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对喂女乃一事,已经习以为常了,再不像起初那样,在人前掀衣服,会觉着不好意思。
郑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运作,羡慕着道:“有个娃真好,也不知道我啥时候能怀上。”她成亲也有两个月了,却一点动静都没,咋叫她不担心呢!
麦芽宽慰她,道:“这有啥好急的,或许是你没赶上日子,嗳,你记着,在月事完了之后的十天之内,都是关键期,最好的日子,在那十天,你只要抓紧着,一定会有消息,你也别急,这事急不得,越急越麻烦。”
其实她想告诉郑玉,那十天是排卵期,在那十天进行造人活动,怀孕机率最高。可她不能这样讲,郑玉肯定也弄不懂啥叫排卵期。
郑玉听着俏脸微红,轻点了下头,算是知道她的意思了。
都快过年了,田氏一回到家,便开始准备着过年,期间事情太多了,麦芽又不能出门,好在还有郑玉,有她帮忙,忙起来也容易多了。
屋后的池塘,在麦芽进县城待产时,就已经清出来了,这会水塘里空空如也,连水都没有,不过清塘的时候捞上来不少鱼,大的有好几斤重,就是那小的,也足有一斤多。郑玉时常跟麦芽讲起起水塘的事,想着就觉着好笑。
起水塘的人,都是冬生找来的,也不提工钱啥的,只说起了鱼,大家分着过年吃,于是那天来了好多人,一向清静的水塘梗,难得热闹一回。
把鱼抓完了,就可以清淤泥,那淤泥也是好东西,用水桶装着挑到田梗边堆着,到明年春收过后,搁进田里的做粪肥使用。
麦芽没瞧见那样的场景,她站在里屋的窗户边上,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屋子后面的水塘,塘梗上是春天新栽的树苗,那会是哥哥栽的,她都快把这事给忘了,后来才知道哥哥栽的是柳树,现在是冬季,柳树枝条上光秃秃的,啥也没有。等到立春一到,柳树就要发芽了。再过个两三年,那柳树便能长高了,垂下的柳树条,一直沿伸到水面上。不光如此,到了夏天,荷塘里荷花也会竞相开放,到那时,水塘的景色一定十分迷人。
眼看着快过年了,好些东西都要开始准备着,今年过年田李两家都格外的热闹,多了好几口人呢!
不过,忙归忙,可心里舒坦,忙的有奔头。
在百忙之中,李远还是把林翠娶回家了,林氏担心再过一个年,林翠又长了一岁,到那时再出嫁,就成老姑娘了,反正是要嫁人,不如就早些送过去,也了了她一个心愿。家里还有一个林虎,还有刚出生的小女娃,这两个就够她操心的了,所以林翠的婚事也办的匆匆忙忙,好在李远这孩子他们放心,即使婚事办的简陋,可这做父母的,疼爱孩子的心思,却是一点都含糊。
林翠成亲的之时,麦芽正在县城坐月子,也没有去送,来她回门的日子都错过了,现在看来,只能等过正月,她回娘家,两人才能见上面。
二妞也是,听说正在筹备县城里开小吃店的事,大概真的跟婆婆过不下去了,不得不分开住。她的心情,麦芽能理解,如果从一开始,婆媳之间就产生裂缝,在往后的日子里,这道裂缝就很难再修补回来。毕竟亲娘跟婆婆不同,跟自己的老娘再怎么置气,气一消,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可跟婆婆相处却大不相同,哪怕只是一句无心的话,可有要是听的人有心,那便是一句有心之话,听的感觉也就不同了。而在二妞跟王氏之间,王大庆显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要不然也不会让事情弄到这步田地。
想想她们三人,去年正月的时候,还坐在一起,嘻笑打闹,憧憬着明天的事。可一转眼,便各为人妻,虽然说不上天各一方,但成亲之后,家里的琐碎事情会越来越多,即使有心,也无力啊!
麦芽现在什么都不想,一心就扑在牛牛身上,这小子的确招人疼,又长的肉乎乎的,别提有多可爱了。
满月酒就简单着办了,几家人坐在一起吃个热闹饭,其他人都没叫,田李两家今年太忙了,实在没那个心思大操大办,只要意思到了就成。
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李氏坐在堂屋里剪窗花,边干活还边哼着歌。
麦芽把牛牛哄睡着,轻手轻脚的出了里屋,回身把门也关上,这小子早上醒的早,上午吃饱了,肯定要睡一觉,她正好可以偷个空,干些别的事。见李氏没点炭炉子,整个堂屋,冷的很,外面飘下的雪,被冷风卷着吹进堂屋,有些落在地面上,有些飞的远,还落在大桌上呢。
“娘,你咋不点炭炉子,这样坐着,会冻坏的,”麦芽说着,便去了厨房,把已经冷掉的炭炉端到廊檐,又从里屋把装炭的筐也端出来,炭炉子刚点上时,烟很大,得烧一会,烟才会慢慢消散。麦芽一直等着再没有烟出来时,才把炉子拎进去,又在炉子两边摆了木盒子,形状像抽屉似的,这样摆在炭炉的周围,便可以把脚放进盒子里,盒子经过炭火烘烤,会慢慢温暖起来,也能达到烘脚的目的。这盒子是李元青做的,不过还没做好,先弄了个模子出来,给她们用着,具体的还在改进。
李氏脸上始终挂着笑,手上的动作一点都没慢下来,“我穿的厚实,而且这地方背风,吹不到的。”
麦芽把木盒子往她跟前移了移,道:“娘,你把棉鞋月兑了,把脚进来,你腿不好,别冻着了。”说着,她伸手模了下李氏的脚腕,触手冰凉的,倒把麦芽吓了一跳,“娘,你脚咋这样凉,该不是生病了吧?”
李氏还是微微笑着,不在意的道:“嗳哟,哪有生病,不过坐的久了,腿都快坐麻了,我焐一会就好了。”她自己弯腰月兑了鞋子,把脚搁进去。暖意从脚底慢慢升上来,的确是舒服多了。
李氏把手里的窗花样子拿给她看,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细缝了,“你快瞧瞧我今年剪的窗花,这花样是我新琢磨出来的,刚刚剪了一对,要是不好看,我再修修。”
麦芽凑过去瞧,发现她剪的竟是一对牛,的确是牛,头上的两只角,清楚的竖着。她是不懂剪窗花,所以不晓得剪这东西的诀窍,只知道她剪的十分好看,栩栩如生,“不用修了,就照着这样样子剪吧,我瞧着挺好的,不过这窗花意思着剪几个就成了,不用剪那么多,这几天天气冷,您还是到炕上去坐着,不能总在这里吹冷风。”
李氏本来兴致高的很,被她这一说,笑脸也没了,“唉,我这身体我自己知道,能过一年算一年吧,乘着还能动,给我孙子剪些好看的窗花,把这年过的热热闹闹的,看着你们都高高兴兴的,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听她讲的很悲观,麦芽心里也酸酸的,她握住李氏的手,道:“等过了冬天,你的身子就能慢慢好起来,冬天不都是这样嘛,我也懒得动,还怕冷,要是不烤炭炉子,这会肯定冻的跟冰块似的。”这话倒是真的,她现在特怕冷,穿的也厚,等会还要给孩子换尿布,她怕凉了,冻着小娃。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李氏比谁都清楚,就像她说的,能熬过一个冬季就算赚到了,所以也不计较这么多。
婆媳俩坐在堂屋,又说了好一会话。家里的咸货都是郑玉腌的,中年麦芽准备割些下来,放在大锅里蒸蒸,尝尝是咸是淡,要是咸的话,正月来客人需要烀咸货的话,就得先把咸货泡着水,这样咸味就能淡些。
她现在还有喂女乃,太咸太辣太凉的东西都不吃,否则会连累小娃。李氏他们为了不让她看着眼馋,吃的伙食,基本跟她是一样的。虽然麦芽很想吃酸菜鱼,或是牛肉火锅,又或者膻味十足的羊肉,但即使再想吃也得忍着,除非等到断女乃,不然她就得一直忍下去。
今年春上的时候,麦芽看见有村民养了羊,是新抓回来的养的,以前榆树村并没有人养它。听冬生讲,那家人应该是看见到他们家干的起劲,所以也想弄些额外的收入,贴补家用。
其实养羊就是费功夫,跟喂鹅差不多,天天得赶着在外面放养,一天都不能耽搁。羊吃的倒也简单,只要是绿色的青草,或是青菜胡萝卜,都能填饱它们的肚子。
置办年货的时候,陈二顺买了好几头整羊,其他的都运到临仙楼,风干了之后,烧成锅子卖。剩下的一整只,留着两家分了,一家一半,剥皮之后,挂在廊檐下,静候它风干,过年就可以吃羊肉火锅了。
不过,乡下饲养的羊,虽然不是在高原地区,但那膻味也重的很,麦芽只闻了一天便受不了,索性都拿到娘家那边去,等风好了,再直接拿回家,挂到里屋去。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李氏看着那雪,道:“看来明年又是一个好年成,收成肯定好。”
麦芽见她心情低落,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发现李氏脸上,愁色比喜色多,这样下去可不好,一个人,不管有没有病,这心情是最重要的,要是自己把自己想的太悲观,就好比把自己带进一个死胡同,连转身回旋的余地都没有,想到这,她道:“娘,牛牛还小着呢,到了明年这个时候就该会走路了,后年就能说好多的话,还会吵着你要糖吃,等到再过几年,就该上学堂了,你瞧,孩子长的快,一眨眼的功夫时间就过去了,等过两年,牛牛能自己照顾自己了,我们再生个女娃,生个漂漂亮亮的小女娃,扎两个小辫,穿个小花裙子,一定很可爱。”
李氏静静听她讲着,眼睛里也浮现她说的场景,过了许久,她才道:“孩子长大了,娘就老了,这人哪,都一样,活到一定岁数,都要进黄土堆里,麦芽啊,你去忙你的吧,孩子快醒了,不用管我,我就在这里坐一会,给牛牛再剪几个窗花,贴在窗户上,看着也喜庆。”
麦芽沉默了一会,没有再说话,她明白此时说什么都没用,等会牛牛醒了,叫她抱一会,可能会好些。
牛牛还没醒,麦芽便去了厨房,从篮子里挑了些板栗出来,准备拿到屋里去剥,一边看孩子,一边剥,两边都不耽误,中午正好能用板栗烧鸡吃。昨儿田氏送了半只老鸭过来,是她昨天中午杀的,这老鸭大,她剁开之后,一家一半,炖着吃。
这老鸭真够老的,麦芽昨晚把鸭子洗干净了,作料也配好,放在瓦罐子里。李元青早上起来的很早,由他把罐子搁在炭炉子上慢慢炖着,到这会,都快中午了,还没有炖好。
不过,老鸭汤就是香,跟老母鸡汤炖出来的味道完全不同,只可惜这会找不到鲜竹笋,要不然两样一同炖煮,比吃人参还带劲。
剥板栗最考验耐心,又费时,又费劲,以前麦芽绝不想做这件事,其他家务活,她都忙不过来了,哪还有时间干这个,可现在不同了,又是冬天,本来也没啥事,她也舍不得离开牛牛,只当是消磨时间了。
今年他们两家都忙,捡板栗的事都落在郑玉跟冬生头上,就跟去年麦芽他们上山去捡一样。只不过,今年除了田家人之外,又来了好些捡板栗的人,不光是本村的,还有外村来的人。最火的那几天,后山总共有几十号人在那捡。乱是乱了点,但只要有专人管理,这事做起来还是挺顺手的。
林德寿在他家里,办了简易的板栗作坊,从山上捡下来的板栗,可以直接连壳卖给他,他又雇了几个人专门剥板栗最外面的那层刺壳。剥完了之后,便可以运到县城里去卖,都搁在四方货栈了,属于他们独家经营。当然也有人想自己挑着板栗去赚钱,黄大全也不拦着,本身那些板栗就是野生的,又不属于哪一个人的财产,人家要卖,你没有任何理由阻拦。
麦芽坐在炕上,她面前摆着小矮桌,牛牛就睡在她脚边。小嘴巴嘟起来,半张半合,身上也穿着崭新的薄棉袄,因为他一睡醒就要换尿布,所以白天睡觉基本是不月兑衣服的。他们睡的是炕,烧起来的时候,挺暖和的,但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说,小娃不会翻身,一个姿势躺的久了,万一烫着怎么办?而且冬天也比较干燥,睡炕睡久了,会上火。
所以麦芽会在他身子底下铺垫好几层被子,这样既软乎,又能隔绝土炕的热度。
李元青推门进来,裤脚还沾着雪花,头上,衣服上,也都落满了雪,看样子,是刚从外面回来,麦芽一早起来就看不见他了,也不知他到哪里去了。
李元青轻手轻脚的进了屋,把外衣一月兑,鞋袜也月兑掉,便爬到炕上,先在麦芽脸上亲了亲,接着便躺到儿子身边,盯着他的小脸看,“他睡多久了?我早上走的时候,他也在睡,咋睡到现在还没醒?”他压低了声音,生怕吵醒他。不过,小牛牛的警觉性还是蛮高,听见老爹的讲话的声音,把眼皮子挑出一条细缝,要是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他眼珠子转了几下。
麦芽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点声,他睡觉可精着呢,要是没睡好就给弄醒了,看他不跟你闹!”
李元青刚从外面回来,身上冰凉的,在炕上躺了一会,搓着手,感觉身上的温度回来了,虽然麦芽不让他给熟睡中的儿子捣乱,但他还是忍不住欠身过去亲了亲他。随后,便翻过来,爬到麦芽这一边,把头枕在她腿上,抱着她的腰,眯觉去了。
麦芽手里没有停下剥板栗的动作,轻声道:“你一早起来跑哪去了,咋把衣服弄的这么湿?”看他的裤角,被雪打湿了,又结成冰,冰又沾上雪,结了好几层。
李元青的声音,从厚厚的衣服里传来,他闻着麦芽衣服里的香味,根本舍不得抬头,“大哥担心山坡上的果树,怕把枝条给压断了,所以我们一早就去山上摇果树苗去了。”
麦芽道:“其实不用去管它也没事,入冬之前,那多余的枝条都已经剪了,顶上的枝条也全剪完了,那梨树枝也是光秃秃的,存不住多少雪,不过,咱家门口的杏树跟李子树,还有柿子树,就得多看着些,这雪要是再下,只怕树枝就要压断了。”树的品种不一样,枝条受力的程度也不同,梨树她是不担心,就是屋子附近的果树,不得不多注意着。除了以上几种树之外,屋后还有一片桃树呢,这样算下来,他们两家今年种下的果树苗,达到了几千棵之多。
李元青轻嗯了声,声音微不可闻,好像快睡着了。还没等麦芽给他扯过被子,替他盖上时,这家伙的手,又不规矩了,顺着棉袄的下摆,探了进去,慢慢往上模去。
“别闹,儿子在睡觉呢,别把他吵醒了,”麦芽隔着衣服,按在胸口上方,阻止他进一步动作。
李元青忽然从她怀里抬起头,他进来时,已经把门插上了,而且李氏也回自己屋去,只要外面不来人,就不会有人打扰。他这眼神,麦芽很熟悉,每回两人单独在一起,情到浓时,或是他心里有啥想法时,他的眼神就像现在这般。
不晓得是不是被他的眼神心吸引,麦芽忽然就像被定住了似的,再也移不开眼睛。
李元青伸手,捧住麦芽的脸,正要贴向她的唇,给她来个缠绵悱恻的热吻里,不合时宜的声音便响起了。
麦芽好笑着推开他,道:“你儿子吃醋了,快起开,他不是尿了,就是饿了。”她从炕上爬起来,朝牛牛挪了过去。
李元青笑着摇摇头,不甘心的道:“娘子,我也饿了,你就不想着喂饱我吗?”他饿啊,而且饿了许久,最近虽然能同房了,可毕竟是有了小娃,很多事,都身不由已。比如,当他们热情攀升到最高点时,牛牛只需哇一声,这热情的火焰瞬间就被浇灭了。他空虚难耐的症状,便越发严重了。到了最后,哪怕只是对她小小的接触也有可能导致燎原之火。
麦芽已经掀开被子,检查了下牛牛**上的尿片,有关没尿湿,随后才把他抱起来,用抱被包着,抱在怀里拍哄,听见李元青的抱怨,她对着牛牛道:“儿子,你爹在吃醋了,你说要怎么办?要不把娘分一半给你爹,成不?”
三十几天大的小娃,除了睁着眼睛,转动眼珠子之外,实在没有其他的表情,他只晓得自己的肚子饿着,要找吃的,所以不管他老娘在唠叨什么,他扭着头,张着小嘴巴,就往麦芽胸部拱。
麦芽也不忍心急着他,赶紧掀起衣服,把牛牛的专用粮食送进他嘴里。
小家伙大口大口的喝着女乃,大概是睡足了,眼睛睁的特别大,黑眼珠跟黑宝石似的流光四溢,好看极了。
李元青兴致勃勃也凑上去,逗他玩,可惜这么点小的娃,啥表情也没有,要再等到二个月大时,才会在醒着时微笑。牛牛不明白他老爹在搞什么,只是件反射性的护住娘亲另一边的胸。
听田氏讲,这么点大的小娃,原本是不该懂得护食的,可牛牛出生才几天就晓得护食,这小子长大了,也一定是个精明会算的男娃。
外面下雪,天寒地冻的,李元青也没啥事,闲着无聊便来逗牛牛玩。麦芽干脆把牛牛交给他抱着,她还得去烧饭,“你把衣服也穿上,抱他到门口去看看雪,也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孩子虽然小,但也不能总闷在家里,或者抱到娘那边去,给她看看,他女乃女乃最近情绪不好,你有空,也多去看看。”
“嗳,知道了,娘子大人,”李元青抱小娃的姿势也很顺手,不过他先把娃放下,自己找了件衣服穿,随后才连着抱被一起,抱到堂屋去。
漫天的大雪,把天空照的雪亮,雪花越下越大,已经是真正的鹅毛大雪,廊檐下也被吹上来不少的雪花。麦芽穿好衣服,拿了块干净的毛巾把头发裹上,免得淋着雪水,这种天气洗头不容易,她尽量不把头发弄脏,连烧饭也带着头巾。
李元青抱着牛牛,先去了李氏那里。
麦芽则拿着扫把,把飞到廊檐下的积雪扫掉,院子里的雪,必须得等等到雪停,或是下小了之后,才能铲掉,不然也是白铲。
她站在廊檐下,看了看远处的小溪沟,她家廊檐地势高,而且院子的竹篱笆,李元青也会定期处理,防止它们越长越高,所以她能很清楚的看见小溪沟的全貌。
后山的方向,朦朦胧胧的,看的不是很清楚,不过远远的瞧着,还是很看见半山腰有不少地方,都被白色的雪覆盖了。
只有小溪沟的水还在缓缓流淌,一直往下游流去。
隔壁就是田家的院子里,麦芽正要继续扫地,就见着田家的院门开了,走出来一个披着斗笠的妇人,不是田氏还能是谁?
她是朝着李家来的,院子里的大门也没关,推一下就能进来了。
麦芽站在那,等到田氏进来,才问道:“娘,下这么大的雪,你过来干啥?别回头再把鞋弄湿了。”
田氏三步并作两步,就从院子里跑到廊檐下,赶紧跺了跺脚,把鞋上的泥雪跺掉,麦芽也帮她把衣服上的雪拍掉,“我来看看我孙子,顺便来问问,中午你们要不要过去吃饭,你嫂子在家做饭呢,她叫我过来问问的。”
麦芽道:“不去了,你昨天给了半只老鸭正在锅里炖着呢,我又剥了些板栗,牛牛他女乃女乃昨儿又杀了只小公鸡,正好拿来炒板栗,要不你们中午都来吃吧,别在家烧了。”
田氏笑道:“郑玉把米都淘下锅了,我们就不过来吃饭了,牛牛醒了没有,昨晚没闹夜吧?”其实她是想孙子了,忍不住跑来看看,反正现在家里有郑玉打理,她轻松的很。
李元青听见她讲话,抱着牛牛便出来了,笑着招呼道:“娘,您来啦!”
田氏嗯一声,便直奔牛牛而去,“哎哟,我的小宝贝,快来给姥姥抱抱,”她等不及的把牛牛抱过来,对着他粉女敕的小脸就啵了两大口,越看越欢喜,呵呵的笑着。
牛牛也确实招人疼爱,小脸肉嘟嘟的,一生下来,也不像有的小娃,小脸嘬到一堆,跟个小老头似的,难看的很。
麦芽接着扫她的廊檐,扫完了之后,还得去做饭。李元青见没他什么事,也去帮她烧火。
中午就他们三个人吃饭,菜也不用多烧,够吃就成。
淘米下锅的时候,麦芽洗了两个山芋,放在锅边贴着,还蒸了一块咸鸡腿。那老鸭汤本来就是热的,待会舀些出来,加些盐跟葱,调下味就成了。
到处都是积雪,新鲜的食材就容易保存了,除了放在地窖里之外,还能用雪进行保存。麦芽就让李元青弄了一只干净的大竹筐,从院子铲雪,先把竹筐的底站填满,再把新买来的牛肉,以及杀猪时剩下的新鲜猪肉,搁在上面,最盖上一层厚厚的雪。隔两天这雪就得换一下,才能保证食物不会变质。
鸡块下锅以后,煸炒到变色之后,才能倒上酱油跟醋进行调味,过一会还得加水慢煮入味,长了一年的公鸡,要是不加水煮,肯定是烧不烂的。
麦芽站在锅台边上,琢磨了一会,她现在也不愁别的,就想着每天烧点啥好的。
今年秋天的时候,黄大全弄到一批胡萝卜种子,麦芽让田氏买了不少回来。屋子周围种下的黄豆,到了秋末就能收了,这时便可以把地翻翻,撒上胡萝卜种子,还有白萝卜也要种,还有冬腊菜,至于香菜菠菜,这些个蔬菜,只要在院子里的菜园种就可以了。
此时虽然下着大雪,可菜园里的胡萝卜却长起来了,胡萝卜本来就是过冬的蔬菜,即使上结冰产冻,也不会冻死。
麦芽忽然很想吃青炒胡萝卜,想想胡萝卜的口感,真是怀念已久,她回来到今天,还没炒过胡萝卜吃呢!
李元青看她站在那发呆,便道:“咋了,在想啥呢?”
麦芽笑嘻嘻的跑到他跟前蹲下,撒娇着道:“相公,你可以帮我挖些胡萝卜回来吗?我很想吃哩!”
难得娘子有需求,李元青岂有不依之理,“你拿个篮子给我,我去多挖一些,今天吃不完,还能留着明天炒着吃。”
麦芽欢欢喜喜的看着他去菜园了,因为没有胶鞋,在这样下大雪的天气里,只能在换上旧棉鞋。这旧棉鞋,一直搁在廊檐下,土炕的洞口边烘烤着,不用多大一会,就能干了。
田氏抱着牛牛在堂屋晃悠,牛牛睁着大眼睛,就盯着她看,虽然牛牛不会讲话,但田氏却讲的很开心,念叨了一大堆。
菜地里被厚厚的一层白雪盖着,胡萝卜的秧苗只露出一点头。不过菜园地的土很肥,胡萝卜长势不错。李元青才挖了几锹,就已经挖出十几根粗细不一的胡萝卜来。
想着麦芽做菜要香头,他又挖了些青蒜苗。拿到廊檐下,用菜刀把胡萝卜头上叶茎削掉,再舀些井水洗干净之后,才拿给麦芽的。
这会也没有青椒,麦芽就从挂在厨房门口红辣椒里挑了个几个的,搁在切成细丝的胡萝卜里一起炒,虽然只是普通的清炒,但因为是用腊猪油炒的,闻着有股子腊香味,吃起来也香的很。
田氏抱了牛牛好一会,才恋恋不舍的回家吃饭去了。李元青也留她吃饭,反正在哪吃饭都是一样,田氏大概真舍不得牛牛,想多看他一会,便索性留下吃饭了。也不用回去通知郑玉他们,就在院子里喊几嗓子就行。
野生板栗烧出来甜的跟泡了蜜糖似的,再加上入了鸡汤的味道,好吃的不得了。
吃饭的时候,田氏抱着牛牛,叫麦芽先吃,她自己一手抱着,一手拿筷子。
李氏喝了些白酒,驱散点寒气,见田氏抱着怪别扭的,便道:“要不我来抱吧,你们先吃,等下再来换我。”
麦芽喝了口老鸭汤,摆手道:“娘,还是你先吃吧,天气这么冷,过一会菜就凉了,下回咱们还是烧锅子吃,菜园里的大白菜长的不错,用来烫锅子最好了。”
快过年了,田家的生意也不方便做了,而且今年受到田家的带动,好多人家都学会烧锅子了,拢共也就那几样佐料,就算烧出来不一样,那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不过,就这半年,小本生意也赚了不少钱,两家分了以后,大概有三两多呢,算着日子,黄大全也该送下半年分红的钱,麦芽估模着,要是银子凑上的话,她还是想在县城置办个宅子。最好是那种,住宅的屋子,但又能整改成门面铺子的屋子。这样的房子肯定很难找,也只有碰运气了。
田氏一边扒着饭,一边扭头看着牛牛,小家伙一直眨巴着眼睛,小拳头缩在棉袄袖子,不时的挥动几下。他倒是乖的很,一声都不吭,“我昨儿新泡了些绿豆芽子,过两天就能吃了,等吃锅子的时候,就能拿来烫着吃。”
麦芽听着田氏的话,心里却在想着,要是能做粉丝吃就好了,粉丝用途广,要是规模起来了,说不定还可以开个加工作坊,但是做粉丝比做凉粉难多了,程序也繁杂些,她自己也不大记得粉丝的制作过程,只能像做皮蛋,一边做,一边模索着。
说起皮蛋,她差点都要给忘了,头一次做出的皮蛋,可能是材料的比例不对,皮蛋成形,倒也没臭,就是里面的蛋白跟蛋黄,没有形成胶质。不过后来她又做了一批,算着时间,也应该能吃了。
想到这,麦芽便赶紧搁下碗,到厨房的一角拎出了一只篮子,用稻壳以及生石灰裹着的鸭蛋,就搁在这篮子里,瓦坛子是不能放的,又不是腌咸鸭蛋,外面的壳非得是干的不行。
皮蛋不用煮,敲开之后直接把蛋壳剥了,就能吃了,或是凉拌,或是拿来煲汤,都可以。
李元青看她蹲在那,也不知在倒腾啥,“快些来吃饭,再不吃,饭菜就得凉了。”
李氏也道:“有啥事,等吃完饭再弄也不迟,是不是找你之前做的那叫啥皮蛋的?”
麦芽转过身,脸上笑眯眯的,手里还拿着一只刚剥完壳的皮蛋,献宝似的,拿给他们看,“瞧见没有,这就是我说的变蛋,我做成功了哦!”
众人闻言都凑上来看,李氏先拿了过来,用手一捏,发现弹性很足,那蛋白还是透明的,里面的蛋黄都能看得见,她稀奇着道:“哟,这鸭蛋咋变成这样了呢?有点像豆腐,还有点像做出来的那凉粉,模着倒挺滑溜的。”
田氏抱着牛牛,不方便伸手拿,只盯着看,她先前也看着冬生跟李元青两人帮着麦芽做皮蛋,鸭蛋壳外面包那么厚的一层生石灰和成的泥糊,生石灰很呛人,那也不是能吃的东西,她根本不放心用那玩意做出吃的东西,所以,她满眼的质疑,“这东西该不是被石灰烧坏了,所以才变成这样的,肯定不能吃了,你想想石灰那东西多厉害,碰着了就烧皮,这玩意要是吃到肚子,岂不是连肠得烧得坏了。”
李元青接过李氏手的皮蛋,放在鼻子跟前闻了闻,的确有股生石灰的味道,田氏的话,他听进去了,他也有相同的担心。
麦芽看他们都很怀疑,便决定当场做给他们看,“你们等着,我现在就凉拌一盘皮蛋出来,给你们尝个鲜,元青,帮我挖几棵香菜回来,一点点就够了。”
“嗳,这就去,”李元青二话不说,对娘子的吩咐,那是举双手双脚的赞成。三下两下,就把碗里的饭扒了,便跑去菜园子挖香菜了。
麦芽也顾不得吃饭了,反正她喝老鸭汤差不多也喝饱了,大不了傍晚的时候,再用老鸭汤下点面条吃,这会做变蛋,才是最重要的。
她又去挑了几个皮蛋出来,敲碎了剥壳,然后舀了些温水洗干净,再放到案板上,切成四瓣,都是从中间切开,这样摆出来才好看。外面透的壳一切开之后,里面就是蛋黄了,因为她用的都是纯天然材料制作的皮蛋,所以蛋黄不是那种黑乎乎的颜色,而且接近蛋黄的黄色,叫人看着还挺有食欲的。
凉拌皮蛋,做法很简单,皮蛋本身就有咸味,所以就不用搁盐了,摆好盘之后,倒一点酱油在上面,接着倒醋,这醋的比例要多一些,这样才能更好的掩盖皮蛋本身的石灰气味,再有就是跺碎的蒜白。
李元青动作奇快,麦芽刚把蒜白撒上,他就拿着洗干净的香菜回来了,两手冻的通红,连他都冻成这样,可想而知外面有多冷了。
麦芽也顾不得心疼他,赶忙把香菜切的细碎,撒在最上面,这凉拌皮蛋,就做成了,虽然步骤很简单,但她相信味道绝对差不到哪去。她把盘子端到桌上,今儿中午,他们都在厨房里吃的,厨房里暖和,也不用把菜端来端去的,没等吃呢,就得凉了。
“你们都尝尝吧,娘,牛牛我来抱着,”麦芽伸手把牛牛接了过来。
田氏眼睛盯着菜盘子,一面问道:“你不吃啦?这皮蛋你费那么大功夫做的,你自己都不吃?”
麦芽笑道:“我倒是想吃,可我现在不是不能吃嘛,要不然我肯定得尝头一个。”
田氏笑了笑,筷子拿在手上,却半天没敢下,“这东西真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