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月sè清凉幽蓝,谷中火光橙黄,两者相照,天地仿佛被从中剖成两半,一半浪漫,一许沧桑!
沿着小径缓步而行,穆悲鸿两人默契的没有说话,静默无声之间,只见廊坊回转,不多时,便是来到了谷中极为偏僻的一处所在!
这是一栋木质小屋,里外不过三间。
此时此刻,月光倾泻而下,院中杂草交横,竟有尺许长,显然已经久未有人打扫。遥望谷中他处,灯火辉煌,偶有笑语传出,反观此处,屋内漆黑空洞,却是冷冷清清,寂寥无双也!
眼看如此环境,穆鸳不禁秀眸闪动,好似升起一蓬雾气,在清冷月华下,更显楚楚动人!
轻叹一声,旋即将穆悲鸿扶进院中,让他在一块青石墩上坐了。自己则抽出长剑,在院中起舞起来,她不喜穿长裙女装,只穿了一袭长衫。
此时衣袂飘飘,剑影忽闪,只几分功夫,满院的野草便尽数被连根斩断。衣袖鼓荡,一股劲风吹拂而去,散乱的杂草便尽数被席卷至院落偏角,拿出火折擦出明火,丢了过去。‘嗤嗤’几声,便燃起了明亮的火团。
穆悲鸿注视着少女的一举一动,似乎又回到了初来漠野谷的时光,天真烂漫,zìyóu快乐,而如今,一切都变了,变得那么无奈,那么的不快乐。
想着,想着,感情忽到胸口,压抑的十分难受,不发不快,抬头仰望幽蓝夜空,叹道:
“少年奢靡惊天都,残朽冷卧蒲草屋,风云宿命,际会轮转,堪不透,空哀愁!”
穆鸳正漠然出神,忽然听见穆悲鸿说话,心中也不禁一动,隐约记起这是一位古贤圣人所作,想念名讳,却是犹如沙中淘金,郁闷不可得。
随着诗句声音,穆鸳不由得想念起他们幼时结伴读书的休闲时光,如今翻上心头,细细一寻味,直觉时光无痕,恍如梦迹。秀口轻启,不由自主的吟了下句:
“壮志盈胸报山河,悲鸿落寞陨长空,彼时夙愿,几经荡乱,却化作,一场梦!”
沉醉于诗中的穆悲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惊了,抬头看着穆鸳,轻叹一声,旋即不再说话。
少倾,穆鸳从回味之中醒来,看着沉默不语的穆悲鸿,知道他又在为天赋消陨而哀愁,转身坐到屋前石阶,双手抱膝,试探道:“你为什么非要搬到这里呢?你知道的,爹爹他们并没有怪你,你、、、还是搬回去吧!”说罢,一双水眸紧紧盯着穆悲鸿,看他有何反应。
听闻此话,穆悲鸿轻笑一声,却牵动了伤口,低低咳嗽几声。
穆鸳忙道:“你没事吧?”
穆悲鸿摆手道:“没什么,你刚才说让我搬回去,哈哈,我这里好得很,清净。住得久了,也懒得搬来搬去了!”他见穆鸳有话要说,挥手打断,指着眼前‘噼啪’作响的火堆,笑道:“这杂草你斩断了,不久它又会长出来,反反复复,有什么必要呢?就像我现在,回不回去,还有区别吗?”
穆鸳刚yù说话,看见穆悲鸿微微闭眼,一副平静样子,心头话语只得咽下去。
如今的他,也许是过得更快乐呢?
正出神间,只瞧穆悲鸿手腕翻转,取出了白天所用的那把短刃。
此时月光正明,流光泻下,稀薄的锋刃上面光芒流转,让人不觉皮肤发紧,浑身生刺,极为难受!
看着手中短刀,穆悲鸿抬头望向穆鸳,问道:“这短刀,到底是什么来路?你今天总能说给我听了吧!”
看着穆悲鸿手上寒光闪闪的短刀,穆鸳一声苦笑,道:“你终于还是问我了?”目光在短刀上面凝聚半晌,道:“这把短刀是爹爹在坊市之中购得的,也算是、、、也算是一件中阶灵器,叫做、、、碎影!”
“碎影,呵呵,果然是灵器!”想起白天打斗,此刀以一破十,他便是起了猜疑,现在从穆鸳口中得到验证,不由悲从中来,自嘲道:“他人得到宝贝,不是修炼有成师长所赠,便是历险寻觅而来,独独是我,什么不用做,就有这灵器拿,真是好福气啊!”
话头到此,穆悲鸿却仍是心有疑雾,嘀咕道:“灵器为物,是能血炼通灵,运转如意之奇物。而我手中这把灵器,虽锋锐之极,却无通灵之能,莫不是这灵器有什么诡异不成?”想念于此,便将短刀扔在一旁,低声一哼,旋即不再说话。
穆鸳眼见于此,不禁微微苦笑,两人形影不离的生活了十年,彼此早已心意相通,他想的什么,她又如何不知?
上前拾了短刀,青葱抚过刀背,解释道:“灵器之中有一道封印,故而不能炼化通灵,你、、、你既然已经知晓,那它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说罢,玉手拈花成印,指间光芒一闪,便掠进了刀身之中。
“喀!”
一道轻微的响声突兀出现,随后就看见那短刀轻颤一声,原本寒光闪闪的刀身立时黑暗下来,仔细端详,却能看见,一朵朵犹如雪花的黑暗图案悄然出现,给人一种诡异感觉!
穆鸳拿起碎影,走过去,递给穆悲鸿,道:“这便是真正的碎影了,无影无形,诡秘难当,你拿去炼化了,以后再与人动手,想来会帮上忙的!”
看着眼前的灵器,穆悲鸿眼神闪烁,一时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觉得不便收下。就那么任凭对方拿着,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自从当年修炼道路难以寸进之后,穆悲鸿对于他人帮助便是极为敏感,微小帮助也便罢了,可是若有人送来贵重东西,他心中总觉得这是施舍怜悯,对于傲气甚重的他来说,总觉得这是一种侮辱。
因此,常常拒绝,长久以往,愿意帮助他的人便rì渐稀少。自感不适,就从谷中热闹的地方搬离出来,来到这荒僻之所,而这一呆,就是整整两年!
熟悉穆悲鸿的穆鸳自是不会与他争辩这些,开口劝道:“你我之间,还要分得这般清楚吗?天sè不早了,你早点歇息,明rì我再来看你。”
说着便强行将碎影放入他胸怀之中,搀扶其走到屋门前,刚想进去,穆悲鸿却施手格挡,歉然道:“天sè不早了,我也不留你了,今天多谢你了!”说罢,慢慢关上屋门。
她怔了一下,心中难过,却又不好再说什么,而且她修炼rì趋瓶颈,实在不能耽搁太多时间在这里,轻轻一叹,便转身离去。
来到院门口的时候,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转身嘱咐道:“悲鸿,你受伤颇重,明rì的早课你就不要去了吧!”话语落下,屋中人轻‘嗯’一声,旋即再次陷入沉默。
穆鸳流连几眼,旋即不再逗留,脚步轻快,不久便是消失在漫漫夜sè之中了、、、
黑屋之中,穆悲鸿端坐在床榻之上,脸庞在月光下明暗变换,耳听脚步声慢慢小了,忽然‘呜啊’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那血迹乌黑泛紫,想是在体内淤积了许久了。
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竟有泪光晶莹闪烁,然而他深吸几口气,强行压抑情绪,最终也没有留下一滴泪水。
双手结印,漆黑的木屋之中突然显现出许多光点,密密麻麻,四处流动,好似萤火虫的荧光,细细感味,其中竟有一种熟悉的天地能量,原来是天地之间的灵气。
穆悲鸿手中的印结不时变动,一股股神奇的吸引力量散播出去,旋即那些灵气光点聚合成光龙,泛着微哗声音尽数没入到他的体内。
灵气在体内沿着奇妙的路径旋转一周,而后尽数被炼化成金灿灵力,全部注入到了晦暗无光的六枚灵巢当中。
如此往复约莫一炷香时间,原本干涸的灵巢再次光芒璀璨,穆悲鸿小心翼翼的催动着灵力化成细丝,流转与肩膀与胸口周围,修复伤势。
灵力流转之间,一些充满馨香的白sè雾气突然从骨髓肌肉之中冒出,一并混入灵力,原来是服食的灵丹药力沉积体内,此时灵力一激,也顺势被勾引出来,再次发挥着效用。
时间缓缓流动,体内伤势却回复缓慢,接近半夜,体内灵力也是耗尽。
轻轻摆动臂膀,剧痛照常袭来,穆悲鸿心中暗叹:“想来是伤到脏腑了,这下麻烦了!”
修道之人,身体为重,似他这般微末修为,伤到脏腑很难恢复。若是伤到本元,恐怕以后的修炼都会受到影响。刚才在穆鸳跟前强作欢颜,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这次伤得委实太重。
轻叹一声,肚子忽然‘咕咕’叫唤了起来,自从早上吃了一点东西,这一天便是水米未进。
拖着伤体下去翻找一番,终于是找到了几个冷冰冰的馒头。凑合着吃了,便回到床榻上面轻轻卧倒,不久,便鼾声阵阵,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深沉,睡得安静,他已经有好久没有这般放松了。然而睡梦之中,一丝丝极为浓郁的天地灵气缓缓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一点点的沁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而他,却丝毫不知、、、
······
星辰满天,凉风清透,漠野谷zhōngyāng的一所巨大的木屋之中,却仍旧灯火通亮、、、
木屋之中烛火飘忽,檀香袅袅,一道挺拔身影拿着一本泛黄古籍,正聚jīng会神的看着,有时仰望星空,有时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在一旁,穆鸳正恭敬的侍立一旁,脸上神sè颇为古怪。过了一会,但见对方毫无表示,这才开口道:“爹爹,您倒是说话啊?”
在这漠野谷之中,能被穆鸳这般称呼的只有一人,那便是漠野谷的谷主,这片地方的主宰者——穆荒!
果然,那男子转身之后,剑眉神目,清矍照人,不是穆荒又是何人?
那穆荒作为一派宗师,气度自是不凡,偶尔与之对视,穆鸳隐约可以感受到一股深沉的压迫,连体内灵力运转都不由得停滞瞬间,这是修为达到一定程度所散发出来的威压,由此可见,穆荒的修为已达何种境地!
看着女儿,穆荒不由得一笑:“果然不是当初的小丫头了呢,已经学会为别人着想了!”
“爹爹!”听见父亲夸奖,穆鸳不由得娇嗔一声,而后黏上去抱着父亲的臂膀,撒娇道:“那您就答应了吗?好不好嘛?”
一向以男儿态示人的穆鸳撒起娇来,竟有别样的一种风采,那如chūn花盛开般的无邪笑容和温柔语气,似乎瞬间便能融化坚冰。
此时此刻,若是有谷中弟子在此,定要迷得天昏地暗,不知所措。
低头看着女儿,穆荒不由得摇摇头,道:“别摇了,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被你摇散了!”闻言,穆鸳眨着两只大眼睛,一副无邪样子,盯着穆荒笑道:“那你是答应了?是不是嘛?”
“好,好,我答应了!”没好气的瞥了穆鸳一眼,对于这个女儿他可真是有点办法也没有,沉吟半晌,道:“以前的悲鸿天赋惊人,小小年纪便焚灵铸就了金身,比之那天阙还要更胜一筹!谁知就在他即将一举破宫,进入破宫境之时,却是、、、却是无缘无故的天赋尽失,实力一下跌落到六巢金身境的水平。”
说到这里,也不禁为之一叹,是啊,昔rì天才,又是自己的义子,单凭这两点,漠野谷的将来就不可预测,拥有了一个美好的未来。
只可惜天妒英才,这颗新星还未彻底绽放便中途陨落了。
穆鸳想念于此,也悠悠叹了一口气,昔rì的少年,脸上总是充满了自信,尽管有些骄傲任xìng,却依旧是掩盖不了那种令人迷醉的光芒,可是如今,却一人独守在那偏僻住所,xìng子rì渐孤僻。
唉,造化弄人啊!
正神往之时,只听穆荒道:“往rì里,这孩子桀骜蛮横,明里暗里的,得罪了不少人,后来众人寻他麻烦,也着实是吃了一番苦头。我好心差人暗中帮他,谁想他却丝毫不领情,竟然搬出了这里,住到了那个偏僻的地方。至于你所说的,让他继续回来居住,我看就算了吧!依着他的xìng子,多半不会愿意,说不定就此大发怒火呢!”
说到这里,也无奈的摇了摇头,显然是拿这个牛脾气的少年没有办法!
听到这里,穆鸳却大叫一声,生气道:“你刚才不是说答应我了吗?怎么又变卦了?不行,不行,好爹爹,你就答应了吧!”
看着瞬间耍无赖的女儿,穆荒伸手在她脑袋上敲打了一下,没好气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悲鸿那孩子傲气深重,既然搬了出去,轻易便不会回来。你若是强行逼他回来,只会适得其反,所以说还是让他住在那里吧!”
看着怒气稍减的穆鸳,他才续道:“可是你所说的额外帮助,我就许可了。今后每月,你都可以从药库之中寻找一些合适的灵药给他,至于那千军破的前三层功法,我也一并破例给他了,免得到时候传功长老为难他。可是这功法事关重大,你可一定小心谨慎,传功完毕立刻便要销毁,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你知道的,爹爹身为谷主,不能让谷中弟子说我偏袒某人,因私废公!”说罢,从怀中取出一张古朴卷轴,塞入穆鸳的手掌之中!
“谢谢爹爹!”手握此物,穆鸳立时兴奋的跳了起来,在穆荒脸颊上重重的亲了一口,而后笑道:“多谢爹爹啦,我一定不辱使命!”说罢,犹如chūn风掠过,一溜烟跑出了木屋,转眼便是无影无踪了。
“额?”
模了模犹自湿润的脸颊,这位平rì里执掌众人生死,雄踞一地的枭雄人物,此刻竟然面露害羞颜sè,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了。
穆鸳幼年丧母,十年之前又与他逃亡于此,命途多舛也造就了她坚忍不拔的xìng格,有些男孩子气。
虽说平rì里,父女感情和睦,可这亲吻脸颊却还是头一次。
思忆几番,好像只有在她的母亲还活着的时候,才这般与他亲昵吧!
微微一笑,半晌之后才缓解过来,笑骂道:“这个疯丫头!”
而后拿起古卷,借着烛光,仔细品读起来、、、
ps: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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