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游 第二章 金蛇

作者 : 沐川

“老烦,老烦,开门,睡死了你?”

外面传来喊叫声,并伴随着“咄咄咄咄”的敲门声。

他哑声一笑,原来是做梦啊,原来那不是天马的蹄声啊?就说,哪有那么诡异的地方,那么诡异的动物。

他揉揉眼睛,套上T恤,也不穿鞋,迳自朝门口走去。

门外站着一个显然有些怒气的瘦高挑女孩。

女孩叫罗半夏,是他大姑的女儿,比他大三岁,两人自小一块长大,都是独身子女,反而亲姐弟一样的亲近。

裴日美的父母很宠他,自他念大学后,就买了一套两室室一厅格局、但附赠二十平米大阳台的一百平的房给他,开学时罗半夏住着帮他看房,而放假时则一般只有他一个人住。

罗半夏一进房就毫无形象地窝进舒适的沙发里,懒懒地问裴日美,“老烦,没藏媳妇吧?”似乎就为找个问题问问,这样才对得起自己在外面敲了半天门的憋屈。

同时顺手把站在自己身前的弟弟勾拉下来,打算敲他的头。

“离我远点,小心口臭。”裴日美朝罗半夏哈一口气,然后迅速躲开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裴日美其实很有礼貌,也不烦人,但他小时候很皮,话又多,常常让人防不胜防地干些无伤大雅的坏事。

比如一看到有洞,就要去学蹲坑屙屎,让带他出去的人很是害羞,因为有时会在人家商场外的水沟盖板前,那时他两岁左右。

外婆带他去买菜,他会趁某买菜婆婆或阿姨或大妈不注意,用力拍人家一下,看到人家惊吓到的样子,马上摆出甜笑的样子,嘴甜甜地叫人,让人家喜爱他都来不及。

有一次,大概他和姐姐半夏还念小学的时候,小姨买了一种叫彩云追月的冰糕给他们,各自分好后,他快快乐乐一下子就吃完了。

姐姐舍不得一次吃完,留着一天吃一盒。结果有一天开开心心地放学回家准备开吃時,发现彩云追月没了,跑到院里一看,他正躲在一间小凉亭里吃得开开心心的。

如此等等,数也数不清。

事实上,长大后的裴日美继承了父母的优点,高大、爽朗、帅气,虽然偶尔还有些小油条,但却是个阳光暖男。

等裴日美洗漱好后,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了。

原来,罗半夏看上了荔园山水的一套房子,打算买下。这里原来是郁郁苍苍的林子,生态很好,有瀑布,有自然溪流,还有清澈的湖。而建案是按照不太改动、不破坏生态的前提下进行的。主要用来建别墅,还有一些高层住宅。经过两年的建造,现在已经初见规模。

两人来到典礼现场时,仪式已经开始,歌舞表演也开始了,堤坝边已围满了一层一层的人,只听得见鼓号音乐的喧闹,所谓看热闹,其实也就是看人的后脑勺或踩人的脚后跟,他们本也不抱能看见什么节目或什么明星的希望。

裴日美看着热闹的场面,不知怎地,心里却有些怪怪的感觉。

离现场不远,立着一幢幢房子,远看,很有那么一些神秘的气氛,因为还未完工,外观还是水泥色,静静的一片片杵在那儿,黄昏或更晚时候咋一看到,颇有些空寂鬼城的样子。

初建的时候,听说也发生了一些诡异的事件。

据说,刚刚开工的时候,建商还专门从香港请了大师来看风水。大师说这里是祥瑞之地,不过这祥瑞是在险中求得,要千万小心。

当然,建商免不了请那大师给说说门道,但大师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就堵住了建商还想再开的尊口。

不过,既然是祥瑞之地,而大师也说了,坏事会变好事,所以,建商岂会放过,于是还是开工了。

一排长长的工人简易房就搭建在湖边,沿湖上去几十米,是树木掩隐下的一座规模不大不小的瀑布。

帮工人做饭的是两个年纪不大、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她们是堂姐妹,随着自己的哥哥一起到这个工地上打工。

那天,两人相约到瀑布旁洗菜、汲水,还没到水潭边,便见水里似乎又什么东西一动一动,金灿灿的闪着光。

待定睛一看时,发现是一条大约水桶粗细,估计有几十米的像蛇一样的怪物,正呆在水里游来游去的。

二人当场吓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到了吃饭的时间,工人见没饭可吃,又不见二人踪迹,就分头寻来,一人寻至潭边时,那怪东西还在,而两个小姑娘却倒在潭边,也不知死活。

这人到底是男人,胆子更大些,于是他悄悄地回去搬救兵。

一干人拿着工地里用炸药制成的炸药包,悄悄地点燃后扔到水里去炸那形似巨蟒的东西,那东西也还真被炸到了,挣扎着游到岸边,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却也没伤人,然后趁众人还未醒过神来时,朝着密林深处游走了。

那巨蛇通过的地方,狂风大作,草木皆倒。

一干人直接就是吓傻了。幸好无人伤亡,但想想很后怕,所以,第二天就辞工回去不干了。

然后过没几天,有一天的凌晨五点左右,一刘姓司机开着铲土车早早就来上工来拉土方,才来到一座大大的土岗上时,便觉得浑身剧冷,手不听使唤的发抖,他以为生病了,打算干脆回去算了,请个病假。

但想想来都来了,装几车再回吧,加上工地才开工没几日就请假,还是怕老板让他走人不给干。

于是硬着头皮坚持干。

当挖到第三车的时候,第一铲下去时,他的双眼不知被什么金晃晃的东西刺了一下,又像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要把他的眼睛拽出来一样,钻心地疼。

接着,他就听到一种忽远忽近的,也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声音,很沉闷、很沙哑,听着让人揪心。

他还以为是自己真的病了,产生幻觉和幻听了。结果,这一铲子起来时,他看到土里有血,定睛再看时,发现血里还带着黄色的有些金亮的东西。

铲车司机当下吓傻了,愣愣地呆在驾驶室里不会动了。

这时天已经放亮,附近还有三名铲车司机和一个工头,他们离这刘姓司机也就三四米远的距离,见这边似乎是出事了,正打算围过来时,在被挖的土方下面突然蹿出一条大蛇!

这条大蛇全身金黄,长有蛇冠子。翘着头,张着大嘴,发出很沉闷的声音。

众人吓得转身就跑,而那铲着蛇的挖土司机早已从驾驶室连爬带滚地下来,跪在地上,“砰砰砰”地磕着头……

当被吓跑的众人又叫上人来寻那挖土司机时,发现大蛇已不见,而那司机则晕倒在地上,旁边他铲的那一方土上,半掩着一条大蛇,也是金光灿灿的,只是受了重伤。

众人马上联系森林公安以及相关部门,救治这条大蛇以及那铲车司机。

但车才到了半路,那铲车司机由于惊吓过度而突发心梗,还未到医院就已经死亡。那大蛇也没过多久就死去。

据说,那蛇死去的时候,好像有一束光从那身体里“咻”的一下蹿了出去。

而那几个铲车司机受到此惊吓后,也不敢再在这个工地上工,也像早先的那些工人一般,辞去了此处的工作。

经过这么一出,这工地停工了一段时间,就连建商也有些后怕。但是,俗话说,开工没有回头箭。在重新评估了以后,又重新开工了。

而那条蛇尸,据说是条雄蛇,就连蛇类专家也不知道是什么蛇种,应该是极为稀有的蛇类。它全身金黄色,鳞片均匀坚硬,长有蛇冠子,据考证检验,蛇龄大约在四百多年将近五百年,体重达到三百多公斤。

“喏,那排,地点好吧?”罗半夏指着一排总共四户人的联排别墅对裴日美说到。

这排别墅位于半山腰,刚好可以看到现在的仪式场地,场地是一个凹陷下去的像个圆盆的地方,就在那面大湖旁边。

等完全竣工后,就要引大湖的水入内,形成一个人工湖,就变成了子母湖。

“这么好的位置居然还没卖掉?”裴日美有些奇怪。

“才怪,我花了十万的转让费。真吃得黑!”罗半夏咬牙道。

“已经买了?不是还没定吗?”裴日美记得表姐好像只是说还在考虑,没听说已经买了。

“唉,差不多了吧,面积不大,我倒是喜欢,现在中国的房地产也走入了一个怪圈,一味的求大,这套才有7平的建筑面积,设计很温馨,总面积就26平左右,含一个附赠的地下室,一个大露台,不会觉得太空。”表姐看上去很满意的样子。

这是个地处云南西南的多民族的小县城,风景怡人,但还处于没被开发的状态,房价还不算高,均价也就3元左右,也就是说,花六十万左右买一套别墅,还是划算的,虽然是联排的,但设计很好,她不心动都不可能。

“那就买吧,反正你也不缺那几个钱。”

罗半夏是一个网络作家,原来还是想找一个稳定的工作的,但由于生活随性,“好吃懒做”,看一天书,玩上十天半个月,结果没考上公务员。

后来考到一家小学里当老师,又嫌受气,最后偷偷写小说,居然还稍稍成功了,收入比上不足比下有馀,干脆辞职专门写小说。

“钱倒不缺,但是有些不甘心。十万块啊啊啊啊啊!”罗半夏扒扒头,“够我埋头制造黑眼圈好长时间了,这将损失多少个风景名胜啊!”

罗半夏赚够钱就会去旅行一段时间,随身带着平板,随时看风景随时写小说,生活倒很惬意。

“喜欢就管它的,生命本就不长,有能力就买,没能力就放弃,哪来那么多不甘心!”裴日美拍了下表姐的肩,“就这样!定了!钥匙别忘了给我一把。走啦,看热闹去!”

说完也不管表姐怎么想分享买房的心情,七钻八钻的钻到了人群中。

罗半夏无奈地追过去,但是人山人海,一转眼,便不见了裴日美的踪影。索性也不管了,也径自朝人群中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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