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墨痕 楔子 一生一心(文)

作者 : 眼上花

云漓国,建国52年。

“父皇,儿臣认为此事一定是有心人从中作崇,并不是与母后有关系的。请父皇明鉴!”文祯太子带领所有朝中重臣跪在御书房外,众志成城,场面惊人。

众大臣齐声喊道:“请皇上明鉴!”

晴朗的天气瞬间便哗哗地下起了雨,一道道雷劈在殿前。

文祯太子很害怕,但是——如今他不可以退缩!

为了自己的母后,他绝对不会退缩,也不敢退缩!

大臣们看着闪电却是更加亢奋,更加齐心,越叫越大声:“请皇上明鉴!”

这天奇怪得很,全国上下各地都下起了雨。

宫门外,更是聚集了全国的八成百姓,剩余的两成都是一些老弱妇孺,而每个家中能走能跳的都到了宫门前,跪在地上,任由风吹雨打,大声喊道:“请皇上赦免皇后娘娘的罪!请皇上赦免皇后娘娘的罪!”

御书房内。皇上坐在龙椅上不停揉着眉心,而旁边的禁卫军总领更是一脸绝情、不屑一顾。只有国师,国师整个身躯都在颤抖,他直冒冷汗。

禁卫军总领纪鹰瞪了国师一眼,国师受不住惊吓跪在了地上。

皇上不耐烦问道:“国师,你这是怎么了?”

纪鹰瞪了国师一眼,国师立马反应过来,吞吐道:“陛下,现在情况危急,依……依微臣看,应该马上把皇后娘娘烧……烧死!”

过了许久,皇上也没有答话。而纪鹰看了皇上一眼,居然是满脸不舍。纪鹰冷笑,道:“陛下,皇后娘娘企图杀害您,刺杀失败后更是露出了她妖孽的原形。外面的那些人全不知情才会在胡言乱语的,您若下不了手,云漓国就不保了!”

皇上回想起当时那刺杀失败后趴在地上面目狰狞的皇后,他便感到一阵恶心。当他想到自己每晚上搂着都是一只怪物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很恶心,很恶心……

心中五味杂陈,这个皇后他不能不说不好,甚至是天上独一无二。他也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有人的心是如此的纯洁。

但是为什么这样的东西偏偏就是个怪物?

皇上再次想到了纪鹰的话,“云漓国就不保了”这句话一直徘徊在自己的脑海里。他狠下心来,道:“传朕懿旨,将皇后烧死!”

纪鹰笑了笑,马上走到了天牢,把那一个曾经倾国倾城的女子给押了出来。

这么一个噩耗开始传到了文祯太子的耳里,众大臣的耳里,百姓的耳里。雨停了……

文祯太子满脸沧桑,如同老了二十年,如今说他是太子,估计没有什么人相信的了。陈尚书把太子扶了起来,轻声道:“太子殿下,不要太过伤心了……”

文祯太子一把推开了陈尚书,直奔刑场。

刑场设定在郊外的一片空旷的草地,早就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各种刑具应有尽有,更是连茅顶也搭起来了,怕的就是下雨天气。若不是有心人,又何必这样别出心裁呢?

昔日倾国倾城的女子如今也满脸污垢,头发凌乱不堪。头上的两只大耳朵异常耀眼,一只手更是长出了白色的毛发。她被绑在了一条柱子上,脚下满是稻草,囚服满是血迹。

这一片草地早就已经人山人海,这个刑场撑起了十米高的高台,平常人更是就没有办法可以上下。所有百姓都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满眼泪光,喃喃道:“苍天保佑皇后娘娘千万不会有事,苍天保佑!”

文祯太子一眼望去,高台上只有三个人——自己的母后,纪鹰还有一个拿着火把的侍卫。

高台上,皇后一脸平静,甚至还挂着一丝笑容在脸上。

她便是如此,向来也不认输,异常固执。却不知原来一个人连临死之前也能保持着而已。

纪鹰冷笑,道:“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到了今时今日,你还是不曾后悔过吗?”

皇后那灿烂的笑容刺痛了纪鹰的眼睛,她轻轻道:“若我说后悔了,你会放了我吗?”

纪鹰转过身,不再看她,却是幽幽道:“若你说了你后悔,我一定会放了你。我纪鹰说到做到!”

皇后一直没有回话,时间飞逝,一下子便到了申时。

天公不作美,到底还是没有下雨,更是没有一道圣旨挽回了皇后娘娘的性命。

众人争先恐后地攀上高台,奈何高台太过于滑,根本就没有办法;又拿来了梯子,尽管一把一把拼了起来,却还是没有成功。

纪鹰拿着火把走向了皇后,道:“皇后娘娘,你还是不后悔吗?”

皇后轻轻笑着,就是不说话。

纪鹰一狠心把火把扔在了稻草下,火花撩起,四处散着火光……

“皇后娘娘……”台下的一片片哀痛皇后都听在了耳里,她轻轻的笑着,淡淡的笑着。永远都是那么迷人,那么夺人心魄。纪鹰看在眼里,心也不禁痛了起来。

纪鹰轻轻喊着:“连夕,你又何必那么固执?就连一句谎言也不预备留给我了吗?在进宫之时你就把你的心全部都给了那个狗皇帝了吗?当真如此狠心吗?昔日的山盟海誓你全都忘却了吗……”纪鹰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看着火光飘散……

就在连夕被熊熊大火折磨得不成人形、奄奄一息之时,她像是梦呓一般,道:“我很后悔,我很后悔在你我相爱之时答应了父亲进宫,我一直也很后悔……我从来也没有要想过要忘记往日的情感,我一世人一颗心……赠一个人。”

但是大火把她所有的话都给吞了,留下纪鹰独自一人在落泪。

“隆——”一声闪过天际,所有人都在期盼着这一场雨,他们在台下露出欣喜的笑容,笑道:“皇后娘娘这回有救了,有救了……”

纪鹰如今看着台下的人是觉得多么的可笑,连夕早就已经烧为灰烬了,他们又在高兴什么呢?这一场迟来的暴风雨,不过是为了惩罚自己而已……

哗啦啦的大雨洒了下来,一下子整个高台便满是水,大火也被雨水扑灭的,但是此时此刻,他们清晰可见的是一点也不剩的东西,而并非是他们想象中的那样。瞬间气氛便又阴沉下来了。

纪鹰走到了那一堆茅草旁边,用指尖轻轻地沾了沾湿透了的灰,他紧紧握在手上。

下一秒,一道长长的雷劈了下来,不偏不倚地劈在了高台上,瞬间整个高台都触上了电。

纪鹰享受着雷电给他带来了痛楚,但不知为何,尽管身体怎么痛,那颗心都好像比其他地方都要痛上千万倍……

纪鹰笑着爬到了柱子旁边,紧紧挨着柱子。

他那诡异的笑容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夕儿,我来陪你了,你喜欢吗?”

转眼时间,那已经变成了一具烧焦的尸体,屡屡烟丝都淹没在雨水之中。

文祯太子和一个脸上蒙着白纱的女子在一座高峰上看着这一幕,女子眼中泪光点点。

女子轻轻道:“崇儿,你觉得你父亲爱我吗?”

文祯太子听到马上跪在了地上,一脸惶恐道:“母后,你此言何意?”

对,此刻蒙着脸的女子正是皇后娘娘连夕。

纪鹰高台的设计固然是好,却还是被文祯太子钻了空子。他把高台中心都挖空了,到时候只管把另外一条尸体换了上去便可以了。不知纪鹰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他居然就如此轻易就被自己给骗了。

但是刚才的那一刻实在是太过为惊险了,尽管没有烧到,但是连夕脸上到底还是在救下来的一瞬间划破了脸。

连夕轻轻道:“你的的确确是你父皇所生。但在我的心里,你的父亲,永远也只有一个。”说完她转身欲走。

文祯太子扯住了连夕的裙摆,低声唤道:“母后……你这又是何必呢?”

连夕回过头,划出了一个最美的弧度投以一笑,道:“别唤我母后,唤我纪夫人。”

连夕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文祯太子无可奈何,到底还是吩咐人照顾好连夕,回到宫中与众大臣请了一道旨,开始着办起连夕的“丧事”。

届时也谣言四起,说的都是“皇后娘娘百年之后一定回来灭了云漓国的!一定会的!”

两年后,消息才传到了连夕的耳中。

此时连夕住在一深山的中,屋子旁种的都是纪鹰最喜爱的竹子和兰花。

连夕每每在月下起舞,一舞过后,便看着那直立的墓冢,轻轻说着:“相公,夕儿舞技有进步吗?”;每每把酒临风,连夕便说着:“妻忆夫,夫今何处?”。

就在刚刚遏制住那些流言蜚语之时文祯太子才急急赶到了连夕的住处,站在院子外扑鼻而来的便是清幽的竹子香,淡雅的兰花香,清纯的酒香,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格格不入的尸体腐臭……

文祯太子一惊,马上冲进了院子里。

却发现自己的母后死在了墓冢旁,紧紧地抱着……她满脸的笑容诉说着自己的死是如此的安详。

文祯太子走到了木桌前,一个酒杯压着一张纸条,写着:崇儿,永别,勿念。

文祯太子如今也不再伤心,他早就已经想通了。最后,文祯太子把连夕与纪鹰合葬在一起,两人亦可双宿双栖了。

他轻轻叹道:“母后你倒是乐得逍遥自在,到了一百年之后,都不知要掀起什么大风大浪了。”

一百年后的云漓国,注定是一场非打不可的人心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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