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当年是乌鸦 第六章 棒打鸳鸯各婚嫁

作者 : 阳光晴子

褚司容回到褚府,从丫鬟那知道了褚芳瑢去找贺姨娘后,便直奔碧霞阁。

房内的褚芳瑢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要面对怒火滔天的褚司容。

褚司容周身环绕着狂怒气息,“是你安排雪才人见棋华表妹的是吧,这一切全是你干的好事!”他一步一步逼近。

贺姨娘想挡他也挡不了,同样在场的褚司廷更是一见他那张冷峻怒容就吓得先走。

“这不能怪芳瑢啊。”贺姨娘急道。

“不能?我这个妹妹除了对棋华表妹冷嘲热讽外加欺凌外,哪时候会将她当宝找来献艺?”他阴沉怒吼。

贺姨娘吞咽了一口口水,喉间依旧干涩得让她说不出半句话来。

褚司容带着责备与怒火的黑眸锁定褚芳瑢那张苍白的容颜。

“大……大哥……真的不关……我的事……是李雪主动在太子那提起的……我……我哪管得了她的嘴?”褚芳瑢软脚到无法移动。

他双手紧紧握拳,那阴狠的模样像要狠狠揍她一顿。

贺姨娘尽避害怕,还是急切的道:“你……你别……乱来……她……她好歹是你的妹妹。”

“妹妹?!”他咬咬牙,眯起了黑眸,没再说什么。

见那张俊脸带着寒意,像是要将她拆吃入月复,褚芳瑢的眼泪被逼出,全身颤抖。

就在此时,巧儿走了进来,脚步一停,瞬间她就感觉到屋里的气氛有多凝滞。

褚司容看到巧儿,他怒目相视。

这些人全是他这辈子的仇人!他虽然没有证据,但从眼神他就知道,不管是自己还是棋华,全被这帮该死的恶毒女人给设计了。

巧儿接收到他黑眸中充满怨恨的指责,眼眶不由得一红,“大少爷?”

日后,这些人他定视而不见。褚司容愤怒的甩袖步出碧霞阁。

但褚司容再怎么恨、怎么怒、怎么怨,还是阻止这一天的到来——

澄园看似布置得喜气洋洋,空气中却嗅不到半丝喜悦的气息。

这段日子以来,失魂伤神的巩棋华足足瘦了一大圈,她的话少了,脸上的光芒也黯了,身子骨原就虚弱的她,看来更为纤弱,整个人倒多了一股楚楚动人之态。

忍住泪水,她跪别了巩氏,巩氏泪眼婆娑的拍了拍她的头,送走一身华服却没有福气穿戴凤冠霞帔的她。

粉巾遮面下,巩棋华咽下梗在喉间的酸涩,忍着盈眶热泪,从今而后,她跟司容表

哥的浓情蜜意只是空留回忆,兴许这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面了。

她知道,在她的婚礼过后,他也要成亲了。

她从祖母口中得知褚伯伯为他物色的乃是定远侯的掌上明珠阮芝瑶,定远侯府是阮贵妃的娘家,说来门当户对。

虽然在先前被软禁的日子里,司容曾透过祖母送一封信给她,信件的内容极短,只道要她好好活着,总有一天,他会带她回家……

可这根本是痴人说梦!不是她不相信他,而是在这个皇朝没有人可以违逆褚伯伯。褚芳瑢冷笑看着桥子渐行渐远。她得不到的,那个卑贱孤女就更没有理由得到。

贺姨娘也是笑容满面,瞄了褚司容一眼,却先看到自己儿子闷透的脸,她忍住想念儿子一顿的冲动,再看向褚司容,见他黑眸里的冷意,心里可快意极了。

褚司容就站在褚临安身边,咽下胸口的怒火,绷着一张脸,只有藏在袖内、捏紧到指关节泛白的拳头泄露了他真正的情绪。

即便是做太子的妾,纳妾之事本就不讲究,一顶小轿便将人从皇宫偏门迎进东宫,送进新房。

倒是看在褚临安的面子上,东宫大开宴席,不少宾客上门贺喜,虽然大半也是看在褚临安的面子上,但狗腿官员送上一份份大礼,让陈嘉探心情大好。

虽于礼不得用红,但新房仍是布置得精致华美,新房里的巩棋华端坐床榻上,站在她身边的是巩氏坚持跟着她陪嫁过来的荷芯。

“呕……呕……”巩棋华突然抚着肚子呕吐起来。

一旁的荷芯连忙拿了放在脚边的盆子让她吐,“主子,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一直在吐酸水,勉强吃一点好不好?”

巩棋华微微喘着气,摇了摇头,勉强又坐正后,荷芯连忙拧了毛巾替她擦拭嘴角和发了冷汗的额间,正要将红巾盖好,巩棋华又干呕的吐出酸水,就在荷芯跟其他丫头忙着伺候时,新郎倌已经大摇大摆的走进来,没想到会见到新娘子低头呕个不停。

“你们是怎么伺候的?!我的小娘子怎么了?”他没好气的怒道,在荷芯急急的解释后,他脸色才缓和了些,坐到床缘,一手搂着仍头低低的巩棋华,“小娘子是紧张要见本太子才吃不下吗?”

巩棋华这才抬头摇了摇头,泪水落下,模糊的视线看到陈嘉葆长得相貌堂堂,但也许因为喝了酒,面带酒气,连带的眼神也不清朗,虽有贵气但少了正气。

陈嘉葆则见她脸色虽苍白,但一双柳眉弯弯,泪眸澄净,樱唇粉女敕,果真是一倾城佳人!他脸上的笑容愈来愈大,“天啊,果真是个楚楚可怜的大美人。”

他边赞美边朝荷芯等丫鬟挥手,要她们全退出去。

一行人随即退出,房门被关上,陈嘉葆对着巩棋华邪魅一笑,“来,让本太子好好疼疼你啊。”他靠近她就要亲吻。

她慌乱闪躲,“不!不要……我不太舒服。”

“没关系,那先让本太子好好看看你。”他伸手就要去拉开她的衣带。

“不……不要……太子……”她虽然虚弱,仍然揪住他的手制止。

他不以为意,还觉得挺新鲜的,“真有意思,弄得我心痒痒的,哈哈哈……”他笑着强抱她,双双跌在床上,他将她压在身下,琢着她白女敕的脖颈。

“不……不……呼呼呼……”她忽然无法喘息,脸色发白,瞳孔往上一翻。

见状,他吓得起身,对外大吼,“来人啊!快来人,请太医——”

不一会,太医匆匆进来,隔着床帘听脉后,起身向陈嘉葆拱手道,“禀太子,巩才人的身子骨太弱,可能暂时无法圆房。”

“呋!真无趣!”陈嘉葆抱怨一声,但转念一想,又掀开帘子,坐在床上,看着美丽的容颜道:“没关系,这两三天你好好养身子,本太子再好好疼你啊,哈哈哈。”

头几天,因为巩棋华是新人,陈嘉葆还有耐性,但日复一日,她一再推拒,又因吃睡欠佳,导致虚弱昏厥、喘不过气的事一再上演,终于让陈嘉葆的耐性渐失。

“我不管,我今晚一定要得到你!”他铁青着脸,手臂牢牢扣住她纤细的柳腰,强势的将她拖往床上。

她死命抵抗,想挣月兑他的箝制,“不行……我人真的不舒服……恶……呕……”

“该死的贱货!竟然吐了本太子一身!”他火冒三丈的将她践到床下,狠狠踹了她几下,直到她痛苦申吟,他才怒气冲冲的甩袖走人。“令人倒胃。”

荷芯候在门口,在屈膝送走怒不可遏的太子后,急忙转身走进房内,看着仍躺在地上痛苦申吟的巩棋华,她快步冲上前。

荷芯连忙将她扶起,心疼道:“主子就是不吃才没体力伺候。”

“别再说了,我想独处,你出去吧。”巩棋华在床上躺平后,阖上了泛红的眼,她好累,身心倶疲。

见她一脸憔悴疲惫,荷芯也只能掩门出去。

巩棋华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才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桌上淌着烛泪的红烛,脑海里想的全是褚司容,可他也要娶妻了,他们这辈子无缘无分了。

思及此,温热雾气弥漫眼眶,原以为早就干涸的泪再次滚落。

这日,天气清朗,右丞相府办起第二桩喜事,有别于第一次的低调,今天府内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贺客盈门。

“恭喜、恭喜!”

“新郎、新娘是金童玉女,相信右丞相府再过不久就会迎来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儿。”

上门贵客嘴甜似蜜,送上的贺礼更是珍稀斌重,只是对这桩婚姻不看好的人也不少。

褚司容与褚临安的关系并不好,在弹劾案一事过后更是公开的秘密,而这桩婚事听说就是褚临安主导的,是以褚司容的接受度能有多高,众人普遍不看好。

再者,新娘子阮芝瑶虽然有着天仙般的容貌,但身为定远侯嫡女的她,向来养尊处优、嚣张跋扈,从不把别人当人看,眼里只有自己,任何不顺她意的人事物都无法接受,这性格早在官员间传开,大伙就更不看好了。

听说就连这桩婚事也是侯爷夫妻好说歹说,甚至透过私下安排让她亲眼看到褚司容的模样,她才点头出阁的。

不过无论外人怎么想,裙临安是很看重这门婚事的,短短几天,便着人将未来阮芝瑶要入住的景阳园布置得豪奢华丽,丫鬟、婆子、厨娘一应倶全,就等主母入住。

新房内,阮芝瑶正端坐在喜床上,她的心情随着时间分分秒秒过去,从期待转为烦躁。她放在膝上的双手逐渐握拳,火气也往上攀升。

若非褚司容有个在朝堂呼风唤雨的爹、他的相貌俊美非凡、在朝廷也崭露头角,她还不愿意嫁呢,她可不喜欢在正妻进门前就先收了通房的男人。

但现在是怎样,她都点头嫁了,洞房花烛夜怎迟迟未见新郎倌来揭喜帕?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火冒三丈的扯掉喜帕,“褚司容人呢?”

陪嫁丫鬟双喜吓得急急上前,“天啊,我的大小……少女乃女乃,这样不吉利的。”

见死奴才还多事的要拿喜帕替她盖上,她火大的将喜帕往地上扔,再狠狠踩上两脚,抬头瞪着双喜,“还杵在这里干啥?快把褚司容给我找来!这算什么?要我呆坐在这里多久?”

“是!是!”双喜连忙出去吩咐小丫鬟打听,不一会,去而复返,“大少女乃女乃,大少爷还在外招呼寒暄,您可得等等了。”

等得还不够久吗?阮芝瑶憋着一肚子火的坐回床上。

又等了一个时辰仍旧不见人,她开始扯衣襟,气得来回踱步,每看一眼红烛喜幛,便觉得剌眼,还有头上那重得要命的凤冠,更让她的怒火高涨,就在她要不顾一切走出新房时,终于,褚司容满身酒味的走进来。

看着穿着大红喜服依旧俊美无俦的他,她的火气瞬间消去,一颗心卜通卜通狂跳,只是她还没开口,就被对方的话气到。

“你自己将喜帕揭了?哈哈……正好,省事。”褚司容对眼前娇艳如牡丹的新嫁娘完全无感。

思及这一切本该属于他的棋华,他便恨这命运!黑眸闪过一道怒火,他嗤笑几声,转身又要出房门。

阮芝瑶先怔愣住,接着火气再起,“等等!你去哪里?”她气呼呼的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袖子。

他冷笑一声,“我浑身酒臭还想吐,你要我吐在你身上吗?”

她柳眉一皱,“你!”

见他作势欲吐,她吓得马上放开手,还倒退一步。

见状,褚司容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笑声虽剌耳却又带着说不出的浓浓痛楚,他转身离开。

这一晚,褚司容根本没有回新房,阮芝瑶气到一夜未眠,猛捶被褥出气,听双喜说他昨晚是宿在他生母的旧院,更安排了两名侍卫守院门,谁也不许进。

哼!她可是新入门的大少女乃女乃,谁敢挡她!

阮芝瑶要双喜替她精心打扮一番后,便趾高气扬的前往绮罗苑,她本以为能畅行无阻,不料她错了。

两名随侍又高又壮,看来魁梧威猛,且神态漠然,虽然依礼行礼,但显然只听褚司容的命令。

“抱歉,大少女乃女乃,大少爷交代谁也不许进。”守卫就像座吃立不摇的小山般动也不动。

“依礼俗今早该去跟长辈奉茶,他不该陪我去吗?”阮芝瑶咬牙切齿的反问。

“这事我们无法代替大少爷回答,也请大少女乃女乃勿为难,若是伤到大少女乃女乃,我们也只能请罪了。”两人拿起长刀挡路,眼神冰冷。

他们是褚司容近日特别挑选的贴身侍卫,也只听命于褚司容。

胸口一阵窒闷,阮芝瑶眼底冒出怒火,气得她转身就去向褚临安告状,没想到婚前积极和善的褚临安态度一变。

“他最近烦心的事太多,你知道的,国事总在家事前,你就耐心点。”措临安的口吻敷衍,就他而言,他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想再逼大儿子太紧。

“可是……”她还想说。

褚临安笑着举手制止,“爹相信你绝对是个才貌德慧兼备的好媳妇,爹还有事要忙,你出去吧。对了,奉茶什么的也免了,你昨天也累了,回房休息,是一家人了就不必客套,我会跟你大娘说。”笑笑的说完,立即回头凝神细读书桌上厚厚的卷宗。

阮芝瑶本还想说什么,但见公爹如此专注,只好憋着一肚子气步出书房,双喜则小心翼翼的陪在身后,吭也不敢吭一声。

阮芝瑶的脸色很难看,在进褚府前,她可也打探过了,巩氏、牧氏、贺姨娘在褚府都不算能全权作主的人,真正有权说话的是褚临安,但公爹的态度已摆明要她当个识大体的媳妇,那她在褚家不就孤立无援了?

远远的,一名不似丫鬟穿着的清秀姑娘迎面走了过来,一袭粉绿绸缎恰如其分的烘托出她的秀丽婉约,但也只能算是小家碧玉,说不上大家闺秀的气度。

阮芝瑶不识她,但巧儿却很清楚身着一袭粉红绸缎、剌绣精致上好裙装的女人,便是今后要跟她共事一夫的天之骄女阮芝瑶。

巧儿走到她身前站定,依礼一福,“姐姐好,妹妹是巧儿,方才要去给姐姐请安,不料姐姐不在景阳园……”

“慢着!”阮芝瑶听她姐姐、妹妹说个不停,已知她的身分,原本就不悦的心,如今火气更旺。

“谁是你姐姐?哪来的涎脸?难道府里都不教规矩的吗?你不过是个通房,我才是嫡妻主母,以后你得自称奴婢,喊我一声大少女乃女乃。”

见她趾高气扬,巧儿也只能忍住心中的不平,挤出笑容,“是,大少女乃女乃,不过奴婢好意提醒大少女乃女乃,奴婢是守本分的,大少女乃女乃不用费气力在奴婢身上,倒是老爷跟大少爷怎么想比较重要。”

闻言,阮芝瑶蹙眉看着她。

“大少女乃女乃,奴婢退下了。”她再行个礼,越过她离开。

阮芝瑶回头看着巧儿的背影,巧儿刚刚的一席话分明是点白,她很清楚自己在褚临安、褚司容那都讨不了好——看来这个通房并不如表面的简单。

“大少女乃女乃要回房休息吗?”双喜见她站着不动,忍不住开了口。

“不了,既已嫁进这个家,总得见见一家老小,找些信得过的心月复,那在这里的日

子就不至于太难过了。”她高傲的抬起下颚,决定先去澄园跟老太太请安。

阮芝瑶毕竟出身名门,个性虽然娇了点,但懂得应对手腕,与巩氏、牧氏、贺姨娘,甚至是褚司廷、褚芳瑢都相处得还算不错,唯独跟最重要的另一半就处得不怎么愉快。

“慢着,你又要出门!”褚司容可以天天避着她,但她也有办法在府里埋下眼线,天天汇报他的行踪,让她能及时拦下他。

褚司容冷眼看着在大门前拦阻他上马车的阮芝瑶,“你在做什么?我要上朝。”

“爹跟我说了,你刚成亲,所以皇上准你的假,太子那也由其他人代理。”她咄咄逼人的说。

“那是我的责任,还有,我不需要一个质疑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妻子!”

“你!”她气得语塞。

看着他再次丢下她,坐进马车扬长而去,阮芝瑶心中的火气直冒。

成亲十天有余了,但两人还成不了名副其实的夫妻,他究竟意欲为何?!

马车里的褚司容很急,第一次这么急着想进宫。他听说爹代太子向皇上要了几天假,希望能跟新纳的才人好好相处、培养感情,而皇上准了,所以这几天他只能忍、拚命忍着想知道巩棋华消息的,忍到太子应该恢复课业的今日。

其实这几日进宫已从太监宫女那听到一点消息,都说太子对新的巩才人相当冷淡,这两天还找了些心月复安排花楼的花魁进宫狂欢,只是瞒着皇上。

成亲不过十多日,那个荒唐太子便已丑态毕现了吗?

忧心忡忡的上朝退朝,褚司容急匆匆前往东宫,却没看见应在书房候着的陈嘉探。“褚大人来了,请往这里走。”

在一名太监的引领下,褚司容来到临湖凉亭,就见陈嘉葆已经在喝酒。

“太子。”他眉头一皱。

“别说废话,本太子今天没心情读书。”陈嘉葆看到他,随即挥挥手示意他坐下,接着没好气的道:“你那个表妹是怎样?成天愁眉苦脸的,连碰都碰不得,每次刚抱一下,便整个人要晕过去的样子,再不就是喘不过气,烦都烦死了!”

“太子要怜香惜玉啊。”他忍住心里的怒火,笑着说。

“本太子也想啊,但我是男人,我想做那件事,她却无法配合,我能不生气吗?”陈嘉德愈说愈是一肚子火,“你说说,她在你家就那个样?”

褚司容努力掩饰心中的不舍与心痛,正色回答,“她小时候生过重病,自此留下病谤,本就是虚弱的身子。”

“该死,那本太子不就娶错人了。”他气得猛捶桌,好不容易才多纳一名美人却不

“不是这么说的,太子,宫内不是有各种珍贵药材,让她补补身子,她身子一好不就能好好伺候太子了。”其实他一点都不想让棋华伺候太子,但再这样下去,性情残暴的太子可没耐性护花,届时她受的苦将会更多。

比起清白,对他而言,她活着更重要。

陈嘉探抚抚下颚,“也是,好!我就好好替她补一补。”

褚司容只能微笑,即使他的心在淌血,仍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

当日,陈嘉葆宣太医仔细替巩棋华把脉、开补身药汤,一边告知巩棋华是褚司容提议的,说他们表兄妹情义深重。

“是大表哥要殿下找太医来的啊。”待太医离开后,巩棋华才幽幽开口再度确认。

“是啊,也是,本太子怎么笨到不会先帮你养好身子再好好疼惜你呢。”陈嘉葆握着她的手,突然觉得她虽然病恹慵的,但就是有股楚楚动人之态,让他心痒难耐。

巩棋华很难形容知道这消息的感觉,伤心吗?不,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好,当初那封信便是要她好好活下去,偏偏她对太子的抗拒是打从心底的,她也无力。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一盅盅的高档昂贵补汤尽往巩棋华这送,这让太子妃跟其他才人、选侍、淑女们眼红。

一来,这个巩才人刚进宫就卧病在床,也没替她们这些姐姐们端上一杯茶,这会儿还让太子低声下气的宠着,众女早已憋了一肚子气,又打听到太子连圆房都没有,便这么珍惜的给她补身,更是火大了。

这一日,太子妃等人趁着太子面圣的机会,几个人连同伺候的宫女太监,浩浩荡荡的来找巩棋华了。

荷芯急急忙忙的要将瘫卧在床上的主子扶起来,但这几日,主子补汤喝得少、吐得多,要说身子好了多少,实在有限,根本爬不起身。

巩棋华虚弱的想起床,但实在力不从心,只能瘫靠着床柱,向几人点头行礼,“请各位姐姐见谅,妹妹这身子太差,依礼……咳咳咳……”

穿金戴银的太子妃坐在椅上,其他女人一一列在她身后,但巩棋华没见到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李雪。

太子妃等人见巩棋华咳个不停,面露不安,也不知这病会不会传人啊?个个拿起绣帕遮口鼻。太子妃更挥手道:“行了行了!别说了,我们也不需要你行什么礼,就要你别不识好歹,都进宫里来了还想当什么贞女,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吗?”

就太子妃的想法,太子之所以这么宝贝巩才人,就是因为还没得到巩才人的身子,若得到了,这巩才人迟早会失宠,而这就是她今天来打压的目的。

“咳咳……不是……是棋华的身体……”

“好了,走了走了。”太子妃看她苍白又虚弱,再加上咳个不停,就怕此病会传染,也没心情跟她耗,来去匆匆。

其他人见了,也都不敢多停留,就怕染了病。

荷芯急急端了杯茶,让巩棋华喝,拍抚着她的背,让她顺顺气儿,“才人,您的身子可得争气点,不然咱们的日子过得战战兢兢不打紧,就怕您会受罪。”

巩棋华明白她的忧心,东宫这些女人看来都不好相处,明白太子的耐心也有限,可每每她气色稍好,太子便想与她翻云覆雨,让她反胃不已,最后仍食不下咽,连汤药都吐了出来,下意识的排拒与恐惧。

这一晚,太子再度进房,一把就将她拥入怀里,“来,让本太子……”

话未完,巩棋华竟不由自主的狂呕起来,陈嘉葆马上被吐了一身,瞪大眼看着身上的秽物,他再多的耐性也被磨光了。

他火冒三丈的一把推开她,让她整个人趴卧在地上,怒指着她,“把本太子当什么了?是脏东西?还是瘟疫?一看到本太子不是吐就是身体不适,你就那么清高?”

“殿下,才人只是……”

“闭嘴!”他倏地转头怒瞪荷芯,见她吓得跪下后,他再瞠视着躺在地上申吟的巩棋华,“要死要活随便你,本太子不会再踏进这里一步!”说完,他甩袖走人。

这一次陈嘉葆是吃了枰砣铁了心,不再进巩棋华的院落一步,自然的,那些昂贵的补品药汤也全没了。

“活该被冷落!新人一下子就变旧人,她到真厉害。”

东宫花园里,太子妃跟几名太子侍妾谈笑如花,吃着茶点、喝着醇茶,好不惬意。本来呢,从右丞相府来的巩棋华让她们倍感威胁,毕竟褚临安贵为右丞相,权势直逼皇帝,就担心巩棋华进了东宫会喧宾夺主,没想到不过是一只病猫,连爪子都没有。

就在这几个人笑闹开心时,一对主仆匆匆经过花园。

太子妃马上嘲讽的扬高声音道:“最笨的就是以为巩棋华进宫后,她就能多一名有力靠山的傻蛋,没想到如意算盘打错了。”

“对啊,殿下也不再去她那里,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就是,哈哈哈——”

听到这些,李雪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步伐更急了,身后的宫女也急急跟上。

可恶!可恶!全是巩棋华的错!害她只能闷在房里,哪里也不能去,就怕让人讪笑。

李雪的火气愈来愈旺,倏地转往巩棋华的院落。

见到卧病在床的巩棋华,她抬手狠狠给了对方一耳光,“因为你,害我现在动辄得咎,太子老在我面前数落你的不是,气我没弄清楚你的身子碰不得,千错万错全是我的错!这全是你害的!”

这一巴掌让巩棋华苍白的脸上顿现红印,连李雪都被自己的力道吓到了,但巩棋华只是神情木然的盯着床架,仿佛没有灵魂,徒留一个躯壳。

“你、你这个人……到底是怎么了?”李雪被她那无魂无魄的神态吓住,见她依旧不说话,只能转身离开。

荷芯忍着泪水,连忙拧了毛巾,小心翼翼替巩棋华敷了敷红肿的脸颊,“才人,您别这样,荷芯会怕啊,您跟荷芯说说话好不好,您别这样好不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如果魂魄能飞,她一定一定要飞到他身边……她不想待在这里了,如果死了就能离开,那又何必贪活着。

窗外下起了霏霏细雨,想起过往的一幕幕,她不由得泪眼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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