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郡主桃花记 048 云府疑释然

作者 : 亦木公子

走到云府门口,本打算递上名帖就乖乖到后面去排队,哪知在门口验收名帖的管家一见到我就上前恭敬问道:“敢问可是安阳郡主?”

我很是诧异地看着这位管家,四十几许,精神饱满,眉宇间甚为和善,不由得微笑道:“正是。”示意碧香递上了我的名帖。

管家收了名帖,却是没有看,直接对我笑道:“侯爷有令,若是安阳郡主前来,立即引到侧厅去见他。”

这回我更诧异了,云逸之这是什么意人都是正厅,为何要去侧厅?尽管我很疑惑,还是随管家大摇大摆地进了云府,留下一群排队的人干看着。嘻嘻,毕竟我是安阳郡主,品阶也不低,你们也没办法说什么不是嘛!

进了云府,我远远地瞥见后院里种了一大片不知何名的树,新翠的叶子点满枝头,甚是好看。不过入侧厅的路途很短,我只来得及扫了几眼便到了。

管家领我到侧厅门口,我一眼便认出了在侧厅中央长身玉立的云逸之,他仍旧穿着月牙白镶银丝流云纹锦袍,清雅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像是迎接一位普通得再普通的客人。

我心中又酸涩起来,提裙进门,向他屈膝福身行了个大礼,恭敬道:“安阳郡主见过定远侯!”其实按照我的身份,对他微微福身即可,原不必如此,可我就是气不过,气他昨日以及现在的态度。

云逸之似是叹了一口气,墨玉眸子深深凝视着我,嘴角浮起一抹无奈,无比温柔地唤道:“小酌。”

小酌……他唤我小酌?!我惊讶地抬眸对上了他的墨眸,里面深藏着太多我所不能理解的东西,但是这双如月般清华的眸子,此刻只映出了我的影子。只这一句轻声呼唤,只这一眼深深的凝望,我竟觉得先前所有的委屈都消失无踪,只剩下无尽的甜蜜铺满心头。

“扑哧”一声,碧香捂嘴笑了,蹑手蹑脚地出了门,还顺带关好了房门。我狠狠地瞪她一眼,这丫头!再回眸间,才发现侧厅里只有我和云逸之两人。若是在以前,两人独处也没什么,可我刚刚觉察出对他的心意,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目光也不知道往哪里瞟了。

云逸之上前一步靠近我,低头看着我,语气带着哀伤:“可有怨我?”

怨他?我苦涩地笑,若是不怨,便不会在院中的梧桐树下等了一夜,只为等一个解释了。可是这些,我如何能告诉他?

云逸之看我倔强地不说话,摇了摇头,充满怜惜地道:“你怨我,不然不会在院子里等了一夜。”

我诧异地看着云逸之,他怎么会知道?仔细端详着他,脸色似是有些苍白,眼底还有淡淡的青痕,身上似是有着未干的寒露,难道……他昨夜来过安园?这样的想法让我心口一紧,但是那怎么可能,即使他后来出宫了可以过来,但安园有风涯在巡视,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风涯的眼睛,云逸之来了他不会没有发现。

我摇头甩去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让自己尽量显得淡然些,道:“我不怨你。我在院子里站了一夜,终于想清楚了。你是为了我好,要让我头脑清醒地看清楚形势,汝南王府的安阳郡主与定远侯,不应该有过深的交集,否则……”我无奈地闭上了眼睛,“招来皇上的猜忌,无论是我的父王还是你,都将陷入水生火热之境。”

听了我这一番话,云逸之的墨眸里没有赞许,只有疼惜,哀哀地道:“小酌,你就是太聪明了,以至于我只能采取这种方式。”

我心里一酸,手下用力攥紧了袖子,撇过头道:“你就不怕,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聪明,一气之下再也不见你吗?”

这本是很伤怀很幽怨的话,云逸之却轻声笑了起来,笑声像清泉涌出。尽管这笑声是很好听的,尽管这笑声我很喜欢,我还是不能容忍他在这种时候突然发笑,秀眉一扬就道:“有什么好笑的?”

云逸之轻挑眉毛,好笑地看着我道:“你还欠着我一件白衣袍子,怎么会不来?”

这这这……这都被他看出来了?我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做了好大一番心里挣扎才从怀里拿出折叠整齐的白衣袍子。

那是去漠城时他给我罩着挡风沙的,后来我怕弄脏了他会不高兴,偷偷拿回去洗了,到如今才有机会还给他。由于郡主服很是宽大,我就一直抱在了怀里,想着他若是还那么冷淡地对我,便再也不还他了。可是此刻,被他轻而易举地发现了,我简直羞得无地自容,真想转身就夺门而出!

云逸之接过我的袍子,微凉的手指触到我的手,又让我心尖不由自主地颤了颤。我不自在地瞥过脸,可疑的红云从脖颈弥漫了开来。云逸之瞟了我一眼,轻笑了一声,转身月兑下了月牙白镶银丝流云纹锦袍,露出白色里衣,开始换上我还给他的白衣袍子。

我赶紧闭上了眼睛,心里嘀咕着:逸之,你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月兑衣服,我也是个女子好不好?

一阵风吹拂,云逸之温润的声音传来:“小酌,你看这身如何?”

我睁开眼睛,只见换上白袍的他,又如千里醉茶里那般清逸出尘了,纤尘不染如天山白雪,忙眼睛发亮地点头道:“好看!”

云逸之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整理了一下衣领,这一整理间玉手停在了那里。他疑惑地瞄了瞄我,目光又回到衣领上,墨玉眸子里盛满笑意,优雅地翻开了衣领。只见那里绣着一朵鲜艳的红梅,针法粗糙,却是一针一线认真地绣着。

我的脸瞬间通红了,深深地把头埋了下来,小声道:“我见着这里被风沙划破了,所以就补了一下——啊,你看,这不是见着你喜欢红梅吗?就绣了一朵红梅……”我觉得我说话都要语无伦次了,抓狂啊……

云逸之好看的嘴角微勾,耐心地等我说完,意味深长地道:“你怎知我喜欢红梅?”

“啊……”我又开始结巴了,“你……不是老戴着那雪梅岫玉簪吗?还有……还有……”还有凤来楼里的屏风上画着红梅疏影,我心头浮起涩然,却是说不下去了。

“我很喜欢。”云逸之凝视着我,认真道。

哎?我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他,他说喜欢什么?

“我很喜欢你……绣的红梅。”云逸之的墨眸里只映出了我,神色里满是认真,转而又温润地笑了起来,笑得那样好看,“你要我说几次才能明白?”

这样啊,喜欢就好,我心里甜滋滋的,连眉眼都开始带笑了。侧厅里的气氛很快融洽了起来,我很没骨气地忘记了,一刻钟前我是满月复怨言地来找他的。

“逸之,你在外行商,怎么没人发现你是定远侯呢?”我终于问出了疑惑已久的问题,他大大咧咧地用着“云逸之”的名号到处跑,就算一般人不知道,漠城遇见的镇西将军李彪总该知道吧?

云逸之轻挑眉毛,拉着我坐在檀木椅上,自己则优雅地坐在隔着茶桌的另一边,审视着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就是不说话。我憋得难受,又厚不下脸皮再问一遍,正艰难抉择时,云逸之笑着看我道:“谁告诉你,我在外行商是用‘云逸之’的名字?”

“啊,那是……?”我疑惑地看着他,突然觉得我在他面前怎么总那么傻?

“云桓。”云逸之神色淡然,轻声道,“这是我行商时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大家都没有反应……等等,那他邀我去洛水的邀请函上,却是真真切切地写上了“云逸之,敬上”。原来他早就告诉了我他的身份,只是我从不曾注意而已……我自责地抬眸看向云逸之。

云逸之似是知我所想,墨玉眸子深了深,温柔道:“其实我很庆幸,你没有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定远侯。若不然,以你的性子,怎会那般自然地与我相处?”

简直是一语中的啊!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逸之,你怎么能这么了解我?事情还真是这样的,若我早知他是定远侯,定是对他敬而远之,离得越远越好……

被人琢磨了个透彻总是很难堪的,我不好意思地瞥过目光,赶紧择了个话题道:“‘逸’字比‘桓’字更贴近你本人,念起这个字,就觉得恍然见着闲散的白云,无拘无束地飘荡。”

云逸之的墨玉眸子认真地盯着我,忽而眼角上扬,心情很愉悦地道:“还是第一次有人品评我的名字。”

我不知道云逸之怎的突然那么高兴,但是能盯着看他如天山雪莲般的笑颜,心情也跟着飘飘然了,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笑。云逸之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眼眸温柔地看着我,语气充满了怀念:“‘逸’字是娘亲为我取的。”

云逸之的……娘亲?我望进了云逸之的墨眸,他的眸中明明温柔如水,却是有说不清道不尽的哀伤,这哀伤像无数的丝线缠住了我的心,疼得我无法呼吸。脑海里掠过一道光,才发现了一直忽略的事情,云逸之是定远侯云霄的义子,那他的娘亲究竟是……

“侯爷,睿王前来拜访了。”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虽低声但不容忽略。

我这才回过神来,云逸之今日还要接见很多客人,我已经耽误他太多时间了。可是,我瞄了他一眼,他今日好不容易跟我说起了他的事,真不想这么快就被他撵走……我的眼神飘忽不定地在他身上来回瞟,小心肝纠结得要死。

云逸之从檀木椅上起身而立,白衣飘动间来到我身前,微笑着俯视着我。我正觉得那微笑很有深意,云逸之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玉唇里吐出似是劳累过度的声音:“待我更衣,速速就来。”

轰!我被天雷打得外焦里女敕!你怎么能说这么模棱两可、暧昧不清的话!好像我们刚刚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更何况……碧香还在外面呢!我噌地一下从檀木椅上跳了起来,不容多想地向侧厅门口急步而去,推开门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幸好我及时提裙掩饰住了,才没有显出慌乱的姿态。

果然,碧香一脸傻样地盯着我上下瞧,唯恐我被谁吃了去:“小姐,你……”

我站在门口,狠狠地往侧厅内瞪了一眼,一身白衣的云逸之清雅出尘,无害地朝我微笑着。就这飘飘似仙的模样足以迷惑一大片人,偏生我就看到了他一颗不怀好意的黑心。我气急败坏地冲碧香道:“你家小姐我好得很!走,回府!”

碧香莫名其妙地受了我一顿气,撅起小嘴,委屈地跟在了后面。

快走到正门了,我气消了一些,又忍不住往侧殿的方向望去。这一出来,我就是安阳郡主,他就是定远侯,今后各种场合相见必须客客气气的,再也难有今日的言欢了。心里浮起难以言说的惆怅,我藏在裙下的手用力握紧,指尖刺痛手心,终于驱散了心中所思,转身准备出府。

“我正说怎的今日出门喜鹊叫,原来是要遇上叶姑娘!”睿王卫濯一身玄黄锦袍,从正门闲步而来。他的朗朗星眸看着我,含着化不开的笑意,转瞬间就走到了我的面前。

卫濯还是那么的恣意潇洒,即使我和他二人均是身着正式贵服,即使我们此刻身处定远侯府,他仍然唤着我叶姑娘,念着纯粹的朋友之谊。

我朝他展颜一笑,道:“定远侯府上可是养了什么奇珍异草,竟能引得你前来一观?”

卫濯朗声笑了起来,道:“谁说我是奔着奇珍异草来的?我与云侯数面之缘,却是甚为相投,今日可是来拜访朋友的。”

唉?云逸之什么时候又勾搭上了卫濯?不过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定远侯入京时是睿王前去迎接的。仔细一想,若论诗词歌赋、风花雪月,云逸之和卫濯这两人确实能相谈甚欢。

“睿王殿下,侯爷已在正厅等候,这边请!”管家恭敬地迎上前,十分客气地笑道。

卫濯看了我一眼,笑道:“如此,叶姑娘,我们改日再谈!”

我颔首,温婉地笑着道:“你先进去吧,明日我便来睿王府上拜访,倒是有几日没有与你和风华弹琴跳舞了。”

卫濯朗声笑着,步入了正厅。我带着碧香出了云府,看着门外仍旧排着的长队,不禁为云逸之如此劳累而忧心……呀,忘了问了,他右肩上的伤如何了?我暗自懊恼,怎么能这么粗心呢,闷闷地上了自己的马车。

素素在马车上等着,我见她神色似是好了些,示意碧香将杜言温的玉佩拿给素素。碧香掏出玉佩放在手心的那一刹那,素素睁大了眼睛,秋水之眸闪过诸多复杂的情愫,喃喃道:“这是……”

我仔细审视着她,微笑道:“你既然知道是谁送的,就收下吧!”

素素垂眸敛目,并不说话。碧香的水灵眼睛在我和素素之间溜过来溜过去,一脸疑惑地不知道说什么好。碧香还是纯真的少女,能嬉笑地戏弄我和云逸之,这些暗里的男女情思却是理不清了。

我叹口气,取过碧香手里的玉佩就要塞到素素手里,道:“你现在是尚未确定对杜言温的心意,但这玉佩我既收了,总不能叫我再退还给他,你暂且收着吧!”

素素躲过了我塞过来的手,抬眸间眼里清澈无比,执着道:“小姐,素素十分清楚自己的心意。我对他并无半分男女之情,还请小姐莫要再勉强了!”

我很是诧异地盯着素素,只见她眸间闪着光辉,让她整个人都隐隐散发出光环。素素一向恭顺低调,甚少这般执着,难道她……?我眯起眼,贼贼地笑了起来:“素素,你是不是已经有心上人了?快与我说说,小姐为你做主了!”

听闻我这话,碧香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好奇地拉着素素道:“素姐姐,你当真有喜欢的人了?”

素素眸中的光华暗淡了下来,低声说道:“素素一直跟在小姐身边,遇见哪些人小姐还不清楚吗?小姐莫要拿素素取笑了。”

我仔细一想,的确如此,除了杜言温有那么些可能外,我还真想不出谁了。

看了一眼素素认真的模样,怕是再逗下去素素要生气了。我端正坐在马车里,不再深究此事,至于那玉佩,只能是无奈地还给杜言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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