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干净的小屋,里面几乎没有什么值钱的摆设。二麻子捂着生疼脑袋,正坐在那张小板凳上龇牙咧嘴的着,瘦子和胖子一人拿了药酒,一人提了茶壶,小心翼翼的在旁边伺候着,生怕不小心惹闹了这个正在气头上的主子。
“他娘的,就睡了那么一会儿,差点就变成了烤乳猪!”二麻子手里拿着一面铜镜,左看右看的打量着烧了六个点疤的脑袋。
瘦子用手指沾了一些药酒,轻轻的抹了在二麻子的脑袋上,一边抹,一边笑着说道:“二爷,您头上的这六个点,可是像极了寺庙里那些和尚们的戒疤。能否告诉小的,这是如何点上去的?”
“呸!还不是那两个不男不女的家伙给老子烙上去的,你们是不知道呀,那两个家伙的手段也太他娘的毒辣了!”二麻子说着说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说道:“可惜让那丫头跑了……刘爷给的期限不多了,若再想不出法子,干脆都回家种地去吧!”
一向话不多的胖子,这时候说话了:“二爷,我想到了一个好法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屁快放,别文绉绉的!”二麻子说道。
“不如咱们弃暗投明吧!”胖子一咬牙,把妙计献了出来。
哪知,二麻子听到此话,一脚就踹了过去,骂骂咧咧的说道:“你这个死胖子,脑袋进水了吗?谁是明?谁是暗?你以为如此以来,他会轻易放过咱们吗?你也不动动脑子想一想,这苏州城可是刘士章奠下!”
“这可如何是好呢?要不,咱们再去那边绑她一次?”瘦子在旁边说道。
“绑绑绑,就知道绑,你以为人家像你一样没脑子啊?这一次已经打草惊蛇了,他们心中肯定有了警惕!”二麻子推开瘦子的手,捂着脑袋站起身子,接着在屋中一番踱步,似乎想到了什么法子,这时候他轻声说道:“你俩俯首过来!”
瘦子和胖子听到此话,快步靠上前去。
二麻子双手半搭在二人的肩上,靠近他们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咱们不妨这样做……”
话说这会儿,钱万宁寻着了‘大难不死’的钱若兰,不禁有些乐极生悲,暗自可惜那积攒了三十年的眼泪算是白流了,真不知道以后拿什么东东来滋润眼睛。
不承想,这个妹子见到他不但不满心欢喜,还逼着他回去打酱油,真是被气的哭笑不得。
告别了那二位好心的公子,当他把钱若兰拽回客栈的时候,鸭宝已去棺材铺订了棺木,夏语香与夏荷姑娘早已在后院设下了灵堂。
丫丫的,有没有搞错?出门之前都说过了回来再做打算,哪知这个夫人却如此草率。
钱若兰刚踏进门,就听到一阵嚎啕大哭,寻声望去,只见肥牛抱着前堂的顶梁柱哭的死去活来。
“肥牛,你哭什么?”钱若兰走过去,拍着肥牛的肩膀说道。
肥牛甩着袖子擦擦眼泪,哽咽道:“若兰姐死了!”不多不少,正好五个字。
“你才死了呢!”钱若兰听到此话甚是生气,嘟嘟小嘴,一巴掌拍在肥牛的脑袋上。
肥牛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抬头定眼一看,愣是吓得一坐在地上,开口问道:“你是人是鬼?”
还没等钱若兰说话,钱万宁已经拉着夏语香的手,从后院走到前堂。
夏语香见到小姑子活生生的站在那里,忍不住一阵激动,张开手臂就扑了过去。
这一扑,直把钱若兰扑的莫名其妙,心里琢磨着这些人是不是疯了。
钱万宁始终不明白绸缎庄的孟掌柜,在报信时为何那般慌张,再三询问钱若兰之后,这才知道,原来这个丫头和那二位公子,把人家孟掌柜辛苦种的树当柴禾烧了,难怪人家那般慌张。
既然是虚惊一场,总不能耽误了做生意。夏语香让伙计们撤掉了灵堂,退掉了棺木,富贵客栈又开门迎客了。
这时候,夏荷搀着一位老者走进门来,只见那位老者白发苍苍,瘦若枯柴,怀里紧紧抱着一卷画轴,生怕别人从他身上抢走似的。
待夏荷扶着那位老者坐下后,钱万宁迎上前去,小声问道:“夏荷姑娘,他是你亲戚吗?”
夏荷摇摇头说道:“不是,这位老人家在外面晕倒了,我看他怪可怜的,就扶他进来坐一会!”
“咱们这儿又不是医馆,找郎中可以到阊门那边去。”夏语香在柜台里一边拨拉着算盘珠子,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钱万宁听这句话的意思,好像并不是冲着那位老者来的,倒像是刻意说给夏荷听的。虽然他不知道这两个女人在搞什么名堂,不过却生怕那位老人家误会,所以这会儿他朝夏语香挤了挤眼,示意她不要说话。
“你这个女人好生无理!可是怕老朽吃饭付不起银子吗?”
这时候,那位老者看起来似乎很生气,白了夏语香一眼,顺手就从袖中掏出一大块银子砸在桌上,直砸的那张桌子‘笃笃’作响。
夏语香听到老者的话,刚要生气,可是当她看到桌上那亮闪闪的银子时,态度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只见她匆匆忙忙的从柜台里奔了出来,恭恭敬敬的说道:“老先生,您想吃些什么尽管说,咱小店鲁、川、粤、闽、苏、浙、湘、徽八大菜系那都是出了名的,除此之外还有……”
“老朽只想要一碗清汤面!”老者打断了她的话,捋着胡须说道。
夏语香听到此话,那张脸又拉了下来,漫不经心的冲着厨房喊道:“清汤面一碗!”说完此话,甩甩手就向柜台走去。
钱万宁站在旁边,却差点笑出声来,想不到夫人这脸色变的也太快了。
这会儿他看到老者放在桌上的那卷画轴,忍不住说道:“老人家,我能看看这幅画吗?”
老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钱万宁就像捡到宝贝似的拾起那卷画轴,接着就小心翼翼的展开了。
哇,太美了!好一幅春山游骑图!山峦叠嶂,小桥流水,画中人物更是栩栩如生,无论选纸还是着墨,都颇为讲究。
钱万宁看到此画,忍不住夸赞起来,想不到这古代的画师真是有一手,只那么轻轻的一点一泼,便能画出如此不凡的作品。丫丫的,如果把这副画拿到21世纪去卖,没准能卖个天价。
夏荷在一旁见钱万宁看得走神,忍不住也凑了过来,一番细瞧之后,愣是激动的两眼泛光。
“夏荷姑娘,你看这印章之处是什么字?”钱万宁看了半晌,愣是没看懂那几个潦草的字。
“周——臣!”夏语香拉长声调,轻声念道。
周臣?莫非是唐伯虎的师傅?当年在百度搜索唐伯虎的资料时,却无意中得知唐伯虎竟然有个师傅,他那师傅的名字正是周臣。按说,应该不会有这么巧吧?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遇到两个大名鼎鼎的人物。
想到这里,钱万宁试探性的问那位老者:“老人家,您听说过唐伯虎吗?”
岂料,那老者听到此话,一拳就捣在桌上,气呼呼的说道:“别提那个小畜生!”
钱万宁想不到老者会如此生气,忙陪着笑脸说道:“对不起,不提……不提!”不过他心里却有三分肯定,那二人必定相识。
这会儿,肥牛端来了老者点的清汤面。老者拾起筷子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看那副吃相,与斯文两个字毫不挨边。
“拿去结帐吧!”老者推了推桌上的银子,眼皮也没抬的说道。
钱万宁笑着说道:“这顿饭算我请您老人家吃的,银子就不必付了!”
“咦!你这话是何意?可认为这银子是偷来的?”老者放下碗筷,冷冰冰的说道。
丫丫的,这个老头好生奇怪,心里觉得他是唐伯虎的师傅,这才不收他银子,哪知道这个老头却觉得要害他似的!
“老人家,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钱万宁笑了笑,接着说道:“方才有幸看到老人家的墨宝,这顿饭仅代表我景仰之情!”
“你怎知晓这是老朽的墨宝?”老者惊奇的望着钱万宁,严肃的说道。
“这个,这个……”钱万宁愣是被老者这句话给问到了,一时吱吱唔唔的,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老者干咳两声,小心翼翼的拾起桌上的画卷,问道:“你可是喜欢这幅画作?”
“如此巧夺天工之作,可谓世间少有,自然甚是喜欢!”钱万宁文绉绉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就把这幅画送给你了!你赠饭,我赠画,如此以来,咱们谁也不欠谁的人情!”老者把手中的画向前一递,深沉的说道。
哇靠!一碗清汤面就换了一幅价值的名画,这生意也太他叉叉的划算了!
接过那画轴,钱万宁忍不住又展开看了看,满脸尽是陶醉。不过这画也太名贵了,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当他正要转身道谢的时候,那老者却不知何时已经离去。
钱万宁追出门去,明月街人山人海的,哪里还有老者的影子。
这位画师的性格真是古怪,进门时还死死抱着那幅画,转眼之间却又大方的把画送人了。话说,他究竟是不是唐伯虎的师傅呢?
当钱万宁折回来的时候,见夏语香正捧着那幅画看的愣神,嘴里还不断的嘟囔着:“太不划算了!一幅破画能值几个铜钱,可惜了那碗清汤面!”
丫丫的,这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如此旷世奇宝,在她眼里却是一文不值,实在让人无语!作者卫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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