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光帝的靈堂布置的很簡單。
白色的蠟燭,布幔,白花,紙人……
這幾天葉珈瑯說不出的壓抑,始終帶著鳳歌在寢宮躲著。
鳳歌似乎受了驚,睡覺的時候總是驚醒。
要一個那麼小的孩子看著熟悉的人死去,多麼殘忍。
無嵐這些天憔悴了不少,忙著準備承光帝的身後事宜,很少顧及她們母子。
也好,她恨不得能和所有人躲得遠遠的。
懇摟著鳳歌在塌上躺著,她有些困頓,連日里擔驚受怕,這會兒靠著孩子,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夢里依稀有人靠過來,她心跳加速,熟悉的氣息將她牢牢包裹住,令人窒息的目光鎖著她和懷里的鳳歌。
清冷的聲音帶著怒意斥責,「姝兒……你竟敢背叛我!」
她一身冷汗,瞧見那人將鳳歌高高舉起,孩子響亮的哭聲刺在她心頭。
「六郎!」她冷汗涔涔的坐起來,「不要!」
喘息了片刻,她模著身旁仍舊熟睡的鳳歌,長舒了一口氣。言-情+
讓察覺到屋里有其他人,她猛地抬起頭。
靠在窗邊的男人背著光,一身明黃刺人眼楮。
緩緩抬頭,無嵐嘴角噙著奇異的冷笑,瞧著她,「做惡夢了?」
她心頭劃過不安,淡淡點頭。
無嵐抬步走過來,屈膝單腿跪在窗邊,捏著她下巴,「夢見誰了?」
他的目光太直烈,葉珈瑯躲避開,「沒看清楚……你不用忙了嗎?」
無嵐湊近了,嗅著她身上的味道,呼吸粗重,「姝兒,今晚讓鳳歌去女乃娘那睡。」
葉珈瑯咬了咬嘴唇,聲音顫抖,「他受了點驚嚇……嫌他吵,我帶著他去偏殿好了……」
無嵐撫模她的腰肢,「是嫌他吵,姝兒不用走……我想和你說說話……」
頭皮一陣陣發麻,她看得出無嵐眼底的欲念。言-情+
這些年他從不強迫她,可是這會兒,他父皇剛去世,他卻急著要和她同房。
她心里明白,是因為龍斬夜回來了。
他不會不懂她心里有人,再笨也看得出,何況無嵐,在她心里是個頂聰明的人。
還好鳳歌哭了起來,葉珈瑯躲開無嵐,急忙抱起孩子,拍著他一邊往外走,「我帶他出去走走,無嵐你累了,先睡會兒,等下我叫人給你送吃的來。」
無嵐見她溜的飛快,冷著眼踢掉靴子倒在床榻上。
他為什麼等了這麼多年,他不知道是該佩服自己的風度還是該嘲笑自己的愚笨。
要了她,強迫她著征服她,哪怕迫使她屈服也可以,總好過這樣夫妻不夫妻,朋友不朋友。言-情-小-說-
龍斬夜回來了,她還能乖乖的陪在自己身邊嗎?
他所擁有的東西,已經很少很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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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著鳳歌,葉珈瑯失魂落魄的在御花園走著。
初冬的太陽很好,暖暖的並不冷。
鳳歌踩著雪活潑的跳,見她不管自己,索性掙開了往遠處跑。
葉珈瑯揉揉眼楮,失魂落魄的跟在孩子身後。
為什麼她的生活要這麼艱難呢……
連條可以選擇的路都沒有。
如果無嵐要她,她有拒絕的權利嗎……
倒還不如不回來,龍斬夜一回,她的日子並沒有好過哪怕一點點。
鳳歌在遠處哎呀一聲,葉珈瑯擦擦眼楮,快步跑過去。
繞過拱門,牆的另一端是一片梅花園。
還沒開,看過去只是一片枯枝。
她想開口叫鳳歌不要亂跑,可是張口,聲音卻卡在喉嚨里。
不遠處,墨色錦袍的男人蹲下來,噙著笑眉眼溫和的逗弄著摔得一身雪的小男孩。
鳳歌頭發上的簪子掉了,男人勾在指尖,一下下的抬高逗著孩子。
她眼楮飛快的熱了一下。
「母妃!」鳳歌憋著嘴跑過來,抱著她的腿,「母妃這里有個壞人!他搶了我的東西不給!」
龍斬夜噙著笑的起身,轉頭,看著咬著唇立在拱門底下的素衣女子。
四年未見,他沒什麼變化,邊關征戰磨礪的是男人的意志,他更加堅韌氣魄。
而她卻完全不同了。
素衣素妝,渾身上下只有發髻上的桃木梳子做妝點,連耳環也沒有戴。
暗紋的素白衣衫干淨的像一捧雪,她看著自己,目光迅速的交錯,沒等泛起波瀾,就已經低下頭去。
縴細的手落在孩子的頭上,她細聲細氣,完全不同于從前的驕蠻。
「鳳歌,不許無禮,這是六叔公,叫人。」
鳳歌老大不願意,敷衍的叫了句,「六叔公——母妃我不要簪子了,抱我回去找爹爹,要爹爹陪我騎高高。」
拍拍他的小腦袋,葉珈瑯擠出一抹無奈的笑,抬頭看了眼了龍斬夜,「六叔莫要見怪,這孩子被我和無嵐慣壞了……」
龍斬夜緊盯著抱著葉珈瑯的小孩,看起來三四歲的樣子,長得漂亮白淨,依稀間,和她是有幾分相似的。
他動了動步子,她卻已經警覺的抱著孩子往後退去。
他喉頭有些發堵,喉結滾動了幾下,聲音艱澀,「姝兒……」
這一聲那麼蒼白,叫的人心酸不已——
晚了,遲了,再也回不去了……
鮮花在哪里?我要加更了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