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医女之药香满园 农门医女之药香满园 第六十二章 朦胧之情

作者 : 楼上卷帘

张君深赤脚走在山间泥泞的小路上,山路又滑又不好走,张君深一脚深一脚浅,虽然身子歪来歪去的,但步子倒是挺稳。姚善宝趴在大傻子背上,双手紧紧拽住他的双肩,好闻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她浅浅吸了一口,然后脸红了。

“君深,要不你放我下来吧,我又不是没有腿。”姚善宝视线落在大傻子赤着的那双脚上,他的脚陷在乌黑的淤泥中,已经跟淤泥成了一种颜色,她内心深处有些疼,“你的脚……君深,快放我下来。”

“不放。”大傻子想都没想,很快便拒绝了,而且语气十分肯定,他微微侧转过头来,一双如深秋寒潭般漆黑幽深的眼睛紧紧盯着姚善宝看,较真的模样十分可爱单纯,“你看你,我只是一会儿没在你身边,你就摔下山崖了,缺了我可怎么办哦。所以,善宝要乖乖的,乖乖听君深的话。”说完兜着姚善宝**的双手更紧了些,很是得意的样子,为了证明自己很厉害,他加快了脚下步子,一双脚溅得淤泥乱飞,他身上已经脏得不能看了。

“你慢点!”姚善宝见大傻子跟孩子似的,心里暖暖的,轻轻锤了他一拳道,“真是的,多大的人了,慢点跑。”

大傻子才不管呢,哼唧哼唧道:“也不知道吃的什么,竟然这般沉。哎呀,君深都快背不动善宝了。”

姚善宝一下子气得笑了出来,毫不客气一掌劈在大傻子肩膀上,嗔道:“嫌我沉你还背着我,你不是自己找虐么!张君深,我不想理你了,你快些放我下来!”一边说一边已是扭动着身子,挣扎着要从他背上下来自己走路。

“好了……是君深错了,善宝乖,就再原谅我一次。”他手很不老实地拍了拍她的**,以旧很得意,嘴巴朝一方努了努,“你瞧那边,好似有一户人家。善宝,我们去瞧瞧看,我饿了。”

此时,肚子君很配合地叫了一大声。

姚善宝模了模大傻子脑袋,望着他特有的小眼神儿,她咧嘴笑道:“好啊,君深饿了,呆会儿善宝做饭给君深吃。”

整个山腰处只有这么一户人家,这户人家有三间屋子,外面是一间用石块砌得高高的院子。院子里面晒着各种野兽的皮,中间一张躺椅上,斜斜睡着一位约模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

“你们是谁?”年轻男子听得动静,立即爬坐起来,一双鹰眸警惕地看着对面一男一女,“看你们的穿着,该是南梁人,南梁人来这里做什么?”

张君深有些局促,但还是一直将姚善宝护在身后,说道:“我跟我媳妇想讨口饭吃,你们放心,我会去打猎,我媳妇会做饭。”他说完后有些心虚地望了姚善宝一眼,见姚善宝没说他什么,他腰杆挺得直直的。

“阿奴法,你在跟谁说话?”屋子里传来一把温柔好听的女声,没片刻的功夫,女声的主人已经走了出来,站在姚善宝跟大傻子跟前,她脸上微微诧异,指着陌生男女问那个叫阿奴法的男子,“这两位是谁?”

叫阿奴法的似乎很疼爱自己妻子,转头深情地望着妻子,眸光里情意绵绵道:“他们说是附近的村民,迷路了,来我们家讨口饭吃。没事的,外面风大,你屋子里歇着去吧。”

姚善宝望着眼前这位美丽的异族女子,奉上甜甜笑容道:“美丽的姑娘,一瞧您就觉得您是个心善的人,我们不但迷路了,而且现在还饿得很,不知道,是否可以赏口饭吃?”见眼前这对异族夫妻用一种疑惑的眼神望着她,姚善宝立即摆手道,“我们不会白吃的,我们可以自己去山上打些野味回来。只是路走得太多,有些累着了。”

异族女子倒是个心善的,听了姚善宝的话,她立即笑着欢迎道:“你们进来吧,我们刚好在烧饭,如果不嫌弃,就一起吃一点。”

“秋莎,不用管他们!哼,南梁的人,没一个好人!我现在就杀了你们,替我父兄报仇!”说着,阿奴法便掏出腰间弯刀,想用刀杀了这两个南梁人,却被他妻子制止住了。

秋莎表情有些痛苦,她哀求地看着自己丈夫,摇头道:“阿奴法,不要。我相信,他们跟我们一样,只是战争的受害者。还有,如果阿妹还活着的话,应该跟这位姑娘差不多大。你不要杀了他们,将刀放下。”

“秋莎,你就是心太善!”阿奴法恨恨道,“中原的人,一贯狡猾,他们最善伪装!如果不是因着他们的野心,阿妹就不会死,我们南翎国的百姓,也不会死!而我们,也不会被逼得躲入这深山之中!说到底,这都是梁狗的错!”

“梁人也有好人的,阿奴法,你听我说。”秋莎一脸哀求,她细瘦的手还按在丈夫那柄弯刀上,继续劝道,“就像我们南翎国一样,也有好人坏人之分,我们的国王是好人,可是我们的巫师却是坏人。阿奴法,请相信我,这位妹妹一定是个好人,请相信我。”

阿奴法到底还是听自己妻子的话,他渐渐松了手,那把弯刀跌落在了地上。

四周有片刻的寂静,忽然屋子里传来男孩的哭声,哭声将阿奴法跟他的妻子都召唤进来屋子。

外面,姚善宝跟张君深对望一眼,都有些许无奈。

姚善宝道:“君深,原来他们不是我们南梁人,看他们的服饰倒是不像异族人。长相嘛,有些像混血儿。”怕大傻子听不懂混血儿什么意思,她又立即解释说,“就是两个不同种族人生的孩子,你觉得是不是?”

张君深望了姚善宝一眼,见她笑得开心,他觉得善宝一定是同意做他媳妇了,有些激动,点头笑道:“是,善宝说什么都是对的。”

姚善宝道:“我刚刚听里屋小孩子哭声中还伴着咳嗽声,好像是生病的样子,我们去瞧瞧吧?”

张君深点头道:“好……”一边说一边已是牵起姚善宝的手,他走在前面,带着她一起进屋去。

屋子里面只放了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位五六岁的小男孩,阿奴法夫妻则伴在小男孩身边。两人一头一尾坐着,面上皆是焦急的神色,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只是他们的语言姚善宝听不懂。

小男孩面色潮红,圆睁着一双眼睛,用稚女敕的汉语对自己父母道:“爹,娘,我好难受。鼻子里像是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喘不过气来,浑身好烫,我都没有力气。娘,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一听说死,秋莎便哭了起来,她紧紧握住儿子的手,唤道:“不会的,阿宝不会有事的,娘不会允许阿宝有事。”边说边伸手去触碰小男孩的头,然后面上一惊,叫道,“好烫。阿奴法,阿宝身上好烫。”

叫阿奴法的年轻男子微微垂着脑袋,搂住妻儿呜咽哭出声来:“怪我,都怪我,我不该雨天带着阿宝进山打猎的,害得阿宝生病。秋莎,你在家守着,我背着阿宝下山找大夫去。”

“阿宝这是受了风寒,我瞧他面色潮红,嗓子也哑了,好似是发烧。阿奴法大哥,你若是现在背着阿宝下山的话,怕是他受不住。”姚善宝边说边缓步走了过去,抬手便在阿宝额头上探了探,又示意他张开嘴巴,看了他的舌苔,更确定了自己的诊断,便微微一笑道,“没关系,不是很严重,我配几味药,大哥大嫂熬了给大宝喝便好。”

秋莎见寻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姚善宝手,跪了下来:“你是大夫吗?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阿宝是那么一个可爱的孩子,我不能没有他。姑娘,只要你能让阿宝跟往常一样,我做牛做马报答您。”

姚善宝觉得这是举手之劳,却被人当做神一样供着,有些不自在,赶紧扶起秋莎道:“行医本就是为了救人,我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嫂子言重了。嫂子若是相信我,我便现在就去山中采草药去。”

秋莎连忙抹眼泪,硬是挤出个笑来:“姑娘若是能救活阿宝,便是我们一家人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不信姑娘呢?”边说边伸手去推阿奴法,催促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收拾收拾,陪着姑娘挖草药回来给阿宝治病。”

阿奴法对姚善宝两人还是有些警惕,但无奈阿宝病得严重,他想,便就姑且一试吧。

哼,若是这两个梁人耍什么花招的话,他会一刀解决俩。

临要走了,姚善宝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嘿嘿笑说:“嫂子,我鞋子没了,可否先借一双来穿?”

秋莎连忙点头:“有的有的,家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自己做的鞋子。”

姚善宝见状,立即又给大傻子求了一双。

秋莎见这夫妻二人衣裳破得也有些不像话,又拿了自己跟阿奴法新做好的衣裳来给二人穿。

幸运的是,秋莎跟阿奴法的衣裳穿在姚善宝跟大傻子身上,竟然也刚刚好。

几人分工,秋莎在家照看阿宝跟烧饭,姚善宝跟着两位男人进山。

张君深十分馋善宝烧的野猪肉了,问阿奴法要了一副弓箭,他想至少猎头野猪回来烧了吃,最好还能猎几只野鸡跟野兔子。阿奴法也带了弓箭,不过,他的目标更大,他是去猎虎豹的。

阿奴法家里养了几只雪狼,他们出行、尤其是进山,都是以雪狼代步。

姚善宝有些怕这狼性的东西,阿奴法一边瞧见了,哼了声道:“狼是我们南翎国子民的朋友,心性最是纯善,可比你们这些狡猾的梁人好得多了。你们梁人,口中一套背后一套,真真打得人措手不及。”

听这阿奴法又提及南梁跟南翎国的事情,大傻子脑海中有某个片段一闪而过,很模糊的东西,待他想抓住去细细想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他脑仁突突疼,他看着阿奴法,脑子轰隆隆的,最后就只见到阿奴法嘴唇不停翕合,说的什么,他都听不清楚了。

姚善宝倒是听得仔细,什么两三年前两国交战啊,什么你们梁人如何阴险狡诈啊,什么梁楚霸王啊……姚善宝听得正入神,眼神一个拐弯,见大傻子好似很痛苦的样子,她以为是他又毒发了,惊得瞪圆了眼睛。

“君深!”姚善宝惊呼一声,伸出瘦弱的手臂便去扶住左摇右晃的大傻子,关怀道,“你怎么样?哪儿痛?”

“善……善宝,疼,脑袋疼。”张君深像是小孩子一样,欲图将身子缩成一团,往姚善宝身上靠,可即便这样,身上的痛楚还是丝毫未有减轻,“善……善宝,叫他别说了,我不想听。”

“别说了!阿奴法你别说了!”姚善宝朝着阿奴法大喊几声,见阿奴法停止了絮絮叨叨,姚善宝赶紧又问大傻子,“君深,还疼吗?”伸出手轻轻抚模着他的脑袋,眼里差点没沁出泪来,“我会医治好你的,我一定会医治好你的!不过你往后一定要乖乖听我的话。”

阿奴法不再絮叨,张君深也不再逼迫自己往深处去想,稍稍好了点。

阿奴法从鼻孔里轻轻哼出声来,也不再搭理这两位梁人,他只牵着雪狼,自己先往深林而去。

姚善宝见大傻子恢复正常了,心里一块巨石落地,她伸手胡乱抹了把泪,不轻不重地锤了大傻子一拳,哭着笑道:“吓死我了,你刚刚吓死我了。”一边说,一边捏他、掐他。

大傻子有些泄气,他觉得自己总会惹善宝担心,他只想保护善宝、不想善宝担心自己。他觉得自己犯错了,害怕善宝会不要他,双手揪着衣角,时不时抬着眉毛去看善宝。

跟大傻子相处得久了,姚善宝也懂得去看大傻子的眼神,知道他担心了,便笑着去挽他胳膊,使劲拖着他走:“阿奴法已经走远了,我们也要快一点,不然,秋莎会担心的。”

由于刚刚下过一场暴雨的缘故,山涧空气特别清新,一些树根下,还长了不少野蘑菇。

姚善宝刚刚从秋莎那里要了竹篓,此时又像一个药女一样,背着竹篓山间采药。治疗风寒的药材并不多少见,姚善宝找起来不困难,采完了那几味草药,姚善宝兴冲冲地顺便采摘了一些野蘑菇。

采了蘑菇又采了野菜,回头见大傻子也丰收而归,她眼睛亮亮的,开心得咧嘴直笑道:“哇塞,君深也好厉害,猎得到这么多好吃的呢。”她踮起脚尖,刻意伸头往他的箩筐里望,抬手便拍了拍他的脑袋,赞道,“君深真乖,姐姐回去做好吃的给你吃。”

张君深皱眉,本能地不喜欢姚善宝将他当做孩子。但,待他看到姚善宝欢喜地蹦跶在丛林间时,他也觉得心里暖暖的,目光一直贪恋地留在那抹纤瘦的身影上,不愿移开。

见善宝蹦跶得差点摔跤,他惊呼一声:“善宝!”大步过去及时拉住了她,“好好走路,别再蹦跶了。”

“哦。”姚善宝抬眸,向着大傻子娇媚一笑,道,“我这边差不多了,我看你也差不多了吧。咦,阿奴法呢?”

大傻子将姚善宝扶稳了,伸头左右望,然后抬手朝远处一指,道:“那边呢。”

姚善宝朝着阿奴法使劲挥手,然后双手围在嘴巴周沿,喊道:“阿奴法,我采够了阿宝需要的药,你那边好了吗?我看天色不早了,我们想要回去了。”

隔得这么远,也不知道阿奴法听不听得见,不过,见阿奴法不再往远处走,该是听到了她刚刚的喊话了吧。

“你瞧,阿奴法过来了。”姚善宝伸手指向远处,待得阿奴法走得近了些,他惊讶道,“阿奴法竟然猎得了孢子。”

阿奴法坐在雪狼上,慢悠悠朝两人来,阴沉着一张脸问姚善宝:“你草药采齐全了吗?”

姚善宝反手拍了拍背后:“放心吧,都差不多了,我们赶紧回去给阿宝熬药。”

阿奴法自始至终都摆着一张臭脸,小伙子明明长得十分英俊,却偏偏没个好脸色。

这边秋莎烧好了饭,也简单炒了几个小菜,还准备了自家酿的酒。秋莎是个心善的好姑娘,她愿意相信这个世上所有人都是好人。当然,她更是将姚善宝当成了大恩人。

听得外面有动静,秋莎赶紧迎了出去,见三人满载而归,秋莎喜道:“阿奴法,你瞧,我都说这位公子跟姑娘是好人了,他们一来,我们便丰收了。”她嘴角扬起,脸色笑意飞扬,快步朝姚善宝走来,见她竹篓里是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喜道,“这就是给阿宝治病的草药吗?”

姚善宝一边解下背上的竹篓,一边回答秋莎的问题:“是的。秋莎,我现在要给阿宝熬药,家里有土罐子吗?差不多得这么大的。”她见秋莎是异族女子,怕她不懂得熬中药,便伸手比划了一下。

秋莎笑说:“这样的罐子,我们家有好几个。你等等,我去拿来给你。”秋莎去屋子里寻了个不大不小的来,递给姚善宝。

姚善宝让秋莎先生活,她则打了水来将土罐子洗干净,然后加了水,再往里面加一味味草药。

“这样就可以了吗?”见姚善宝只将采回来的草根草叶子一股脑儿放进土罐子里,秋莎有些不解,“这是怎么弄?”

姚善宝道:“秋莎,你在这边看着火就可以了,我去做饭。”

秋莎单纯得很,真端了小板凳过来,坐着看火,听得姚善宝说去厨房做饭,她赶紧道:“饭已经烧火了,屋里桌子上放着呢,姑娘,你跟你的相公去吃吧。”

姚善宝瞟眼往桌子上瞅了瞅,又转头看一旁的野鸡野兔子,她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口水,撩唇笑说:“嫂子,我们刚刚山上猎了些野味,你们等着吧,我去给你们做好吃的去。虎子受了风寒,就算身子好了也得补补,我去给他熬点清淡又营养的野菜汤去。”

秋莎觉得自己真真是遇上贵人了,连忙问道:“妹子,我想跟你做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姚善宝一边手利索地拔着野鸡毛一边笑道:“我姓姚,闺名叫善宝,嫂子可以叫我善宝。”又指了指蹲在一边陪着拔鸡毛的大傻子,道,“他姓张,我们都是赤霞山附近的村民。对了嫂子,从这里往赤霞山走,得多长时间。”

秋莎笑着说:“远倒是不远,我们现在呆的这座山往北走,翻过两座山头。只是,山路怕是不太好在走呢。”

姚善宝心里唏嘘,需要翻越两座山头,这还不叫远吗?

“对了嫂子,刚刚听阿奴法大哥说,你们似乎是南翎国的人?”姚善宝小心翼翼搭讪,虽是对秋莎说话,但眼睛一直盯着阿奴法看,见阿奴法只是在跟他的狼朋友交流并没有搭理自己,姚善宝撇了撇嘴,算是松了口气。

秋莎已经将姚善宝当成了自己朋友,她道:“善宝妹妹有所不知,我是南翎国子民,阿奴法的父亲也是南翎国人,但他的母亲是梁人。两年多前,梁跟南翎国交战,当时我们的家园被毁了,亲人也都死了,我跟阿奴法便带着阿宝来了这里。这里很好,很清静,没有战争。只是,有些时候会寂寞了些。”

姚善宝刚来这里的时候,也有意无意向村子里的村民打探些这个时空的情况。这片大陆,虽然不是历史上有所记载的,但是差不多跟南北朝末期有些擦边。中原目前有三个国家,分别是北周(西周)、北齐(东齐)、南梁,南梁跟南疆南翎国接壤,周占据中原西北部、齐占东北部,二者南临梁,北则接壤突厥。

周边异族小国还有柔然、高句丽、百越等等小国,中原成三足鼎立之势。

总之,中原目前处于分裂状态,而周边各个小国见中原势力不集中便就起了想要占点甜头之意。五年一大战,三年一小战,今年你打我,明天我打你,战乱不断,烽火不断。

而自两年多前赤水一战后,南梁皇帝梁景帝身子便开始一日不如一日。目前梁景帝病卧龙榻,朝政大权渐渐落到了汉王手里。就连曾经驰骋疆场、雄霸一时的楚王萧昼,都对汉王言听计从。

见南梁内乱,周、齐两国趁机对梁开战,梁应对不周,便开始割让领土。而原本三国鼎立之势,渐渐倾向了北强南弱。

古语有云: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是不是就要横空出一位霸主来统领整个世界了呢?姚善宝唏嘘不已,暗骂坑爹,为毛不穿到一个太平盛世去!

还是秋莎跟阿奴法日子过得逍遥自在,隐于深山,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再不担忧什么战争不战争的。

姚善宝收回思绪,手上更快了些,拔完野鸡毛,转身去一边洗菜去,回头继续说道:“秋莎,你们要是寂寞了,偶尔也可以下山的。我瞧阿宝年岁还小,这山里气寒,难免不会一个头疼脑热的。”

秋莎点头道:“是啊,昨天阿宝非得要跟着他爹上山去,结果就下了雨。阿宝淋了雨,回来便有些不适……”说到此处,她有些哽咽,顿了会儿方继续说,“好在遇到了善宝妹妹,否则,我们真不知该怎么办。”

姚善宝摇摇头,表示没有关系,又抬脚道:“还讨了嫂子一双鞋穿呢。”嘻嘻笑了会儿,又吩咐大傻子去灶台边生火去。

阿奴法对两位“客人”态度一直淡淡的,对姚善宝跟自己妻子秋莎间的对话也不感兴趣,他只对雪狼有兴趣。

几人忙了一会儿,姚善宝做好了菜,将才一并端到了桌子上。

秋莎闻见香味,眼睛都亮了起来:“哇,善宝妹子,你可真厉害,不但懂得医术,连菜都烧得这么好。阿奴法,你别愣那边了,今天准你喝酒。”

一听有酒喝,阿奴法眸子立即亮了起来,这才将注意力移到桌子上。待看到一大桌丰盛的菜时,他不自觉咽了口口水,然后眼睛盯着姚善宝看。

姚善宝像是在自己家一样,自得得很,立即招呼着说:“嫂子,阿奴法大哥,你们快来吃吧。”走到秋莎身边,手上握着布,揭开药罐子的盖子,凑鼻闻了闻,点头说,“差不多了,嫂子,你拿只碗来,给阿宝喝。”

秋莎大喜:“阿宝喝了药,是不是就好了?”她很开心,立即跑过去拿只大碗,然后帮着姚善宝一起将药罐子里的药倒进碗里,嘴上还不停说,“善宝妹妹,你走的时候可以将这药方子留给我吗?我怕阿宝万一要是再病了怎么办?”

姚善宝说道:“这个自然可以的,只是,凡药都有几分毒性,所以,一定要对症下药。只有受了风寒才能熬这样的药,旁的,必是旁的方子,有的时候,错了一味药,便可能会取了人性命。”

秋莎唏嘘道:“原是这样,那便没有办法了。”

阿宝肖似他爹,面容俊美中透着几分张扬,但因为年纪小的缘故,看起来还是蛮乖的。

乖乖喝了药,姚善宝见阿宝实在可爱,轻轻捏了他的脸颊道:“阿宝阿宝,你就不怕药苦吗?这么乖,一口气咕噜就喝了,真是懂事的好孩子。”

阿宝有些害羞起来,一个劲往秋莎怀里钻去,露出半个脑袋来看姚善宝:“阿娘,这位姐姐是谁,我都好久没有见到外人了。”

秋莎用帕子给阿宝擦嘴,笑着点了下他的唇道:“这是神仙姐姐,见阿宝生病了,专门从天上飞下来救阿宝的。神仙姐姐还说了,要阿宝以后听话,别再吵着跟爹爹进山打猎去了。”

“恩,阿宝以后会乖的。”小小男孩子伸手将胸脯拍得直响,昂着小脑袋,向姚善宝承诺道,“神仙姐姐,阿宝会听爹娘话,姐姐以后是不是还会来看我们呢?我在这里好寂寞的,都没人陪我玩儿。”

姚善宝很喜欢阿宝,伸手将他抱到自己怀里来,感受着怀里肉肉的一团,姚善宝开心极了:“等有机会了,自然会来的。不过,在这之前,阿宝一定要健健康康长大,这样我才能跟阿宝见面啊。”

“会的,一定会的。”阿宝承诺,一双眼睛漆黑乌亮,很认真地说,“姐姐还可以带很多小孩子来我们家做客,我要跟他们一起玩。”

看着阿宝真挚渴望的眼神,姚善宝有些心塞,她揉了揉阿宝头发,点头:“好的,姐姐答应你。”将他平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阿宝乖,喝了药就先睡一会儿,等醒了病就好了。”

阿宝拽住姚善宝欲抽回去的手,眼巴巴地问:“我醒了,姐姐还会在吗?”

“只要阿宝乖乖的,姐姐往后来陪你玩。”姚善宝心知自己吃完饭就得走了,便也未对一个孩子承诺什么,只是握了握他的手,却见阿宝手腕上有纹身。

“嫂子,阿宝这是什么?”姚善宝觉得奇怪,这么小的孩子,怎会纹身呢?

秋莎望着阿宝手腕上的月亮跟太阳,然后又撩起自己袖子,手腕上也有月亮跟太阳,她道:“我们南翎国子民信奉日月神教,所以,凡是南翎国子民,身上都必须针刺太阳跟月亮。”

日月神教?姚善宝想到了二十一世纪的时候看过的某部仙侠片……

留在这里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吃完饭,姚善宝再去模了模阿宝的额头,见他明显恢复正常了,她也松了口气。

“嫂子,阿宝醒了之后要多给他喝开水,这样好得更快一些。”姚善宝边说边起身向秋莎告别,道,“今天多谢嫂子招待,还有一条人命在等着我们去救,所以我们必须立即赶回赤霞山。”

刚刚在这边的山上也找过,姚善宝并未有发现夜息花,所以,还得回涟水村。

“怎么?善宝妹妹跌落这里,就是因为需要救人一命吗?”秋莎有些急了,赶紧去拽阿奴法,两人又说起了姚善宝听不懂的话来。

但是姚善宝看得出,秋莎似乎在因为某件事情求阿奴法,而阿奴法却很是不情愿的样子。

不过,最后好似还是秋莎赢了。

阿奴法冷着一张脸,朝姚善宝这里走来:“我原是要杀了你们替我父兄亲人报仇的,不过,你救了阿宝一命,我们算是抵了。”他抿了下唇,掀了掀眼皮子,“秋莎心善,让我送你们出去,我没那个时间。不过,可以送你们一匹雪狼,雪狼认识出去的方向。”

“太好了,阿奴法,谢谢你。”即便阿奴法摆着一张臭脸,但姚善宝还是感激,又问,“那我们要是从这里回涟水村的话,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阿奴法明显有些不耐烦:“别问那么多,雪儿会给你们带路。”又提醒道,“还有,我们住在这里的事情,你们最好别跟旁人说,否则,我还是会杀了你们。”

“呵呵……”姚善宝干笑两声,说道,“大哥放心,我们是这附近的良民,自然是讲信用之人。既然大哥叮嘱了,我们必是不会说出去的。”

“那便好!”阿奴法捏着嘴巴,吹了个口哨,之前那匹雪狼便跑了过来,在主人跟前摇着尾巴,阿奴法说,“雪儿,送他们回去,你再回来,知道吗?”

雪狼通人性,嚎叫两声,然后用尾巴蹭了蹭姚善宝脸。

姚善宝经不住痒,侧身躲到了大傻子身后去。张君深一手护住姚善宝,一边道谢:“多谢阿奴法。”

雪狼通人性,一路载着两人往出口方向去,太阳西落的时候,姚善宝看到了回家的路。

“雪儿,这边可以停了。”半天下来,姚善宝跟这匹雪狼已经能够沟通得很好了,她轻轻抚了抚雪狼耳朵,从它背上跳了下来,“雪儿,你可以回去了,回去告诉秋莎跟阿奴法,我会信守承诺的。”

雪儿低头嚎叫一声,伸出舌头去舌忝了舌忝姚善宝的脸蛋,然后将眼神转向一旁的大傻子。

张君深一愣,也道:“既然答应了的,绝不食言。”

雪儿摇着尾巴又蹭了大傻子一会儿,似是有些不舍的样子,眼里有些亮晶晶的东西。连叫声,也变得凄凄呜呜的。

姚善宝朝它挥手:“雪儿,咱们有缘会见面的,快些回去向秋莎报信去。你要是再不走,秋莎跟阿奴法会担心的。”

雪儿踢了踢地上的泥土,摇着尾巴,一步三回头。

姚善宝朝它挥手:“回去吧,雪儿。”

雪儿似乎鼓足勇气般,朝天空嚎叫一声,撒开蹄子便快步跑走了。

雪儿似乎十分伤心,一边跑,一边还朝天空长嚎。姚善宝也有些舍不得,虽然只相处半天,但能相遇便是缘分。更何况,秋莎那么心善,雪儿那么聪明,阿宝可爱又懂事,阿奴法虽然脸冷了一点,但姚善宝看得出来,他心地还是很好的。

大傻子则不在乎什么雪狼不雪狼的,他的心思一直在姚善宝身上,他在想着,如何才能娶到善宝妹妹。

低垂着眸子,小眼神一直在姚善宝身上转来转去,见她脸色不太好,似乎还哭鼻子了,大傻子心疼,立即抬手就去给善宝擦眼泪。

姚善宝别过头,一双兔子一样红红的眼睛望着大傻子:“我又没哭,你干什么?”

大傻子有些别扭地收回手,局促道:“恩,善宝没哭,善宝最乖了。”

姚善宝仔细瞧了他好一会儿,抿唇道:“好了,我们回家吧。”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推他,用足了力气才推得动,一边走一边嘀咕道,“估计我们跌落山崖的事情已经传到涟水村了,赶紧回去报平安吧。”

腰上有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在不停扭动,大傻子背脊一僵,只任由姚善宝推着,眼珠子瞟来瞟去的。渐渐的,开始动气了心思。

大傻子顺着自己腰,模到了那双柔软无骨的手,感觉到那双小手似是被吓得想要立即逃开,大傻子微微用力一捏,攥在掌心就不肯放开了。

姚善宝跟在大傻子身后,目光一直落在他后脑勺上,良久唏嘘一声道:“君深,你这样拉着我的手进村子里,别人会误会的。”

“不会的!”大傻子很固执地摇头,亮亮的眼睛一直盯着姚善宝瞧,似是鼓足勇气般,说道,“善宝,我想你给我做媳妇。我娘说了,等过几天到了你的成年礼的时候,她就跟你娘说。”

他的眸子深邃而又漆黑,像是深秋寒潭里的水,看不见底,透着诱惑。

姚善宝看着大傻子一脸认真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在他肩膀上锤了一拳道:“君深,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这样的求婚可不够浪漫哦。”见大傻子忽而耷拉下脑袋,几分委屈的样子,她也有些不忍心,锤着他道,“好啦,别委屈了,准许你牵我的手。”

“嗯!”大傻子无比认真地点头道,“我会对善宝好的。”

日落余辉洒在他们身上,两人一路就这样牵着手,一前一后,静静走在乡间小道上。

一路都很祥和静谧,幸福满满,直到走到了村口,迎面遇到了花婶子。

花家婶子见是姚家老闺女跟张家大傻子,她惊得瞪圆了眼睛,半饷才放开嗓子吼起来:“哎呦喂!光天化日之下,一男一女的,竟然就这样手牵着手走在路上,真不知道害臊!”边说边嚎得更有劲,还伸出痴肥的手掌半掩着眼睛,“不得了了,不得了啦!快来人啊!”

花婶子这么一嚎,紧跟着走过来的水生叔跟赵阿牛立即捂住了她嘴巴,水生叔气得不行,跳着脚骂自家婆娘:“你有完没完!别成天没事找事!不过俩孩子,你干嚎什么?”说完朝着姚善宝挤出个笑来,他偏瘦,笑得也干巴巴的,“善宝丫头,你这是从哪儿来?”

姚善宝耸了耸肩,很自然地抽回手,笑着道:“跟君深去城里办了点事情,水生叔,你们这是要去哪儿?”见他们一家三口背上背着不少东西,她笑道,“是去镇上卖东西吗?”

提到这个,赵阿牛笑了起来:“姚三妹,这还都多亏了你呢!之前我们家见你去那山上弄了不少好东西回来,这不,现在农忙过了,我跟我爹也去山上碰碰运气。结果啊,还真猎着不少好东西呢!三妹你瞧。”

赵阿牛兴奋得很,亲自将肩膀上背着的东西拿下来,递到姚善宝跟前:“小的时候经常跟着卓家大哥去山上打猎的,只是后来卓家大哥参军去了,那山上又被传说有狼人,便一直再没有去。自从你再次进山之后,我手又痒了,想着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捣鼓些什么去,结果啊,哈哈哈,还不赖,几只野山鸡,一些山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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