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仓 十二章 刺

作者 : 徐无轩宇

沁绫被发现离世而去时,已是寅时了。王府上下挂满了白,映衬了雪。繁忙中的王府众人早已忘了,那风雪中,跪着两个失魂的人。也无人知晓,那两座屹立在风雪中的鼓包,何时变成了一地散落……

行走在风雪间,甄雪与姜林两人并没有言语,他们静静走着,向前望去,一路的皑皑白雪,望不尽头。风雪中的一切,皆是被白sè点染,没了分辨。他们,忘了方向。

回家是何条道路,游子们总是铭记在心,因为在家的方向,便有母亲剪不断的思念,游子们只须沿着那条道路走到尽头,也就寻见的家的坐标。只是那隆冬的一场雪,淹没了此生的铭刻,断了方向,就如同散落的柳絮,随波漂流的浮萍……

絮飞萍浮命,也成了姜林人生此刻唯一的叹息。

每个人,无时不刻间理想着美好,谱写未来的赞歌。命运总是在人们见不到的地方,将它悄悄打乱。有的,总是会拥有,没得,依旧会消失不见。也有时候,你已然拥有,却只能看它消失在眼前。造化弄人,命,本是如此。

“小雪,我也许活不过这几天了。”姜林拽了拽甄雪的手,淡淡道,他的声音,已然有了麻木。

多年在一起,两人有了亲昵。谁也不会料到,当年王府的“小魔女”,最终会和众人口中的废物有了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外人猜不透,而姜林也只是说:“这是亲情……”

“要走吗?我陪你一起……”甄雪的眼中,有了情,可是有的人,看不清。两人执手的那一刻,注定要有无情,也注定有意思默默的叹息随着雪的降临,随着风的呼号,被深深埋葬。

“小雪,我不想耽搁你一辈子。”说着,姜林放下了手,他心中有了决断,他要割断那念念不去的柔腻……

甄雪没有说话,悄悄低下了头。五年的历练,让甄雪与姜林看过了太多的生死,太多的悲切。如果说曾今的一切是一种量变,那沁绫的死,便是一种质变。多少的负面情绪,多少的伤愁别离,只在一刻,倾泻而出。他感到了悲凉,他觉得人生没了依靠,如此孤独,那风雪中寻家的一路上,只有了他一人的驻足。他没有想到,身后的佳人有了悲意……

晃荡的两人最终还是回到了王府,姜林抬头,看着那匾额上苍劲有力的“凌王府”感到了从未有过的陌生感。他摇了摇头,这里,已不是家……

循着门,走了进去,王府中没了哭声,但到处可见三两个人,小声地议论,说笑。“嘿,你们可听说了吗?我们的少公子可是野种……”

“嘘,小点声。唉,夫人那么漂亮的一个人,就是不知潇洒了哪个家丁。”说着,他的眼中有了yín光迸现。

姜林苦笑着留下了泪。自己的母亲姜沁绫,为了自己一片痴情的等待,独守空房十几年。那一份执着,那一份真心。十余年后没有人惋惜,没有人叹息,反是有了人人的yín言秽语。一种刺骨的冰凉,钻入了姜林的心头。

踏步行走间,一个穿着威武,身着坚甲,手执锐器的人走了进来。他的下吧永远高抬着,就好似五年前刚刚出现在姜林面前的甄雪无异,总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想到这儿,他的嘴角泛了一丝笑,只是可惜,笑容敛去。他渐渐发现,那时的生活,回不去了……

此人姜林认得,即使是五年未见,也依旧认了出来。他是姜仁的大儿子,逆石击河的姜怀……他的手中揣着皇榜,姜仁不难发现,他知晓,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他不再逃避,而是面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吾妹沁绫于——年降,——年殒于世间,生年三十有五,死后定长活百世百年。听闻吾妹殒生,朕不胜痛心。悲极而泣,无以言表,只得作诗一首,待以悲情:一念千生弗半死,世与织仙良才淑。无言仅为郎才貌,德遗万代容已销。”

读罢,姜怀猛然踏地,只是四五步,便是横跨了百米之距,踏入了王府大堂,一蹬脚,姜仁所题的诗已牢牢挂在了厅堂正zhōngyāng。奴仆们皆是阿谀着称呼万岁英明,拍手叫好。却不见,姜林的指甲已深深嵌入了手中皮肉。他的嘴角溢出了血,眼神有了从未有过的恶毒。

挂完之后,姜怀又是三两步踏至姜林面前,爽朗一笑,道:“姜林兄弟,他rì天台一别已有五年,至今仍是思念。今晚我已在皇聚别院摆下了酒席,咱们好好聚聚。”说罢,不顾姜林的答复,自顾自走了出去,来时多高傲,去时依旧如此。姜林明白,这是不得不去的局。

君是君,臣是臣,君臣之间,本是如此,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在母亲离世的那一刻,他便通晓了宫廷世事。在此踏步,由不得你的选择,你能做的,只是在被选择中,无力挣扎着……

夜,静了,月下风,散了。只是那雪,融不尽,落不停。姜林只身来到了皇聚别院,他模了模怀中,眼神有了果断。

推门而入,jīng致的餐桌上有了品类丰盛的果蔬,香气怡人的餐点。桌前只有姜怀一人笑脸相迎。姜林也是给以笑脸,静静坐了下来。他,始终在等待。

不久之后,姜仁好似无意闯了进来,在姜怀的再三邀请下,他,也坐了下来。姜林对于姜仁的加入没有说什么,只是暗自在心里冷冷一笑。

越来越多的酒摆在了姜林面前,他没有尽喝,而是提起一盅,便喝便道:“八舅,你是如何想将我定罪?”言罢,酒尽。

“这还不简单?”姜仁说得很随意,甩手间,手中已多了一柄匕首,晃动间寒芒毕露。一刀闪过,姜怀的臂上多了一道口子,汩汩流着鲜血。疼痛的颜sè一闪而逝,他仍然是笑着,好似一个傀儡。

“来人,姜林yù刺大皇子未遂,还不拿下?”说着,他举起了酒杯。

不待酒水入喉,姜林却是幽幽道:“要刺,便定要刺个够。”说话间,寒芒一闪,姜林怀中的匕首月兑壳而出,瞬息间已抵至姜仁胸口不到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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