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妈顶不住各方的压力终于在孩子出生之前几日同意与关阿狗结婚,上官露为了不得罪丈夫只能违心帮着劝说,何况她跟白老板的那些事情丈夫一直挂在脸上,自己虽然是欧阳公馆的太太,日子却过得犹如寄人篱下,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如果不与欧阳雅夫结婚,父母也不至于会在婚礼那天被炸死。关阿狗与欧阳太太的姨妈结婚对二妈来说件好事,因为关阿狗是关洁的哥哥,有他在关洁这个大姨太就更能够压她一头,对姨妈也一样,二妈不希望家里有更多碍手碍脚的人,而关洁同意完全是在救哥哥,一来这****的事可以化解,二来让哥哥成婚也好有个约束。就这样欧阳雅夫择日在一家不怎么起眼的酒店开了两桌,只请了姨妈的小姐妹,自己圈子里的朋友一个也没有请,低调的举办了他们的婚礼。
那天新郎关阿狗喝得酩酊大醉,当了新娘的姨妈仍然极不乐意的样子,在小姐妹面前嫌丈夫上不了台面,关阿狗看在眼里,深更半夜在洞房里便乘机发酒疯,把姨妈月兑了精光说是要圆房实际上百般虐待,姨妈受不住反抗遭来一顿毒打,说:“你、你别不识抬举,一个老姑娘老、老子肯要你是你的福气,看、看你这张苦命的脸,比、比你好看一百倍的老、老子都玩过。”关阿狗想起郝允雁突然来了性子,趴在她身上倒出了曾经****郝允雁的事情来,姨妈在欧阳雅夫纳关洁为妾的宴会上有过一面之交,两人聊过几句,后来因为看到关阿狗一走了之,对她印象深刻,猛的推开他说:“你这****别把无耻当有趣了。”关阿狗正在炫耀自己的兴头上遭她的骂,愤怒的把姨妈揪下床一顿拳脚,姨妈捂着肚子倒在地上,血从**流了出来,关阿狗见要出人命,一时不知道该往哪家医院送,电话打到妹妹处,关洁正在床上伺候着欧阳雅夫,夜里值班的佣人接到电话慌忙敲他们的门,关洁和欧阳雅夫连夜赶到上官家把姨妈送到医院抢救,孩子提早剖月复产出世,总算母子平安是个女儿。关洁与哥哥陪了她一夜,姨妈哭哭啼啼的向她告状,把关阿狗曾经****过郝允雁的事全部抖了出来,关洁听了犹如晴天霹雳,这才记忆起自己的纳妾宴会上为什么郝允雁一见哥哥就急匆匆逃离,冲着他就一个巴掌,痛骂他是畜生。
关洁对这个哥哥的失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当年他参与了一帮****对自己的****,那时她心碎过,但内心深处仍然没有此刻那么的恨他,郝允雁是自己一生最知心的姐妹,哥哥做出这种无耻之事作为妹妹愧对朋友,一定要让他随自己去郝允雁家请罪,关阿狗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事情搁那么久还提它干嘛?其实说是****她在床上也顺从着我,后来不也没有去告巡捕,你那么起劲做啥?”关洁气得指着他骂道:“你真是不知羞耻,好,你不去,我去!”
第二天早晨关洁一人坐黄包车急急的前往同泰里,她不能沉默就当没发生过一样,此时关洁的心情是激动的,那是一种在好友面前寻死的念头,前两年在她经济困难走投无路的时候,是郝允雁和丈夫救济了她,现在自己嫁了欧阳雅夫条件好了,还未来得及报答她,哥哥就用如此无耻的方式回报了妹妹的救命恩人,想到这眼泪夺框而出。
郝允雁送完女儿上学回到家中在洗菜,关洁沉着脸噔噔的奔上楼二话没说将她拉进房间,门一关上咕咚向她跪下嚎啕大哭。郝允雁很快明白过来,这件事一直埋在她心里是个痛,所以她不想再见到关洁,一见她就会噩梦重起,如今丈夫虽然还是睡睡醒醒,所幸的是现在有钱为他治疗,他的气色一年比一年红润,仿佛每个明天就有可能突然开口对她说话,因此她心里平静的期待着自己家春暖花开的季节,对于白敬斋的召唤她已经习惯了要去完成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没有他就没有经济来源,****两个字以前很刺耳,现在无所谓了,只要丈夫能够痊愈,一切往事就如小说看过一页翻过,与三姨太之间的矛盾也不再像以前那么的针尖对麦芒,三姨太自从肩膀被意外贪上颗子弹拣回条命后,似乎也把世上的事看得很开了,两人见了彼此都克制着,所以郝允雁淡淡的去,淡淡的回家,以前还会在丈夫面前小声的忏悔几句,现在是回家马上洗个澡就像刚刚逛了次街那么的自然,不觉这日子三年了,她不想这样一直折磨自己,看到关洁这架势立刻上前去去搀扶,关洁死活不肯站起来,仿佛被地板粘住一般,郝允雁只好说:“姐啊,你有话坐着说么,这跪着让允雁如何受得起?”关洁激动地说:“你受得起,我就是一辈子向你跪着你也受得起。”郝允雁假装不知,问:“这到底什么事那么严重?起来呀,折煞妹妹了啊。”郝允雁虽然在劝关洁,但心里却泛起一股酸溜溜的滋味,她不想哭,更不想关洁把这事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将她们姐妹之间的那层渐渐隔阂的窗户纸捅破。
关洁的哭声越来越响,她跟郝允雁的心情是一样的沉重,想痛苦的道出哥哥的罪孽,又觉得说出口脏了姐妹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停的嗫噜着:“我不是来请求你原谅,而是来赎罪的……”
郝允雁终于忍不住喊道:“起来,又不是你干的,你赎什么罪?”说完捂着嘴巴转身跑到丈夫床前趴在他身上闷声大哭起来,抖得床铺吱吱的响。
刘秋云一大早就去日用品商店买驱蚊水,回来时在楼底下就听见上面的哭声,心里一怔,以为是郝允雁在哭她丈夫出状况了,周教授和周太太俩人也在走廊上望着三楼,周教授对刘秋云说:“刚才关洁来了,一进王家小妹家就哭起来,不知道什么事情,你看人家女人的事我也不好上去打听。”周太太见了刘秋云眼睛白了下回房不愿理睬她,刘秋云没工夫跟她计较,问周教授:“关洁来多长时间啦?”周教授答道:“有半个钟头吧,好像只有她在哭,王家小妹没有声音,不像是她男人出事,你快去看看吧。”其实周教授早就想上去看个究竟了,周太太拦着他说:“你总改不了爱管闲事,人家房东不是警告过,王家的事不许多嘴吗?你看了就忍住到处瞎传播。”
刘秋云噼里啪啦的跑上楼一推门,门反锁着,想去敲,耳朵凑到门板上听了听,只有哭声,忙冲回家从墙壁细缝往里探去,只见郝允雁趴在丈夫的床沿伤心的耸动着肩膀,另一头关洁边朝郝允雁磕头边哭哭嚷嚷地说:“我没脸活了,我该死……”郝允雁听到砰砰的磕头声转身去扶她起来,关洁猛抓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抽,说:“你狠狠打我几下,不,你打死我吧,我替哥哥向你赎罪。”
刘秋云听得很清楚,一阵的紧张,关洁的哥哥怎么了?男人对不起女人无非是性冒犯,又一想他们俩应该没有来往,自从周教授脑震荡后,她哥哥有一年多没有见过,刘秋云决定去敲门问个明白。刚到走廊,欧阳雅夫从楼梯上来,他们有过一面之交,去前沈默然打死日本人时,他和关洁来过这里将沈默然用车救到了医院,欧阳雅夫问:“关洁在里面吗?”
欧阳雅夫昨天半夜和关洁一起将姨妈送往医院治疗,孩子出生后已是凌晨时分,欧阳雅夫不方便进产妇病房让关洁留下自己回了家,第二天上班想想不大放心,由于姨妈是被他大舅子所伤,道理上应该替她支付了这笔医药费,顺便买了些水果送到她病榻边。关阿狗仍然守着,欧阳雅夫不见关洁,问候了几句姨妈问:“关洁回家了吗?”关阿狗含糊着抢答:“是是,回家睡觉去了。”关洁走后姨妈一直没有理睬关阿狗,见他不说实话便说:“没回家,去一个女人家了,这事阿狗知道。”关阿狗惊慌失措,出了这事后欧阳雅夫觉得已经不需要给他面子了,瞪起眼问:“那个女人是谁?”关阿狗怯怯地说:“郝允雁,就是上次你纳我妹妹为妾的宴会上半途跑回去的那个。”欧阳雅夫好奇地问:“去她家干吗?一夜没睡她到有心思串门?”关阿狗哑口无言,紧张的望着躺在病床上的老婆,姨妈没好气地说:“你看我做啥?自己做的好事自己坦白。”欧阳雅夫心情十分烦躁,推开关阿狗问:“姨妈,到底怎么回事,别怕,跟我说。”姨妈直起身理直气壮地说:“我怕他?好,他不说,我说。”姨妈一口气把关阿狗****郝允雁的事一五一十全部倒了出来。郝允雁是欧阳雅夫心中的女神,被白敬斋占去已经心里老大的不痛快,现在居然听到被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瘸子阿狗糟蹋过,怒火瞬间窜上脑门,一抬手连抽了关阿狗两个耳光,大骂:“无耻、下流,人渣!”关阿狗在欧阳公馆一直已大舅子自居,突然被抽了耳光哪里肯定吃尽,与欧阳雅夫对打起来,闹得病房鸡飞狗跳,隔壁的家属不满地抗议道:“你们昨天半夜吵架,第二天还要打架,,让不让我们休息了?这里是病房。”护士闻讯赶来劝阻,欧阳雅夫刚才占先机抽到关阿狗两个耳光,真打起来不是****秉性的关阿狗对手,别看他有点瘸,身手很灵活,欧阳雅夫白色西服上被踹了几个脚印,护士推开他劝道:“先生您走吧,这里的病人需要安静。”欧阳雅夫指着关阿狗道:“好,我认识你,亏我一直像条狗一样养着你吃白饭。”关阿狗不服气地回敬道:“谁吃你白饭啦?我不是在你亨达利干活吗?你们资本家剥削我们穷人还没找你算帐了。”欧阳雅夫说:“那好,从今往后别来我亨达利上班,我不剥削你,对了,也不许你来我家。”说完气呼呼离开医院驾车直驶郝允雁家。
刘秋云朝他摆摆手轻声说:“她们可能有点事,别去敲门。”
欧阳雅夫知道关洁此次来的目的,也想当然的认为刘秋云也了解了真相,面带歉意地说:“哎,发生这种事情真不幸,关洁她自然难过,其实我也很难过,甚至很愤怒,要不是看在关洁份上真想杀了那个王八蛋,我手下有的是人。”刘秋云茫然的望着他问:“怎么回事情啊?”欧阳雅夫一楞,问:“原来你不知道啊?哦,没事没事。”
房间里乱作一团,郝允雁怕关洁这样哭下去被邻居听见,尤其是被刘秋云知道了此事太丢人,赶紧把她推到门口恳求道:“行行好,你别哭了好吗?回家吧,这事我早忘记了,也请你别再提。”关洁不肯走重新跪在地,郝允雁急了,大声说:“别害我好不好,你让不让我在这过日子啦?”关洁第一次见她发那么大火,震住了,似乎领悟到了些慢慢站起来,轻声说:“好,我这就走,这就走……”
门打开了,关洁一眼看见欧阳雅夫迎面站着,而郝允雁看到的是刘秋云疑惑的眼神,猛然将关洁推出去关上门,双腿跪着走到丈夫的床前仰天大哭,悲伤的声音犹如荒野深处的狼嚎,令人不寒而栗。
欧阳雅夫将关洁劝回家了,冷静过后他觉得对于郝允雁应该有个经济补偿,试探地道:“曾经听你说郝允雁为了给丈夫治病,委身于白老板,这样吧,我们给她点钱,多少能够让她摆月兑白老板的魔爪,也算是个补偿如何?”关洁说:“补偿是应该的,可是你给她多少?少了不起作用,多了你拿得出手吗?人家白老板养着她的全家,你能养吗?”欧阳雅夫有些心虚,搪塞道:“说养她严重了,让白老板知道怕是以为我在抢他的女人,我是同情她,也是因为这祸是你哥哥酿成,给她五十万吧?”关洁吓一跳,觉得他大方得很不正常,惊谔的望着他,马上联想到他在跟上官露结婚的宴会上,日本人进攻上海炮弹炸塌了宴会厅,他们两人曾经被困住一个晚上,女人的心是敏感的,不仅如此,那天沈默然打死日本特务自己也受了重伤,她和欧阳雅夫正好赶上,郝允雁也在场,他们两人之间的眼神现在想想特别的不自然,问:“你和她没有什么过吧?”欧阳雅夫忙否认:“没有没有,你怎么往那去想?我这全是为了你呀。”关洁问:“你有那么多现今吗?”欧阳雅夫说:“凑凑吧。”关洁叹口气说:“那就送吧,只怕她不会收,到时你去,她不会再愿意见我的。”
欧阳雅夫突然想起关阿狗,说:“我已经向你哥哥下逐客令解雇了他,以后也不许踏进我家的门,这种人太恶劣,与他来往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关洁也没话好说,这是自己哥哥不争气,说:“也好,反正他现在跟姨妈结婚了,吃住没有问题,我也放下吧。”欧阳雅夫感慨道:“我真不知道把姨妈介绍给你哥哥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关洁忿忿地说:“这个哥哥我也不想认了,随他去吧。”她顿了顿低下头又说,“如果郝允雁肯收我们的钱,那我也算安心了,以后可能我和她也不会有来往了。”
欧阳雅夫对郝允雁从来就没有死心过,这次遇到机会准备送笔巨款给她,一来能够让她摆月兑白敬斋给自己创造条件,二来也能让她记着这份情意,但是他也很矛盾,怕与白敬斋发生正面冲突,他在社会上属于黑白两道的人物,最近又与日本人有勾结,不好对付,这也就是太太曾经遭他****不得不忍气吞声的原因。关洁看穿了他的心事,提醒道:“你送钱的时候注意别让那个白敬斋知道,他们之间有特殊关系,你没有必要搀和进去,我关洁也不是个小气之人,要换了别家的女子,你纳她为妾我也没意见,可人家丈夫还在,又有白老板这层关系,你还是远点好。”
关洁的话说到了欧阳雅夫的痛处,当晚他去了二妈的房间,而且一连好几天没有跟关洁上过床。
他似乎也对未来能够获得郝允雁失去了信心,一日下午,凑了十万元塞进箱子里独自来到郝允雁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