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贼之国色天香 第三章 风雨渐渐

作者 : 三分恶

在城墙上守了一夜,却是风平浪静。レ思路客レ

张陵揉了一把略有些僵硬的脸,远远的看着北方,一晚上就这么过来了,他有些难以置信,看着周围困顿不已的军士,他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这种感觉来的很快,但烽天亦的中州军来的更快,似乎一直都在yīn影之中,借助光影的暗淡,黑sè的中州军士仿佛幽灵一般,居然就在离城墙不远的地方!

鼓声临空而起,张陵抓起手边的棒槌,狠狠的击打在鼓面上,待唤醒了众人,中州军已经架起了云梯,攀附在半空之中。

“杀!”一声狂暴的雷音让人如此熟悉,是高山烽卫,他已经当先一步跨上城墙,他的身后是绵延不绝的中州铁军,远处,中州大旗往前摆动,却是烽天亦见己军攻上城墙,挥军来援。

今r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张陵将手中的大旗狠狠的插在城垛上,抢过一把大刀,狠狠的劈向已然狂暴的烽卫,他必须阻止这个人,不然,凤城将再次易主。

但,他阻止不了,哪怕他带着偷袭的便利,当大刀撞上铁锤的瞬间,他居然还是连人带刀被反震了回来,烽卫,这个人的力量已经突破了天人的极致,或许,在当世之中还有那么三两人能与他比肩,但此刻的凤城没有,他张陵也不行。

生,无退路,进,唯死而已!

张陵强忍虎口撕裂之痛,握紧大刀再次扑上,只是城楼狭小,更没有闪躲的余地,那烽卫又是一锤子扫来,他已经连人带刀被生生的砸出了城楼,整个人就这么飞在了空中,脑中满是空白的往下摔落。

死亡,无法避免,生命,到此结束!

城墙下面满是中州军士,措不及防之下,一人当了肉盾,张陵半晕半醒之间,闭着眼眼连手指都不愿意动弹,或者,随便哪个人补上一刀,他今rì就交代在这里了,只是纷乱之中掉下城墙之人不可计数,却不曾有人注意到他张少主坠落在此处,更有人直接从他肚子上踩过。

城墙之上,烽卫远远的往下瞄了一眼,见了一动不动的贼首,迟疑片刻,却并没有下去割取头颅的意思,想来挨了一猛锤,又从这么高摔下去,已经死透了,他只是随手抓来身边的一个铁卫,厉声道:“速去禀报主公,张少主为我击杀,落在城下。”

“喏!”

不待铁卫离开,他却已经回身,往更远处轰砸,今rì这凤城必然要拿下!

城外,烽天亦稳步上前,四周铁卫密布,当他得到张少主已死的消息时,神情颇为奇特,他很想知道这个在自己女儿的言语里,已经死过一次的太平寨张少主,为什么还能出现,他始终相信着,那个冷静到连自己都略有不及的女儿,任何时候都不可能弄错。

“带我过去!”

张陵可以感觉到有人围了过来,却不知是谁居然还拨弄自己的头发,脖子上传来一阵凉意,这是要做无头鬼的节奏么?

他猛地睁开眼睛,迎面是一个宽额虎目的中年人,烽天亦!

哪怕从未当面,他却如此肯定,这人就是烽天亦!

不知道从哪里迸发出来的力气,张陵扑地而起,一把抓住了他,更顺手拔出他腰间的长剑,在周围一片铿锵声中,牢牢地架在他的脖子上,其实,烽天亦的身手一直很一般。

周围诡异的宁静,张陵忍着浑身的疼痛,注意着身旁的动静,他发现他猜对了,只从这些面如土sè的烽家铁卫脸上就能确定,他手中的这个人就是烽天亦无疑!

“把剑拿开,可饶你不死。”烽天亦神sè如常,闯荡乱世几十年,生死徘徊不知凡几,似今rì这般被人刀架在脖子上也不在少数。

张陵没有吭声,只是盯着他的脸看,一个男人的脸,自然没什么看头,但这个人不同,已经在心里达到了刻苦铭心的程度,此刻,只有两个选择,一剑割下去,同归于尽,或者借机要挟,以求生路。

手中的剑越发沉重,甚至已经割破了烽天亦的脖子,点滴血珠顺着剑刃往下滴落,张陵的呼吸也随之飘忽,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似乎心中有一股强烈的yù望,要狠狠的一剑切下去!

“你到底比我年轻许多,何必急着杀我,就算往后再也没有这种机会,只要活得比我长,也能眼瞅着我死去,彼时,你还是能亲手告慰巾帅的在天之灵。”

这话有些不伦不类,张陵并没有放在心上,却还是隐隐有些动摇,命到底只有一条,能不丢掉自然最好,而他的目的,只是想报答荆家的救命之恩而已,“让你的人离远点,我胆子小,万一手一抖,你脑袋掉了,可怨不得我。”

烽天亦稍稍一挥手,烽家铁卫全部后退三步。

“我只要烽大人答应我一个条件。”张陵感觉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满是伤患的身体甚至已经无法让人保持清醒,或者只在下一秒,他就会颓然倒下,“立即收兵退出灵州!”

“可以!”烽天亦也没有用xìng命开玩笑的意思,径直回头吩咐道:“传令,所有军士退出灵州,一年之内,不再进犯!”

清脆的鸣金声如此悦耳,张陵心神一松,身子晃了晃,却终于还是稳住了,定神间却见烽天亦正漠然的瞄着自己,那眼神里似乎又带着赞赏,也不知道在表达个什么意思,但,随他去吧。

“你很不错,如此年纪,却有这般胆识与魄力,有这一年时间,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烽天亦很少夸赞一个人,这世上能让他看上眼的,不多,但今rì他又发现了一个,此刻,他略有些遗憾,如果家中的那个女儿生为男儿身,未必就比不上眼前这人。

张陵却是嘴角一抽,对于这样的话语,他有种喷血的冲动,他其实也已经不年轻了,前世加今生,如果年岁能够重叠,算起来也当是中年人了。

“竖子敢尔!”

一声怒吼,张陵手一抖,手中长剑差点月兑手,这烽卫的声音总是那么爆裂,他回头看向这个有些缩手缩脚的大个子,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动了动手中的铁剑,又在烽天亦的脖子上添了一道血痕。

“你!”烽卫的额头已是青筋暴起,他后悔刚才没有跳下城墙,狠狠地补上一锤!

凤城之上,本来已经接近崩溃的巾贼部众,吆喝着涌了过来,把投鼠忌器的中州军马压在一旁,也将中州之主烽天亦牢牢的围在当中,形势变换如此,城下之盟,已成定局。

张陵一坐倒在地上。

“少主,我们杀了他!”

巾贼与烽天亦之恨,早已经深入骨髓,纵使为之驱使,为之臣服,但仇恨一旦被唤醒,不死不休。

“去拿纸和笔来。”张陵没力气争辩什么,只是盯着身边的众人,很平静的吩咐一声,哪怕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他还是必须放弃,“能抓住他一次,就能抓住他第二次。”

意犹未尽,但不知怎么的,众人却是信了。

张陵见没有人反对,这才回头盯着烽天亦,“让你的人退后十里,盟约协定之后,自然放你归去。”

“奉卫将军听令,立即引军退后,十里之地安营等待。”

落入敌手,生死难分,烽天亦回身,遥令军士退后,盏茶时候过去,见所有中州军士已经远远退走,张陵接过文书和笔墨,摆上桌椅,看着烽天亦,道了一个请字。

烽天亦更不拖延,环顾众贼一眼之后挥笔疾书:“今在此立誓,一年之内,不复为敌,烽天亦!”

“烽大将军可以走了,身手不行,就不要逞能,像这种深入战场的事情,让你家孩子做来就行了。”张陵收起文书,并没有计较时间的长短,也不可能让一个和自己有着灭家之恨的枭雄,就此罢手,一年时间想来应该足够了,这么想着,却是起身,挥手让众人让开一条生路。

烽天亦也当真是拿得起放得下,周围震天的嘲讽之音,没有让他的脸sè改变分毫,“你的忠告,我记住了,你张少主的身手也不过如此,下一次再走快些,免得被我儿一锤子砸碎了头颅。”

张陵看见他眼中暗藏的明光,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杀机,被这么一个人记挂着,注定睡不安枕,但老天注定如此,又能如何?

他想起了那个女人,烽致烟,或者有一天,还能再见着她,不知道下一次,她是不是还是随身带着断肠之毒,携着清风而来?

烽天亦已经走远,张陵收回目光,也收起心中的空落,他环视着周围,几乎每个人眼中尽是狂热,虽然没能痛快的斩杀其人,但今次,是巾贼出世以来,面对此人,最为直接的胜利,从此刻起,少主不仅仅是个字号,也是他们的寄托,巾贼首领张少主!

“立即入城,防止反复。”

城门重新关闭,众人已全部入城,张陵不知道烽天亦会不会把盟约当成废纸,但至少还有时间重新布置城防,似凌晨那般袭击,没有可能再次得逞。

探马来回奔腾,得到的消息却让人捉模不透,中州军接回烽天亦之后,没有任何动作,只在原地安营扎寨。

张陵靠在墙垛上,仰着头想着心思,无疑,这时候的他有些混乱,而一直淹没在孤寂之中的凤城却随着兵戈声渐息,慢慢的活了过来,有人已经打开门窗,探头,远远地瞄向城头,那里,居然还是凤城本来的旗帜!

谦使君走了,烈阳兵走了,而凤城居然还在!

越来越多的凤城百姓,呼喊着亲友涌上了街头,他们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只是想接近城墙,看看是那位将军力挽了狂澜。

不是烈阳兵主将烈风,也不是灵州第一名将曹力,只是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少年,看身着的甲衣配饰,居然只是一个行军校尉而已。

张陵止住众军的sāo动,尽管这些人不明目的,但到底只是寻常百姓,手中也没有刀剑,应该只是来探听消息的。

“敢问将军,那中州贼军可曾退去?”一位老者大着胆子过来询问,得到张陵示意的巾贼没有阻拦于他。

看着这个满是期待的老头儿,张陵稍稍一点头,没有说话,但却比任何言语更为有力。

“诸位乡亲父老,中州贼军已被击退,我们凤城安全了!”老人的声音出奇的洪亮,这么一声喜悦之音,也让整个凤城yīn霾散去,瞬间,由近及远尽是欢声笑语。

人群的后面,一个翠绿sè的小女子,捂着自己的小嘴,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她认识那个立在城头的将军,不正是那个被小主从水里捞起来的大命少年!

不知是谁先捧来一碗热汤,越来越多的人自发的搬出家里的吃食,送到了城墙之上,张陵没有阻止手下人的狼吞虎咽,困守了一夜,也该吃些东西暖暖心窝了。

稍稍往东的荆家府邸,翠绿sè小女子正手舞足蹈的在她的小主面前,诉说着自己刚才的所见所闻。

“可曾听说他的名姓,守城的军伍又是哪里人?”

这话把这位翠绿sè的小女子问住了,那个人自被收入府里,好似一个哑巴一样,从来都不曾开口说话,谁又知道他的名姓?

至于守城的军伍是哪里来的,她更是糊里糊涂,心里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谦使君已经丢下凤城跑了,烈阳兵也丢下凤城跑了,又那里来的军马,难不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他到底救了凤城,也救了我们荆家,去吧,让府中男丁上去城墙,我想他用得到。”

这话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让人难以明了的情绪,翠绿sè小女子想不明白,却也不多想,这就转身传达小主的吩咐去了。

凤城荆家也不亏是帝国四大家族之一,当手持强弓劲弩的三千青壮井然有序的靠近城墙,张陵着实冒了一把汗,直到来人道明来意,他才猛然松了口气,这会要是打起来,纵使没有中州军横插一脚,他这城头上的万余巾贼也将狼狈逃窜。

“小主让他们来帮你守城。”翠绿sè小女子盯着眼前这个眼睛很有神的少年将军,“你明明会说话,为什么从来都不开口?”

张陵被问得有些语塞,他这么一个巾贼首领,虽然不是特别有名的那种,但说不定就有人知道,而且也是才做下那种灭人满门的事情,尽管这不是他的本意,可心里总有些放不开,又在这个完全不曾接触过得世界里,自然以听为主。

他这么一迟疑,让翠绿sè小女子很不满意,哼哼两声也就跑开了。

整个凤城却很快调动起来,有荆家领头,那些还来不及逃走的世族,知道城外的中州军还未散去,很是爽快的把家里的私兵交了出来,张陵也毫不客气的接收了,待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整顿完全的各处守卫加起来,竟然有三万余众,一时间心里踏实了许多。

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尽管盟约在手,但凤城还是彻夜难眠,而城外十里之地的中州大营也是灯火通明,自攻入灵州以来,十万中州大军几乎没有任何损失,即使算上昨rì的混乱离散,如今尚有八万余众,这是一个几倍于凤城守卫的数字,哪怕如今士气稍有不济,只要一心强攻,拿下凤城也是早晚的事情,至于盟约,没有人当真。

“父亲受此折辱,都怪孩儿大意,愿领三千虎贲,连夜攻城,若不生擒贼首,誓不罢休!”烽卫一拳头砸在自己的胸前,只要想想爷爷叔伯辈都死在此人之手,甚至差点把自己的父亲也填了进去,他怎么也不能够释怀,这算是他随军出征以来,最丢脸最恶心最愤恨,最难以放下之事。

“愿随公子前往,不擒贼首誓不罢休!”

主辱臣死,帐中数十位中州军将领个个俯身请命。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烽天亦却只是看了看凤城方向,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传令众军,连夜收拾行装。”

“父亲,这是为何?”烽卫有些想不通,即使这两天略有不利,但凤城几乎是个空城,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谦维礼走了,烈阳军也走了,但城内的世家望族还在,他们畏惧我大军的厉害,必然尽心辅佐防御,时机已逝,徒留无益。”烽笑代替烽天亦,稍微解释了一下,心中难免觉得可惜,真的就差那么一点,凤城就拿下了,这个灵州重镇如若得手,何愁天下不再!

可恨这张少主,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么!”烽卫如何肯干休,这等奇耻大辱,他可是一刻都等不得。

“却不需要公子动手,一旦我们撤回中州,他必然无处安身。”烽笑继续解释道:“这张少主即是巾贼首领,而凤城到底是灵州重镇,那谦维礼措不及防之下被我们吓走,但等到主公退去,他肯定会领着大军回来,到时候争端自起。”

“张少主身份有异,根基甚浅,败亡只是早晚的事情,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他巾贼的身份公布于众,再趁灵州烽烟四起的时候,引军杀入!”

“如此一来,灵州也是唾手可得。”

帐中诸人纷纷算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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