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激起千层浪,就连此刻还似有些镇定的阿胜也不禁上前一步,急道:“张大爷,您可真真的看清楚了,不曾有假?”
张大爷本就因刚刚所发生的事吓个半死,面色苍白,而见大家伙都不信任自己,不免捶胸顿足的急道:“真真的,你大爷我看的真真的,快去报官,秀儿他娘快去报官!”说罢,张大爷便立刻上前唤了一声早已呆愣住的齐大娘。
而张大爷的话刚一落下,同一时刻,本是情绪失控的苏云裳却顷刻间抬起了步伐向前院走去,而身后只余下
大家伙的挽留声以及阿胜的呼唤声,“苏姐姐,你这是去干什么?”
然而,此刻的苏云裳却是淡漠的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抿了抿嘴一言不发的便继续向前走去,奈何身后的阿胜以及灵秀的等人阻拦,她也依旧用尽了力气向前走去,恍若脚下生风般。
迎风而走,寒风刺骨的打在苏云裳的面颊上,出了齐大娘家的院子,苏云裳却是想都没有想的便往回家的反方向走去,路途遥远,一步漫长,她想去的是小山坡后的冰河那端,因为那里是她生活了十余年的家,当年她的师傅躲避一切,隐匿森山,带着她与玲岚孤苦伶仃的一步步穿山跨水所寻来的家,她想,也许就在刚刚,或者是更早的时候,那里,那多年来隐匿让她依旧在师傅去世时还保留于好就已经被发现了,而她怎么能一点警觉都没有?怎么能?
玲岚,玲岚,岚妹,你一定就在那里,我知道你一定就在哪里,等等你的苏姐姐,等一等!似天昏地暗的苏云裳每走一步都略显酿跄,似极其困难,以至于身后竟是何时跟了陌生的踪迹她都未曾发觉!是的,因为她多年来修养极好的秉性,在这一刻,因为玲岚的生死,就要毁于一旦。
“唉,云儿,心软是病,心善是病!”恍若多年前她偷偷的放生了师傅从深山里猎回里的野狐,被师傅发现后他却没有责罚她,而那浑身雪白的漂亮野狐恰恰好好又在她为它施解绳索的同时狠心的攻击了她。
突然,苏云裳放下了那似脚下生风般的脚步,又似想到了什么般身子一颤,而转眼间她又向前走去,再也不会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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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腾山常年积累着厚厚一堆白雪,冰雪世界却又满含阴冷。苏云裳一步步的踩着脚下的冻僵的冰河向前走去,无尽的那段不知到何时才能让她到达彼岸,暖阳西下,天边一道绚丽的黄昏光景不知不觉间悄悄的爬上了她的周身,她这才恍然大悟般冰冷凄惨的笑笑原来已经走到了冰河那端的尽头,也早已经脚下生风的穿过寸寸栏栅羊肠小道走到了那座黑漆漆的木房子前。
“苏姑娘果然聪明,如若你不是女子,想必当今的天下该是易主非你了,不过想当年的秋氏江山到是有一位成王败寇的女王陛下的!”身后,募地响起一声男子的哑然失笑,妙语连珠。
猛地,苏云裳转过了头,神色平静的看着身后来人,罗刹面具,一身黑衣,似冷血无情,万年妖兽,但任谁都知道此刻她那平静的目光中是有多蕴藏着无数的冰冷。
“是么?不必你说,那女王定是那个败者。”苏云裳冷冷毫无情意的出了声音,她并没有去询问来人是谁,他是谁,他又是什么样的身份,因为她只要记得,他是个坏人,他从今日起就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便罢。
然而,苏云裳的这一系列举动以及神情却是尽收在了面前那黑衣男子的眼底,他再次哑然失笑,摇摇头似不解又赞同的道:“果然是卜算子的徒儿,就算在何人面前也是如此的镇定自若,不是么?”说着,他又一顿,故意似漫不经心的说道:“但是不巧刚刚我还偏偏难得的观看了一出姐妹情深的好戏,真是将苏姑娘到底哭成了一个泪人儿!说到底,卜算子的徒儿也倒不过是一具柔体凡胎,平常女子。妙哉妙哉!倒是我愚人一番,生生的将苏姑娘当成了你的师傅,那天神下凡,浮渡众生!”
那黑衣男子的哑然失笑,那无数的讽刺言语,早已将苏云裳不知不觉的再次推入了无线的冰冷深渊,寒冷彻骨,不可自拔。
她一步步的走向他,每一步走的都是那样的沉重,为了谁?又是为什么?是为了玲岚的生死?还是为了今日的暴露?她不曾所知这座让师傅多年寻寻觅觅才决定安身立命的木房子里到底有何样的好,但她知道,这座房子里一定有他的秘密,他师傅的秘密,卜算子的秘密,而身为卜算子的徒儿,偏偏他的师傅却是不曾让她参与到这场腥风暴雨中,以至于这些年她也只是他名义上的徒儿,他也不曾交过于她什么,以至于到最后却也只是教会了她一手用毒的本领,以至于这座她直觉藏有秘密的木房子也可让他就此舍弃。
“刀剑无情,还请留步!”再次,一声冷漠的声音响起,苏云裳猛地回过神,却见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离那黑衣男子几步之遥的距离,而就在那几步之遥的距离外,突然凭空出现的一大波黑衣人却将她拦截在了那里。
她的美眸转瞬间一闪,却也转瞬间盯向那黑衣男子的罗刹面具下所暴露出来的一双眼眸,“把她交出来。”
“谁?”男子再次哑然失笑,放佛他在观看着一个跳梁小丑,不时哑然,不时将他逗乐,但那话语里到底是藏着多少的刀锋,多少的含义,到底是他自己所才能知道的。
“你明知故问!”苏云裳冷冷的看着他,仿佛她那一双美眸就在此顷刻间便转化成了一把锋利的尖刀,似要将他生生的挖上一刀又一刀,但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然而那黑衣男子却是眸子一闪,却似曾想到了什么般低下头黯然的轻轻的诉说道:“不巧,她已经死了!死相凄惨,犹如十八地狱的恶鬼面相。”
“不可能!”听着那刺耳的话语,苏云裳到底是再次乱了分寸。
“哦?”黑衣男子即刻点了点头,却是转而冷笑着看着她道:“也是,苏姑娘到底是聪明的。她么……还没死是真。不过么……她……”
看着黑衣男子的举动,苏云裳早已经红了双眼,恨不得上前将他千刀万剐,可是理智告诉她,她绝不能这么做,所以此刻,就在那黑衣男子低头沉思的空档,苏云裳却大迈几步欲向大敞四开的木房子内走去,试图看个究竟,可刚一抬步,身后便有一把尖刀抵在了她的颈上。
动弹不得,苏云裳却也未曾反抗,只是看着那大敞四开的木房子,低声凄冷道:“身为君子,竟然对一个弱女子如此作为吗?”说着,她又似想起了什么般,冷冷的笑道:“我倒是忘了,你怎能是一个君子!”
“至于君子不君子,不ri你便会知晓的,带走!”突然其来的转变以及眼前的一片黑暗,还没让苏云裳混乱且强壮镇定的思绪所整理的明白,她便被顷刻间装进了一个漆黑无比的麻袋之中,而紧接着的一片天旋地转,更是让她脑中混沌。
“速速将她带离昆腾去见主子,不得有误,小心脑袋!”那黑衣男子负手而立的一声命令,很快,苏云裳便被一蒙面的黑衣人扛在了肩上。而不巧的是,在那黑衣人刚刚接得命令,准备就此离去的同时,四面八方却皆是传来了一阵阵踏马声响,滚滚响音,白雪四溅。
“来者什么人!”麻袋里混沌的苏云裳突听得那些混乱嘈杂的声响,又再次听得那黑衣男子的诧异之言。
“回副主,属下不知,我等立刻去前查看!”话音刚落,就再次响起一声飞箭嗖嗖袭来声响。
“啊!”
“副主!”
“箭上有毒!”
“快快保护副主,即刻撤离!”
再一次的天旋地转,脑中混沌,两眼冒黑的苏云裳却是突然莫名的万分清醒,然而她却哪里能知,只是在这顷刻间的躁动与变换下,她便早已落入了另一之人的怀抱之中。
马蹄踏音再次响起,驾驾驾!而随着那青衣之人怀下的身躯扭动,不甘屈服,以及那束缚在她周身麻袋顷刻间的洒月兑一扬,一道刺眼的黄昏光亮便落入了她的眼中。
待那修长宽厚的胸膛阻挡住那一抹若有若无的刺眼明亮之时,苏云裳却也是看清了面前之人以及那一张被蒙面半遮半掩下显露出来的面庞。纵然遮掩,却再是清晰不过!
“是你!”她不禁哑然,大感意外,一双美眸中分明蕴藏着那不可思议以及万分的不解。然而那马上之人却是低眸轻轻的看了一眼怀中之人,便继续目视着前方,驾马狂奔。
“马匹颠簸,姑娘小心。”淡薄一声,简单明了,却又温润非凡,就如那小清泉中的叮咛水音又足矣动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