著一件土黃色的布衫,上身被二指寬的麻繩緊緊的捆綁著,他就那樣跪在大廳的中央,低垂著頭向凌至景請罪。

凌至景坐在大廳里象征地位的椅子上,端著茶輕輕的抿著,既不看王平,也不說話。

王平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他猜想過種種可能,卻怎麼也沒想到景王現在什麼話也不說,他一向猜不到景王的心思。

良久之後,凌至景放下手中的青花瓷杯,抬起狹長的雙眸掃向廳內所有的人,只要被他目光掃視過的人,都不自主的低垂著頭,震撼于他清冷的目光。

眼前的王平有著曳國男子最顯著的特征,方正的臉上,留著濃黑的胡須,目光明亮,滿頭是倔強得一簇簇直豎起來的頭發。凌至景微眯了眼楮,清冷的道︰「先起來吧!王平!你的失職本王自會有評斷,你既然已經犯下了過錯就要準備好承擔!」

「是!」王平站起身來,退到一邊,他雖然不在景王身邊做事,但是對凌至景說一不二的性格還是有些听聞,所以凌至景這樣一說,他便起身退至一邊。身邊有人準備給他松綁,他瞪了那人一眼,在凌至景處罰他之見,不準備松自己的綁。

「現在情況怎麼樣?田振光你來說!」凌至景隨手一指,說道。

一個身材有些發福、留著小胡、長相平庸、卻長了一雙與本人外表不太相襯地鷹眼的男人站了出來,他對著凌至景躬身道︰」回王爺,齊國在您出發來青峽關時就沒有再動靜,而是盤踞在邊城,我們猜想,可能是他們等王爺來了之後才會有所動靜。」

「這樣啊。」凌至景點點頭,然後他站起身來,道︰「本王知道了,晚上聚集所有將士吧,雖然邊城丟失了,但是賞罰本王分的很清楚,你們在邊疆辛苦了這麼長的時間,也該獎勵!」

「是!」大廳里的將領們低沉的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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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阿奴,你昨天你說忘川在我被擄之後就消失了?」淡水捧起溫熱的水,看著熱氣氤氳。

「是的,小姐,少爺什麼話也沒有說就跑了出去,然後就沒有在回來了。」阿奴在屏風外面收拾著衣物,仔細回想著道。

忘川會跑到哪里去呢?會不會出什麼事了?唉!淡水一邊想著一邊從水里站起身來,阿奴听見聲響,連忙拿著衣物進去幫淡水穿好衣物,並拿起干燥的帕子擦著淡水那頭到達腳踝的青絲。

淡水在梳妝桌前剛剛坐定,就有一個身著翠青色羅裙的婢女在身後對著淡水福身道︰「王妃萬安!奴婢清兒奉王爺的命令,給王妃送來晚上要穿的瓊羅。」

淡水轉頭,看著眼前這個長相清秀的女子,她低眉順目的微低著頭,淡水輕輕的開口道︰「你叫清兒?瓊羅是什麼?」

清兒揮揮手,門口就走進來兩個手捧著朱漆堆花的方盒和紫檀妝盒,卻依舊身著翠青色羅裙的婢女,「王妃請移駕到這邊。」說完她示意兩名婢女放下手中的方盒,然後一下接開蓋在上面的朱紅的綢子……

淡水只感覺眼前倏地綻開了一大叢熱烈的紅焰,那純正的緋紅像一片霞光,讓身後的阿奴「呀」驚嘆了一聲。淡水隨後定下神來,那蔓延的火焰是一件緋紅色蜀錦石榴裙,上面用金線繡著連綿不絕的木槿花圖樣,又用銀線勾勒出了無數木槿葉子,爛漫的重瓣木槿鋪滿了錦面在紋理間閃著清碎的波光。

「好漂亮的裙子!」淡水不禁贊出了口︰「顏色純正,蜀錦刺繡的手藝又這麼精巧!」

「這是戰時最美麗貴重的衣裙呢。」清兒一邊手拿起層層疊起放在朱漆堆花的方盒里繁復的織物,笑眯眯地遞到了淡水手里。

「戰時?清兒能告訴我是什麼意思麼?難道今天晚上要去軍營,軍營里不是不準女子進入麼?」淡水接過裙子,面露不解的看著清兒,她實在有些不明白凌至景的想法。

「王妃,這件衣裙是我曳國開國皇後雪侯娘娘親自設計的,能穿上這件衣裙的人必須是正妃,而且可以進入軍營,因為你今晚要和王爺去軍營鼓勵士氣。」

「這件衣裙,看起來就漂亮華麗,原來還有這層意思啊。」淡水點點頭,一個軍隊的士氣的確很重要。然後她又從一旁的紫檀妝盒里面拿起一支金釵,細長金釵的簪頭花樣很精致。飛薄的金片雕琢成連綿的木槿花,簪頭下有著細細的流蘇,在流蘇的下方吊墜著幾粒小小的紅瑪瑙,看上去晶瑩剔透,搖搖擺擺地映著光一照,顯得更加的華麗貴氣。

淡水只是覺得那簪頭的瑪瑙紅得又深又艷,雖然耀眼卻別有一種暗沉沉的吸引力,看久了竟有些移不開眼神。

「王妃,今晚請換上瓊羅,和這焰彩,奴婢就先行回稟王爺了。」說完清兒就帶著兩名婢女退下了。

淡水看著瓊羅和焰彩,嘴角輕笑一聲,「木槿花,呵呵,溫柔的堅持。看來這雪侯皇後做著衣裙時肯定包含了這個意思吧。有意思,」頓了頓,她轉而看向阿奴,道︰「阿奴,為我更衣梳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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