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王,东丹王前来求见,正在帐外恭候!”
李从珂正与将士们在营帐内商讨军情,忽有士卒禀报。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疑虑不解。
东丹王,契丹的太子耶律倍,他意欲何为?
“大唐与契丹势不两立,他来做什么?”石少将语气冰冷,双眸蕴着敌意、仇视,神情淡漠。
李从珂思忖片刻,大手一扬,“来者皆是客,我们出去看看。”
营帐外,一位头戴裘皮帽、身穿裘皮长袍的魁梧男子立于北风之中,外表宽让,一副忠厚长者的样子。在一群汉人将士之中,他的异国装扮显得格格不入。
正当众人揣测他的来意的时候,他忽然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高举过头,“耶律倍恳请大唐主上收留!”
响亮的声音,如洪钟般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朵,众人震惊。
耶律倍细细道出了原委:他受尽了二弟耶律德光与皇太后述律平的猜忌、监视,饱受凌辱,无奈之下决意放弃东丹王之位,离家弃国投奔大唐。
“小山压大山,
大山全无力。
羞见故乡人,
从此投外国。”
耶律倍低声吟哦,眼里满是沧桑、悲凉和愁苦。
“东丹王快快请起!”李从珂俯身扶起他,吩咐道:“以贵族之礼厚待东丹王!”
便有士卒来引着耶律倍在军营内安置。
“潞王,此事需从长计议!”石少将意欲阻止他,磁性的嗓音变得尖锐,“大唐与契丹势如水火,在这个节骨眼上,是否收留东丹王岂是你我能定夺的?!”
“东丹王诚心诚意来投靠大唐,难道我们还要将他轰走?”李从珂皱着浓眉。
“不如……我们就拥立东丹王为契丹王,”将领中有人提议,“派兵送回契丹谈判,让耶律德光有后顾之忧,对大唐也会有所忌惮。”
“若能兵不血刃就可换来大唐边境的安宁,自是极好……”有人随声附和他。
营帐内一片窃窃私语声,议论纷纭。
李从珂不语,凝神沉思良久,似有踌躇。
“不可!契丹蛮邦野心勃勃从不讲信用,谈判毫无意义!”石少将不以为意,严词驳斥:“昔日契丹与太祖结盟,后又背叛就是先例!”
……
将领之间激烈地争执不休,大家争得面红耳赤。
耳边嗡嗡作响,李从珂有些心烦气躁,厉声喝止:“容本王仔细想个万全之策!”
石少将望着他,胸口起伏不定,眸光意味深远,“倘若潞王一意孤行,私自收留、拥护东丹王,就不怕皇上起疑心吗?!”
李从珂眉心不安地跳了跳,“此事本王会派人火速回京禀报皇上!”
走近他的身侧,石少将转过头直视他,眼神清凛,话语低沉,“平定契丹,如此大的战事,皇上却只让你带了一小支军队前来。潞王觉得皇上对你又有几分信任?”
有如当头棒喝,李从珂的心陡的一颤,剑眉微蹙,浑身上下涌起丝丝冷意。
“吾皇圣明,自有决断,少将莫再私下罔论皇上!”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口气带着隐忍的愠怒。
宽和仁厚的皇上,怎会对他起疑心?
石少将嘴角勾起,笑意冷然,黄金色的面具掠过冷魅的光亮,“末将话已至此,失礼之处,请潞王见谅!”
大步迈向门外,他一把掀起帐帘,扭头淡然道:“末将要回将军府看望父亲,军营一切事宜就交由潞王负责!”
说着将两只手指放入口中,吹响一声长哨,黑色的战马即刻飞奔至他的面前。
跃身跨马,他执起缰绳,回转头大声道:“潞王好自为之吧!末将告辞!”
“少将!”
战马仰头咆嘶一声,如离弦之箭疾驰而去,乌黑的鬃毛迎风飞起,身后扬起一阵尘埃。
桀骜不驯的少将,这一离去,便是数日未返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