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凶快跑 第八十三章

作者 : 王界

第三十三章谁是真凶

陈求真自杀未遂,我是最大的受益者。♀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我被调回刑警大队,虽然没能马上官复原职,却能直接参与侦破0513案件,我在心里谢天谢地了。

所有知悉陈求真试图畏罪自杀的人,都相信他是杀害蓝雪的凶手。

但是我却想到,就目前我们所掌握的证据,都没能非常直接地证明陈求真就是杀害蓝雪的凶手,比如案发现场就没有他的痕迹——血液、和指纹等,更没有他使用过的凶器。严格地说,陈求真只不过是经由逻辑推理而成的证据链上的凶手。

未经审判定罪,陈求真只不过是一个犯罪嫌疑人,而不是法律意义上的凶手。

几天后,陈求真要求跟我见面。

我和张宾到讯问室里,陈求真开门见山地说,不是缺少铁证吗?他说他只求速死谢罪,愿意向我们提供铁证。就是他愿意提供和指纹,并愿意完全按照我们的意思签字画押,让我们所寻求的证据链变得牢不可破。

我说:“我们不能这样做。”

陈求真不解地说:“那不是你们一直求之不得的东西吗?”

我说:“那不是事实,违反程序正义,妨碍司法公正。”

陈求真想了一下,问我们在案发现场是否提取到可疑的鞋印?我没有回答他,以免有诱供的嫌疑。陈求真说,案发当晚,他穿的是一双刚买不久的皮尔·卡丹休闲皮鞋,鞋底几乎没有一点儿的磨损。在案发当晚,陈求真就把那双鞋子及盒子全扔掉了。至于那双鞋子是什么系列或货号的,他一点儿记忆也没有。不过,只要把皮尔·卡丹皮鞋的产品图片给他看一下,他就能指出那双260码的鞋子是什么款式的。或者简单一点儿,因为那双鞋子他是通过淘宝网购买的,只要查一下“我的淘宝”中的“已买到的宝贝记录”,就能找到那双鞋子的款式和货号,然后再到皮尔·卡丹专卖店去,提取与那双260码鞋子相同的鞋印,再跟案发现场找到的鞋印作对比,或许就能取得一个有力的证据。

看来陈求真崩溃了。我根据他的建议,找到那双260码的皮尔·卡丹休闲皮鞋的鞋印,再跟现场所提取到的大半个较为清晰的可疑鞋印作对比,完全吻合。

陈求真还作了认罪供述,跟我此前所作的案件推理大致相同。但是,他没有提到蓝雪尸体**内的。我针对这个问题反复讯问,他始终矢口否认。这是他唯一不愿意交待的问题。

几天后,我和张宾再次来到看守所提审陈求真。

我说:“有一个问题我想搞清楚。你作案后离开现场,可是一个小时后,你又返回作案现场搞痕迹清理。你在作案现场待的时间比较长,你可以不担心蓝雪的儿子会醒来,但难道也不担心乔君烈会突然回家吗?”

陈求真说:“我估计当晚乔君烈不会回来了。即使回来了,也没什么。因为当时我已经没有恐惧的感觉了,我只想求生。求生让我变得无畏,我相信我会绝处逢生。”

我说:“万一乔君烈回来了,或者蓝雪的儿子醒来,起床上厕所,你会怎么样?”

“要么杀死他们,要么我投降。”片刻之后陈求真毫无怨言地说,“我最大的不幸是,遇上了你这个警察。”

我摇摇头,我的意思是这个案子并不复杂。

陈求真说:“我知道,我没有避开监控录像。但是在这之前,在中秋之夜,你竟然在蓝雪家的楼下等我,我有两点理解:第一,你的直觉非常准确;第二,你了不起,就像蓝雪是你的亲人一样,注定了你会费尽心机去抓凶手,为她报仇。你就像为这个案子而生一样。”

我说:“我看过一本叫《福尔摩斯探案全集》的书,我对案件入迷。”

陈求真说:“看过那本书的人不少,极少有人像你这样的。”

我说:“现在,科技进步了,用科技办案,更容易把案子办好。”

陈求真点点头。

由于陈求真曾经非常细心、彻底地清理作案现场,我们只能找到一些较为接近地能还原凶杀案件的证据。我觉得我已经尽了全力了。我在心里也认定陈求真绝对是凶手了。至于法院如何判决,那得取决于法官对证据的理解。我认为,那些参与审判的法官一定会判决陈求真故意杀害蓝雪的罪名成立。

在本次讯问陈求真之前,我把那一盒邵幼萍送给我的昂贵的哈瓦那雪茄拿出来,让刑警大队会吸烟的旧同事们享受。♀就算平时不会吸烟的旧同事,也跑过来吸一口雪茄,分享胜利的喜悦。

本次讯问就像我和陈求真之间的私人谈话。

本次讯问陈求真的最后一个问题,我认为是非常诡谲的,充满不定因素的。那就是蓝雪尸体**内的。那些毫无疑问是乔君烈的,但是这些是如何进入**内的,毋庸赘言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我问:“你有没有性侵犯蓝雪?”

陈求真说:“没有。我也没有猥亵蓝雪的尸体。”

我问:“案发当晚,你是否知道蓝雪尸体的**内有?”

“不知道。直到前天你们提审我,跟我说了,我才知道。”

“如果蓝雪尸体的**内有,而且是在蓝雪死亡前后三十分钟内进入**的,请问,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陈求真说:“嫁祸于人。”

我问:“你其他问题都如实交待了,为什么不一竿子捅到底呢?”

陈求真在他所坐的铁凳上动了一下。这个铁凳是特制的,可以限制被提审者的活动。他只能稍微动一下,不可以换坐姿。他试图表达某些意思,其内容或许是掩饰某些问题。他说:“真的不知情。”

在这个问题上,我认为陈求真没有选择说真话。

前脚离开讯问室,后脚张宾就对我说:“既然陈求真都精神崩溃了,全坦白,为什么他非要捂住那个的事儿不说呢?难道又出了一个问题,他不是凶手?”

“乔君烈所留下的,不足以证明陈求真不是凶手。不过,那个的问题,是个很大的尾巴。让对方的律师揪住了,可以说出个一千零一夜来。”我反复思考,“但是,为什么陈求真不愿意交待的问题呢?莫非这个问题属于道德,他认为是最耻辱的,不愿意说出来?”

“翻供!”张宾兴冲冲地说,“陈求真的精神状态貌似崩溃了。他不是斗士吗?为什么进了看守所不到十天就缴械投降了,还主动帮我们找证据,好让法官判他死刑。基因突变了,会不会有诈?这是一个圈套,到时他在庭上惊天大翻供!”

“我也担心翻供的问题。不能让我们所掌握的证据也基因突变,必须固定所有的证据。”我说,“破案也是一门容易出现遗憾的艺术。”

不少同事问我,陈求真坦白交待自己就是凶手,那么蓝雪尸体的**内为什么有大量的属于乔君烈的呢?怎么会出现这种千年等一回的机会,让陈求真找到乔君烈的呢?不是说dna鉴定结果有排他性吗?怎么这一次dna鉴定结果却没有起到证明谁是凶手的作用呢?

这个问题长久地活跃在我的思维中。这是一个大难题。

我用无罪推定的原则,排除了乔君烈作案的可能性。

但是对于陈求真,在大量的事实证据面前,应该使用有罪推定的原则了:案发当天傍晚乔君烈在书房里先后自慰两次,把装有的两个安全套暂时扔在电脑桌下面的纸篓里。晚上陈求真作案后,试图嫁祸于人。徐希愉突然记起来,她告诉我她曾在老同学聚会时听蓝雪说过,乔君烈有时领着女人回家,**后随手把安全套扔在床下隐蔽处,事后忘了清理,蓝雪发现了就大吵大闹。也许陈求真听闻后记在心里,作案后就在屋里四处寻找乔君烈用过的安全套,正好让他赶上了。他强行把安全套内的塞进蓝雪尸体的**内。

同事们基本接受我的上述说法。

晚上我和徐希愉见了面。在徐希愉的宿舍里,我们共进晚餐。我们心情愉快,喝了一瓶红酒。现在酒后驾车后果非常严重,我打算叫张宾来代我开车。说到张宾的名字,徐希愉却想起一个问题。近来她极少过问我的工作。

徐希愉喜欢吃鸡蛋,就往煮蛋器里放了三个鸡蛋,其中一个是我的。

煮蛋器冒出蒸气后,徐希愉多愁善感地说:“这三个鸡蛋死了。”

我特意微笑着,说:“你全变了。不再是警察了,也不像教师,像个专业演感情戏的演员。”

徐希愉说:“我的同学蓝雪死得太惨了。”

我说:“应该说,都结束了。不是抓到凶手了吗?”

“酒后吐真言。我想问你,你真的能这么肯定,乔君烈就不是杀死蓝雪的凶手吗?”原来徐希愉要表达的意思是这个。

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但是我却一下子糊涂了。

徐希愉看到我有点儿郁闷,又说了一句:“我相信,法官也会判决陈求真故意杀人罪名成立,但是,你们这个案子,真的办成了铁案了吗?”

酒瓶空空如也,不能再来一瓶红酒了。我就喝了一口矿泉水,极力把话说得一清二楚:“我已经竭尽全力了。”

徐希愉问我:“你崇拜神探李昌钰吗?”

我当即想到了被称为世纪大案的辛普森杀妻案。“果汁先生杀妻一案,李昌钰作为辩方专家证人,几经努力,认为辛普森杀妻的证据是有问题的。实际上李昌钰并没有排除掉辛普森杀人的可能性,只不过他的结论与警方不同,他只是认为警方所掌握的辛普森犯罪手法不成立。犯罪现场的证据不是用来说明一个人有罪或者无罪,而是用来说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我们作为刑警的职责,仅此而已。嫌疑人是否有罪,由法官说了算。”

徐希愉说:“李昌钰认为辛普森杀妻的证据不成立,你也认为乔君烈杀妻的证据不成立,与此同时,你认为陈求真杀害蓝雪的证据是成立的。我扯远一点儿,你不觉得,你会出于随心所欲或反复无常的原因,滥用手中所握有的权力来维护自己个人的喜好,凭着自己的憎恶来判定谁的罪名是成立的,谁的罪名是不成立的吗?”

我作出更正:“刚才我说的,警察所管的事儿是犯罪证据,而不是谁的罪名是否成立。”接着我又说:“罗尔斯著作《正义论》有关程序正义的经典例子,就是分饼原则:一个人切,另一个人先拿……”

徐希愉打断我的话说:“分饼的理论我知道。可是,你真的能这么肯定,乔君烈就不是杀死蓝雪的凶手吗?”

徐希愉再次回到这个沉重的话题。

我以同样的口气回答:“我已经竭尽全力了!即使李昌钰博士来了,结果也是一样的。尽管不能绝对排除乔君烈杀妻的可能性,但是我认为从犯罪现场所取得的证据来看,那种可能性不成立。”

徐希愉说:“相对于蒋光亮,我觉得你更像李昌钰博士,因为你尊重科学和事实。”

她举起空了的高脚杯子,我们碰杯,响声悦耳。

“陈求真是不是真凶,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就请法官明察吧。关键是,陈求真能否接受公正的审判,不管他是否急于以死谢罪!两个人平分一块饼,做到完全精确的平等是不可能的,所以正义只能通过程序来实现。尽管饼未必就真的平分了,但是这个程序就赋予了分饼这个过程和其结果的正当性。”不吐不快,我把刚才有关分饼的话说完。因为我是追求程序正义的警察。

徐希愉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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