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梦 第二十章 牵线

作者 : 莹小妹

紫玄推开门让青青服侍我梳洗,自己则将配好的衣饰放在雕花衣架上,整理床铺。

“小姐,你今天也打算不去宫里吗?”她问道。

“是啊小姐,你这样一直称病下去,也是隐瞒不了多久的呀。”青青也顺说道,圆圆的脸上细细的柳眉皱起,透着几分可爱。

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无神的自己,心里乱糟糟的。自打那日后,我就一直称病不去宫里,一方面是怕遇到碧香,另外一方面,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潜意识的想要逃避祁蕴书。

欧阳慧德性子虽是有些刁蛮,但她毕竟也是被养在金丝笼里的可怜人,执着于心底的那份爱,又有何错。

而自己与祁蕴书的关系,说是朋友,但感觉比朋友更亲近,可若说是恋人,可他心底终于喜欢的不是我!

我这个人对于感情从来不会逃避,喜欢就是喜欢,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他是唯一一个处处对我好,包容,宠我的男人。

可为何在知道慧德对他的感情后,自己心里那份坚定,忽然变得好迷茫!

“对了小姐,这个是阿寻哥让我交给你的,好像是祁少爷的信。”

青青说着,小心翼翼的将信从袖袋里拿出递于我。窗外刺眼的阳光打在灰色信封上,熟悉的字迹让我鼻头猛得一酸。可心里却很明白,该面对的始终要去面对。

心里虽是想直接找祁蕴书问清楚,可是要做起来谈何容易,我是个极端的性子,不是一股热头脑的去面对,就极力去逃避。这些日子在宫里,我除了呆在聆言殿哪也不敢去。

“这些日子怎么没见你去国子监?”

休息间薄奕走到我的桌前,看着我,低声问道。

我仰头奇怪的看着她:“薄大人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件事了?”

她轻轻一笑,在旁边的椅间坐下:“我在后宫为女官,太子既是为了我,为人臣子自然也得为主分忧了。”

“原来是太子。”我稍稍松口气,将桌上的宣纸理整齐。“这不是病才好,我怕传染给国子监那帮金贵的公子们,所以自然知趣就不去了。”

薄奕扑哧一笑,拿起桌上一张写满字的宣纸,绕有兴趣的看了一遍:“这可是诗经里的《黍离》没想到你居然还读过诗经!”

我挑挑眉:“也不算读,只是偶然间看到这首诗,觉得甚是有味就记下了。”其实这首诗是在看《画皮》电影时,小唯唱的,当时只觉得唱得非常好听,自己就用心记下了。没想到,隔了这么长时间,自己居然还记得如此清楚!

“那你又是有何忧,有何愁?!”

欧阳玉锦不知可时从殿外走进来,拿起薄奕手中的诗看了一遍问道。

我一个机灵赶忙站起来,殿内坐人皆跪地请安。

“罢了,你们都下去吧。”欧阳玉锦大袖一挥,殿内众人都有序的退下,他抬眸看着我深意一笑:“看你平时没头没脑,没想到也怀着女儿家的心思。”

我脸上一热,竟然虚心的低下头。

欧阳玉锦爽朗一笑:“好了,不闹你了。今个来找你,是因为明日青林城会有庙市,舒青王子甚是想去,故想到你那么爱热闹,所以想着带你一起去。”

心没由一紧,我仰头呆呆看着他。

“怎么?不想去?”他问。

我立即摇头:“当然不是,太子都下令,我哪有不从的。”庙市应该就是我们现代人称的庙会,长这么大虽在电视上听人说过,看从未自己亲眼见识过,如今有这个机会,我自然是不会放过。

北仓国信奉佛教,所以在庙会上他们会将一尊释加牟尼的佛像放在装饰好的彩车上,前面由辟邪的石狮子开头,宝盖幡幢紧随其后。然后在城里巡行,此举叫“行像”又名“巡城”。

街边像玩杂耍,唱古戏,画肖像之类应有尽有。

为了不显无聊我带上大姐与四妹,起先四娘怎么也不答应四妹随我出去,怕我教坏了她,可我只要一搬出太子,她自然也是没话可说。而承恩这些年几乎跟四妹形影不离,自然也是跟来了。加上紫玄,青青,凤翘还有四妹的婢女玉怜。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走在人满为患的街上,是能看前不能看尾。

到达约好的地方,远远便看见一条亮丽的风景,在行人中着实醒目,当然那一行人不用多介绍,自然是太子他们。只是没想到,平日里鲜少陪太子出门的韩征信也来了。

太子出门必然有一番人护卫,韩征文是自然离不了,还有就是余落,以前他都是隐于暗处,大概是因为今日人多,所以就跟在身后。舒青王子到是没有带侍从,这也难怪听紫玄说琳琅国国家虽小,但是每个人都有一身好武艺。太子出门欧阳慧德怕必是出行,再者此番是为了带舒青王子在民间游览,欧阳慧德又即将成为他的王妃,陪在身侧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看到她我就想起碧香那日所说的话,心里不知不觉就升起一股愧疚。

众人会合后便相伴着沉着庙市行走,一路上玩杂耍的,幻术,捏面人,舞狮子应有尽有,真是比过年还要热闹。

庙会是民俗活动,它反应一个国家当地老百姓的生活情况,而从今日看来北苍国虽不大,但凭兵力雄厚老百姓也都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

不知不觉,我们走到正在举办诗会的地方,台上站着一个衣着光鲜,面向称得上俊美,但是一脸傲气的男子。面前放着一张齐膝的松木案台,上面摆放着宣纸与笔墨。

“台下还有哪位想挑战一下我们的商公子?”站在台边看似像司仪的男子朝着台下问道。

而台下是一片寂静,大家都是你望我,我看你。

“听说这商公子可是城里有名大官的侄子,刚才写的诗也不过泛泛之作,居然能连赢三人,我看那台上的主事人,也收了不少好处。就算有人上去,怕也是落败的份。”其中一人悄悄的感叹道。

“是啊,还有那款前朝的绿松石戒指,怕也是要落入他的手了。”

“你说是绿松石,四大名玉之一的绿松石?!”单于宜有些惊讶的月兑口问道。

悄悄议论的两人惊讶奇怪回头看向她:“是啊,那台中央的盒子里放的正是前朝上好的绿松石,听说价值连城。”

“大姐,你喜欢绿松石吗?”我奇怪的看着她问。

“哪是我喜欢,是爹爹喜欢。”她往前走几步,想看得更清楚:“青林城谁不知道爹爹爱玉如痴,绿松石产于南方,在北苍国极为少见。像前朝的绿松石更是难见。”

我羞愧的低下头,自己做了单于天几年的女儿,居然不知道他喜欢玉!

“既然这样,那我就上去把绿松石赢回来。”

“你?!”欧阳慧德带着几分嘲笑:“台上商公子可是连赢三人,就凭你平日里学的那点墨水,我怕连诗韵都对不上。”

“对不对得上,只有试过才知道。”

我挑挑眉转身就上了台。

司仪见我立马不耐烦的驱赶:“哪来的小丫头,懂不懂规矩,这里是诗会我们正在进行比赛,你一个女人容不得瞎胡闹。”。

“谁说我是小丫头,再说女人怎么了?这个比赛你们有规定女人不能参加吗?”我气势凌人的反问。

“是啊,这位姑娘说得对,我们北仓国向来不像南晋国对女子唯有无才便是德之礼。”韩征文在台下适时的为我帮说。“就像西桃国,他们在朝之人皆为女子,不照样把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而且,我听说当朝元妃娘娘也特地设聆言轩,让公主与当朝五品以上的官员闺秀都进宫读书。这此乃几条都说明,女子在才学上,并不会比男子差。”

此话一出,台下围观的女人们也纷纷同意,举手支持我比赛。

司仪看这情势猛吞了几口口水,目光飘向另外一边的商南。

“好了,既然大家想比,我商南也自然不会怕这个女子。”说完看向我,狭长的双眸里似乎迸射着激烈的火花,但同时又伴着几分轻蔑。

心中的怒火一下被激发,我毫不示若的回视他。

“姑娘是女子,在下就让姑娘来定题目。”商南十分有礼客气道。

她让我出题,我自然也不会客气,虽然自己在现代寒窗苦读十几年,但有好多东西早在一出校门就还给老师了,当然得出一个对自己有利的题目。

“这眼看夏至就要过去,马上就要迎来秋天。不如我们就以秋天为字,写一首诗,然后让下面的大众评评谁的诗最好。”

“这位姑娘,你说的这个评比不符合我们比赛规则。我们台上已经有五位德才兼备的学者,怎么能将诗交于下面那些人呢!”司仪抗议。

我笑着看向坐在台后方更高一层位置上的年长的五人:“五位学识渊博,小女子不敢妄拒。只是下面众人虽都不是为学者,但只要我们以秋景为题,能写得让台下众人都能理解会意,小女子认为,此乃才是真正的好诗。”

“这位姑娘说得对,诗我们虽然是不会写,但若是他们比赛的诗能写得连我们都懂,又何尝不是一种学文学造诣。”韩征信适时的说话,引得众人一阵支持。

“既然如此,那就依姑娘所说方法好了。”其中一位老者点头附议道。

那个商南见我如鱼得水脸色自然也不好看,盯着我的眼神却发的愤怒。而我才不怕呢,台下有太子,余落,心可以安安稳稳的放在肚子里。

“嘭!”

离诗台不远处突然发生一声巨响,紧接着就看到不远处被奉送的几丈高佛像突然朝街中心倒下。尘烟四起,街上众人惊慌的乱作一团。

我呆呆站在台上,想起那个绿松石立马转头就把盒子抱在怀里,佛像压倒了一座两层高的茶楼,只听得茶楼里惨烈的撕叫,瞬间被夷为平地,飞起的瓦片砸到街中,不少人都被砸伤!

“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耳边传来一记愤怒的呵斥,一身白衣的祁蕴书已经站在我面前,又气又怒的抱起我,点脚便飞了起来。

慌乱的人群里,欧阳玉锦护着单于宜躲避四处乱飞的瓦片。

周围烟尘弥漫,虽然耳边都是惊慌恐惧的呼叫,但单于宜却实实在在听到自己如小鹿乱撞般的心跳。周身都充斥着特有的檀香味,心里无比平静安然。

街上到处都是乱跑的人,漫天下的飞石,稍有不慎就会被砸到,而在此时此刻他却不想让怀里的女子受一点伤害,所以在刚才他才会不假思索,忘了慧德的安危,将她护在怀里。

“太子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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