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处长,里面请里面请。请使用访问本站。”周岳站在兰庭会所的门口,点头哈腰道。
贺朝阳下了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如果这位周先生就是那天跟在陈少凡身后的几位随从之一,他请自己到兰庭来消费可就有点意思了。
“周总好。”贺朝阳伸手与他相握。
周岳伸出双手与贺朝阳回握,态度非常热情。
“咱们进去吧,”周岳笑道:“郑司长已经到了,邹市长在上面陪他说话。”
“好。”
凭周岳是请不动贺朝阳的,不过有了郑爱学这条线,贺朝阳多多少少都要给些面子。
他在周岳的陪同下,进了兰庭大厅。
大堂经理看到他,楞了一下,待要走过来向他问好,却见贺朝阳微微摇了摇头。
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大堂经理也不敢擅自做主,目送贺朝阳上楼之后,他一路小跑着去找魏总。
“你说二少来了?”老魏听到这个消息,急忙站了起来。“他在哪里?有什么安排没有?”
“我在大厅看到的二少,想上去跟他打招呼,但是他冲着我摇了摇头。”大堂经理将情况如实向魏总做了汇报。
“那就是装不认识?”
“二少像是来赴约的,请客的是从皖东来的云腾钢铁的周总。”
老魏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大堂经理见老魏又缓缓地坐了回去,小心翼翼道:“咱们装不认识是不是太失礼了?”
“不会。”老魏摇了摇头,道:“二少不会跟咱们一般见识。这样吧,你先下去,让饭厅那边的人都留意些,别怠慢了二少。”
“是。”
老魏暗地里做了安排,务必让他家主子宾至如归,吃好喝好。
贺朝阳不知道底下人的心思,随着周岳进了包厢,向坐在主位的郑爱学问好。
“郑司长好,邹市长好。”他笑得很从容,摆出了非常恰当的姿态,既不高傲,也不自贬,颇有一些世家子弟的风范。
郑爱学让他坐在了左手边,笑道:“还没吃饭吧?邹市长可是专门请你的。”
“邹市长太客气了。”
“能约贺处长出来可不容易,”邹一民笑道:“要不是郑司长面子大,可真找不到您。”
“我没有那么难请,”贺朝阳打着哈哈道:“下次邹市长到京城来,我一定设宴款待。”
“是吗?”邹一民闻言,笑得很开心,“那我可就不跟贺处长客气了。”
论级别,邹一民可比贺朝阳高两级,但是一个地级市市长在京城算不上什么官,如果找不到门路,他可是连发改委的大门都进不去,所以从另一个角度说,贺朝阳可是他要重点巴结的对象。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桌上的气氛热闹了许多。
邹一民给周岳使了个眼色,周岳会意地凑到了贺朝阳身边。
“贺处啊,昨天您一下子就把我和邹市长的报告打了回来,咱们这事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周岳敬了贺朝阳一杯酒,眼里带了一丝期盼。
“周总说哪里话,”贺朝阳摇头笑道:“我刚来委里,业务上的事还不是很熟悉,再说了,您那个报告,环保总局那边不批,我实在是不能越俎代庖啊!”
“那等环保的批文下来了,您这边就可以了?”
“打包票的事我可不敢说。”贺朝阳踢皮球道:“我一个处长能做什么主,上面还有余司长呢。”
“贺处您太客气了。”周岳看出他在推月兑,但是一时间也没有办法,毕竟贺朝阳说得在理,环保那边拿不下来,他在这里费尽口舌都没用。
只是环保总局那边他也在想办法运作,本想着能先把发改委这边拿下来更好,没想到却碰上了个硬茬子。
郑爱学见两人的谈话没有进展,端起酒杯笑道:“建钢厂是大事,哪是说两句话就能谈拢的,来,喝酒喝酒。”
两人一齐举杯,笑着与郑爱学碰了一杯。
“邹市长,这人油盐不进啊!”趁着上洗手间的空当,周岳皱眉对邹一民说道。
“别着急,郑司长说得对,哪有一次两次就能成事的?”这一次能跟贺朝阳拉上关系就不错了,这个周岳也太心急了。
“要不我……”周岳做了个捻钱的动作。
“你收敛点。”邹一民瞪了他一眼,道:“不是说这人是老贺家的人吗?你明目张胆的送,他能收?”
“可是昨天那陈……”
没说完,就被邹一民拽了把袖子,周岳闭上了嘴巴,但是心里还有些不服气,昨天那个陈少不也是京城的一号人物,他给塞了十万的好处,陈少屁都没放就收了。京城这些纨绔虽然自诩有身份,但是谁不爱钱的?
老贺家门阀贵重,但是贺朝阳排行第二,现在快三十了才熬成个处长,听说以前是在边远地区混日子的。
这样的人,能不缺钱?
可惜周岳被陈少凡之流蒙蔽了眼睛,以为京城的纨绔都是陈少凡这样的水平呢。他以为贺朝阳一直在南平工作就是在混日子,他就不打听打听贺朝阳在南平都干了什么!
远的不说,就拿严家的案子为例,贺二还没回归,就在各位大佬那里挂了号,被各个家族视为重点关注对象的贺二少,能是陈少凡之流可比?可惜的是,周岳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经验,又被陈少凡洗脑了一番,坚定的认为贺二在这场博弈中没占到便宜,要不然他好好的镇长不当,跑回京城干什么?
还不是混不下去了。
邹一民给了周岳一句不要乱来的警告,就回包厢去了。
周岳模了模衣兜,心说我就不信贺朝阳见了钱不动心。
十万块就能跟陈少凡吃顿饭,贺朝阳呢?二十万至少能约出来喝个茶吧?
他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了贺朝阳出来。
“贺处。”周岳笑得很暧昧。
“周总还不进去?”
“刚才肚子有些不舒服。”周岳凑近贺朝阳,手中的卡就要往贺朝阳口袋里塞。
“周总,干吗呢?”贺朝阳一把按住了他的手。
“贺处,给夫人买点小礼物。”
“谢谢周总,”贺朝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不过不用了,内人不喜欢打扮。”
“贺处,您看咱们能认识就是缘分……”
周岳还待说什么,就听贺朝阳说道:“周总还有别的事吗?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别啊!”周岳还要塞卡,就见一个服务员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有人来了,这礼自然就送不出去了。
周岳瞪了不长眼的服务员一眼,刚要训人,就听服务员恭敬地对贺朝阳说道:“贺处长,钱主任问您什么时间能上去一下?”
钱主任?贺朝阳楞了一下才想到这个钱主任就是钱宁。
“钱宁在呢?”
“是。”
“行,一会儿吃完了饭我去找他。”
说着,也不理会周岳,径自回包厢去了。
“这个钱主任是谁?”周岳拦住服务员问道。
服务员笑着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哼!拽什么拽!”周岳不满地哼了声,无趣地进了包厢。
酒喝得差不多了,主食已经端了上来,这一场饭局没有任何进展,周岳不禁有些心急。
但是邹一民在恭维郑爱学的同时,不时地用眼神警告他不要乱来。
周岳心里憋闷,他在皖东也算个人物,别说跟邹一民这些地市级官员称兄道弟了,就是在一些省级干部面前也颇有脸面。
他是真想不明白,怎么在皖东无往而不利的自己,一到了京城就频频吃瘪呢?
“二哥,还没吃饱呢?”贺朝阳的鱼翅捞饭刚吃了两口,钱宁就进来了。
“你怎么来了?”
“我都等你好长时间了,”钱宁进来后,对着郑司长等人点了点头,拉开椅子就坐在了贺朝阳身边,“今儿大剧院有演出,我等你去呢。”
“不去。”贺朝阳摇了摇头。
“二哥,帮帮忙嘛。”钱宁作揖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爱那玩意儿。”贺朝阳继续吃面。
“老爷子给的票,我不去不行。”
“你家老爷子?”贺朝阳挑了挑眉,钱宁他老子找他去看戏?扯淡吧,逻辑不通。
“哥,二哥,亲哥……”钱宁看了看郑司长等人,拉下脸皮小声哀求。
“不去!”
两人还在磨叽,只见郑司长好奇道:“朝阳处长,这位是?”
“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钱宁。”贺朝阳笑道:“现在在交通部督查室工作。”
“小钱吃饭了吗?”郑司长托大问道。
“吃了。”钱宁看了他一眼,礼貌的笑笑。
“怎么?钱先生要带贺处长去看演出?”周岳笑道:“一定是很精彩的演出吧?”
钱宁嘴角抽了抽,“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可是真想去,就是现在买不到票了吧?”
钱宁甩手就送出来一沓,“不用客气,请务必捧场。”
反正是反腐倡廉的大戏,能拉一个是一个。也不知道他家老爷子哪根筋不对了,前天看了演出后,觉得此戏立意甚佳,非要让他去学习学习。
可是他和贺朝阳一样,进了戏院就想睡觉,实在是没有看戏的天分。只是老爷子下了死命令,说是看不惯他吊儿郎当的做派,不仅要认真的看,仔细的看,还要口头汇报观戏心得。
这……反正要睡一起睡,不拉上贺朝阳一起受罪,他心里不平衡。
因为钱宁对这演出保持了高度兴趣,有心和贺朝阳结交的邹天民和周岳,都厚着脸皮跟了过来。
“哥,这俩人什么来路?”钱宁悄声问道。
“不用理他们。”贺朝阳淡定道:“看你的戏就成。”
两人下了车,在大剧院门口等邹一民和周岳过来,正在这时,不远处又有几个人过来了,当中一人被众人簇拥着,走路姿态看着特别眼熟。
贺朝阳和钱宁对视一眼,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人走近了,预感果然变成现实,竟然是贺朝阳的宿敌蒋二。
看到贺朝阳,本来笑着与人说话的蒋二,骤然停住了脚步。
两个二少打量了对方几眼,彼此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贺二少,真是好久不见。”蒋二皮笑肉不笑道。
贺朝阳掏了掏耳朵,“你在说谁?”
“你不是贺朝阳?”
“我是贺朝阳,但是请叫我贺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