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殇情悟 十八失踪之谜

作者 : 杜泽亚千里草

1

汪熙木回村没多久,汪家坳村上来了个拾荒的“女疯子”。

这疯子一头蒿草般零乱、肮脏的长发披散着,遮住了半边被烧伤毁容的面容。白天,“女疯子”在村前街,捡拾乡村小餐馆丢弃的残羹剩饭充饥。夜晚,“她”就去村后山坡,汪熙木开的兽医站院里,滚到草垛堆里睡觉。

村上人都说,这女疯子是相中傻熙木这个光棍汗了。不然,为啥每晚单捡他院子里的草垛睡。

半月后,女疯子突然不见了踪影。两天后,村上有人在兽医站发现汪熙木被人勒死在床上的尸首。随即,汪家坳村汪家老宅院传出震天动地哭声。吴桂桂的孙女汪青儿失踪了!

白沙县谷峰镇公安局的警车,再次关顾汪家老宅院,是来调查汪熙木被杀和汪青儿失踪的案子。

村上一耿姓村民,向谷峰镇刑警队长马云豹反映:两天前的夜晚,天一直下大雨。半夜他家房顶漏雨,他搭梯上房往房顶盖防雨油毡时,像是看见村道上,披着雨衣的“汪熙木”,牵着他那头矮骡子,冒雨往村口去。骡子背上还拖着个大麻袋。这雨夜修房顶的老耿头,原以为汪熙木是出夜诊给哪家的牲口诊治急病。当时也没多想,还站房顶喊了一嗓子:“熙木,天黑路滑,小心着赶路阿。”

事后,马云豹和谷峰警局两个刑警到耿家走访了解情况时,那老耿头才恍然记起,大前天雨夜,那牵骡子赶路出村的人背影、身量要比汪熙木高大。从背向看,应该断定不是汪熙木。倒是像极了,村上早已不见踪影的另外一个人,老村长的儿子汪白浪。

马云豹再向其他村民询问时,又听到一些更为离奇的说法。许多村民反映:前些日子一直在村上流浪的长发“女疯子”,面相是像极了已出村三年,早已不知去向的汪白浪。

三年前,这汪白浪出村没多久,就因好吃懒做,找不到赖以生存的营生,加入了一个贩卖毒品的hēi社会团伙。汪白浪男扮女装,靠着心黑手辣,诡计多端,不多时便在贩毒团伙中做了个小头目。后来,据说是因和上线的马仔,争抢一个漂亮女人,被人泼硫酸毁了半边脸,才变成沿街乞讨的疯子模样。

2

常言道“无风不起浪”,事实果真应验了汪家坳村民们的一些传言。那出村三年混得身败名裂,自觉没脸见人的汪白浪。前段时日因思乡心切,偷偷跑回了故乡白沙谷峰镇。

那一日,流浪回乡的汪白浪在谷峰镇街头闲逛多时,挨到天黑时分,他准备在一家名为“华美餐馆”的后墙廊檐下,一阴暗角落处打地铺睡觉。突然,他隔窗瞧见正在餐馆靠墙一张餐桌上,独自用餐的仇家汪熙木。汪白浪思忖片刻,恍悟原本这家“华美餐馆”的女老板,是汪熙木的老娘吴桂桂的表侄女吴华美。这汪熙木,到镇上办事吃个饭,还单挑亲戚开的餐馆贪小便宜,你能说他真傻吗!?

想到此处,汪白浪愤然丢下他肮脏的铺盖卷,悄悄转到餐馆前门的泊车位仔细查看。

果然汪白浪看见,白天来镇上买兽药,忙活一整天,这会儿正饥肠辘轳吃晚餐的汪熙木,停在灯光昏暗处的那辆破旧“顺风小康”牌三轮摩托。这辆三轮摩托车,原是六年前汪白浪从白沙县城偷得,而后倒手卖给汪家的。汪白浪自然认得。

此时,汪熙木三轮摩托不大的车兜里,满载大大小小装满草药、饲料的麻袋。眼见四周无人,汪白浪手脚并用,纵身一跃,老鼠似地钻进一条大麻袋……。

半月后,趁汪熙木熟睡之际,汪白浪用早准备好的呢绒绳,勒死了汪熙木。不想,当晚睡在兽医站里间的汪青儿,偏巧那当口下床起夜,正撞上汪白浪杀死熙木叔叔那骇人的一幕。小青儿还没来及喊叫,就被汪白浪一拳打昏,捆绑手脚堵住嘴巴,硬生生塞进一条麻袋。

汪白浪冒险把青儿带出村,是因他去年往返中缅边陲运送毒品时,碰巧撞上跟人合伙做贩婴生意的老相好“小**”。三日后,汪白浪以六千元的高价,把八岁的汪青儿卖给了人贩子。

3

八岁的汪青儿依稀记得,她跟婶娘“小**”瞪上一辆“哐啷哐啷”不停叫唤着的绿皮火车。尔后,就那么一直坐着,睡着。睡着,坐着。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中,走了好远好远的路途。青儿觉得像是到了天堂,脚下踩着云彩,眼前总是白茫茫的一片。

青儿偶尔醒来,火车还是不停地在跑,跑了很久、很久,始终不肯停歇。当时,那趟火车车厢的小喇叭里,不停重复播放着一首歌曲:“1997快些到吧,我就可以去香港……让我去那花花世界吧,给我盖上大红章……1997快些到吧,我就可以去香港……1997、1997……。”

那一路,汪青儿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崇山峻岭,不停问身边的婶娘。我们这是要坐火车去那里?婶娘“小**”告诉青儿,一定要听话。说她要带青儿去香港。到香港给青儿找家大的整形医院,给她长了六个指头的左手看病,做矫正手术。婶婶还笑着对青儿说:等做了矫正手术,青儿的左手就会跟她的右手一样漂亮好看。汪青儿高兴极了,一路紧攥着婶娘的手指,怎么都不肯放。

不知又走了几天,青儿记得,火车终于停下来。下了火车,又转乘汽车。再后来,马车、牛车行了一整天的盘山道,最终,汪青儿来到莽莽大山中一个开满奇花异果的边陲小村寨。

4

当晚,趁汪青儿熟睡之际,“小**”将八岁的汪青儿,丢弃在这个中缅边陲,深山密林中的少数民族村寨。

起初,汪青儿觉得这村寨好奇怪。从山脚到山顶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树、竹林,遮天蔽日。从未走出过白沙县城的青儿,哪里见过这么多参天大树。还有寨子里竹子做的房子。吊脚竹楼里,穿花花绿绿裙子的女人。村寨里的人都“唧哩哇啦”,说着青儿根本听不懂的方言土语。原本耳聪目明的青儿,**之间像是变成了“又聋又哑”的呆孩子。

好在这里的饭食管饱,青儿可以不再像前些日子,跟着“婶娘”赶路时,风餐露宿、忍饥挨饿了。

两个月过去,青儿渐渐听懂一些当地人的方言。这才晓得,原来自己是被坏心眼的“婶娘”,丢弃在了滇缅边陲大山中一个小村寨。这是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少数民族山寨。青儿一直没搞清楚村寨的名字。那时的汪清儿,更无从知晓,命运之神已将幼小的她,抛在了远离家乡亲人,位居海拔近千米的崇山峻岭,一片紧邻中缅泰“金三角”地区的原始森林里。

后来,在这个哈尼、傈僳等少数民族杂居的村寨,汪清儿生活了将近半年。个头长高,身体养壮实的她,开始暗自盘算,怎样才能走出山寨,回自己的家乡。

青儿做梦都想回家。她想,翻过山寨前的两座大山,先找到集镇上的汽车站。尔后,再找县城的火车站。青儿天真地想,只要坐上火车,就一定能回到汪家坳村,见到日思夜想的祖母吴桂桂。

5

三天后,盛夏季节的一个黎明。汪青儿备足了路上吃地干粮,悄悄尾随一个名叫“莫允”的采药老汉走出山寨。

天光朦胧,翻过大山,走上眼前这条通向密林的蜿蜒山道那一刻,年幼懵懂的汪青儿做梦也想不到,她出走的路线与她想回家的方向,完全背道而驰!此刻,八岁的汪青儿正跟随采药老汉“莫允”,走在中、缅边境线一条荆棘丛生的密林里。

采药老汉“莫允”原是缅甸钦族人,年轻时参加过缅共人民军。退伍后,他在中缅边境娶了个中国傈僳族的女子,在这座少数民族杂居的山寨定居。“莫允”以种田、采药、贩药为生。上世纪90年代受金钱、利益驱使,莫允暗中从事一些玉石走私,毒品跨境贩运的违法活动。

黎明前的晨雾中,在紧邻毒品王国金三角地区一条蜿蜒山道上,小不点般的汪青儿手持一根木杖,远远跟着前方莫允的身影努力前行。

莫允一身缅甸山民装束,穿当地人称作“笼基”的筒裙,背着装满草药的帆布背囊。他脚步匆匆,行走在风轻露重的灌木丛中,脚下发出唏唏簌簌轻微的响声。对莫允而言,这条边境线上的小道再熟悉不过。这条道上哪里草密,哪里有叉道,哪里有蟒蛇般的树根盘绕,他都了然于心。远远尾随他的汪清儿,夜色中却只能看见胳膊上下摆动,脚步越来越快的莫允老汉,渐行渐远的模糊背影。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看不见月亮。偶尔有淡黄色的流星,在蓝莹莹的天宇划过。空气潮湿,所有的草尖、树叶上都挂着露珠儿,四周到处散发着腐质物混合热带花草的特殊气味。在大地与森林衔接模糊不清的山脚,出现了一幢幢边境村寨的竹楼剪影,好似海市蜃楼般令人可望不可及。

这些陌生的景物,让疲惫不堪的清儿愈加感到迷茫、无助。汪青儿只管机械迈动脚步,根本没去留意此时正经过的路边,那一面中文写着“中国”,另一面标注有缅文的方尖界碑。黎明时分,“金三角”地区渐亮的天光中,黑乎乎的中缅边境界碑伫立在山道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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