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殇情悟 魂断情殇

作者 : 杜泽亚千里草

1

“华美娱乐城”前厅酒吧。赖艳丽捏着个盛满红酒的高脚杯叠腿坐在吧台前。她旁边站着个穿白色背心的年轻男人,臂膀上有虎头刺青,脸颊颧骨处有道浅刀疤,此人是娱乐城保龄球馆的保安,名叫安帅虎,绰号“小安子”。

“唉,小安子。你们老大汪熙豪这一走。这娱乐城保安部不就是你的天下了?”赖艳丽将一支绿木耳女士香烟叼嘴上,对面前的安帅虎说。

安帅虎从裤袋掏出自己的火机给赖艳丽点烟:“嘻嘻,那还得请赖姐在我们吴老板那儿,多替兄弟美言。如真能干上保安部部长。兄弟保证,今后见了赖姐姐给你作揖磕头。”安帅虎是个一眼看上去,体格健壮、肌肉发达,外表称地上帅气的时髦男性。

“哼,小安子。你少跟老娘这儿装蒜。你不连你们漂亮的老板娘都给‘干’了?那还差那保安部部长。咯咯……”

“耶!耶!赖姐可不敢乱开玩笑。这金沙城里,谁不知道我们吴老板早名花有主了。”安帅虎神色慌张,伸手去捂赖艳丽的嘴。见四周无人,这小子顺势在赖艳丽臀bu捏了一把,嬉皮笑脸地打趣:“赖姐,要说你帅虎兄弟这胆儿,也就只敢摘你赖姐姐这支路边的野玫瑰!”

“唉呦,你他妈的……。”

“嘻嘻,实话跟赖姐姐说,吴老板嫌我还女敕点。让我先再在下面多锻炼锻炼。过两年肯定是要提拔的。”

安帅虎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主儿。不过,这小子那张脸长地倒是挺有男人味,不招人嫌。吴华美能瞒着姘居的后台老板——这娱乐城的真主子,养这么个小男人暗中消遣。可见那真主子也没太把吴华美真放心上。不过大家逢场作戏、相互利用,一道发财赚钱罢了。赖小姐心里想着,回头瞟了一眼,此刻坐酒吧角落喝咖啡的“天上人间”集团总经理助理李树森:“哎,小安子。你说这汪总的老婆,怎么会碰巧撞上他大伯子汪熙豪的车呢?”

“哎,什么老婆。你没听说,汪总大婚那天玩失踪的事吗?那可真叫玩刺激。”

“可我听说他俩是领了证的,怎么说法律上也是夫妻。哎,你说怎么这么巧,三个人都姓汪?唉吆,可怕,可怕。莫不是汪家兄弟俩争一个女人?”

“可不是咋的。你没听人议论。都说汪总大婚那天玩失踪。原因就是事前碰巧撞上汪家梅和汪熙豪通奸。”

“唉吆。那这个汪家梅也真该死。汪总有钱有势,人帅气又性感,干吗还要去勾搭汪瘸子。真是自找的。唉?那也不对呀。汪家梅想自杀,干吗非捎带着汪瘸子同归于尽?”

“哎,赖姐姐。你是不了解汪老大的人品。啧!整个就是个‘霸王硬上弓’的主儿。我琢磨,应该是汪熙豪先搞了汪家梅。汪家梅怕被汪总给休了,不敢吱声,强颜欢笑忍着呗。”

“唉吆,啧啧。这汪家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真让人琢磨不透。”

两人正小声嘀咕着,李树森到吧台前买单结账,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钞票,甩到赖艳丽面前:“赖小姐,我代汪总把刚才的服务费给你。你数数整三千。”

赖艳丽收了钞票,媚眼顾盼,上下打量着李树森。面前这个戴近视镜的斯文男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平头,西装革履,风度翩翩。

李树森左手小指戴枚银钻戒。细眉长眼,一看就是那种心智高,有品位的单身贵族。有关此人在“天上人间”集团员工们中,流传着明、暗两种说法:一种能摆到桌面上的说法:名义上这李树森是汪总的助理,实则是汪总身边的“军师”;另一种暗的说法是:李树森在整个集团的威望,仅次于汪熙容,远超过汪熙容的大舅集团副总经理梅伯良,员工私下里称呼他为“李爷”。

“李助理,看样子,那三个日本客人还早着呢。不如,咱们也找个地儿坐坐,请我喝杯酒。”赖艳丽冲李树森**地扭动性感的腰肢。

李树森没理会赖小姐,自顾品着鸡尾酒。专注听吧台里正播放着的萨克斯管乐。

“李爷。我晓得,你来时匆忙,肯定是身上没带多余的现钞。对你们这些个白领男,本小姐可以先记帐的。”赖小姐几乎将嘴唇贴到李树森的耳根,身体挤碰到了他的肩。

一旁傻站着的“小安子”满脸醋意,顷刻间,令他没想到地事发生了。面无表情的李爷掏出钱夹,从里面抽出一沓百元大钞,拍到吧台上。赖小姐误以为和“李爷”这桩皮肉生意要成交,立马伸出手去拿钞票,却被李树森挡下:“别忙。李爷今天拿钱出来,是看帅虎兄弟眼馋地厉害,想成全他。你看看,这小子馋地快溜口水了。赖小姐给李爷个面子,去陪他快活快活?”

听李树森这话,安帅虎眼睛发亮,兴奋异常。此刻,赖艳丽脸上表情虽略显尴尬,但还是将吧台上的钞票抓到手里。安帅虎赶忙凑到近前。赖艳丽起身时故意碰翻了李树森手边的酒杯。鸡尾酒溅到他的袖口上,服务生忙过来紧用白手帕帮他擦拭。

“谢李爷,谢李爷。”安帅虎连声道谢。

“哼。”李树森阴阴笑,看着安帅虎上前揽住佯装一脸不情愿表情的赖小姐的水蛇腰。

“嘿,小安子。你动作快点。完事赖小姐还有正事呢。”李树森朝两人的背影喊了一嗓子,继续品他的鸡尾酒。

2

白沙高速路急驶的奔驰车里。汪熙容双手抱头,一脸沮丧、悔恨。“是你害死了家梅。是你害死了汪家梅……”他心底一个魔鬼般地声音,在一刻不停敲击着耳鼓。

三个月前,大婚那场闹剧的前一天晚上,汪熙容熬了三个通宵,终于批阅完集团财务计划报表。明日,他准备举行完婚礼,带新娘子汪家梅去夏威夷群岛度蜜月。

从大办公桌后的老板椅里站起身,汪熙容感觉浑身疲惫。他让胡秘书帮他在“华美娱乐城”的芬兰浴馆定个房间。刚要出门,手机响了。电话是胡蓉蓉打来的,说方才娱乐城那边服务台讲,到这时辰浴馆已没单间房。问汪总双人间可不可以?汪熙容随口应道:“随便,随便。”

开着宝马,汪熙容从集团大厦离开时,天色已晚。他想泡个澡放松一下,以便回家能睡个好觉,明天精力充沛地迎接他的婚礼。

3

娱乐城芬兰浴馆双人间还算宽敞的温泉池,弥漫着浓重的白色蒸气。赤身,腰间围条白浴巾的汪熙容,一脚跨进池水坐下,舒心爽神的温泉池水直没到颈部。

汪熙容手撩水花洗了把脸,抬眼看见不远处对面,那个碰巧和他一起预定这间桑拿房的中年男人,裹着白浴巾,赤脚下了水。那男人身量粗壮,走路时左脚像是有些跛。雾气迷蒙,闭目养神的汪熙容根本没在意对面那人的面容。

好一会儿,汪熙容隐约感觉,对面那男人的目光一直凝视他。水雾弥漫中,那跛脚男人两道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募然令他心底有些惊悸。定睛看去,汪熙容愕然怔住。对面石凳上坐着的那跛脚男人,竟是多年不来往的大哥汪熙豪!

此时的汪熙容并不知晓,其实,这汪熙豪一年前就已经是这华美娱乐城保安部的部长。

汪熙豪冲着汪熙容笑,阴阳怪气道:“怎么?容哥。明天你和家梅的婚礼。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大哥一声。”

“……”汪熙容无语,只觉得突然间这浴馆里的空气死寂沉闷令人窒息。

“容哥,你知道吗?你抢走了本应属于大哥的一切!现如今,连这点面子,也不想给大哥了嘛!”。白茫茫的雾气里汪熙豪显得阴森恐怖。

见来者不善,接连忙活三昼夜,此刻已极度虚弱乏力的汪熙容思忖,明天是自己大喜的日子,实在懒得跟眼前的汪熙豪啰嗦,自找麻烦。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汪熙容起身将浴巾围到腰间,一脚跨出池水。

“知道吗,容哥。有些东西,你是永远抢不走的。比如家梅。她原本就该是大哥的女人!大哥我早把她给做了,她没告诉过你嘛?”汪熙豪冲汪熙容的后背大声说。

闻听此言,汪熙容一脚池里,一脚池外地愣在那里。

“容哥,先别忙着走。你有没兴趣?听大哥给你讲讲家梅。汪家梅是个“白狐……女”。嘻嘻,这你肯定知道,哈哈……。可不知兄弟你注意到没?她左大腿内侧,有两个小烟疤痕。那是多年前,我给她开“初儿”,那天夜里,大哥亲手用烟头给她留下地纪念。爱的纪念。兄弟你不信么?明天你们的洞房花烛夜,你可要瞧仔细。哈哈哈……”汪熙豪放肆的笑声,震荡着浴馆内湿re难耐的空气。

“你、无耻!”汪熙容扑将过去和汪熙豪扭打在一处。

这外强中干早已疲惫不堪的汪熙容,哪里是汪熙豪的对手。汪熙豪三拳两脚,上来掐住汪熙容的后脖颈,将其按翻在池水里。

汪熙豪抓着汪熙容的头发,一下下往水里按压,呛地汪熙容脸红脖子粗,咳嗽不止。

“我让你抢!让你抢!你他妈的,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今儿,老子非好好教训、教训你。”汪熙豪恶狠狠低声嚎叫。

当晚,汪熙容路过前厅服务台时,听到一中年胖子在投诉吵闹。胖子说方才他在桑拿房外更衣间,刚月兑下衣服,背后就不知被什么人往后脑勺来一拳,他当时就被打昏了。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更衣间的小床上。身上盖了两床被单,差点没给闷死。胖子还说,幸亏没发现随身财物丢失。否则,他说要马上报警。

服务台主管这时恰巧一眼看见从此路过的汪熙容。

“汪总,请留步。我们想了解一下,您刚才在26号芬兰浴馆双人间,有没发现异常情况。这位先生和您订定是同一间温泉房。他说……。”

汪熙容脸色阴沉,十分不耐烦地说:“去,去。我忙着呢,没时间管你们这些个屁事。”

深夜,汪熙容一脸阴郁,开车穿过灯火阑珊的秀水大道时,停车进路边酒吧豪饮一瓶“人头马”。

4

按早已计划好的婚礼进程按排,明天定好的婚礼花车车队,先从馨香园出发,驱车到金沙秀水小街8号的汪家老宅,把新娘子接到承办婚宴的金沙大酒店。

汪家养女汪家梅从心底里,一直把秀水巷汪家小院当成娘家。三年前,汪家梅的生父吴清仙,从白沙县谷峰镇马家坪村一路寻来,要和被他亲手遗弃20余载的二女儿汪家梅相认。

汪家梅的生父吴清仙,人送外号“神算子”。30年前曾是白沙谷峰镇一带有名的占卜先生。这吴清仙和老婆一共生养了四个子女。大女儿吴华美,儿子吴华彪,小女儿吴华丽,后来被他遗弃的汪家梅,是吴清仙的二女儿。

汪家梅从来就是个心地善良宽厚的女子。她不怨恨20多年前,把重病中的她遗弃了的亲生父母。她说,亲生父母虽没养她,但毕竟是给了她生命,将她带到这美好人世间的人!明天,是她汪家梅大喜的日子。生父吴清仙从白沙县马家坪远道赶来,就是为了能参加家梅的新婚典礼。今晚,吴清仙就守着女儿,暂时住在汪家小院的耳房。

这吴清仙一辈子给人占卜算命,几乎百卦百灵。但不知何故对自家儿女的命运却不能预料掌控。现如今,他和老伴只捞得膝下冷落、晚景凄凉。吴清仙自幼倍加溺爱的儿子吴华彪,多年前因不走正道,死于非命。小女儿吴华丽6年前因失恋,吞服安眠药自绝于世。原本就父女不和,嫌厌他的大女儿吴华美,从小就嫌贫爱富,禀性犟,顽劣霸道,六亲不认。现今,虽说她傍款爷,在金沙城里混得不错,替人打理着一家超大型娱乐城。但除按月供给吴清仙基本赡养费外,对老爷子的生活起居,一概不管不问。

当年,重男轻女陈腐意识强烈的吴清仙,对老婆头胎生养地是个女娃这件事嫌烦之极。老婆怀二丫头汪家梅时,吴清仙酒后和村上人打赌说,这回他算准了,老婆肚子里怀得定是个带把儿的小子。结果,老婆临盆竟又诞下一女婴。吴清仙顿觉得颜面丢尽。加之,二丫头生下就体弱多病,三天两头得坐长途车往金沙市里的大医院给她看病诊治。

就这样,20年多前金沙那个深冬季节,不满两岁重病中的汪家梅,被她的亲生父母,遗弃在金沙秀水巷口新开张的汪记杂货铺门前……

5

汪熙容的宝马,停在秀水小街自家院落门前的石级前时,已是午夜。

院门旁耳房的窗棂里,隐约传出吴清仙熟睡的鼾声。墙根下花丛中有蟋蟀的鸣叫。

汪熙容来到家梅的卧房门前,没按门铃,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时。屋内恶梦中的汪家梅突然被门外响动惊醒,迷迷糊糊高声叫了一嗓子:“汪熙豪,你滚?你再不走,我报警了!”

门外,钥匙串“哗啦”一声脆响掉落。汪家梅的话,像是耳边炸响一记闷雷。方才已挨了汪熙豪“当头一棒”的汪熙容,此刻直觉得眼前金星迸溅,头昏脑胀。他将头抵在门板上,整个脸孔痛苦万分地扭曲变了形。

室内,汪家梅慌忙跳下床。从防盗门猫眼看清站在门前的男人是汪熙容后。汪家梅“哗”地一声拉开防盗门。

汪熙容几乎是一头栽倒在汪家梅面前的地上。汪家梅闻到了一股浓烈地酒气。“家梅,你以前跟我说过的,那个侵害你的病人!其实是汪熙豪,对吧!?。”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的汪熙容,口中不停胡言乱语,此时,他眼中的阴霾、怨恨、绝望,把汪家梅给吓坏了。

“不、不,容哥,我,我刚才做了个恶梦。容哥,你怎么会这时候回家来呢?我以为你回馨香园了呢,方才,我真是做了个恶梦……。”汪家梅惊恐万状,嘴唇哆嗦。

“我问你,家梅,你从前对我说的,那个多年前侵害你的男人,其实是汪熙豪!”

穿着单薄睡衣的家梅,跪倒抱住汪熙容的头,痛苦地抽泣着语无伦次:“容哥,我梦见,你不要我了。容哥,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容哥,我……。”

“那个侵害你的男人是汪熙豪!……”汪熙容不断重复同一句让汪家梅感到锥心刺骨的话。突然他从地上爬起,一把拽住家梅的领口死命摇晃。

听得吵闹声,吴清仙披衣跑出屋门,赶到近前拉拽汪熙容:“你!你放开我女儿。你这是想干什么?哎呀,我的好女婿,你这是想干什么嘛!”

“滚,滚一边去。”汪熙容醉眼迷蒙地骂前来劝架的吴清仙。

“爸,没事。你回屋睡觉去吧。”汪家梅满脸泪水。对着一边手足无措的白发老头吴清仙说了一句,尔后用力拉汪熙容进屋,关上房门。

被关在门外的吴清仙,叹口气转身走回耳房去了。

屋内,近乎于癫狂的汪熙容,将汪家梅掀翻在地,将她的衣裤硬生生撕扯下。汪家梅腿上的皮肉被撕裂的布条划出浅浅的血痕……。

躺在冰凉地板上的汪家梅,嘴里哼唱着一支小曲。那是容哥幼时,最喜欢听她唱的,金沙民间歪曲小调儿“小小子,坐门镦。哭着闹着要媳妇儿。小小子戴着瓜皮帽,给媳妇穿上花棉袄。红灯笼,黄帷帐……。

6

汪家梅死了,死在车祸现场。被大火烧变形的轿车厢里,汪家梅的尸体几乎被大火烧成了黑炭。

汪熙豪是被急救车拉到医院后死的。死在手术台上。死因是两车相撞时巨大的冲击力,造成的颅骨粉碎性骨折。

到达车祸现场,汪熙容正看见汪家梅被大火烧地面目全非的尸体,被从汽车车厢里被抬出来。一辆白色殡葬车,停在岔道口。金沙殡仪馆的人抬着担架,准备将尸首送上殡葬车。汪家梅蒙了张白布,遮住了头脸和身体。

汪熙容从奔驰车里跳下,径直迎着担架冲过去。

“汪总,慢点。您节哀呀,汪总。”涂小龙一步不离紧跟在他的身后。

汪熙容上前拦住抬“担架”的殡仪馆人员的去路,声音沙哑低沉:“让我先把她带回家。”

“这可不行。我们有规定的。你是她什么人呀?”殡仪馆的人说。

“她是我老婆。我是她爱人。我们从小就在一起来着,从来没有分开过。”汪熙容说着,伸出手想去抱担架上蒙着白布的汪家梅。

“唉,唉。这不行。这可不行。”殡仪馆工作人员拦住汪熙容。

“汪总,你节哀呀。”几名“天上人间”集团的人过去搀扶,已有些站立不稳,神志不清的汪熙容。

满面泪水横流的汪熙容,不顾一切地往担架前冲,声嘶力竭地喊:“起开!我要带她回家。她是我老婆……。我得让她先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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