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湮捡了电脑桌旁的椅子坐下,低低地述说自己调查得出的事实:“当时,你母亲倒下的时候,滚落了一瓶安眠药……”
芙落和窦沈意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他,希望他继续讲下去。点点也似懂非懂地揉着眼睛,似乎哭累了想要睡觉。
清湮一向在商场上呼风唤雨,不敢说霸气,但是也是该狠则狠。可是,如今这个气氛,这里的人,让他在情感上有些压迫,深深叹了一口气,揉揉惆怅的额头。
“后来,我翻看了我们公司旗下的各大报纸,周刊等,又找了十七年前资深的或者退休的记者,以及相关人士,多多少少查出了一些。陈伯母,证实在当时得了艾滋病……”他没有看芙落惊愕怀疑的眼神,更没有看窦沈意低垂的眸子,咽了一下口水,补充下去,“而且是艾滋病晚期……”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连三个反问,可以看出她有多么的难以接受,芙落抄起旁边的枕头,就往墙上扔去。
“我只知道妈妈不太愿意让我亲近,而且早归晚出,经常让邻居阿姨带着我……”她癫狂着思绪,淡淡的低声,矛盾的结合,有一股子无力的诡异。
“那是因为,陈伯母是……是,是一家夜总会的坐台小姐。”清湮把话说出来,人也累极了,背上不知不觉蒙上了一身汗。
仿佛一瞬间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已经无泪可流,她很不想承认,很不想相信,但是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窦沈意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可怜的芙落,这二十年来,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心里尊敬的母亲,从事着低贱的工作,只为了把她养大,可是最后还死不瞑目。心中越发怜惜芙落了。
她毫无生气地招招手,让他们出去。空洞的眼神,大大地望着雪白的墙壁。窦沈意知道她现在需要冷静,也没有多说什么,抱着已经睡着的点点出了门。
所有的事情,所有的细节和疑点,都在清湮的话里可以解开。当年母亲净身出户,身无分文,为了把她抚养长大,只好做了坐台小姐,没想到得了艾滋病,等到发现已经是晚期,所以准备自杀,不料遇上被黑社会追杀的田金盛,于是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所有的一切,所有的痛苦,都是在舒木青和母亲离婚后发生的,包括田金盛。如果说,舒木青因为母亲怀了自己而认为遭到了背叛,那么,自己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而舒木青在其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这看起来很自然,但是总觉得里面还是透着阴谋的味道。
可是她的脑子很累了,混混沌沌的,哭着哭着,便睡着了。
这一晚上,她又做起了噩梦。她梦见了妈妈,妈妈倒在血泊里,伸着手,望着她,一点点在地上爬着,口里一直喊着“报仇,报仇,舒木青……”。
等她看到母亲那死鱼般的眼珠,突然被吓醒,一抹脸,满是纵横的泪水。
为什么老天对母亲不公平,对自己不公平?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出生给母亲带来了灭顶的灾难吗?
而另外的两个房间,灯火也彻夜亮着。一座公寓,三个人都心事重重。清湮到现在也不知道,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芙落,到底对还是不对?而窦沈意,隐隐下定决心,若得到芙落的爱,这辈子定不辜负她,一定爱她一辈子,对她好一辈子,只是她还会不会像以前那般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