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毅在病房门口站了几分钟,没有看到沈絮的身影,巴巴在走廊转了一圈,总算在厕所门口的垃圾箱旁边找到。
卷缩着身体,洁白的裙摆铺开散在有些脏的地面上,她就那样躬着身蹲在地上抽烟,是他刚才没有抽尽的那半截。
红盒的dunhill,外烟英烤,焦油和尼古丁偏淡,但烟味呛人,劲道又足,所以沈絮有些抽不惯,连续抽了几口就开始猛烈地咳起来…
傅毅压着火,一把将地上的人拎起来。
“怎么又抽烟?你答应过我会戒掉!”
“已经好久没抽了,能不能今天就依我这一次?我就抽你这半截,好不好?”她的声音沙哑,悲戚恳求,欠身去抢傅毅手里的烟。
傅毅是彻底恼了,将那截已经抽得很短的烟蒂扔进垃圾箱。
沈絮心疼得紧,咬着牙龈叫:“姓傅的,你凭什么把我的烟扔掉,我就抽这一次怎么了?我他妈就爱抽烟,你凭什么事事要干涉我!”
“我干涉你?那你自己去照照镜子!”傅毅的火星被彻底撩起来,捏紧沈絮的胳膊吼:“你不是说要去ra深造吗?就你现在这自暴自弃的模样,别给我出去丢国人的脸!”
……突如其来的争执,两人的声音又大,咄咄逼人的口气在冷潇的医院显得有些骇人。
像是在吵架,又像是在互相对峙,最后傅毅发了狠劲,将沈絮从光线昏暗的角落里拉出来。
灯光一下子明亮,刺得沈絮的眼睛都迷到了一起。
傅毅这才看清她的脸,泪痕未干,眼圈通红。
“你哭过了?”
“没有…”沈絮用手背胡乱去擦脸上的泪渍,傅毅将她的身体扳过来面对自己。
“方枕夏,你看着我,回答我,是不是刚才哭过了?”
“没有没有没有!”她连续吼了几声,极力驳斥。
她才不哭,她只是一时没控制住而已。
傅毅真是火到死了,这丫头怎么就这点出息!
“哭什么?他还没死!”
“是,他没死,但是情况越来越不好了,对不对?他上身快要失去知觉了,对不对?”她终于肯抬头与他对视,晶亮的眼眸蓄着泪,生生戳到傅毅的心里。
他恼火她这说炸就炸的性格,恼火她总是被那病秧子轻易影响的情绪,更恼火自己对她越来越控住不住的脾气。
可是她这么多问题,他该如何回答。
傅毅微微收口气,松开沈絮的胳膊,正想安慰,她却先开口…
“你知不知道阿辰对我有多重要?他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替我打架,帮我作弊,小时候我特调皮,老是闯祸,他就替我背黑锅…我以为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就像以前我也觉得女乃女乃会跟我在一起一辈子一样…”
她说得极慢,毫无逻辑,只是说到最后就渐渐有了哽咽。
“沈絮…”
傅毅听不下去了,低头想要制止,可是她不搭理,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人总有生老病死,我也已经接受女乃女乃已经离开我的事实,但是阿辰还这么年轻,如果连他都要离开我,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人可以信任…”
她越说越委屈,越说越绝望,眼泪就顺势往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