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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来者不善,十几名黑衣人呼啦一散,把柳云开和苏临水围在中间。♀
柳云开一阵气苦,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这夥人来的够蹊跷,承天治安不错,这种午夜械斗的事情极为罕见,他相信这一切决非偶然。
寻仇?打击报复?
柳云开心念电转,见黑衣人们动作整齐划一,颇有章法,丝毫不现市井凶徒的那种混乱,何种势力会这般训练有素?
想到此处,他心头一懔,有了一丝明悟!
柳云开自家人知自家事,他那套枪法,虽然无比精妙,目前来看,唬唬人还行,没有深厚的内功做基础,有点像是空中楼阁。他本打算,让苏临水离开,赶紧就近去叫人。
哪曾想,苏临水关键时候,竟是出奇的执拗。甩了一个倔强的白眼,便与柳云开背贴着背站在一处同进同退,一个纤柔如水,一个宽阔深厚,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柳云开竟感觉到有几分旖旎。
思忖间,领头的黑衣人显然已经没了耐性,断喝一声,手中短呼的一声当头罩下。
挟着劲风,这要是打在头上还不得打个脑浆迸裂?
这混帐,够狠的!柳云开咬牙暗骂一声,眼中闪过狠色,稍稍一侧头,不退反进,一拳朝着黑衣人的面门打了出去。
带着一股凶戾的气息,时机拿捏得刚刚好!
快!狠!
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完全是搏命的打法!侧头,是躲过了头颅要害——当然,也只能躲过要害!那一棍下来,估计他另一条手臂也就废了。但他打出的一拳也会毫不意外的打在黑衣人的脸上。
俗话说,打人别打脸。♀柳云开正是反其道而行之。
要说他这一拳的力量,便是真的打中了黑衣人的面门,怕是也未必能造成太大的伤害,柳云开自个儿心知肚明。
可黑衣人不知道啊。那散出的凶烈气息,让他太足够的理由相信,那一拳威力无匹!这要是打在脸上,那还得了?
以伤换伤,以命换命!
黑衣人虽然见惯了打打杀杀,却也被柳云开吓了一跳,手下一凝,气势不由得弱了几分。
柳云开嘴角微微一扬,果然如他所料:世人莫不惜命,黑衣人自然也不会例外,况且他们显然是受命于人,上指下派而已,断然不会拼了自己的性命,除非对方也是个狠角色,威胁到他们的性命!
对方是么?
结果很明显——不是!柳云开从没想过要他们的命,不想,也不能!
黑衣人棍势一缓,身形电一般疾退,月兑开了柳云开的笼罩,目中凶光闪烁,心中犹疑难定……
苏临水背对柳云开,僵持之余,抽回身扫了眼,虽只一眼却也看得清清楚楚,芳心一动: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搏命的打法?……他为何不躲……他是怕伤到我?想到这里,苏临水心头泛起阵阵暧意;却越加肯定自己的想法,是了,他,他是怕我却躲不开……他还真有些傻呢……
想到这里珠玉般圆润的俏脸上没来由的浮上一抹胭脂般的红,只是在这敌人环伺之下,并没有被人注意到。
黑衣人被柳云开逼退,隐藏在黑巾后的脸色一阵变幻,原以为很简单的一件事,此刻看来,是那么的不简单……
当下收起也轻视之心,他不是笨人,刹那间无数个疑念从他心头闪过;再看了一眼其他被这突出其来的变故惊得有些发愣的同伙,牙一咬,眼下势成骑虎,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沉声道:“还在磨蹭什么,一起上!”
说完便不再答话,率先将手中短棒一摆,嗡的一声,缠头裹脑斜肩带背,向着柳云身劈了下来。♀
柳云开知道方才能将那带头的黑衣人逼退,不过是偷机取巧;利用了对方的轻视之心,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可现在这黑衣人步伐稳健,不急不徐,棒出如山,再想取巧,显然已经万万不可能的了。
慌忙之中赶紧一个快步闪身,黑衣人的短棒,贴着他的肩头带着一股劲风擦了过去;‘好险……’
一棒甚甚避过,可对方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短棒在空中一转,呼的一声划出一道弧线,仿佛长了眼睛一般,自下而上斜着反撩了上来,直取柳云开的耳侧。
这下,饶是他再怎么聪明绝顶,仅凭初练了不足半月个功夫又如何能够抵挡,眼看这一棒就要落在柳云开的头上。
苏临水的眼角余光自方才起便半刻也未曾离开过柳云开,此时几步闪展腾挪下来,两人之间已经拉开了一些距离,眼见着柳云开这边险象环生,惊得啊~~的一声轻呼!
“住手!!”一声断喝,自远而近,中气十足,夜色中的树叶震得沙沙作响;声到,人也到!
伴着一声健马长嘶,一人一骑已经来到眼前,来人弓身探马,单臂一带一送,使了一个巧劲。
柳云开忽觉得一阵柔和的力道传来,身子仿佛四两棉花一般失去了重量,轻飘飘移开数丈,稳稳的站在地上,月兑离了战圈。
柳云开看清了来人,心中一喜,他怎么来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之前萧府前各自离开的诸葛焚琴。
黑衣人又是一棒走空,脸上露出几分恼色:“什么人?!”
马上骑士冷冷扫了一眼沉声道:“王城之内,国器所在,怎能容容得你等放肆!”
“多事!”领头的黑衣人眉头一拧,冷哼了一声:“让开,有些闲事你管不起!”
“哈——”诸葛焚琴怒极反笑:“不知死活——”
说着,刷的一个闪身,自马上一跃而下,干净利落,手中长剑呛~~一声出鞘,一片凛冽的剑光在月色下跳跃,照得人遍体生寒!
气势这个东西,说起来虚无飘渺,无形无质,有人说是扯淡,觉得那是无稽之谈;但,对于那些曾经身临其境的人,却停住又能真真实实的存在,受着影响。常年浸yin经卷典籍的人举手投足之间必然会有一股书卷之气,常年沉浮于商海的人眼角眉梢之处也定会散发着一股精明的神采,而经年驰骋于沙场的将士身上却总会不经意间透出一股九拆不回的锐气。
此刻,诸葛焚琴长剑轻抖,青锋斜指地面,月色下显得越发冷肃。柳云开暗中叫了个好字,真不愧是大燕最年青的将军!
诸葛焚琴的出现让黑衣人们压力骤增,眼见着就要得手,又横生枝节,本以为再简单不过的一件小事,顷刻之间生出了这么多变故,不由得身形一滞。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诸葛焚琴身上散发出的阵阵杀伐之意已经让他们萌生退意,为首的黑衣人环顾了一眼自己的同伴,隐晦的打了个手势:“兄弟们,撤!”
说完头也不回地便就要向黑暗中隐去……
“哪里走?!”诸葛焚琴声音清朗得如同天上明月。
“诸葛兄,穷寇勿追!”出声阻止的却是柳云开。
只不过,这两个人喊追的那一个,脚下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另一个要拦的更是绝,连手都没有伸出来一下,嘴上说得煞有介事却自顾的在旁边悠哉悠哉的看着热闹。
两人一唱一喝,那黑衣人却走得比来时还快。
“诸葛兄,多亏你了,否则小弟定要吃了大亏!”
诸葛焚琴看看柳云开,又看看苏临水,没头没脑的道:“吃亏?!我若是不赶过来,吃亏的是谁还真说不好!”
苏临水一怔,这话说得好没头没脑,却又似有所指,他这么说倒底是何用意?
诸葛焚琴也不往下说,见两个人不明所以的模样笑道:“宵小尽去……走,云开兄弟,我带你去个绝好的去处;
“哦,莫非诸葛兄要请小弟喝酒?”
这次轮到诸葛焚琴大感惊讶:“不错,不错!正是要请贤弟一同痛饮几杯,只是你怎么知道?”
柳云开道:“方才在席间见诸葛兄对美酒虽总是浅尝辄止,但你的眼神却已经将那一坛坛陈酿喝下了不下万次,小弟可是看得想笑却又不敢笑。”
“哈哈哈,直是知我者贤弟;既然如此,那你我还等什么?”
“还有这位临水姑娘,所谓相请不如偶遇,你既是和贤弟同来,自然也不会抛下他一人回去。走走走,同去同去!”
苏临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却见诸葛焚琴已经踏步前行,无奈的看了看柳云开,一起跟了上去。
刚刚走出几步,前面诸葛焚琴倏然站定,头微微偏了一仿。右手一抬作了个禁声的手势。
右手,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的按在长剑之上,沉稳而又坚定。就在一瞬,诸葛焚琴全身就蓄满了力量,仿佛随时都会化作离弦的弩箭划空而去。
柳云开见状立知诸葛焚琴定然是发现了什么异状,皱着眉头看向苏临水;后者缓缓摇了摇头。
突然……
啊!——的一声,戛然而止。
短促而又沉闷,就好像声音只发出的半截,就被硬生生给截断了一般。其中又好像掺杂着别的什么声音。
柳云开侧耳倾听,方才还若隐若现断断续续,听得不很分明,此时他凝神静气,听上去像是夜枭在呜啼,
那种感觉无法形容,但他可以保证,他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过这种声音,让人听上去极度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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