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将落,别说夏悠蓦地呆住,就连陆辰自己也同样怔愣不已。♀
一时间,周遭仿佛归于寂静,夏悠傻傻地与他对视,脑子完全停止运转,良久才憋出一个字来:“……啊?”
陆辰故作淡定地问道:“有什么异议吗?”
夏悠依旧讷讷地看着他,不做反应。嘴上虽然什么都没说,可她心里却在念叨着——这可怎么办,她真的有异议啊!
和陆辰这样的英俊学长谈恋爱?听起来好像很美好的样子,只是,她却从来不曾向往过。
沉默着咬了几口肉夹馍,夏悠终于攒足了底气,准备落落大方地拒绝这样一场突如其来的告白。
偏巧这时,一位不速之客突然出现,如同一支猝然袭来的利箭,登时将夏悠好不容易吹起来的“底气气球”戳了个洞。
一瞬间,她又蔫蔫地垂下了脑袋。
许佳年单手端着餐盘走过来,笑宴宴地同他们打招呼:“真巧,你们也这个时间来吃晚饭。”
陆辰循声看到老大,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个空位置给他:“坐下来一起吧,吃完刚好可以一起去操场。”
“不了,我约了美女一起。”取餐口旁边,有个短发女生正在排队,许佳年瞥了那女生一眼,笑得一脸暧昧,“我先走了,晚上操场见。”
不速之客离开之后,陆辰讪讪地开口:“夏悠,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嗯?”夏悠恍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又走神了。
不知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她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那个短发女生的身上。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她只能看到许佳年的颀长背影,却可以清楚地看到短发女生在对他微笑,笑得那么甜,像抹了蜜糖一样。♀
此时,思绪虽已回到陆辰这边,可夏悠依旧闷闷地不想讲话。她并非与陆辰赌气,只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钝钝的难受。
陆辰见夏悠还是闷闷不乐,以为是自己之前的告白惹恼了她,便温声软语地一再解释:“别生气了,夏悠,都怪我不好,不该跟你开那样的玩笑。其实我收徒弟唯一的要求就是喜欢轮滑,每周保证参加三次以上的训练,你能做到这些就可以了。”
夏悠终于得偿所愿,却觉得无甚欢喜,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回答说:“哦,这个没问题,我可以保证一有时间就去练习。”
用餐高峰期不知不觉到来,他们身边挤满了人,美食坊里变得嘈杂而拥挤。
夏悠无心再说其他,陆辰亦然,两相沉默着,尴尬的气氛反而逐渐缓和了。
两人一言不发地解决掉剩余的饭菜,便一同往南操场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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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轮滑社,大概找不出比夏悠更笨的人了。
换好轮滑鞋之后,她仿佛突然就变成了一个踩着轮子的玩偶,一动不动地坐在操场周边的石阶上,乖乖等着自家师父过来牵着她走。
陆辰慢悠悠地往前挪着步子,滑得四平八稳,偶尔与周围的人说笑几句。而躲在他身后的夏悠却吓得连腿都不敢抬,一直紧张兮兮地扯着他的后衣襟,任由他的力道牵引着往前滑,活像一辆毫无知觉的小拖车。
对现阶段的夏悠来说,所谓的“轮滑”其实毫无趣味,就和遛狗差不多。
楚千铭见到这幅滑稽的景象,忍不住嬉皮笑脸地溜过来打趣几句,嚷着让夏悠叫他师叔。♀
可惜这位师侄女压根就没时间理他,她一言不发地闷头练习了半晌,终于逐渐进入了状态。夏悠不仅越滑越稳,还勇敢地迈出自己的轮滑第一步,由此正式告别了拖车模式。
可就她自我感觉越来越好的时候,有人突然在她身后叫了一声“老大”。夏悠心知是许佳年过来了,想要回头看看他,谁知就在奋力扭头的一瞬间,突然就……栽过去了。
许佳年并没有立刻过去慰问夏悠。因为换了新发型,他被几个女生围在中间,前前后后地研究了好半天。他一边应付着女生们的好奇心,一边偷眼瞧了瞧夏悠的模样。
这不瞄不要紧,一瞄,许佳年简直就要憋不住笑意了。只见那个跌坐在地上的小姑娘微撅着嘴巴,瞪着一双水灵灵的杏眼,就这么可怜巴巴地盯着佳年的侧脸看啊看,不论陆辰怎么拖她,就是不肯起来。
许佳年打发了围在身边的几个女生,这才走到夏悠身边,好气又好笑地训斥她:“摔倒了就耍赖不起来,你这样怎么能进步?”
“你、你还凶我?”夏悠突然觉得委屈更胜方才了。她坐在地上眼巴巴地等了他半天,本以为能得到一句窝心的安慰,谁知竟被他训了一通。越想越气,夏悠不由得钻起了牛角尖,愈发倔强地赖在地上,仿佛上粘了橡皮糖,“我就不起来,就不起来!要不是因为你,我哪能摔得那么惨……”
佳年莫名地有些着恼,蹙着眉头反问道:“哪么惨?”
“……”夏悠哑口无言,其实除了痛,也不是很惨。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那种感觉,就像是蹒跚学步时跌了一跤,盼着被人柔声哄慰,偏偏无人问津。她索性埋头抱膝,谁的话也不理,谁的劝也不听。
两人僵持不下,周围无人敢劝,诺大的南操场蓦地冷清起来,只剩下那不要命的摇滚乐,依然在声嘶力竭地循环播放。
好在没过多久,许佳年轻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然后蹲子靠近夏悠,试探着叫她的名字:“夏悠?”她闷着头不理他,佳年沉默片刻,接着低声向她道歉,“我刚才语气不好,你别往心里去,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夏悠这才委委屈屈地抬起头,嚅嚅软软地声讨他:“我生不生气是你随口说了就算的吗?我是为了看你一眼才摔在地上的,你不哄我也就算了,怎么还对我发脾气?我、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也不知怎的,说着说着,声音里竟隐约带了点哭腔。
许佳年见她鼓着腮帮子,连生气都是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扬手捏了捏她冰凉的脸蛋。
“我哪能狠心对着一个小包子发脾气?”他本想告诉夏悠,其实他不是生气,是心疼她了,然而话到嘴边,却总觉得肉麻得说不出口,结果真正说给她听的,就变成这么一句不疼不痒的问话,“地上那么凉,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就不知道心疼自己?”
夏悠不笨,只是刚刚摔了一跤,莫名有点迟钝。她忽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瞅着许佳年的一张俊脸,愣了好久,才突然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只因为他平常的一句话,夏悠忽然就欢喜起来。她心情颇佳地笑道:“你早说嘛。”
早说什么?这个小姑娘怎么晴一阵雨一阵的?许佳年困惑极了。
他不由自主地想顺势数落她几句,然而憋了半晌,到底还是很识趣地忍住了。毕竟是转怒为喜的节骨眼,佳年可不想节外生枝。
“起来吧,别等着我抱你起来。”他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
抱她起来?想不到居然还有这么奢侈的待遇!
夏悠心里一乐,差点就当真了。好在经过几秒钟的冷静与沉淀,她还是认清了现实——那家伙根本就没有诚意,因为他已经跑去一边换轮滑鞋了。
于是,扭头望向呆立一旁的陆辰,夏悠乖巧一笑,老老实实地说了句:“师父,救我……”
不出所料,陆辰一如既往地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可是出乎意料,扶她起来之后,陆辰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安慰她几句,反而沉声说道:“夏悠,你以后还是不要管我叫师父了。”
“呃……”夏悠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不由得满心诧异地望向陆辰,“为什么啊?”
她不明就里,还以为是自己坐在地上偷懒惹恼了陆辰,于是一叠声地向他保证:“师父,我以后再也不偷懒了,好好练习,很快很快地进步,别把我逐出师门,好不好?”
陆辰摇了摇头,只说:“不是这个原因。”
夏悠见他连一个像样的理由都吝于给予,顿时有些心慌。
偏巧这时,左彤换好了轮滑鞋,身姿轻盈地溜过来,挑衅似的说了一句:“辰哥,带我走两遍crazy吧。”而比这更过分的是,陆辰竟然没有拒绝!他居然就这样丢下了屁都不会的夏悠,头也不回地跟着左彤跑了……
这不是摆明了欺负她吗?
所以深情告白什么的,统统都是假的吧?!
他根本就是喜欢那个女罗刹,故意拿她夏小悠当幌子嘛!
夏悠穿着那双该死的轮滑鞋,浑身上下不自在。她既没本事滑,也没本事追,只能像个傻子似的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目送他们跑远,恨得牙根都痒痒。
如果说,左彤的强势好比一根铁棍,那么,陆辰狠下心肠把夏悠丢在原地晒月亮,就等同于亲手将那铁棍砸到了她的头上。
她盯着两人愈来愈远的背影,暗下决心——我定要将你们两个混球的秘密宣扬个满天飞!
虽然,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无法改变这个悲催的事实——她被师父给无情抛弃了,并且变成了一个动也不能动的无辜傻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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