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 第九章

作者 : 沐岩

“你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朱朗安慰高晨。

“是啊。你说得对,所以,今天早上,我又决定不用那个新号码了,谁想听我的电话就听好了。不过,我想,今天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私下见面。而且,我提供不了你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我只是个小人物,吃国家俸禄,凭良心做事。有时候,日子过得清贫些不是坏事。你说呢?”

朱朗默然,不禁和高晨一样有些伤感,他说:

“老穆和何劲的事情我只是略知一二,不清楚细节,你了解老穆的做事风格,最重要的事情,他向来是他亲自料理的。不过,我想事情还不至于这么糟糕吧。你得知道,老穆很多时候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们都一样。**的事情天天发生,社会风气如此,你不做自然有人做。要想拿到案子,要想赚大钱,你就必须随大流。”

高晨有些不屑地说:

“这话我倒是经常听人说起,一点也不陌生。身不由己?要都像你说的,这国家岂不暗无天日了!还人在江湖呢,你可别忘了,你是律师,不是街上混事的流氓地痞,我看哪,你也好自为之吧。”

高晨的表情和语气如同正在坐堂审案,朱朗很不自在地说:

“我倒没什么可担心的,我只是个小小助理,帮人跑跑腿,赚点小钱养家糊口。我本事可没那么大,我倒是想,拿大案子发大财,可我没有老穆那么深的根基,也没有财力,我啊,即使是找到庙门了,也烧不起那炷香。”

高晨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

“依我看,倒是这样好些。省得你半夜睡不着觉,走路怕挨砖头。再说了,你也不错了,整天开着个奥迪,花天酒地的,社会上像你这样的人,也不多。♀知足吧,知足才能长乐。”

朱朗苦笑着说:

“你别光看我的表面繁荣啊,奥迪是老穆的,我不过是在跑腿的时候充充门面,那面子不是我的,是老穆的。”

正说话间,唐敏打来电话,问朱朗何时回办公室,说有事想和他单独谈谈。朱朗想起,和高晨见完面,他需要把见面的情况向老穆汇报,听完老穆的安排之后,他才能安排自己的行程。就告诉唐敏说,现在定不下来,等会再回电话。

“你去忙吧,该说的也都说了。”

高晨到底没收那部诺基亚手机,把满脸诚意、一再相送的朱朗晾在一边。高晨告诉朱朗,让朱朗等他走了之后再离开,高晨起身之时,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

“早上我听院里人说,李志国被正式逮捕了。检察院的人,昨晚把他家翻了个底朝天。最近,你最好别四处乱窜,和这事有关系或者没关系的人,恐怕都不愿见到你,还有穆老师。”

朱朗默然。

高晨走后,朱朗把今天上午高晨的话仔细梳理了一遍,然后给老穆打电话汇报。起初老穆没接,但经不住朱朗极其负责百折不挠的坚持。接通之后,老穆并不惊讶,只是口气却有些恼怒。他似乎正和某些,或者某个非常重要的客人谈话,而朱朗的电话,无疑中断了谈话的持续。因此,老穆要求朱朗长话短说。

朱朗汇报完毕,问老穆,今天是否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去做,老穆则让朱朗等电话。于是,朱朗挂了电话之后,就给唐敏打电话。唐敏说,打算和他谈的事情,是私事,因此,中午她在“火焰”请他吃饭。

朱朗的电话,来的还真不是时候,因为老穆的一次秘密谈话,的确正进行到某个很要命的节骨眼上。为这次谈话特意准备的诸般前奏,均已结束,此刻正预备进入谈话主题。谈话的地点在仲原家。程序依照常例,开头是好一阵礼节性的客套和寒暄,之后,则是老穆和仲原,专为这次谈话而精心准备的一次国画赏析活动。赏析的对象,是元代名家黄公望的一幅山水名画,来宾,除了老穆,另一位则是,曾经在本省政界叱咤风云、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接完电话后,老穆对老者连声致歉,但这位对国画颇有研究,品评起来头头是道,甚为深刻的老者,显然还沉浸在元代名画的千古风韵之中,因而心情甚佳,他朝老穆挥了挥手,表示不用客气。

仲原的别墅,装饰豪华之极,与老穆全套中式的装修风格全然不同,是欧洲古典宫廷风格,富丽堂皇,而又典雅高贵。家具是红木材质镶着金边的那种,瓷器则是上等的景德镇瓷器;如果说,老穆的别墅给人宁静致远的感觉,那么仲原的别墅,就完全给人一种富贵逼人的感受。

等保姆给众人续上茶水之后,仲原与老者比邻而坐,笑意盈盈,声音爽朗地说:

“莫老风采,果然不减当年啊,对国画的研究,造诣深刻、眼光独到,非我等可比。佩服、佩服。”

莫老名叫莫闻天,今年已然七十岁了,但面色红润,目光炯炯,声若洪钟。莫老离休前,是a省分管司法的省委副书记,在a省司法界,可谓一言九鼎,声名显赫,目前,则是省政协副主席。莫老酷爱国学,尤其对诗词字画造诣非凡,是仲原相交十多年的老朋友,彼此已经达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程度。

听完仲原恰到好处的恭维,莫老谈兴更浓:

“记得我在网上读到过一篇文章,作者我记不大清楚了,对黄公望的作品看法独到,不妨在此引用。文章称:元代正值中国封建社会急剧变革,民族矛盾和阶级矛盾激化,冲突剧烈的特定历史时期。元代绘画以真山真水的现实描绘为起点,其影响是非常深远的。元代所谓元四家,依托山水,寄情笔墨,借以抒写郁闷不平的胸臆,而逐渐形成了简淡高逸、苍茫深秀、骨肉匀停、笔墨浑融的艺术风范,而黄公望,是其中的佼佼者。黄公望得赵孟指点,上师董源、巨然,间及荆诰、关仝、李成等诸名家,晚年顿悟,大变其法,而自成一家。这幅《富春山居图》,正是其流传至今的少数作品之一,立意深远,实为上品。对此,我深以为然哪!呵呵。”

仲原和老穆忍不住鼓掌,仲原由衷地说:

“莫老就是莫老,这番看法果然精到。”

莫老挥挥手,谦逊地说:

“哪里,哪里,我是现炒现卖,借花献佛而已。你仲原就更不简单嘛,家中居然有这样珍贵的藏品。”

仲原看了一眼老穆,笑着说:

“这哪儿是我的藏品啊,是老穆的心爱之物。既然莫老这么喜欢,我擅自做主,就送给莫老了。怎么样老穆?我也来个现炒现卖,借花献佛如何?”

说完,仲原把已经卷起来的画放在莫老面前的茶几上。

老穆说:

“当然,当然,自古宝剑赠壮士,红粉配佳人嘛,我们不懂得欣赏,放在我那里,也是浪费,送给莫老,正好得其所哉。”

也许是受了莫老的影响,老穆也咬文嚼字地说。他和莫闻天以往极少交道,谈不上熟悉,数年间,也只是在仲原请客的场合,偶尔见过几次,这位在本省举足轻重的人物。有莫闻天在任上时,也有莫闻天离休之后。

老穆说罢,莫老眼里却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他随手把画卷丢在一边的沙发上,犹如丢一卷废纸一般。又过了片刻,莫老忽然目光如炬地盯着老穆说:

“据我所知,《富春山居图》自从明代吴洪裕遗命将其烧毁殉葬断为两截之后,一为《剩山图》,现藏于浙江省博物馆,一为《用无师卷》,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其余均为赝品。其中,《子明卷》也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沈周临摹本》则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那么,你这幅来自哪里啊?”

仲原并不十分懂字画,闻言一惊,看着老穆。老穆“哈哈”一笑说:

“莫老真是慧眼如炬啊,想必莫老应该清楚,除了上述摹本,后世对《富春山居图》的摹本,还有邹之麟和‘虞山画派’的王翚。”

莫老说:

“是的,不过,据说邹之麟和王翚的摹本,一直流传在海外。”

老穆说:

“此话应该不假,几年前我出国旅游,一个华人将这个摹本推荐给我,据说正是邹之麟所作。”

莫老笑了,说:

“依我所见,即使是邹之麟所作,至少也是明代的摹本。毕竟,《富春山居图》存世的摹本不多,也都是无价之宝。”

老穆说:

“莫老说的是,我看,这画不管是由谁临摹的,都送给莫老了。”

莫老说:

“古语说:无功不受禄。黄公望存世的作品,本身就极为罕见,过去,我也仅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即使是后人临摹的赝品,也是价值不菲啊,如此贵重的礼物,我哪里敢当啊!”

老穆心里有些微微不爽,但面上却没显露分毫,依旧笑意盈盈地说:

“我不懂字画,这些画放我那里,的确是浪费,送给莫老玩玩,正好得其所哉。莫老,你和老仲是多年好友,而我的,向来就是老仲的,所以,莫老千万别客气。”

仲原并不插话,只是仔细观察着莫老脸上高深莫测的神情。莫闻天虽然离休多年,但在本省司法系统的影响力,却仍然像老树盘根一般,扎实而厚重。现任省政法委副书记周宏,在莫闻天担任b市司法局局长的时候,就一直跟随莫闻天,是莫闻天一手提拔的干部。因此,二人有着非同一般,情如父子的关系。但莫闻天行事一向低调、谨慎,城府颇深,随便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反倒不像是他平素的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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