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当年是乌鸦 第四章 偷鸡不着蚀把米

作者 : 阳光晴子

对褚司容而言,让他苦恼的事不只巩棋华,还有国家社稷。

这一日甫进宫,还未进到金銮殿内,就听到交头接耳的谈话声。

“皇上今儿个还是没打算上早朝,算来这已是一个月了。”

“右丞相又送了六名美人进宫,皇上哪还有空,早吩咐了有事要奏便向右丞相报告即可。”

“右丞相可真会投皇上所好,现在是一路稳坐高位了。”

几个朝臣私下不满的议论,如今皇上无心处理国政,全因要与右丞相送进宫的美人寻欢作乐。但这些议论也只敢私下说说,众人在见到褚司容走近后,便个个噤口。

“褚大人。”众人连忙打恭作揖。

褚司容随即回礼,再互相礼让的要对方先行进到金銮殿。

说来他一个二品官能让这些朝臣主动问安、礼让先行,并非是因为他有能力,而是因为他父亲受皇宠。

近日来,代替皇上高坐殿上听朝臣奏事的是褚临安,虽然并非穿龙袍、坐龙椅,仅是搬了张椅子放在龙椅旁,但此举看在忠臣眼中依旧荒谬,不过碍于褚临安的势力愈来愈大,就是再看不过眼也只能干着急,无计可施。

但这些人并不知道,除了他们,自从褚司容升任参知政事后,也越发看不惯他父亲集权的做法,偏偏本该制衡他父亲的左丞相没有作为,众人也只能任由他父亲操控朝政。

此刻,褚临安高坐殿上,见众臣拱手行礼,谦逊道:“本相爷只是代皇上分忧解劳,各位不必行此大礼。”

“右丞相劳心劳力,是我皇朝之福,行此礼代表我等的尊重与感激。”

众臣争相奉承,无人谈政事,其他非褚临安一派的朝臣也不敢上奏章,反正看奏章的也不会是皇上。

见状,褚司容心事重重。

这天下朝后,褚司容等到褚临安跟其心月复先行离开后,他拦住左丞相,“左丞相,可否借一步说话。”

与左丞相到了偏殿之后,褚司容随即表明立场,将褚临安结党专权、皇上荒疏政事等事说出,末了慷慨激昂道:“朝中多名臣子皆深受其害,左丞相实在不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应该进谏。”

左丞相没想到会听到褚司容这么说,两鬓斑白的他环视偏殿好一会儿,才直言道:“我不相信你,但就算你是来试探的也无妨,反正右丞相有老夫把柄的事是事实,若是右丞相让你来,你便告知老夫不会插手,若不是右丞相让你来,你也知我不便插手。”

“把柄?”褚司容浓眉一蹙。

“孽子嗜睹,欠下大笔赌债,因蒙皇上厚爱,能管理国库,却趁机亏空国库,名为借银,实为挪用。”左丞相苦笑,“但这挪用一事却不知怎么被右丞相发现了。”

褚司容明白了,父亲以这件事威胁左丞相,得以在朝堂上恣意妄为。

看着他好一会儿,左丞相忽然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看来你是个好孩子,并不是来试探我的,但即使你有勇气跟你爹斗,我仍替你担心。”

褚司容摇头,“我没有要跟我爹斗,我只是想提醒皇上别被蒙蔽了。”

“依我对右丞相的了解,他不会容许绊脚石的存在,你要多加小心。”

“难道什么事都不做?”

“你爹受皇上宠信,得以专权,在朝堂已是呼风唤雨,谁跟他作对就是找死,你说呢?”左丞相口吻无奈。

“我不信,总要有人劝皇上以社稷为重,百姓为重。”

初生之犊啊!左丞相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思索片刻后,忽道:“那么朱和、赵先贤、杨应希这几位内阁大臣都算是忠肝义胆,不肯投向你爹,你去问问他们愿不愿意陪你出头,只是这事一定得暗地进行,不然我可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他拱手回礼,“司容谢谢左丞相的指引,司容定会小心的。”

从这一日起,褚司容开始私下与不肯跟褚临安同流合污的几名重臣见面,虽然说这是为了江山社稷,可他身为猪临安之子,众人难免忌讳,不敢轻信。

褚司容只能一而再的表明立场,再请左丞相敲边鼓,总算让其中一些人愿意与他合作,只是此举明显与父亲对立,他突然有些担心会影响到他想迎娶巩棋华的事。

随着巩棋华及笄的日子一日日逼近,褚司容心里的矛盾与挣扎越发明显,即便两人仍会在桃花林夜会,可每每他躺回床上,仍旧难眠。

月明星稀,对巧儿而言,今夜只是她成为褚司容通房以来无数个难眠日子中的一夜,然而累积的思念已泛滥成灾。

明知道不该来,但她忍受不了相思之苦,就算偷偷看他一眼,她也满足了。

巧儿偷偷观察过褚司容,知道他几乎每夜都会去绮罗院散步,今夜,她偷偷跟在他身后,以往她会到院门前便离去,这次她等他进去一段时间了才溜进去。

她四处不见他的踪影,直到听到桃花林隐隐传来笛声与琴声。

她看向前方不远处的桃花林,悄悄走了进去,心中起疑,有谁陪着大少爷吗?

小心翼翼的在桃花林中行走,巧儿将身体隐藏在阴暗角落,视线看向灯火通明的楼阁,脸色陡地一白。

是巩棋华!她跟大少爷一抚琴、一吹笛,两人目光交流,这就是所谓的琴瑟和鸣吗?

两人不仅乐声契合,大少爷看着巩棋华时,眼里满是深情,巩棋华脸上则带着幸福笑容。巧儿看得心如刀割,泪如雨下。

终于,一曲完毕,两人静静依偎。

褚司容虽然什么都没说,吹笛时也很专注,但只要静下来后,巩棋华就能感觉他与寻常不太一样。

她忍不住问:“怎么了?在烦恼什么吗?”

“没事,你的及笄礼后,我就会向爹提我们的婚事。”

她语气担忧,“你担心褚伯伯不答应?”

“没事,我就是多想了。”不想她担心,他出言安抚。

近日,他私下频频与那几名大臣交好,也打算趁两日后父亲有事不上朝的日子,联合众臣向皇上弹劾父亲,此举一定会让父亲勃然大怒,再谈婚事,父亲会应允吗?

但这样的机会极少,他们得把握此一良机,他不能自私的等到婚事谈拢——就是因为这原因,让他近日一再陷入天人交战。

巩棋华伸手握住他的手,体谅的道:“我知道你近日公事繁忙,我们的事不急,等你准备好再跟褚伯伯谈,别因思虑过多而伤身。”

“但我急啊。”他微笑将她圈进怀里,俯身低头深深拥吻她,不让她胡思乱想。

巧儿一手紧紧捣住嘴巴,就怕自己哭出声来,但无声的泪水早已溃堤。

她恨巩棋华!她好恨她,原来就是她一人霸占了大少爷的爱,也难怪大少爷的眼里没有自己。

踩着沉重的脚步没入黑暗处,巧儿一离开桃花林便跌跌撞撞的奔出绮罗苑,来到后院居中的大花园,走进无人凉亭,低声哭起来。

“唉哟,这不是我的巧儿,怎么哭了?”褚司廷醉醺醺的走进亭子,见她独坐在那掉眼泪,双眼色眯眯的。

“二少爷可别乱说话,这对奴婢的名声有损。”巧儿脸色大变,尤其闻到他身上有酒味跟脂粉味,便知道他是刚从青楼回来。

他打了个酒嗝,一把抱住她,“别忘了,那晚你的清白可是给了我,我哪说错了。”

她下意识欲推开他,“放开我!”但他抱得太紧,她根本无法挣月兑。

巧儿这嫌恶的言行令褚司廷不悦地眯起眼,口气很冲的说:“不过是大哥的通房,竟敢对我摆起架子,你难道不担心我去跟大哥说,是你跟贺姨娘还有我妹一起设计他的?”

“不要!别说!”她连忙捣住他的嘴,满脸惊恐。

他突然又笑了,伸舌舌忝了她的手心,吓得她急缩回手。

“我可以不说,但你要再陪我玩一次。”他再次将她抱住。

她拼命挣扎,“不行,万一被发现……”

“不会的,咱们小心点就好了。”

“不!我不要!”

“不要?!你只要把我当成大哥就好了啊。”他yin笑着,将她抱得更紧。

她的脸色刷地一白,挣扎推拒的双手一僵。

“那天我上你的时候,你可是“大少爷、大少爷……”的yin叫个不停,有谁知道外表柔柔弱弱的你,竟然也会像个荡妇一样在床上喊我大哥,你想让别人知道吗?”

她无法驳斥,但若不逼自己把对方当成大少爷,她如何与他苟合。她爱大少爷,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靠近他了,即便不择手段她也不想失去。

“我先回房里,你找个理由来吧,别让我主动去找你……届时,我会跟我爹说什么我可不敢保证,但我保证不会是你想要的。”

巧儿全身微微颤抖,看着褚司廷摇摇晃晃的大笑着离开。

这是一个悲情的夜晚,巧儿被迫再次把自己给了褚司廷,然后隔天她找上了褚芳瑢。

她看过大小姐看着大少爷时的眼神,她很清楚大小姐跟自己是一样的人,所以若她想找人帮忙,大小姐是不二人选。

褚芳瑢在听完巧儿所说的后,脸色大变,“你说大哥不曾碰过你,还跟巩棋华在桃花林卿卿我我、恩恩爱爱?!”

她气得想打人,她还以为只要巧儿介入,就能把巩棋华那个女人踢得远远的,没想到两人的感情依旧。

“巧儿请大小姐帮帮奴婢,可有办法让表小姐离开右丞相府?”她双膝跪下,磕头请求。

离开?!没错,她怎么会忘了这方法!

一个念头迅速闪过脑海,但褚芳瑢有些不甘心,“方法是有,就是便宜她了!走吧,先去找我姨娘。”

褚芳瑢偕同巧儿去找贺姨娘,将事情的始末说给贺姨娘听,最后褚芳瑢也把自己的方法说出口……

贺姨娘沉思片刻后,点点头,“的确便宜那丫头了,不过这倒是一劳永逸的法子,这样吧,你爹过两天要出趟远门,就挑那个时间。”

于是,两天后右丞相府迎来一名来自太子府的贵客。

李雪全身珠光宝气,不说不知是太子的侍妾,行头都快比拟太子妃。李雪与褚芳瑢是闺密,嫁人后仍跟褚芳瑢不时有联系。

阳光明媚,花园百花盛放,亭内的李雪看着桌上准备的丰富茶点、香醇好茶,又看向坐在对面的好友,笑了笑,“怎么肯来找我来?上回跟你提那件亊,你可气坏了呢。”

褚芳瑢笑咪咪的道:“是你话说得太可恶,直说我只是庶出,若是跟你一样当太子的姬妾就能当好姐妹,日后太子登基,还能一起在后宫享受荣华富贵,听得我心烦。”

“我有说错吗,”李雪开玩笑的瞪她一眼,“嫡出跟庶出本就有差,你该多为自己打算,你长得不错,太子会喜欢你的。”

提到这事,褚芳瑢眼里闪过一抹利光,“所以你还在替太子物色美人当姬妾?”

她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当然,与其让太子去花街柳巷找女人,万一沾染了脏病回来传染给我,还不如我替太子物色干净的美人,况且太子喜欢我这么做,每每给我的赏赐不少。”

褚芳瑢频频点头,“也是。”她顿了一下,故意给了身后丫鬟一个眼神,那个丫鬟明白的点点头,迅速退下,不久又回到亭子,附耳对褚芳瑢说些话。

褚芳瑢不耐的瞪了丫鬟一眼,“连个小事都办不好!”

但在看向不明所以的李雪时,她又笑咪咪的,“不瞒你说,就是上回有些不欢而散,所以这次特别让人去请个琴师来助兴,没想到这些下人办事不力,到现在还没将人请来。”

李雪不在乎的耸个肩,“没关系,我琴艺不错,把琴拿出来,我来弹吧。”

“别,你可是客人……对了,你在这里先坐一下,我知道要找谁了。”话落,褚芳培随即带着一众丫鬟前往澄园。

荷芯见到她愣了一下,连忙行礼,“大小姐。”

她连理都懒得理,直接走到看到她也发愣的巩棋华面前,“我有朋友来,她甚爱听曲儿,我派人去找琴师无果,我记得祖母有让你学琴吧。”

巩棋华一怔,连忙点头,“是有,可是我从未在外人面前弹奏。”

褚芳瑢没好气的怒道:“有什么关系!你到底帮不帮?是要我跪着求你吗!”

她哪敢,巩棋华急急摇头,“不,不用,我去就是。”

她看向荷芯,“帮我拿琴来。”

荷芯虽然点头,但怎么想都觉得奇怪,大小姐看表小姐不顺眼是众所周知的事,怎么会在跟朋友聚会时找表小姐去,弹琴真的那么重要?

巩棋华倒没想那么多,褚芳瑢好面子,可能是莫可奈何下才来找她。

不一会,主仆二人跟着褚芳瑢来到亭子。

褚芳瑢也不替她跟李雪介绍,就要她弹琴,并一边注意李雪的神情。

“哪里找来的?挺漂亮的。”李雪低头在褚芳瑢耳边询问。

事实上,不管是人还是琴艺,都让她眼睛为之一亮。

“不是找来的,她叫巩棋华,不过是我祖母的族亲小辈,住在这里白吃白住好多年了,总算有用得到她的地方。”褚芳培眉开眼笑,对李雪的神情可是满意极了。

“是吗?”李雪面带微笑的看着巩棋华淸丽绝俗的脸蛋,心里已有了主意。

不知一场人生风暴将至,趁着褚临安去为心月复主持婚事,来回需要两日时间,褚司容一行人也打定主意要劝谏皇上把心思放在朝政上。

没想到即便裙临安不在,荒废朝政的皇上也不想上早朝,还让总管太监宣布有任何要事请奏都等右丞相回来再说。

别无他法,皇帝寝宫外,褚司容等多名朝臣仍请求觐见皇上。

太监进去请示,再出来时却道:“请各位大臣回去吧,皇上不见。”

“桂公公,烦请再通报吧,皇上若不见,我们会一直在这里等着,直到皇上愿意见我们。”褚司容拱手拜托。

他身后几名朝臣的手上都有一本厚厚奏章,罗列了右丞相的种种罪状。

桂公公看了,只能点点头,再走进去询问,但不一会儿,还是出来跟众人摇摇头。褚司容等人也有耐心,就枯守在皇帝寝宫外,时间慢慢流逝,从白日一直到日落西山,桂公公不忍,又进寝宫请示。

皇帝陈寅义火大的怒道:“把他们叫进来,到底要烦朕到什么时候!”

“是。”桂公公匆匆步出,领着褚司容一行朝臣进到寝宫。

陈寅义仅着中衣白裤,一副慵懒闲散。“朕要去沐浴,你们有什么事?”他长得其实颇俊,只是纵欲过度,神色不佳。

“微臣有要事禀报。”褚司容率先开口。

陈寅义的目光落在褚司容脸上,“有什么事找右丞相谈即可,他足以代表朕。”

“这就是微臣与几名朝臣要请奏的事,皇上,百姓需要的是皇上,请皇上将心思放在社稷上吧,而臣的父亲虽位极人臣,但行事独断,导致敢有异言的忠贞之臣愈来愈少,朝堂上多是贪官污吏,无法真实陈述百姓之苦。”褚司容试图唤醒昏庸的帝王,希望陈寅义做回一个为百姓着想的仁君。

几名朝臣忙抱拳一揖,苦谏道:“褚大人出此言全是为了百姓社稷,吏政必须清廉,皇朝才能永续,但亲右丞相一派的贪官们彼此包庇、循私舞弊,以致民心浮动……”

“够了!事实是右丞相得朕恩宠,你们在吃味,趁他人不在京城,意图诬陷,朕非昏君,难道还分不清忠奸。”陈寅义根本听不下去,出言训斥。

褚司容急着再奏,“皇上!这些都是臣等的奏章,请皇上看过,便知真假。”

“皇上,褚大人是大义灭亲啊,请皇上三思。”

皱起眉头,陈寅义对身边伺候的桂公公使了个眼色,桂公公上前接过那些奏章。

“行了,朕收了,还不走?是因为目无天子了吗?”陈寅义怒道。

众人无言,只能先行退出宫外,思及皇上的态度,不免有人担心是否因为太躁进而引来反效果。

“各位放心,司容自会一肩扛下。”褚司容做出承诺,但内心对皇上如此昏庸、听不进劝谏感到忧心。

闻言,几名大臣只能苦笑,自知此事若不成,前途不乐观。

殿内,桂公公抱着几本厚厚的奏章,“皇上,这些奏章又如何处置?”

“等右丞相回来全拿给他,哼,那些人就是看不得朕宠信右丞相,却没想过他们哪有为朕做过什么,还有褚司容那小子肯定是让那几个迂腐朝臣利用了,竟然义正辞严的打击自己的父亲,简直愚蠢至极……”

陈寅义边说边往后方浴池走去,心思早不在奏章上,他急着沐浴包衣,要瞧瞧右丞相方送入宫的美人。

这后方浴池也才大动土木翻修过,富丽堂皇不说,几名如花美眷已轻解罗衫,在纹锦薄纱后,风情万种的朝他笑。

陈寅义呵呵大笑,“朕来了。”

桂公公为迫不及待的皇上褪去衣物,就见他赤身luo体的与多名美人yin乐快活。

浴池边,一名贴身太监悄悄退了出去,知道皇帝这一玩下来又是通宵达旦,他轻声唤来一名小太监,交代一些话后,那小太监随即出宫来到褚临安心月复的宅邸。

不一会儿,那小太监离开宅邸,宅邸主人立即修书一封,让人快马加鞭送给在邻城的褚临安。

两天后的傍晚,褚临安回到右丞相府,随即派人将褚司容叫到自己跟前。

“听说爹这两日不在宫中,你跟一帮朝臣以忠臣自居进谏皇上?”书房内,褚临安一边喝着茶一边冷冷的看着大儿子。

褚司容虽然心有准备,却没想到尚未进宫的褚临安这么快就得到消息,看来他爹在宫中的耳目比他以为的更多,难怪左丞相要提醒他万事小心。

既然被发现了,他也坦然面对,“是的,爹。”

褚临安挑起浓眉,眼带嘲讽的看着他,“倒是干脆,理由呢?”

“这些年来,爹加封晋爵,高居右丞相之位,成就非凡,然而爹却不思百姓之苦,反倒献上一个又一个的美人给皇上,要她们使尽浑身解数魅惑皇上,导致皇上荒废朝政。”

他一脸正气的迎视对方那越发阴沉的脸色,“此举已不忠,偏生爹不但故我,还跟那些贪渎枉法的污吏们勾结,独揽大权,我真的无法接受,毕竟这关乎国家社稷……”

楮临安火大的一拍桌子,满脸怒气,“说够没!你没资格训我,看看朝中那些老家伙、那些开国元老,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所以爹才如此肆无忌惮,殊不知他们只是敢怒不敢言,压根不认可你。”

他脸色铁青的站起身,“所以呢,身为我儿子的你因看不过去就与我作对,还跟那群老家伙一起反我?”

褚司容一脸倔强,尽避对方怒气惊人,令他心惊胆颤,但他仍强逼自己不能害怕退让,“他们不是反爹,而是想提醒皇上一个仁君该做的事,爹既是皇上最宠爱的权臣,难道不该尽心辅佐……”

褚司容正说得义愤填膺时,啪地一声,褚临安狠狠的掴了他一耳光,力道之大,让褚司容的嘴角立即渗出血丝,脸颊上也出现红色掌印,痛楚跟着袭来。

褚临安咬咬牙,“你当真是我褚临安养大的吗?!办臂尽知道往外弯。”

褚司容难以置信的看着褚临安,他心里本还存着一丝丝希望,爹只是一时让权势蒙蔽了心,但他错了,大错特错,爹根本毫无悔意,爹想做的就是佞臣。

褚临安愤怒的一甩袖子,“给我回房去!好好反省反省!”

闻言,褚司容绷着一张俊脸,转身离开。

褚临安在书房怒骂褚司容的事,没一会儿便让贺姨娘安插在外院书房的耳目传给贺姨娘。

贺姨娘愉快的笑了,特地叫丫鬟沏上一杯醇香好茶,抱着落井下石的心态,前往书房。

“听说爷因为司容发了一顿不小的脾气,这是妾身特替爷泡的茶,让爷消消火。”

褚临安面无表情的看着笑容满面的贺姨娘,接着他伸手接过茶杯,啜了一口,再放回桌上。

气氛有些僵,虽然当了褚临安的姨娘很多年,但两人之间本就没什么话说,若褚临安不先开口说什么,贺姨娘就得想半天该怎么开口。

只见褚临安已经拿起书册看,贺姨娘不再多想,连忙凑近他,“其实妾身来此是有事跟爷说,妾身不知司容今日何以惹爷生气,可这司容做事的确愈来愈不像话,巧儿的事就不提了,他现在跟棋华还有了私情。”

他一怔,抬头看她,“此事为真?!”

“真的,两人躲在绮罗苑里的桃花林搂搂抱抱,实在不像样!妾身还听说两人已私定终身。”贺姨娘加油添醋的说。她心想,以往这么说可能大事化小,可这次褚临安在气头上,兴许会发作了。

贺姨娘不知的是,褚临安对此不悦是另有原因——

褚临安浓眉一蹙,那可不行,他迟迟不让妻子牧氏替司容安排婚事,是因为他早在利益考虑下选好定远侯之女为大媳妇,只等阮芝瑶及笄。

虽然司容再纳个小妾通房也不打紧,但绝不能影响他的计画……

“爷,说来棋华最不对,一个姑娘家便要守礼守本分,男女授受不亲……”

他不耐的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了,你下去,我还有事要处理。”

贺姨娘心里虽然气,但仍挤出笑容,身子一福,“是,那妾身就下去了。”

褚临安抿紧了唇,想起褚司容对事情的执拗,以及那一脸的倔强,便觉得与定远侯这桩婚事不能再拖延下去。

第二天,褚临安交代下人备了厚礼,做了指示后,才进宫上朝,不意外的,朝堂上气氛诡异,他的心月复死党等着看好戏,亲他儿子那一派的,个个脸色僵硬。

褚临安高坐上首,定定的看着褚司容,“有事就奏,无事退朝。”

褚司容抿紧了唇,对他爹脸上的跋扈神色只能选择沉默。

褚临安有意又看了那些与儿子关系较为密切的几名官员,每个人皆噤若寒蝉。早朝很快结束,总管太监桂公公低声在褚临安耳边说:“皇上召见。”

闻言,褚临安朝那些脸色青白交接的老臣们冷冷一笑后,步往皇上寝宫。

褚临安的心月复们皆一脸得意的瞟了他们及褚司容一眼,前后步出朝堂。

“完了!完了!”朱和的心都凉了。

“咱们上书弹劾右丞相,日后都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剌了。”赵先贤更是忐忑。

“我已与我爹承认全是我一人所为,我爹不会为难各位的。”褚司容出声安抚。朱和几人闻言仅是摇了摇头,相继离开。

褚司容看着各自离开的朝臣,头一低,轻声一叹。

蓦地,一人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他抬头一看,竟是左丞相——

“老夫都知道了,老夫只能说,你还太稚女敕,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你仅感受到几分而已,此次若能全身而退,或许就学学老夫独善其身吧。”说完语重心长的一席话,左丞相先行步出宫殿,独留褚司容。

褚临安来到皇上寝宫,就见太子正臭着一张脸僵立不动,气氛凝滞。

陈寅义脸色不佳的道:“快走吧,太傅太师们都应该在等你了。”

陈嘉葆绷着一张俊颜,经过褚临安时,还怒瞪他一眼,这才快步退了出去。

“太子这是怎么了?”褚临安回头看了太子一眼。

“年轻气盛,不思国事,竟妄想从眹这要走几个美眷,被朕狠狠训了一顿。”陈寅义摇摇头,这才看向褚临安,“不提太子,朕找你来是为了你儿子跟几名老家伙联合上书进谏的事。”

陈寅义看向一旁的桂公公,桂公公随即走上前将那一叠奏章交给褚临安,并将那日的情况说了一遍。

“你去处理吧,朕没看,因为朕信任你。”

褚临安捧着奏章行礼,“陛下圣明,臣谢主隆恩。”

陈寅义挥了挥手,“谢还不够,好好处理朝堂的事,别让那些老家伙再来烦朕,还有,要你的儿子掂一掂自己的分量。”

“臣遵旨。”

拿了奏章的褚临安返回府中,并在书房一一翻阅。

哼,上面罗织的罪名还不少,收贿卖官、侵吞国库税款、诬陷良臣……他抿紧薄唇,大手将奏章往地上一扔,喝道,“来人啊!”

一名小厮急匆匆的走进来,“相爷。”

“把地上那些东西全拿去烧了!”丢下这句话,褚临安立即步出书房。

他唤来总管,带上他要人备好的厚礼前往定远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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