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不和阿斯顿说英文……嗯,她好像没什么“绝对必要”和他说话的理由。“你懒得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只是因为懒?”“嗯。”她点头,要不是今天被他给当场抓包,她肯定会在他面前继续当哑巴的。“就这个字,没别的?”她的答案,让原本犹如浑身降至冰点的阿斯顿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对,”如果他会说中文,她想,她应该不至于懒得连个“啊、喔、呜、へ、哦”都懒得回的。“基本上没错。”“好,”他像是赌上什么似的,用力的、肯定的点了点头。“你等着我。”
等箸他?阿斯顿的话让韩薇亦皱起眉头,他是要她等他什么?
虽然心中有这等疑问,但她心想,反正她再两天就要回北京了,就算他这句话有什么特别目的,也和她无关了。
天性使然——于是她说:“好啊,没问题,我等。”对于无关系要的要求,她这人通常是很乐于助人的。助人为快乐之本嘛。
在这个时候,厨房的纱们被人给用力的推开,撞到了墙壁,引起了一声巨响,然后火鸡似的尖叫声在厨房里响起——“我的老天爷!”韩薇亦听到这尖锐、刺耳的声音,不由得挑了挑眉。“阿斯顿·马克,你难道不知道片场里几百个工作人员都在等你吗?”
这气急败坏的火鸡男,正是阿斯顿的经纪人,在阿斯顿无缘无故逾假未归时,让人从巴黎急忙的结叫了回来。“现在全美国的媒体都在谣传,你是不是死在哪个不知名的荒郊野外,无助的等人发现你的尸体!”“艾维尔,你太夸张了。”阿斯顿的确听闻有几家媒体对他的失踪做过些揣测,不过,说他曝尸荒野?未免也太夸张了些。“不管夸不夸张,你现在马上给我回片场,导演已经快要气疯了。”“唉,”阿斯顿戏剧性的长叹,“我难道连一点私人的时间、追求我真爱的时间都没有吗?”“你要搞清楚,你是属于大众的,尤其是还在工作的时候!”艾维尔这个经纪人可不是当假的。“至于追求真爱,等你把这次的工作做完之后再说!”“真的?”“当然!”艾维尔根本不将他的这句话当成一回事。“等这次工作完,你有两个月的假,你要到哪里追求真爱,我绝对没有任何意见,”“好,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马上回片场。”阿斯顿是极具行动力的人,说到做到。
就在他要踏出杰克家门之前,他转过身,走到韩薇亦面前,拉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上。“宝贝,等我,不论你到哪里,我永远追随着你。”
他的举动让艾维尔看得膛目结舌,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阿斯顿你……你……你真的……”他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啊。“别忘了你说的话。”
阿斯顿对他贬了眨眼,而后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高志宇从来不看娱乐新闻,就算里头的绯闻男主角是他本人也不例外。
但,今天,他破戒了。
他不只破戒,甚至要他的秘书——陆佳沐,搜集各大报的影剧版,以及录下所有新闻、娱乐新闻的节目送到他面前来。
而这都只为了一件事——超级巨星阿斯顿·马克狂恋如谜一般的东方女子。“董事长,你也不能确定那个神秘的东方女子就是学姐啊。”
陆佳沐这两天上班时,可得用尽全身的自制力,才不致在他面前笑出来。前天,当她在电视上看到那个在阿斯顿·马克身边、拚了命遮遮掩掩的长发女子时,还差点以为自己看走眼了,以为那个在阿斯顿身边的女人,只是长得像韩薇亦的人而已,可没想到愈看反而愈像,而且简直就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于是她百之分百笃定:如果电视上那个人不叫韩薇亦,那她就不叫陆佳沐。“是她、就是她、绝对是她!就算她化成了灰我也不可能认错!”高志宇这两天的脾气犹如一匹受伤的狼,谁靠近谁倒楣。
也无怪乎这两天一些高层主管,每个人委晋见他时,总要先拨通电话过来,确认今天的暴风级数。“好吧,就算是她,”她深吸了口气,才能勉强压下上扬的嘴角。“可这整件事,也许只是媒体捕风捉影,并不是真的啊。”“不是真的?”高志宇鹰眼一场,将今天刚拿到的报纸往桌上一摔。“那上面是怎么说的?!经阿斯顿·马克本人证实!”“啊、嗯、呃、这个……”陆佳沐双手一摊,“我就不清楚了。”
高志宇无疑是所有女人的诅咒,但遇上了她学姐……嗯,她只能说薇亦真的是上天派来克他的。
他们两人的关系,看似高志宇占了上风,但熟知内情的人才明了,他才是那个永远处于劣势的人。“我要你帮我查那女人在美国落脚处的电话,你查到了没?”
他口中的那女人,除了韩薇亦也没有别人了。“报告董事长,我和学姐几个亲近的朋友联络过,”她尽责的将电话记录给取了出来,一条条念给他听。“她们的结论是,学姐没跟她们说明到美国后要到哪里落脚。”“哼,她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心里可明白了,她们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说!
依那女人如此懒散的性子,一定是哪里有人可以照料她的生活起居,她就去哪里——基于这点,除了她那个嫁给美国人的朋友的家外,不做它处想。“董事长,请你宽心,学姐绝对不可能会看上阿斯顿·马克的。”
不是她陆佳沐好心要安慰他,实在是因为她太了解韩薇亦了,知道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会发生的——那肯定是那个外国人自己哪根筋不对劲,爱上了她。“你又知道了?”这句话虽然对整件事没什么帮助,但听在高志宇耳里就是顺畅。“那当然!学姐这么懒,怎么可能天天对着那个外国人说英文。”当然啦,唯一的例外就是那个男人中文很溜不过这种预设理论,是绝对不能在高志宇面前说的。
这个答案并不能让他的心情好上那么一丁点想想,他高志宇的女人,不是因为爱他爱得无法自拔,也不是因为她对自身的身分有所认知,而是因为懒,所以才没跨越那出轨的界线。
他三十来年的人生,向来是平畅、顺遂,只要他想得到的东西,没有一项得不到的,就连女人也是一样。
可韩薇亦让这一切全改观了。
因为她,让他在面对别的女人时,心里有了顾忌,不再像以往那般的流连花丛;因为她,他再也无法回到以往面对女人时的潇洒自如……
曾经,他是个风流个傥,万花丛中过、半点不沾身,让女人又爱又恨,又恨不得将他占为已有的男人,可现在,她却让他成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
他吃醋、他嫉妒、他为她疯狂,而这些恼人的情绪,在他遇见她之前,不啻是天方夜谭、是传说中的事;而在遇到她之后,这些东西就像诅咒似的缠着他不放,只要任何与她址上关系的事,他总月兑离不了这种让人无力的纠葛。
他不是没试过忽略她、忘记她,努力的想将她在他心里的地位,与别的、他曾有过的女人,划在同一界线上。
但每次他试着忽略她、试着忘记她时,他发现自己更是越发的记挂着她、更加的想念她……老天!他到底是怎么了?
韩薇亦,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她算不上是个美女,也称不上是个温柔贤淑的女子,更不可能是个明快、俐落的现代都会女性……她的优点,他用十个手指头数还可以剩下不少;但说起她的缺点,就连十个箩筐都不够装……
但是,为什么她就是有办法牵动他的情绪、拨弄他的心弦、打乱他人生的步骤?
站在旁边的陆佳沐瞧着高志宇的表情愈发的阴暗,心头不由得冒起了一股寒意。照这情势看来,等会儿的业务会议,各部门的主管等会儿可要亲身体会一下什么叫人间炼狱了。
她由这一年多来与他相处的经验得知,只要任何事扯上了她学姐韩薇亦,那么原本冷得犹如南极冰山的高志宇,立即摇身一变成为随时可能来个大爆发的活火山。
就在时间慢慢的在令人不寒而栗的静默中流逝时,高志宇桌上的私人专线在此时震天价响——
基于秘书的职责,陆佳沐有义务替高志宇接任何一通电话,可现在响的可不是公司的专线,而是她顶头上司弄来给一些有私人关系的人打的电话……
看着发出巨大声响的电话,她心理想着:嗯,接与不接,是个大难题啊。三十秒过后,高志宇解决了她的难题,长脚一迈,没好气的接起电话——“喂,”接到电话后的他,听到来人的声音后语调陡地一沉:“你说现在?”
陆佳沐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表情,以及抓着话筒的手不自觉的紧握,连手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的种种症状看来,不禁为等会儿那些业务主管们默哀三分钟看来——活火山这次的爆发肯定是历年来罕见的了。“好,我马上到。”
不一会儿,就见高志宇挂断电话,大手一捞,将西装给披在身上,头也不回大踏步的往门口走去,同时对陆佳沐交代:“通知下去,三点的业务会议取消。”
当高志宇这句话说完时,他那颀长、壮硕的身躯正好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老天!打电话来的人到底是谁?”陆佳沐有些呆楞的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居然能让他取消会议?”
算了,取消也好,要不然那些无辜被迁怒的可怜主管们的脑神经,肯定又要死伤惨重了。
她耸耸肩,准备回到自己的小办公室,大大放送这个好消息。
韩薇亦这辈子从没如此狼狈过。
自从与阿斯顿的“歼情”教媒体曝光后,她便无一日安宁,就连待在菁菁家安安稳稳睡大觉时,也会有不知打哪来、神通广大、同时练就一身飞檐走壁好功夫的记者,隔着玻璃窗“轻”敲她的窗门,就盼她能自沉沉的睡眠中苏醒,好接受他的独家专访。
至此,她知道美国这地方再也不能待了,原本打算在阿斯顿离去后的两、三天再打包行李回家去。
可没想到阿斯顿·马克那个混蛋,回到片场后便开了个比起总统就职会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记者会,向所有媒体宣布他恋爱了!
如果他老兄只是言不及义的说了声他恋爱了,或者模棱两可的说他爱上了某个女人,那么韩薇亦的日子还不至于太难过。
反正这世上的女人有几十个亿那么多,扣掉那些老的、小的,少说还有十七、八亿,怎么数、怎么算,都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头上来。
可那个死洋鬼子不晓得是哪根筋不对,居然将她的名字、她的现居、甚至她的来处都给说得一清二楚,毫无遗漏!
不过,不幸中的大幸,她的名字只是译音,再者,她现在住的是菁菁家,而她的来处——北京,嗯,北京女人也有上千万吧?
有些动作快的记者,在她还来不及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之前,便不由分说直接冲到杰克家,拿着照相机对她猛拍穷问。
若不是她闪得快,只让他拍到张模模糊糊的侧面照,她此生肯定是要永远活在恐惧之中了——经由菁菁的解释、杰克的补述,她终于对阿斯顿是多么、多么红的巨星有了点初步概念。
而就是因为有这层的概念,她才十分笃定,绝不能让自己在媒体前爆了光,要不然她肯定会被阿斯顿·马克广大的粉丝们给大卸八块、五马分尸……反正就是怎么惨就怎么死,恐怖到最高点!
而在饱受媒体骚扰三十六小时后,罪魁祸首似乎嫌新闻炒得不够热似的,二度亲临她的落脚处,害得她是有路出不去、有家归不得,只能在杰克家窝在房子里足不出户。
再次见到阿斯顿,她的反应一改从前,当他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眼神凶恶、神色不善的快步迎向他,撂下一句——“不论你用什么方法,马上把我送回北京!”
这一切,全都是这家伙意出来的祸端,她不叫他想办法,难不成还让她自己来伤这个脑筋吗?
于是乎,在韩薇亦的“强力”要求下,阿斯顿虽不愿意让她离去,但面对她坚如钢铁的意志,也只能屈服。
他利用人脉,调来一架直升机空降在杰克家的牧场里,然后再由他以及他的经纪人“掩护”之下——他负责替她挡镜头,而他的经纪人则负责帮她提行查——以最快的速度上了直升机。
而此时在机场已经有架私人飞机在停机坪待命,只待韩薇亦一抵达,立即将她送往位于东岸的国际机场,直接飞往北京。
这之间,所有的媒体猛打电话查询各航空公司飞往北京的旅客名单,同时调派各地离国际机场最近的记者,在出境大厅严加戒备。
不仅如此,一些更具有积极进取精神的媒体,也在韩薇亦上直升机的同一时刻,便派人飞往北京,准备来个跨国大追缉,誓死取得最新、最快的独家新闻。
而身为最佳女主角的韩薇亦,丝毫不知自己的离去已经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一登上飞往北京的班机,便立刻向空姐要了两床毯子和一个小枕头,找了个最适当的位子,就这么两眼一闭,沉沉睡了十几个钟头,直到机上开始广播飞机即将降落的讯息时,才悠悠转醒。
虽然飞机上的座位不如自家的木板床舒服,可好歹也是砸大钱订的头等舱机位,用来睡大头觉那效果可也差不到哪去,虽然是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但除了身子躺得有些僵硬外,倒也没什么不适。
加上长时间的“完全休息”,一走上空桥,她的状况比起别人的委靡不振,可要显得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虽然在美国捅出了这么一个大楼子,可韩薇亦很鸵鸟的安慰自己:阿斯顿·马克其实并没有菁菁夫妇说的那么红,他也许只是在美国很红、很红而已,搞不好在北京压根儿没人知道他是谁。
也就是说,不论他闹了什么大绯闻,还是搞出了个未婚生子之类的消息,北京人也许连理都不想理呢。
抱持着这种心态,她迈着安稳、笃定的步伐慢慢往海关走去。
可没想到的是,她走没几步后,远远的便瞧见有一票扛着摄影机、拿着麦克风、照相机的人,全挤在出关口,黑压压的一片颇吓人。“这是怎么回事啊?”韩薇亦身边的人见到这阵仗后,心中显然产生了极大的疑问。“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吗?不然怎么这么多记者?”
记者?听到这名词,韩薇亦下意识的缩了缩身体。“不晓得耶,不过我刚才在飞机上看了旧金山的报纸说,那个阿斯顿·马克对着全球媒体记者说他爱上一个来自北京的女人……会不会那个他爱的女人也是今天回国啊?”
旧金山的报纸?全球的媒体?这两句话让韩薇亦原本向前行的身子立即转向一百八十度,往来时处走去。
旧金山的报纸、全球的媒体?在美国发生的小事,居然也会上报?老天!这世上到底还有谁不晓得阿斯顿·马克那家伙爱上了一个不知名的北京女子?
原本想安安静静、平平顺顺回家好好休养生息一番的韩薇亦,此刻不要说是回家门了,就连国门也跨不进去了!
虽然她还不十分肯定那些记者们到底知不知道那个“不知名”的北京女子为何,但是,她是宁死也不愿冒被认出来的风险、勇敢无惧的踏入国门。
无法由正常的通关管道出关,那么她势必得利用些特权才能回得了家,而她唯一认识的特权阶级嘛……
说实在的,现在想想,有个拥有特权阶级的男朋友,也是挺不错的!瞧,她这回最需要他的特权的时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享受特权阶级才有的礼遇通关,可不是寻常人想要就能得到的机会,对于这种机会,如果是在平常时候,那么韩薇亦是很有兴致慢慢观察这一切的流程。
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她可没那心情,也没那时间慢慢浏览这一切,她只希望赶快踏出机场大门、赶快回到自己家里,然后再以最快的速度搬家、换电话号码,阻绝所有可能被找到的机会才行。
而当高志宇赶到机场,确定韩薇亦的行踪没让任何记者发现后,立即将车子驶离了t3航站楼,不一会儿便上了高速公路。
一路上,他不发一语,面容严肃的看着前方,彷佛今天的天气是那吹着狂风、下着骤雨、需要百分之百注意力才能确保行车安全的恶劣天,而不是艳阳高照、万里无云、能见度超过三公里的大晴天。
韩薇亦看着他那彷佛经过最完美计算才雕凿完成的侧脸,再看看他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因握着方向盘的力造过大而泛白的指节,再加上他那深邃、黝黑的双瞳里,好似有把火焰即将喷射而出……种种迹象都显示一件事——
他,高志宇,那个向来不在人前表露任何情绪的商场战将,现在正在生气。
而且还不是那种随便吼个两声就能消火的气,而是那种已经气到无法言语、无法循正常管道发泄怒气的程度了。
看着这样的他,韩薇亦试着回想两人交往一年多来,是否当发生过这种惰形。结论是:没有。
他要是真的气她、恼她,只要达到两人私下独处的机会时,早就开炮了,哪能像现在一样,忍了……嗯,她看了看手表,三十三分钟又二十八秒。
她还以为等到两人独处时,他便要表现得像个被人给戴了绿帽子的丈夫,对她来个三堂会审,要她将她的美国行程一五一十、详尽无遗漏的对他全程报告。
可是,没有,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冷冷地瞄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将她的行李给扔到后备箱里,然后开车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