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名:33真爱如觞1
孟晗是医院醒来。手上打着点滴,病房里一个人也没有,手臂和膝盖上擦伤地方被处理过,包扎很好。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记得自己是晕过去,后来发生了什么倒是不记得了。落那帮凶神恶煞黑衣人手里能安全逃出到很意外,或许他们看她不是坏人就放了她吧。孟晗也不想想太多,她本不是个会计较和乱想性子。刚想找个人来问问情况,办出院手续,她可没有钱住这种家庭病房。门口走进来查房医生和护士,按住她拔针头手。
女医生皱眉不悦道:“你想去哪里?你现样子怎么能随意走动,你已经动了胎气,孩子又太小,经不起你这么折腾。”看孟晗一副五雷轰顶,眼神呆滞望着她,又怒道:“还是你压根就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是和自己说话吗?她说什么?她怎么一句都听不懂,抬头茫然问道:“医生,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女医生掩面无语状。敢情自己说了那么久,她根本没听懂,于是又耐心说道:“姑娘,你怀孕了。”这次,那个女孩终于有了点反应,却是呆呆重复她话,“怀……怀孕?”医生你别这么吓人好嘛。你刚刚进来明明什么都没说清楚,她又怎么会明白。可是怀孕,什么……怀孕?是说她吗?为什么她会有种被雷劈到感觉。
这个孩子是……不可能,孟晗不愿相信。
脑子里空空,被人掏去思想感觉,一时慌乱、震惊、恐惧、害怕,唯独没有惊喜。情绪很混乱,又抬头再次确认,“真……真吗?”
“你想什么,当然是真,刚满一个多月,孩子还很小,剧烈运动加上受惊,怀孕头三个月都是大忌讳,你怎么都不注意,要不是送及时,孩子很有可能保不住。现没事了,我给你用了药,你只要卧床静养几天,以后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没有大碍。”女医生示意护士替她换药水,又将服用药搁置床头,两人就要走出去。
孟晗喊住医生,她严肃又认真表情下,她都觉得自己是个结巴,话都讲不清。“如果……可以打掉吗?”甚至还没想好,脑子里硬生生逼出了这个念头。
女医生脸垮下来,一副果然如此表情。看病床上女孩清丽稚女敕脸,虽然极力保持镇定但依旧是太年轻,内心忐忑不安还是很容易被表情出卖,紧拽手心白色床被都要被揉碎掉了,丝毫不怀疑她不想要这个孩子决心。基于职业操守,还是耐心问道:“姑娘,你家人呢?若是要做人工流产手术需要本人和家属签字。”
家属?不,不能让母亲知道,她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样打击,若她知道这个孩子是谁,肯定会联想她是为了钱才和那个人一起,不管事实是如何,她当初没有责怪他,确也抱着偿还心态。她没有狡辩勇气,也没有将事情闹大想法。但这个时候有孩子,孟晗年轻心里还是承受不起,何况他们既不相爱也不会共同抚养,退一万步讲,这个孩子即使生下来,将来也不会幸福。他出生没有祝福,同样不会有期待。就如一叶浮萍般无处安放,随风飘荡,颠沛流离,跟着她也注定是悲苦一生。
这是个只能活黑暗中孩子,阳光照不到他心底,温暖给不了他乐,是注定被命运遗弃,私生子。
他不会像他父亲那样终有一天被接回去认可,因为那个人根本不会承认他存。而她,坚韧和倔强也不允许再低头面对那夜不堪回首记忆。不责怪并不代表会原谅,不埋怨并不代表会苟同。她能做唯有,遗忘。可如今连遗忘都不能。有时候她也会想命运对自己真很无情,可她性格就是这样,她不会像何歆妍那样激进,不择手段为了得到自己要而去迫害别人。她是截然相反不温不火,淡然处之。或许这种性格其实很懦弱,连她都喜欢何歆妍那种勇敢坦然,敢作敢当。
每个人都会因自己性格不同,处理事情结果就会不同。
换做何歆妍碰到这种事,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就算没有结果,她也绝对不会让叶之尘好过。她就是那样女子,爱得像火一般浓烈,宁愿一起燃烧殆,也绝不留给别人半分。而她,曾有人说她像风,来去自如,抓不住不安心,洒月兑从容,好像已经手中,却早已走远。没有什么人能走进她心里,她笑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疏离而淡漠。其实怎么会呢,这样人用假装掩盖住自己心,因为害怕受伤,所以就封闭自己。但这样人心虽向往自由,却是极重情重义,她有很多放不下人,只是极力要自己放下。
越是要隐藏内心人,越是压抑太多。挣扎和徘徊交织着扑面而来,却怎么都做不出个决定来。这个孩子她肚子里还只是个小胚芽,来了或走了都无关痛痒,感觉不到,为什么心里竟有那么一丝痛和内疚?这种情绪也不是很强烈,但总觉得会难过,许是为他不能到来而难过,许是为自己太过年轻无法负荷生命重担而难过。
直到女医生带着护士走了,边走边念叨:“现女孩哟,都视生命如粪土,既然不想要那就早该保护好自己,弄到出人命了才想要打掉,既伤身体又不爱惜生命。真不知他们怎么想,我看她也没想清楚,你明天再来问问她,若是想要打掉就乘早,别瞎折腾自己。”女医生还是很负责任叮嘱,身后护士亦步亦趋跟着,替孟晗关上门,无声叹了口气。现来医院流产人还少吗?亏得妇产科主任还能这么感慨。
又住了两天医院,实无聊就出去走走,就孟晗想要放弃这个孩子时候,产科大厅里突然来了一位急救孕妇,据说是出了车祸,高高肚子隆起,身上到处是血浸染了,医生护士推着急救架空辽大厅里走过,安静中只有那个女子虚弱染满血手握着医生手臂,那个医生正是为孟晗主治女医生。她指甲女医生手臂上抓出一条条血痕,人都陷入半昏迷状态了,口中还喃喃自语:“先救我孩子,求你先救孩子……”女医生握紧她手,脸色凝重,并未多说什么,很将她推进手术室。
也不知怎么,她就站离手术室不远廊道里,看着那盏并不陌生红灯亮起,内心彷徨似正一点点退去。她无法想象,若是自己躺冰冷手术台上,生死关头,是否有勇气提出先保孩子,毕竟人都是贪生怕死。是什么样母爱让她放弃自己生命,换取另一个人存活?可手术结果,既出乎她意料,又情理之中。那个母亲死了,她孩子活了下来。等到她家属赶到时,她忽然不想听到呼天抢地哭喊声,堵心口郁气闷发慌。女医生见她一直站大厅里,直愣愣盯着暗掉手术灯发呆,处理好事情走过来和她打了声招呼,交代她要多休息。
孟晗却未听她说什么,恍恍惚惚说道:“我想见见那个孩子。”
女医生反应过来,瞅了眼哭泣家属,说道:“孩子尚不足月,已经转去病房,躺保温箱里,由于母体被车撞了,虽然极力保护着孩子,但孩子仍然不可避免受到创伤,直接是脐带绕颈,曾一度窒息,若不是孩子母亲坚持先救他,要我们先剖月复,恐怕再过不久就回天乏术。好这孩子命硬,即使这样他还是出现了黄疸,急性肾衰竭,呼吸系统损伤等不可逆创伤。他父亲甚至都不愿意看他一眼,他生命体征却恢复了正常,顽强保温箱里等待接受治疗。那是个被母亲拼死护住孩子,得不到上天眷顾,得不到属于他幸福,却依然顽强固执承载着那份不悔爱。我想既然你想看这个孩子,就说明你心动摇,我无法劝服你什么,只是你不要后悔自己做下决定。”
一路恍恍惚惚来到儿童病房,脑海里都是医生刚才话,透过落地玻璃,按照指示很就找出了婴儿躺保温箱床。眼角涩涩,没有流泪**,她不是个爱哭人。莫名就有一股冲动,很想抱抱那个小小,五官还蜷缩一起孩子。皱巴巴小脸,紧闭着双眼,鼻翼下夹着氧气栓,因为黄疸脸色都透着一股黄气,被玻璃罩隔着,也不过才冬瓜般大小,安静好似都感觉不到他存气息。无意识模了模小月复,她孩子,也是这样无声无息悄悄地住她身体里。虽然感受不到,却是鲜活,每日一点一点长大。等以后,也会有那个孩子般大小,甚至可能会比他胖些,分量也重些,她一定会将他保护很好,绝不受伤害,要比其他孩子幸福。没有父亲有什么关系,没有人爱有什么关系,全世界不认同有什么关系,至少还有她。她会全心全意去爱他,她也会像那个母亲保护着她孩子般保护他,只为他能平安健康存这个世上。
这大概就是母爱吧。正如她母亲爱着她一样,不管人生经历多少苦痛,都该相依相偎伴随着,延续着自己血脉。人无法选择自己出生,却能选择自己走路,未来会怎样,难道还不够她勇敢继续下去吗?
孟晗情况稳定下来,也就办了出院手续,临走前又去看了趟那个孩子。她去时候孩子眼睁开了,圆溜溜眼珠看着玻璃外世界,也不知他看些什么,但肯定是替他母亲将没有来得及看世界都看一遍。孟晗脸上露出温暖笑,这个孩子比她想象为坚强,他路也会长,朝他挥了挥手,步出了医院。
远离了消毒水味道医院,她心情从未有过晴朗,脸上都洋溢着明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