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船商女 101一纸契约的含义

作者 : 依月夜歌

“小娘子对做买卖有兴趣?”柯至云问。

“邵姑娘觉得这酒能拿出去卖?”唐瑭问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我只是好奇,这酒这样好,外面可有卖的?”允璎没想到会惹来两人这样大的反应,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既要表达自己的想法,还要顾忌到邵英娘的身份,还真不是轻松的事。

“之前,陶哥试过开铺子,只是,生意不尽人意,没赚到钱反而赔了不少,就把铺子给租了出去,现在知道他家酒好喝的,都会直接来家里。”柯至云倒是知道一些,“这酒吧,怎么说呢,男的嫌不够劲儿,女的嘛,这酒楼饭馆的,有几人女客喝酒?寻常人家买不起,富贵人家么,门槛也进不去,而且,这一带的富贵人家,都有专门的酿酒人,哪会出来散打。”

“很贵吗?”允璎又问,这是头等大事,要是真太贵,她干脆就放弃贩酒的念头吧。

“贵倒是不贵,这一壶也不过是三十文。”柯至云摇了摇头。

三十文?一小壶?允璎有些惊讶,这还不贵么?

可看看乌承桥、唐瑭、唐果一副不意为然的样子,她便知道了,在他们眼里,这一小壶三十文真的不贵。

“比起当初的乔大公子,这一小壶根本不够看的。”柯至云笑道,意外的提起乔大公子,“小娘子,你都不知道,清渠楼一壶杏花酿就要三百两,当年乔大公子包场,一晚便花去上千两,那个才叫贵。”

这么霸气?允璎瞟了乌承桥一眼。

乌承桥有些尴尬,不自然的清咳一声,挟了几筷子菜放到允璎面前,借此转移注意力,边说道:“别人的荒唐事,说他作甚。”

允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撇嘴,问道:“清渠楼是什么地方?酒楼么?”

“是呀,听着这名似乎不错。”唐果在一边附和着问,“哥。下次去泗县,你带我去见识见识呗。”

“咳咳,那个,不是酒楼。”这会儿,唐瑭也尴尬的咳了起来。

“姑娘家,好好在家绣花做饭就是了,去什么楼啊。”柯至云针对唐果呛声道。

“什么叫姑娘家就得绣花做饭?”唐果立即反击。

两人又开始唇枪舌战。

唐瑭无奈,他是两个都劝不下来,干脆无视,和乌承桥慢慢的饮着酒。

乌承桥一边和唐瑭交流着这酒的味道。一边暗暗注意着允璎的表情。

允璎挑眉,看她干嘛?她又没说什么。

乌承桥见状,私底下伸手握住允璎的手,紧了紧,目带歉意。如今想想,他也觉得自己过去太荒唐了,可是,那时不是……

“云哥,有件事我不太明白。”那边,唐果和柯至云两个人的辩论几乎白热化,唐瑭实在看不下去。再次出声,试着打断他们纠战。

“何事?”柯至云占了不少嘴上便宜,倒是爽快的回来聆听唐瑭的问题。

“喂,你……”唐果却不高兴了,这一番较量,她屡屡落后。不由心生好强。

“唐果,我们说正经事,莫闹。”唐瑭拦下唐果。

唐果不情不愿的坐下,气鼓鼓的瞪着柯至云,拿起筷子在盘子里使劲的戳戳戳。

“瑭瑭。你什么事不明白?”柯至云好奇的催促着。

“你到底拿了你爹什么宝贝?他们这样死咬着不放?”唐瑭之前听他说起被追逐的经过,却不知道内情,他觉得只是一纸契约,至于这样吗?

“就一张契约啊。”柯至云闻言,不由苦笑,解释道,“只不过,乔家开出来的条件很诱丨人,谁要是助乔家渡过现在的难关,那么,以后就有江南运河的撑控权。”

“江南运河的撑控权又是什么意思?”允璎忍不住问,听着似乎很了不起的样子?

“乔家最初发家,就在是靠的江南运河,他们家的船坞更是江南运河上闻名的,这一次,乔家商船大批离开,据说,就是老船坞里几名老人不服乔二当家主,带着人月兑离了乔家商队。”柯至云这会儿说起正经事,倒是一本正经,没有之前的吊儿郎当,“乔二没办法,只好召回所有乔记仓的人,为的就是召集船队护送皇粮进京,我家的死老头,就是看中乔家这份实力以及柳侍郎的关系,拼了命的巴结乔家,这次要是助乔二完成差使,渡过这一关,以后,江南运河上的乔家船全部退出,便连船坞,也交给柯家经营,我家那老头子自然就心动了。”

“你是柯家人,怎么不帮着你爹实现这样的宏图大业反而扯后腿呢?”唐果鄙夷的看着柯至云,“做儿子的怎么还偷拿父亲的东西,还是这样重要的东西,真真是大不孝!”

“整个江南运河的撑控权,一旦拿到,以后你们家不更是财源滚滚来了?”允璎也奇怪的问,她更想补上一句,柯家拿到了江南运河的撑控权利,只怕这一带的百姓也更要遭殃了。

“宏图大业,谁不想?可是,我不希望因为这个,就丧失柯家的尊严。”柯至云带着一丝忧伤叹气,“如果他好好的做生意,我当然会帮他,可他干的都是什么?这些年来,柯家的名声如何,出去听听就知道,可是他呢,一意孤行,这次,为了江南运河,他居然连家业都敢舍进去,这契一签,乔家就算是让出江南运河的一切,柯家都不是柯家了,而且他乔家的家奴,他乔家退了不是跟没退一样么?”

说到这儿,柯至云忍不住气闷,就近拿起一壶酒,直接仰脖子灌了下去。

“你这样不服气,为什么不去抢了那什么河的撑控权?喝闷酒算什么男人。”唐果看向柯至云的目光有些古怪,不过,语气还是有些生硬。

允璎安静的坐着,她与唐果不同,唐果更多的是与柯至云互掐,而她却深深知道,这件事对乌承桥的重要,乔承轩一旦得势,乌承桥拿回自己的一切便会更加困难重重,而且,柯家得势,他们在这一带也不好混了。

乌承桥也在沉默,他不管家里的生意,可是,从小到大耳闻目染,他当然不会不知道江南运河上那几个老船坞是怎么回事,那是乔家发家的根本,如今竟被乔承轩说弃就弃了?就算是把柯家变成乔家的家奴,可根本上,船坞也改了姓不是?

平静的心里,再次窜上了火,原本想着就此陪伴允璎安稳度日的乌承桥,第一次,心里如此强烈的不甘,乔家,真的就要这样毁了?失去了根基,争取到皇粮任务又能怎么样?迟早也会被别人替代。

拿着酒杯,他静静的抿着杯中酒,紧握着允璎的手无声的泄露着他的心情。

允璎手上吃疼,转头看向了他,另一只手搭上他的手背,才惊醒了乌承桥。

带着歉意,他松了手,扯了扯嘴角。

允璎安抚的一笑。

这时,柯至云已经喝尽了一壶酒,长长一叹,看着唐瑭说道:“瑭瑭,你可想过月兑离家族自己做点儿什么?”

“喂,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月兑离家族?!我哥可不是你。”唐果听到这儿,腾的站了起来,指着柯至云怒声说道。

“小丫头,别闹,我说的可是正经事,又没说让你哥月兑离家族。”柯至云第一次没有和唐果呛声,他摆了摆手,看着唐瑭正色说道,“我说的是成家立业,成家尚早,这立业可是不分早晚的,看的是机缘,如今,乔家大乱,乔家把持的江南运河空缺一大片,正是我们一展报负的时候,就算我们无法成为第二个乔老太爷,但,总能捞一匙汤羹吧?”

“你有想法?”唐瑭认真的问。

“乔老太爷当年,凭的只是一把斧头,就造出了一个乔记船坞,从船坞到船队,到后来的撑控江南运河命脉,我相信,只要我们够拼,就算做不到乔老太爷的一半,也能学个一二成吧?”柯至云豪气冲天,说着说着就站了起来,双目发亮,“我们也可以组建船队,去接南来北往的送货生意,这次乔家不是需要大量的船队护送皇粮吗?我们也可以去试试。”

“说的容易,做起来难啊。”唐瑭却不像柯至云那样脑热,他很冷静的分析,“船不是问题,有钱就能买到,可人手,短时日之内,去哪里筹集,这行船可不是赶车,随意懂些就能上路的,而且,我们没有根基,就算护送成功,也不可能让乔二把江南运河的撑控权让给我们。”

“可是……”柯至云听到这儿,不由一愣,缓缓坐了下去,但他并不甘心,一抬眼,看到了边上的乌承桥,拉救兵似的转向乌承桥说道,“乌兄弟,你说说,我的法子可行么?”

乌承桥和允璎两人之前一直沉默,安静的听着他们谈话,直到这时,乌承桥才看了看允璎,开口说道:“柯兄弟的想法极好,可是,先人走过的路,未必就适合我们,就如唐兄弟所说的,种种问题良多,一时半会儿的,只怕撑不起来。”

“怎么你们都这样说……”柯至云泄气了,拿起杯子一饮而尽,“那你们说怎么办?”

“办法……也不是没有。”乌承桥再次看了允璎一眼,缓缓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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