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懂我,还要阻拦我吗?”盗跖颤抖着声音问道。
颜渊抬起头,隐去美目中的水雾,轻声道:“对你不起的是鲁国官员,并不是老百姓,你何苦让百姓做你复仇的垫背呢?”
“可是……”盗跖拭了腮边泪水,愤愤然道,“子贡出使齐国,就一定能劝说齐国停战吗?”
颜渊张了张口,子贡却是沉声道:“不能。我非但不能劝说齐国停止战争,还要将齐国拖入另一场战争。”
“你看看。”盗跖立刻神气活现了,“子贡非但不能阻止战争,反倒要挑起战争,和我有何区别?”
“齐国首先挑起战争,属于侵略者,我既然不能保护齐国百姓,只好转移目标,至少还能保护鲁国不受侵略,至于别的国家,如果他们的君主没有侵略别人的野心,自然不会受我蛊惑。”子贡一字一句地道。
盗跖哑然了,他知道子贡说得是事实。天下大势,不是单凭一个人的巧嘴就能搞定的,还需要各国君主的贪婪、野心和时刻想要霸占别国的侵略思想加以配合才行。
“放他俩走!”颜渊柔声道,“我跟你上山,也许我们,”他犹豫着,慢慢道,“可以好好聊聊。”
盗跖美目突地一亮,盯住颜渊,神情似怀疑又似激动,朱砂般的红唇微微颤抖着。
叶子见盗跖神情莫名,当下想法不单纯起来,颜渊看起来俊美飘逸,好似月亮般皎洁,盗跖阳刚俊朗,如太阳般炽烈。太阳不会是贪恋月亮的美好吧。
“不行!”叶子大声道,“颜哥哥身体不好,交给你,我们不放心!”
子贡却是抿紧了薄唇,细长美目中精光闪耀,他已经看出其中的端倪了。
盗跖眼神在叶子、子贡和颜渊面上转了几个圈,突然狡黠地笑道:“也罢,小丫头要是不放心颜渊,便留下陪着他吧,子贡可以走了!”
叶子一愣,盗跖居然答应放走子贡?就这么简单?
子贡上前一步,勾了薄唇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急着赶路,上山坐坐可好?”
叶子急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子贡居然不珍惜。她赶紧推了推子贡,悄声道:“子贡哥哥,你快走吧。不然盗跖叔叔反悔了,你就走不了了。”
子贡低声道:“把你和颜渊留在山上,我不放心。况且我看盗跖也非穷凶极恶之徒,无妨的。”
叶子有些抓狂,现在形势如此有利,子贡却是看不明白。
颜渊叹口气,幽幽道:“师兄就是师兄,果然睿智。你既然如此想,我们就一起去山上坐坐吧。”
他转而看向叶子,美眸中涌动着无限深情,“你无须担心,盗跖绝不会扣押我们的。因为,”他看了看盗跖,“他是个好人!”
盗跖听了,好像得到最高奖赏一般,激动莫名,他无措地搓着手掌,连声道:“我不会伤害你们,绝不会!”
一千多名劫匪拥着盗跖和叶子等人,向他们山上的大本营走去。
叶子惊诧莫名,刚刚还凶险万分的形势,现在居然变成一团和气。
子贡、颜渊和盗跖谈笑风生,一点嫌隙都没有,好像朋友一般。
颜渊和子贡还自愿到山上做客。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还是自己疏漏了什么?叶子暗自纳闷着。
盗跖的大本营建在半山腰上的平地上,一幢幢平房连成一片,绵延好几里。
子贡一边打量着,一边赞叹道:“好地方。三面倚着陡壁,一面朝向山路,果然是易守难攻之地!”
盗跖爽朗笑着,面上自有得色,“那是,我也是精心筹建的,所以才会驰骋多年不败。盗亦有道,包含学问甚广。”
颜渊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更多的时候却是面有所思。
叶子拉了拉颜渊的衣袖,悄声道:“颜哥哥,你留下来,就不怕他对你不利吗?”
颜渊含笑看向叶子,轻声道:“他能把我如何?我不是女子,又没有叶子这般绝色容貌。”
“可是男人之间……”叶子嗫嚅着,不知该如何说出自己的担心。
颜渊恍然醒悟,笑得柔波荡漾,“叶子想多了,盗跖不是这样的人。”
叶子瘪了瘪嘴,暗想你怎么知道盗跖是怎样的人?
“说我什么呢?”盗跖探过头来,美目熠熠闪光。
颜渊呵呵笑着,轻言柔语道:“叶子说怕你对我有异想,果然?”
盗跖笑得络腮胡子一抖一抖的,“小丫头就会胡说,我对男人没有异想,对姑娘倒是会有异想,尤其是清纯美丽的小姑娘。”
叶子赶紧躲到颜渊背后,不敢出声。
盗跖见状,开怀大笑。
“你不要乱说话。”颜渊颦了颦清眉,嗔怪盗跖,“会吓到叶子的。”
子贡则上前拍了拍叶子的肩膀,轻声道:“无妨,盗跖跟你开个玩笑。”
叶子撇了撇嘴,这盗跖还真是不拘小节之人。
盗跖哈哈笑着,将众人让进宽敞明亮的议事大厅,吩咐手下摆上酒席,他要与贵客好好畅饮一番。
只是片刻,一桌丰盛的酒席就摆上桌子。
盗跖请颜渊、子贡和叶子就座,每个人面前摆上一坛酒。
盗跖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先捧起一坛酒,拍开泥封,向嘴里灌去。
叶子好奇地模了模酒坛子,喝酒也可以整坛地灌,真不斯文。
子贡和颜渊同时出手,抢下叶子面前的酒坛子。
颜渊柔声道:“叶子,别喝酒,对身体不好。”
子贡则将酒坛子放到自己桌上,淡淡道:“喝醉了又好闹人了,还是别喝了!”
叶子转着大眼睛,看了看颜渊和子贡的桌前,噘嘴道:“颜哥哥身体不好,都能喝酒,我为何不能?你们偏心!”
子贡转脸看向颜渊,两人默契地点点头,子贡看向盗跖,含笑道:“明日我便要下山办事,颜渊身体不好,我俩就不喝酒了,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吧。”
盗跖倒也不介意,与子贡和颜渊碰了碰杯子,自顾自喝起来。
“师兄,你此番去齐国,有什么打算?”颜渊饮着茶,问道。
子贡沉吟着道:“此番去齐国,要约见田常,向他陈述利害,让他暂且停止对鲁国作战,然后我再做下一步打算,你觉得如何?”
还未到颜渊说话,盗跖抢先道:“我觉得不妥。田常凭什么要见你?就算见你又为何听信你的话?就算信了你的话,又如何能因此停了战争?”
叶子听盗跖一番分析,觉得子贡似乎无说服齐国的可能,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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