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眷顾的地平线 第一部 第五章 (三十二)天呀!给俺瞎子一片栖身的净土吧!

作者 : 太阳牧夫

脓包疮嘿嘿一笑,骂道:“小子,在我的一亩三分地还想找便宜?”随即也悄悄的跟了出去。

堂倌看看没生意,在跟大厨说话。李春山迅速走到窗前,一看,吃了一惊。懒

原来饭馆就建在泜水河边的高处。这扇窗子正对着泜水河边一片宽宽浓浓的苇丛。夏天里,这个座位正好是看波光粼粼,听水鸟啾啾,沐河风习习的好地方。时令虽到了深秋,窗外渐渐寒索。多数人就不再选择这里。

今天的窗外却不同与夏天。以前墨绿色的芦苇,叶子虽然已经枯黄,但并不会凋落,依旧稠密。凭窗望去,微风佛弄着丛丛芦苇,白色的芦花左荡右摆,乍看也没啥特殊。李春山看不出啥特别,刚要转身,到楼上雅座听听野藤跟老板捣鼓啥。猛然间看到苇丛中似乎有人。趴在窗台仔细一看:果然:隐约地看到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侧对着窗子,月兑掉上衣,在慢慢的模索什么。整个白皙的上身轮廓在摇摆的苇丛中若隐若现。李春山立刻明白了那个陌生人和李顺仙的动机,也转身跟了出来。

原来,这女人正是云亭家的瞎子老婆。这瞎女人出身贫寒,衣衫老旧其实年龄并不大,也就是二十几岁。跟同龄女人一样是个极爱干净也极要面子的人。前些日子镇上几乎所有的人都要去逃难。云亭也催促家里人都收拾东西到山里避难。瞎女人却说:“要逃难你们去吧。我一个瞎子还逃啥‘难’呀?活着都是‘大难!’。你们命值钱,你们去吧,我在家给你们看家。”虫

大老婆就酸溜溜的说:“可别!万一遇上一个瞎眼的鬼子,找不到明眉大眼俊媳妇,把你当大美女给抢走。咱当家的还不哭着跟老天爷要命根子?!”

云亭就不喜欢大老婆的刀子嘴。说:“你就别瞎叨叨了!都啥时候了?!连命都快保不住了,还忘不了吃醋!别忘了,从我爷爷辈到我,已经三代单传了。你生不出儿子,我娶个瞎子回来你还挤兑她。难道你想看到我这门断了香火?”

大老婆不服说:“我咋算挤兑她?她不想跟咱一起去逃难,我还不是劝她一起走吗!”

“有你这样劝的?傻子也听出话里的话!”云亭不想丢下瞎子。

瞎子说话却很冷静:“不怨大姐。你们去逃难吧。我一个瞎眼模糊的人谁会要我?!再说,我跟着你们也只能是累赘。闹不好会误了你们的性命。我一个人在家,一个草窝子都能藏身。你们还是别管我了。”

云亭见她执意不肯去,听她说得也在理,就说:“你要是执意不想跟俺去,那也行。不过你要先琢磨藏身的地方。别到时真的鬼子来了,丢了性命。”

瞎子说:“当家的,你就放心走吧!像我这样的人除了你把我当个女人,谁会把我当成女人?!再说我也不傻,也会想法自保的。你们利利索索的几个人没牵挂,兴许就能躲过这场灾难。我一个人在家找个柴堆墙缝避难,也不至于就丢了小命。兴许走在街上人家也没人看呢!多少明眉大眼的人家看不够?”

等云亭带着一家人走了,瞎子一人在家还就泛起了嘀咕:都说鬼子长,鬼子短,既然叫鬼子,那就是没人性。没人性就不能按人的想法去想鬼子。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躲躲好。咋躲呢?躲到地洞里?瞎子一咬牙,就挖一个洞!

一个瞎女人挖地洞多不容易,可瞎女人说挖就真的挖了起来。她自己也不知挖了几天。竟真的在自家屋子里,最不起眼的地方挖出了一个洞。并且把挖出的土也都悄悄的运到了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

洞挖成那天,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浑身有浓浓的汗酸味。不用说,衣服也肯定都成土黄色了。瞎子就月兑上的衣服,打个包来到了泜水河边洗。

这瞎子是个生命力极强的人。眼睛看不见东西,但是其他的功能就代偿性的增强。耳朵和记忆力,以及手脚的感觉似乎都比正常人强。陌生的路,只要她在别人的带领下走一次,下一次她根本不用借助任何东西,就会一步不错的走下来。家里女活儿营生她样样做的不比别人差。平时她也和其他女人一样喜欢到河边洗衣服,并且从不使用盲杖。只是走路比常人稍微慢些。步子稍微小些。

尽管天气冷了,河水有些刺骨,但是她觉得还是在河边洗衣更畅快。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耳朵可以和自然亲密接触。汩汩的水声,水鸟的婉转声,野鸭子的扑腾声,还有那些洗衣服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嘻嘻哈哈的笑闹声,都是她百听不厌的。只是她自己少许有些自卑。每每躲在下游贴近芦苇的地方。这地方有水草免不了就会有些黑浊的污泥。但是她不怕,无非挽起裤腿,往河里多走两步,多漂洗两次。这里不跟别人争执,免受嫌惮。

瞎女人好喜欢大自然,好喜欢河边润润湿湿的风。来到河边,她的步子迈的总是那么小心翼翼,又是那么准确无误。她洗衣的地方似乎总是追逐着丛丛秘密的芦苇。或许,在她心里,只有这些地方让她更有安全感。别人的路在脚下,她的路在自己心里。

每当她来到水边,心里就充满兴奋,这次也一样。她到了自己心里觉得适合的地方,月兑下鞋子,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向浅水。一丝冰凉激得她浑身打颤。可她没停步,反而觉得更加兴奋。兴奋的张大鼻孔呼吸润湿的空气,张开每一个毛孔感受尖啦啦的河风。她甚至想尖叫,她也有权力在这空旷的河滩里尖叫。但是她却忍了。多年的低调生活还是压抑了她的尖叫。但是却压抑不住她低声的哼唱。这些东西好像是从娘胎里带来的。

八月里来谷穗长,

炕头上忙煞纺织娘。

大妮出嫁十月底,

九月就要做衣裳。

九月里来秋风起

二妮子言说:柿子黄。

小娘我有心尝一尝。

明知道涩口不能吃,

心里小手勾得慌。

十月里来,秋收毕。

大娘白眼俺“肚子胀”。

“年跟下岳母,

开春又当娘!

也没见老脸骚得慌!”

俺本想轻言辩两句:

“俺当岳母是二房,

没有大肚,你咋当亲娘?

要说脸骚,俺不骚:

俺进这门也坐过轿。”

哪知凭空响大炮,

震得天昏人心摇。

鬼子要来人四去,

留下俺瞎子受煎熬。

???????

衣服洗完了,歌也唱累了。就觉得浑身发痒,僵僵硬硬的难受。想起自打跟老鼠一样挖洞,每天几身泥,几身汗都没洗澡了。反正脚在冷水里也泡适应了,河滩上听不到一丝人声,索性就到苇丛里洗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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