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身情人 第八章

作者 : 金萱

瞪着自己房内的第一百零一张床,殷瑄梅第一千零一次骂着自己。

妳是发什么神经呀?什么怕老婆精神虚耗症爆发?什么怕老妈受不了刺激?天知道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而妳竟然未经证实就相信他父子俩的片面之词,让他住在这!现在,现在妳要怎么办?

跋他出去,三更半夜的赶他出去?她狠不下心。

留他下来?如果真让他住下去,他们一个男未婚、一个女未嫁,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这对她不是太不安全、太没保障了吗?

那到底要怎么办?殷瑄梅忍住拔头发尖叫的举动,绕着十坪不到的屋子转过来、走过去。

“妳干么?踩蚂蚁吗?”擦拭着兀自滴水的头发,杜宇宸站在浴室门口,蹙眉瞪着不停走动的她问。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殷瑄梅拿起衣服绕过他,她“砰”的一声将浴室门关上。

一坐在马桶盖上,她努力的想、用力的想、拚命的想,现在到底要怎么办?不能将他赶出门,又不想和他同处一室,但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她一定得要想个办法呀!

不忍赶他出去,那就留他下来算了!可是留他下来,要怎么安置他呢?

和他同睡一张床吗?不行!教他打地铺?地忍心吗?难道要她睡地板?别呆了!

“瑄梅,妳在里面睡着了吗?”几声敲门声后,传来他关怀的口吻。

殷瑄梅皱眉瞪着门,口气不是很友善的问:“干么?”

“没什么,只是都没听到声音,还以为妳睡着了哩!”他关怀的口吻转成了戏谑。

“要你管,”殷瑄梅很大声的回了他一句,并气愤的打开莲蓬头,顿时整间浴室噼哩啪啦作响,水气笼罩整室。

可恶的他,竟然一副反客为主的态度!哼,他都如此不客气了,她还跟他客气个什么?对,就让他睡地板吧!

一经决定,殷瑄梅顿时感到无事一身轻的快感,口里哼唱着,她轻轻松松的享受一个舒服畅快的澡。

***

坐在梳妆台前,殷瑄梅自得其乐的边吹头发边哼哼唱唱着。

“什么事那么高兴?”杜宇宸走近她纳闷的问,不懂为什么洗一个澡后,她的心情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没有呀!”朝他一笑,殷瑄梅继续吹着秀发。

杜宇宸拧紧眉心,若有所思的多看她几眼,“善变的女人!”

“女人若不善变,那就不叫女人了。”她也不生气,关上吹风机回他一句后,径自从墙角边拖出一袋东西。

“那是什么?”杜宇宸好奇的走近问。

“这个?”殷瑄梅扬起眉心,神秘的一笑,“你看这像什么?”说话的同时,她将袋子打开,拿出里头的东西。

这个充气床铺是她为自己两个小弟准备的,每当继母同时将两人交给她时,它就派上用场了,而今天……

“这个不是要给我睡的吧?”杜宇宸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瞪着她手上的东西。

“宾果!”她一脸答对了的表情,“这就是要给你睡的。”她笑容可掬的补充说明。

“为什么?上次我不是睡床上吗?这次为什么要我睡这个?”

殷瑄梅不以为然的耸耸肩,对于他气愤不平的口气,她不予置评。

“我要睡床。”杜宇宸一脸笃定的决心。

殷瑄梅懒得理他,径自充着气,待她大功告成回头时,只见他早已四平八稳的躺卧在床上——她的床上。

“你……你给我下来!”她气急败坏的对他吼叫,可恶的他,不来帮忙她也就算了,竟然还侵占她的床!

“我要睡了,下床去干么?”他摇头说。

“你……谁准你睡床的?那是我的床耶!你该睡的地方是这里!”殷瑄梅手指着脚旁的充气床说。

“为什么要我去睡那个东西?我们以前不都是睡在一起吗?而妳现在要我睡那个?”杜宇宸一脸不屑的赖在床上摇头说:“免谈!”

“你……你……”殷瑄梅气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她才指着他说:“你别忘了这是谁的家,那是谁的床,这里的主人是我不是你!”

“对呀,主人是妳,而妳却教我睡地板,这就是妳的待客之道?”他反客为主的指责她。

殷瑄梅突然为之语塞,瞪着优闲自在的他,她真恨不得一脚将他踹下床,让他四脚朝天无法再逞口舌之快。

“唉!”长声叹口气,杜宇宸坐了起来,“妳到底在想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我睡那个东西?我睡床上不行吗?”

“不行。”殷瑄梅一脸没得商榷的说。

“为什么?”他爬了爬头发,“我会踢被子还是会打呼?”他问。

殷瑄梅紧盯着他,装蒜!她才不相信他会不知道为什么哩!想乘机吃她豆腐?门儿都没有!

“虽然说沉默是金,但妳也不要一句话都不说嘛!”杜宇宸见她沉默不语遂笑道,“妳该不会是因为知道我是一个二十八岁的成熟男人,才‘避俗’要分床睡吧?”

殷瑄梅被说中心事,不好意思将头转向,眼光漫无目的的在房内转了转。

不会吧?杜宇宸下巴掉了下来,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竟给他说中了!包没想到他眼中的“现代豪放女”,竟突然间变成了害羞小女人,天!这变化也未免太吓人了吧!

“妳不会是真的因为这个愚蠢的理由吧?”他一脸不信的问,见她阴晴不定的脸,他蹙紧眉头说:“可我现在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耶!”

“但是事实上是个二十八岁的男人!”她小声的辩驳。

“我的天!妳到底在怕什么,怕我吃了妳,还是怕我非礼妳?妳这不是杞人忧天、太高估我了吗?以我这小孩的身躯,根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能做什么?”

而且我们迟早会结婚,就算我做了什么,也没什么关系吧!他在心里想着,“别想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事,上床睡觉吧!”他打了个哈欠说。

殷瑄梅依然毫无动静的站在原地,她一向是很有原则的,既然决定分床睡,她就非要分床睡不可,才不管他说得如何天花乱坠、有条有理的,她只知道一个事实,他是个男人,一个二十八岁的男人,而她是不会和他同床的。

“妳到底在执着什么?我睡那里和睡这里对妳有什么差别?如果我现在答应妳睡那,到了半夜却趁妳熟睡时爬上来睡这儿,这样子跟我现在就睡这儿有差别吗?”他问殷瑄梅,更诚实的告诉她,自己所想的。

“你不敢!”殷瑄梅没头没尾的说。

“不敢什么?”杜宇宸问。

“你不敢半夜爬到我床上。”她一脸信心十足的微笑说。

“妳又知道啰?”杜宇宸扬起一边眉,戏谑的问她。

殷瑄梅没有回答她,反而走向梳妆台,从抽屉中拿出一把水果刀放在桌上,她回眸一笑问:“你说我知不知道?”

“我的天!妳不是玩真的吧?”杜宇宸瞠目结舌的瞪着桌面上的水果刀。

“你可以试试看呀!”殷瑄梅笑里藏刀的说,“现在可以请你离开我的床了吗?”她有意无意的把玩着桌面上的水果刀说。

杜宇宸吞了吞口水,手脚并用的爬下床,然后安安分分的坐到充气床垫上,他早该知道惹火她是没什么好下场的,为什么他还不知死活呢?他懊悔的想。

“不好意思哦!待客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她笑瞇瞇的对他说,然后拿着水果刀旁若无人的走到床边准备上床。

“妳不关灯吗?”杜宇宸讶异的问,他记得她习惯关灯睡的呀!

“关灯,让你有机可趁吗?”殷瑄梅没好气的说。

“我在妳眼里真的就那么邪恶吗?”他可怜兮兮的问。

殷瑄梅没理他,径自闭上眼睛睡觉,而水果刀则紧跟在手侧。

见她闭目将他的问题置若罔闻,杜宇宸只好作罢,他才不想自讨没趣哩!翻来覆去想找个舒适的姿势入睡,但经一番努力后,他终告放弃的瞪着上方如太阳般刺眼的日光灯,然后侧头瞪着紧闭双眼的她。

“为什么还不答应我的求婚呢?我有哪一点让妳感到不满意?”杜宇宸平静的开口,像在自言自语般的念道,“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器宇轩昂、才华洋溢、年轻有为、温柔体贴、家财万贯、乐善好拖……”

“吵死人了!”殷瑄梅受不了的尖叫。

恶狠狠的瞪着静声的他,殷瑄梅皱眉沉思,她实在不了解他是哪种人,为什么在别人眼前成熟稳重的他,在她眼前却成了轻浮幼稚?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而自己驿动的心又是为了哪一个他呢?

***

身旁多了一个死缠活缠、走到哪跟到哪的杜宇宸,殷瑄梅简直快抓狂了。

既不能去上班,又不想和他两个人待在家里干瞪眼,所以她约了小君与小珍,一方面为见见老友;另一方面她则是想气死杜宇宸,让他知难而退。

可恨的是他处在三个女人中竟无一丝一毫的不适,反而如鱼得水般的自在,真是气死她了!而更气的是她现在虽听着小君与小珍滔滔不绝的对话,但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视注着自己身旁的空位——杜宇宸的位子。

奇怪?他怎么去上个厕所要那么久?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吧?她担心的想。

引颈眺望洗手问的方向,只见一位年轻小姐站在洗手间走道处半低着头笑,嘴唇还一张一阖的像是在说些什么,怪只怪在她身边没别人在呀!怎么了?难道她在那儿自言自语不成?还是……

皱起眉头,殷瑄梅故意起身调整座椅,趁着起身之际,她快速的向那个方向瞥了一眼,顿时百味掺杂的感触在她心中穿插流窜着。

可恶的杜宇宸,竟然在那儿和美女有说有笑的,亏她刚刚还替他担心,怕他会发生什么事的,结果……可恶!

“小梅,妳知道吗?自从妳不在鞋店做了之后,妳那些追求者有多伤心、失望,有几个甚至还不相信,每天到店里来站岗……”

“那不稀奇,小梅妳记得十二号、十三号那两个家伙吗?”严铃君打断小珍的话,插口说,“就是那个眼睛长在头上的那两人呀!他们竟然为了问妳的地址、电话而降低自己的身价来贿赂我!真是太好笑了。”

“真的,那妳有没有给他们呀。”小珍问。

“嘿嘿……他们想得美哩!想到当初他们狗眼看人低的嫌恶态度我就有气,哪里还会给他们好脸色看?更何况他们有多小气妳知道吗?”严铃君一脸气愤难耐的说。

“怎么了?”小珍好奇的问。

“妳知道他们拿什么来贿赂我吗?糖果!他们竟然敢拿那些便利商店就可以看到的饼干、糖果来贿赂我!他们当我是小孩那么好骗吗?可恶,真是太侮辱我了!”严铃君生气的说,“妳们看看我,我有哪点像小孩子的?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我哪一点像小孩的?他们竟然拿糖果来贿赂我!真是不想不气,愈想愈气!”

小珍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她佯装认真的看了严铃君半晌,然后很慎重其事的说:“不说还好,听妳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妳有那么一点像小孩子耶!”

“哪里?我哪一点像了?”严铃君愣了一下问。

“前凸后翘妳是没说错,就是身高稍嫌矮了一点。”小珍一针见血的说出来。

“拜托,那叫‘娇小玲珑’不叫矮,好不好?”严铃君白了她一眼。

“是吗?如果妳硬要这么说,那我也没办法了。”小珍耸肩对严铃君说,然后用手肘轻撞身旁的殷瑄梅一下,“娇小玲珑?呵,小梅,妳有看过那么不要脸的人吗?”

“什么?”殷瑄梅愣了一下,抬头莫名的看着小珍,她们刚刚说了什么呀?

自从看见杜宇宸在走道上和女人聊天后,她的整颗心早就飞到他们那儿去了,哪还有心情在这和她们俩闲话家常呀?

“妳呀,原来妳刚刚竟然没有在听我们说话!”严铃君指着她说,“老实告诉我们,是哪个男人让妳这般牵肠挂肚的呀?”

“妳是不是瞒着我们偷交了男朋友呀?”小珍满脸暧昧的看着她。

“你们少无聊了。”殷瑄梅白了她们俩一眼说。

“喔!脸红了,脸红了。”严铃君起哄的叫嚷着,“快告诉我们是哪个幸运的男人得到妳的青睐?我们认识吗?是十五号中的一个吗?”

殷瑄梅不由自主的伸手护住脸,“我真的有睑红吗?”她问。

“哈!妳这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还想骗我们?快老实招来。”严铃君嘲笑她说。

“对嘛!说出来我们又不会去跟妳抢,妳怕什么嘛?”小珍跟着说。

“妳们别瞎猜好不好?”为了掩饰不安的心,殷瑄梅对着起哄的两人叫道。

“喔!愈来愈紧张了,小君妳继续猜。”小珍斜睨着她对严铃君点头说。

“好,那我再来猜猜,如果不是十五号中的一个,那么——我猜就是十六号了。”

“十六号?什么时候多了个十六号呀?我怎么都不知道?”小珍纳闷的问着严铃君。

“唉呀,那天妳刚好请假啦!”严铃君敷衍的带过小珍的问题,她看着轻震一下的殷瑄梅,直觉告诉她这次肯定是八九不离十了,她倾身小声的问:“是十六号吧!是上次在鞋店内当着象目睽睽之下吻妳的十六号吧!”

“吻?!谁吻谁了?!”小珍惊叫。

“就是那……”严铃君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将那天所发生的事情,活龙活现的说给小珍听,而小珍是睁大了双眼听,愈听呼声愈大。

一提到那个吻,殷瑄梅顿时红了脸,但一想到刚刚所见的景象,害羞的心情马上被火冒三丈的怒气给掩盖过去,她生气的叫:“妳们别再提那个花心大萝卜了,见一个爱一个,看到美女就失了魂,谁知道他究竟吻过多少女人?”

“哇!吃醋了,看来妳已深陷爱河不可自拔啰!”严铃君对她眨眼说。

“我才没那么衰呢!谁爱上他,谁就倒霉!”殷瑄梅冷哼的说。

“是吗?”严铃君、小珍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话可不要说得那么自满,不然哪天突然丢了个红炸弹给我们,妳就别想我们会包红包给妳哟!”严铃君接着说。

“那是不可能的。”殷瑄梅生气的说。

“是吗?”再一次她们俩异口同声的说。

“妳们不信?”殷瑄梅盯着她们,见她们竟又同时点头,她简直为之气结,“好,那我们就来打个睹,如果我不幸嫁给他的话,妳们的红包就免了,我还另外包个五千元的大红包给妳们怎样?”她冲动的说。

“好呀!谁怕谁?”严铃君一副“咱们走着瞧”的样子。

“不过,如果我没嫁给他的话,那妳们……”殷瑄梅斜睨她们俩,笑得有些恐怖。

“我们当然依同礼对待,我们结婚时不收妳的红包,再奉送一个大红色给妳。”小珍爽快的接口说。

“当然。”严铃君点头同意。

“那好,我们的时间就约在……”殷瑄梅沉思了一会儿说,“约在一年后的今天为期限怎样?”反正她早巳打定主意二十八岁之前绝不结婚的,而明年她也才二十六岁而已,所以要她结婚?别作梦了!

“小君。”小珍看着严铃君,因为她没见过那个十六号,所以她根本不知道他的功力,所以只有求助于严铃君,看她认为一年的时间是否可以。

“好,没问题。”严铃君豪爽的答应,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的,而这次它告诉她十六号绝非池中之物,对于娶小梅到手,一年的时间对他来讲绝对是绰绰有余才是,所以这次的赌注她是稳赚不赔的。

“那好。我们就决定一年后的今天……”小珍见严铃君如此有把握,便决定接受赌注。

“什么一年呀?”突然传来的童稚嗓音打断了小珍的话。

杜宇宸满脸童稚的纯真问,眼眸中闪现的却是令人见了会感到不寒而栗的怒意,他恶狠狠的瞪着殷瑄梅,一副想将她抓来痛打一番的样子,可恶的她,什么不好赌?竟拿他们俩的婚事来打赌!真是太可恨了!

“没什么、没什么。”殷瑄梅惴惴不安的忙说道,又转头对严铃君、小珍说,“时间不早了,我看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好了,改天约时间再聊好了。”她快速的起身收拾东西后,拉起杜宇宸的手,便像火烧般的逃走。

“可是……小梅……”严铃君愣了一下,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叫,可惜早已来不及了。

“她怎么了?怎么说走就走,活像见鬼一样!”小珍望着殷瑄梅消失的方向问着严铃君。

“谁知道?”严铃君耸耸肩一脸“妳问我,我问谁”的表情。

“那我们刚刚所作的打赌到底有没有效呀?”

“当然有啦!”岩铃君快速的回答,“所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妳听过没?”

“听是听过,但没凭没据的,到时小梅输了不认帐怎么办?”小珍竟然开始担心这个问题。

“唉呀,这个妳放心,如果小梅不付,我们找十六号拿不就成了?”严铃君一脸一安啦”的表情。

“这样好吗?他才新婚我们就找他要钱。这样好像太过分了些哦!”小珍有些担心的说。

“什么叫过分?妳想想看,我们为什么会找他要钱?”严铃君一脸“妳想想看”的表情,不等小珍回答她又继续说:“一定是我们赌赢了嘛!所谓‘愿睹服输’,既然他老婆输了钱,天经地义的,当老公的就要负责还债啦!妳再想想,我们睹他会娶到小梅就是表示对他有信心,基于这点,他就该好好的‘酬’谢我们了。

所以只跟他要小梅的赌债算是很有良心的了,哪有什么过分不过分的事?”

“嗯,听妳这样一讲好像满有道理的哦!”小珍侧头说。

“不是满有,是很有。”严铃君纠正她,遂又笑着对她说:“反正妳不用担心那么多,我们等着算钱就是了。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不用一年,那个十六号铁定会把我们的小梅搞定的,咱们还是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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