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的印迹 第016章龙江酒外销

作者 : 无风地

()次日一大早,龙裕淳与江鹏飞匆匆吃了点饭,便打点行装准备上路。爷俩分别向康美蓉和龙仪清娘儿俩告别辞行。

酒坊里,伙计们已将一百坛酒装载完毕,只等掌柜的一令下,便出发。

康美蓉和龙仪清看着龙裕淳和江鹏飞上了那辆锦篷马车,均是有点热泪盈眶。尤其是龙仪清,更是恋恋不舍,哽咽地嘱咐了江鹏飞几声。江鹏飞在车上探出头来,向龙仪清挥了挥手,示意龙仪清放心,无须牵挂。

伙计们听到龙裕淳的指令,将马鞭一挥,车队便缓缓地向龙江镇上进发。

两个多小时后,车队安全到达隆兴酒楼旁边的码头。陆文仲和江茂华已在一条航船上等候。这条船舱便是从龙江到江川航线的第三班航船,船老大名叫江贵根,也是江家村人,跟江鹏飞是本家,但血缘关系已经很疏远。

众人便开始卸车装船,搬运那一百坛的“龙江酒”。

跟着,江鹏举领着江福瀚和沈碧莲也赶了过来,江鹏飞便向他们话别。

装好船后,江鹏飞接过龙裕淳递过来的行李,上了船,陆文仲则从船上下来,回到码头。陆文仲在完婚后,便在家先呆一段时间,等过了年再考虑跟随江鹏飞去行商的事。江鹏飞本来想建议陆文仲帮沈家押运一下货物,又怕陆文仲把事情办得不圆满而给沈家添麻烦,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等船上的人坐稳后,船老大江贵根和他伙计便启动航船,款款向前驶去。江鹏飞和江茂华便向码头上的龙裕淳、江福瀚、沈碧莲、江鹏举和陆文仲等人再次挥手告别,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由于江鹏飞这次是悄悄地回来,在家也只停留了两三天,外人都不知道他回来了,即使知道江鹏飞回来了,也想不到只停留了两三天就会走,因此,康友财和卫福善那伙人便还来不及应付这事。康友财和卫福善这伙人很有耐心,懂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道理,知道“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做什么事都得从长计议。所以,这伙人很善于等待时机。

卫福善自上次追踪江鹏飞扑了个空后,便觉得没脸见康友财,躲了康友财好几天,最后,还是被康友财召唤了出来。一伙人,又隔三差五地聚在一起,正在酝酿着更宏伟的计划,准备扶持另外一个人,另建一个“龙江酒”作坊,以此来打压搞垮龙裕淳,这一计划已经在实施之中。

经过一番模底暗访,康友财和卫福善这伙人已经掌握龙裕淳的“龙江酒”作坊里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人对龙裕淳心存不满,这个人就是龙裕淳的堂弟龙裕奎。龙裕奎的父亲龙祥发是龙裕淳的父亲龙贵发的亲弟弟,在收购“龙江酒”作坊的过程当中助了龙贵发一臂之力,毕竟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

龙贵发盘下“龙江酒”作坊之后,自然要安抚龙祥发,便将酒坊里的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给了弟弟龙祥发去办理,比如收购原粮,这都是有好处的大差事,这样安排那也是人之常情。

龙贵发去世后,“龙江酒”作坊便遗传给了龙贵发的大儿子龙裕淳,对于小儿子龙裕堂,龙贵发只能将自己的一些祖传家业传承给了他,并补偿了一些田产,这样安排,也算是很公道公平了,龙裕堂兄弟俩均是心平气和,毫无怨言。

不想,龙裕堂英年早逝,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妻子不愿守节,抛下年幼的儿子龙志清改嫁了他人。龙裕淳念及兄弟情份,又加上自己膝下无儿,便很自然地收养了这个孤苦的侄子,以继承龙家的香火,同时帮龙裕堂守住那一份祖业。

龙祥发去世后,“龙江酒”作坊里的那份差事便传承给了龙祥发的大儿子龙裕奎,由龙裕奎负责“龙江酒”的原粮供应这一重大差事。人说人比人气死人,这人就一个最大的毛病——贪心。你想想,同样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凭什么你就锦衣玉食,他就得受苦受累,由此,龙裕奎很是心有不甘。

这一点念头,自然便会在平日的日常活动里反映到龙裕奎的言行举止当中,再加上龙裕奎对手下的伙计甚是苛刻,一些忠于龙裕淳的伙计自然便会将这种事暗传给龙裕淳,也会向外面暗自散播。龙裕淳听了这些话,念在一个祖宗的份上,便很体谅龙裕奎,心情好时,也会额外地施点小恩小惠,以图拉拢抚慰龙裕奎。一来二去,兄弟之间也还是会逐渐缓和融洽起来。但不幸的是,这种怨天尤人的心态和思想被其他有心之人探听到了,这便成了一种可乘之机。

“龙江酒”作坊里有一个搬运工,名叫龙井田,也是龙家村人,龙裕淳的本家,但血缘关系已经很疏远了。这龙井田做人很灵活,也叫圆滑,善于油嘴滑舌,讨人喜欢,左右逢源,人际关系处理得相当好,但有点“有女乃便是娘”的本性。康友财和卫福善这伙人第一个要找的便是这种人。

龙井田没事时常到镇上闲逛,不久便被卫福善这伙人纠集到,几碗黄汤下肚后,“龙江酒”作坊里的陈年烂事便被龙井田透露得底朝天。这其中就包括龙裕奎的那些怨天尤人的言论和心态。

之后,卫福善便让龙井田把龙裕奎找来,很是奉承了龙裕奎一番,大骂龙裕淳不讲仁义,不够义气,为龙裕奎伸张正义,龙裕奎闻言泪流满面,感激涕零,视卫福善这伙人为讲义气的生死弟兄。

这之后,凡是卫福善这伙人的请求,龙裕奎均是知无不言,唯命是从。包括这次江鹏飞三人回来,康友财和卫福善等人很快也知道了。但由于江鹏飞和龙裕淳动身之前,对外宣称的是送酒去隆兴酒楼,是以卫福善等人并没重视,直到江鹏飞上了船,离开了龙江,才发现又估计错误了一次。

但卫福善等人也不心急,因为他们觉得现在也奈何不了江鹏飞,无非是搞点恶作剧,给江鹏飞难堪,但真正要搞大动作,却又觉得没必要,也不敢,毕竟还没有走到那一步,需要弄个鱼死网破的,虽然这类人视人命如草芥,但首先还得保证自己的身家性命,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敢去滥杀无辜。但卫福善这伙人觉得,好戏还在后头,任你江鹏飞会飞,也逃不月兑如来佛的手掌心。

由于是包船,又顺水顺风,很快,航船便顺利到达了江川南码头。

江鹏飞和江茂华便开始将“龙江酒”一坛一坛地搬运上岸。船老大江贵根也要动手帮一把,被江鹏飞谢绝了,让江贵根守好船就可以。由于怕碰着摔着,江鹏飞和江茂华只能一坛一坛地搬运,一百坛酒很是折腾了一阵子。

酒搬完后,江贵根便伙同伙计将航船撑离了码头,以便让道。

跟着,缉私人员便过来征税收捐了。还是上次的那几个缉私人员,这次因为是贩运,江鹏飞照章纳税,几位缉私人员也没什么说的,依法办事。临了,江鹏飞还是送了一坛酒给他们,说长官辛苦,希望今后能得到长官们的关照。几位缉私人员海涵笑纳,听说是酒楼的定购,也就不好意思再开口多要,满意而去。

江鹏飞便让江茂华去请车子。不一会儿,江茂华便找来了两部马车,将酒装载好,便直奔同喜酒楼而去。

江鹏飞历来主张做生意就应如实纳税,这倒不是说江鹏飞喜欢纳税,而是觉得一来诚信纳税是每位国人的义务,二来也不想因逃税而产生麻烦,甚至引来变故,留下后患。宁可少赚,不可生事是江鹏飞的一个处世原则。生命是革命的本钱,少赚了,只要生命还在,就有多赚的时候和机会。况且,纳了税那也是为国家作贡献,是一个老百姓的分内之事,若都不纳税,政府如何支撑,否则,遇有内忧外患,谁来维护国家安全。至于贪官污吏横行,社会环境腐朽却不是他一个老百姓能够挽救得了的,他只能做到他自己的本分,同时劝导身边的人奉公守法,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来为国家贡献应有的力量。

江鹏飞做生意赚钱的目的只是为了养家糊口,安稳度日,所以也就不图大富大贵,嗜财如命。而事实上,恰恰相反,江鹏飞觉得财富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有时不光会引来祸害,甚至还可能殃及子孙。江鹏飞做生意的目的就是想带动一批人致富,从而团结这一批人来形成一股力量,达到自我保护的目的。这是他行商的原始初衷。江鹏飞从陆诗昆那里接触到了洋人开工厂办企业的合股制度,觉得这种方式非常适合他行商做买卖的心态,便想寻找机会往这方面发展。

到了同喜酒楼,江鹏飞便去找酒楼的掌柜严同喜,酒楼伙计说掌柜的不在,江鹏飞便微微觉得不妙,便与江茂华一起将酒暂时卸在酒楼后院的入口处,因为酒楼的贮藏室便在这后院内,这是江鹏飞打听清楚的。卸载完酒,江鹏飞便打发马车回去,省得耽误人家生意,只是跟赶车的问清了联系方式。

又过了一会儿,酒楼掌柜严同喜仍是没来,找不到人,江鹏飞便感觉不妙,脑海中闪过一丝不安的念头,觉得严同喜是在有意躲避自己。

于是,江鹏飞当机立断,让江茂华看着酒,自己火速赶往公益局找陆诗昆。

到了公益局,庆幸的是陆诗昆刚好在,江鹏飞来不及跟陆诗昆多作解释,便让陆诗昆安排一下公事,陪他去一趟同喜酒楼。陆诗昆一听说同喜酒楼,便知道是什么事,立马跟手下的人交待安排了一下,便跟随江鹏飞快速赶往同喜酒楼。

在路上,江鹏飞便跟陆诗昆说明了来意和自己的忧心。陆诗昆也有同感,只能安抚江鹏飞去慢慢解决,急是急不成的。

到了同喜酒楼,酒楼伙计见陆诗昆来了,便满脸堆欢地冲着陆诗昆和江鹏飞说道,“噢,你们来了,掌柜的正等着你们呢!”

陆诗昆也陪着笑脸,说道,“有劳了,打搅各位老板了。”

酒楼伙计将陆诗昆和江鹏飞引到一个茶室,也就是酒楼的接待室,让二人稍坐,说去请掌柜的过来。

一会儿,严同喜在伙计的陪同下,来到了茶室,一抱拳,冲着陆诗昆和江鹏飞连声道歉,说家里有点事,走动了一下,失迎失敬,请海涵包容。

陆诗昆和江鹏飞也理解,生意场上,这种事很正常,若设身处地地从对方的角度来考虑,自己也会这样做,毕竟是初次交易,那酒可都是盖着的,谁也不知其中的底细。因此,江鹏飞脸上的忧心和不满顷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于是,陆诗昆和江鹏飞也赶紧站起来笑脸相迎,连声说“讨扰了”。

双方稍微交谈了一下,便一起起身来到后院点验货物,然后搬运入库。

交了货,接下来的便是谈货款了。众人回到茶室,严同喜便提出先付一半的货款,余下的等下次收货时再一起付清。江鹏飞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点头同意。

于是,严同喜便吩咐伙计到柜上取钱,将这一半的货款兑付给了江鹏飞。

交涉完之后,江鹏飞便邀请陆诗昆一起在酒楼里吃饭,严同喜便说今天他作东,请大家吃一顿便饭,江鹏飞推辞了一番,严同喜仍是坚持,江鹏飞便说恭敬不如从命,顺意答应了下来。饭局就设在茶室,严同喜亲自作陪。

吃完饭,江鹏飞、陆诗昆和江茂华三人辞别严同喜,向严同喜再三道了谢,便离开了同喜酒楼。这样,“龙江酒”的外销生意便算是开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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