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相隔,现南雁遗孤。五族惊动!
魏涛塔顶,云烈须眉斑白,恍然间望着远方。天穹下,无rì无云,灰白一片;仿佛天地无情,只剩他一缕沧桑的执念。
云烈回头望着落雪,他突然笑了,时隔百年,他终于又笑了,尽管这笑是那么的苍老。他伸了伸手,示意落雪牵着他。落雪熟练地将手放在他的手中,一老一小,两人笑着走下塔去。
塔下,四教使者并立,白教万众也都静静的等待着。
一个人在神殿中受印,哪怕是一个外来者的洗礼都不需要这么隆重,这也不是云烈希望看到的。但他阻止不了这种事情的发生,就算他再强大也抵抗不了五族的威压。他知道,只要他的授礼失败,诸神没有接受落雪,他甚至没有把握保证落雪的安全。不管那些人的目的是对于南雁的仇恨,还是对于禁神之书秘密的窥探,等待他的都将是族人反对,和来自四族讨伐的威胁。
云烈牵着落雪从塔中走出来。万目都注视着他们,云烈从大多数人的眼睛里都看到了对结果毫无异义的置信,好像他们所在等的不过是给自己一个不可辩驳的真相。
云烈脸上露出冷笑,牵着落雪走向神殿,“在我授礼之时不得有任何人窥探,否则休怪本座无情。一清,在门外守着!”二人走进大殿,云烈最忠实的仆从弓身相送,然后缓缓关上神殿的巨门,守在外面。
“他难道真的能让神王接受那个孩子?不可能,大祭司的背叛侧地激怒了神王,南雁的血脉只会被神明灭杀。一旦他接通了神意,恐怕不需要我等动手,那孩子就直接会死在诸神的意念之下!”来自红教的使者不敢置信的说。
神殿之中。
“落儿,你不用担心,就算诸神不会接受你,爷爷也有办法。”云烈命落雪坐在神殿zhōngyāng光洁的地板上,他站在落雪面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神王的雕像,嘴角扬起一丝轻蔑的笑意。
“诸神不接受你,我接受你,一个沟通轮回之轮的烙印而已,诸神能做到的,我云烈五十年前就做到了。”他想到自己和仆从一清灵魂上的烙印都已经在几十年前被他偷偷的换成了自己的烙印,像诸神一样在落雪身上留下神印只要他稍加掩饰根本没有人看得出来。这正是他之所以有信心的原因。
“落儿,闭上眼,在心中虔诚的念着爷爷的名字知道吗?”云烈吩咐,落雪闭上眼点了点头。
见落雪开始祷告,云烈也闭上眼嘴中念起漫长的咒文,从他的嘴里微微发出声音时,这种微小频率的声音就在整个神殿里产生了回荡,金碧辉煌的神殿里的设置到处都是金器,任何的金属装置的设置都符合一种回声循环传播的功能。最后声音不但的回荡,整个神殿里居然出现了万人吟唱的假象。往往只有这种万人吟诵的效果才足以催动某种神秘的力量,或是沟通天神,或是做其他神圣的事情。这是一种调动宇宙本质的力量。这也是为何要在神殿中受印的原因。
随着不断的吟唱,大殿里甚至出现了一串串金sè的咒文在流动,但那不是神力的咒文,而是由云烈控制的力量。金sè咒文出现后,云烈的身体也开始挥散出金光,当金光完全遮住本体的时候,他的额头便隐现出一道金sè的符纹;那是他利用自己短暂cāo控到神力的能力,通过数十年的临摹,刻画的属于他自己的本命魂印。
他用一只手慢慢吸着魂印离开自己的魂体,然后将那只手放在落雪的额头之上,继续吟诵咒文。慢慢的,落雪的身上也开始被金光缠绕,他的身体里显露出一个在晃动的魂体,那正是落雪的魂魄。云烈要做的就是将自己的魂印印在落雪的魂体之上。
时间又过去了一会儿,云烈移开自己手上的魂印,睁开眼,看到落雪的额头上被他留下的符纹,他露出了笑意,“成了!”
但就在他以为成功的时候,那道魂印突然一震,渐shè出一道红sè的光芒,整个魂印像是燃烧一样,一点点在消失。
“怎么回事!”云烈脸sè一寒,又将魂印移到上面希望阻止它消失,但还是毫无作用。
“云烈,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违抗本王的意志!”大殿之上传下一个愤怒的声音。
“谁?”
那人继续道:“承受了本王怒火的人,血脉里将会永远留下本王的意志。他世代的后人都要受到本王的诅咒,永远不能进入轮回之道。”
“魏涛,是你吗?”云烈大喊着,“我不信,我不信!魏涛,就算是你神王的意志我也要摧毁掉!”云烈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他用处他所有能cāo控的神力在那不停被燃烧的魂印上和那个意志争斗起来。落雪额头的魂印总在增加与减少当中变化着。
突然,云烈喷出一口鲜血。那个魂印最终还是消失殆尽,云烈看上去已经用尽全力。
“这是来自伟大神王的意志!别说是你,诸神的烙印也要被吞噬!”那个声音带着不可亵渎的威严,“至于你,云烈,你敢私自炼出自己的魂印,还敢挑战神王的意志,你已经亵渎了诸神,你就等待着本座的神念降临吧。”那个声音最后消失之前,留下了无尽的杀意。
云烈无力的坐在地上,对那个声音最后留下的威胁,他脸上露出了一种无畏的冷笑。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结果。那个意志潜藏在血脉里,只怕连南雁也没有察觉,不然南雁早就将其抹灭,但是他却还没有那个能力。
一百年前,他感到了一种无力,所以即便他已经苍老,但他还是拼命的努力。
他瘫坐在一旁,看着还在昏睡当中的落雪,无奈的笑了。一百年后,他还是什么也做不了。
落雪从昏睡中醒来,看见云烈的样子,马上扑了过去,脸上满是忧伤的痛苦,“爷爷…”尽管只有几天的相处,但落雪已经感觉到了来自血缘里的亲情。
“落儿,对不起。爷爷什么也做不了…”面对云烈慈祥而苍白的笑脸,落雪哭着拼命摇头。
落雪已经对父亲当年的事有所了解,也对自己当前的处境很清楚,他也坚信云烈可以保护他。但这一刻,他只能拼命的摇头告诉云烈他不在乎,希望挽回这个老人脸上的悲哀。
在他眼里,爷爷是个高高在上威严的人,悲哀对于爷爷来说,比别人更残酷。
最后,落雪扶着云烈向大殿外走去。去面对等待他们的一切。
当门打开的时候,在四教使者前面又多了四个人。整个大殿外所有人的眼神,都说明刚刚在殿中云烈和神王意志的对话他们都听到了。
但云烈还是笑着走了出来。
“白教大主教,西门云烈,我们是代表教廷带这个孩子回去的。”四大使者前面的另外四人走向云烈和落雪,一个红衣华贵的人走出来,“还有,你刚刚与神王大人意志的对话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我现在以教廷上位大主教身份请你也跟我们回教廷一趟。我想,长老团会对你的罪行进行公正的审判。”
想从云烈手中带走那个孩子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教廷派出的是四大上位大主教之一,和三位元老团成员前来。本来只是为了带走那个孩子,却不料见证了云烈的罪行;上位大主教有权利要求五教之首的大主教跟他回去,何况云烈现在还受了伤。
云烈没有任何举动,只是与身边的小孩对视了一眼,脸上依旧带着苍白的笑,“那就走吧。”
“难道教廷真的要对西门家族动手了吗?”这个想法在四教使者心中同时意动。
“主人!”一清在身后望着云烈。一个老者的仆人同样是一个老者,没有人知道他们相随了多少年。一清的声音里没有过多的担忧,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像只是在对即将出门的主人进行提醒,提醒他安排自己在主人回来之前要做的工作。
云烈顿了顿,回头看了他一眼,“家族的守护就交给你了。”
东神域的五大家族,对一个老仆人说去守护这样的家族,了解他们很久了的白族万众,对这句话没有任何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