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蜕变 我的乱爱1.0 1

作者 : 李杰

1、报到

陈八王小学位于陈八王村的北面,与村子相距百余米,一条狭窄的柏油小路经过学校大门前,将学校与村子相连。走在小路上,可见到两边星星点点的坟堆。

陈八王小学的简陋实在大大出乎我的预料。南北两排共八间旧砖房,西面相对的两间样式较新,明显是后来接上去的。东北角的一间是办公室。办公室分成了两部分,外面一半是教师们日常办公区域,里面一半是储物室,里面扔着许多破桌子、烂凳子。两个区域由一道墙和一扇破木门拦开。办公区又脏又旧,狭小的房间内仅有一张双人铁床和一张旧式大桌子,桌子两边各有三个抽屉,抽屉上都钉着合页,上着锁。

片长胡士春带着我到学校报了到。陈八王小学的校长是一个叫陈人贤的干瘦老头子,个子不高,尖嘴猴腮的样儿。胡士春向他说明了情况,陈人贤点点头,算是应允了。陈八王小学共有七名老师,我跟她们都见了面,从中得知一个叫刘三玉的就住在学校后面,由于我要住校,跟她算是成了邻居。

陈人贤让我教六年级。据说这个年级的学生学习不错,人也老实。我便答应了。

胡士春走后,我到六年级教室跟学生们见了面。这个班共有三十余人,其中女生占了大多数,难怪陈人贤说这个班级好管理了。

2、住校

中午,我从女乃女乃家将被褥等生活用品用自行车载到了学校。时值初秋,我认为不会有蚊子了,因此没拿蚊帐。

傍晚,我上完课后回到办公室,简单地吃了些饭,就坐在床上听收音机。

忽然一眼瞥到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一把细竹弓,应该是某个老师没收的学生的“玩具”。我一时起了兴致,便摘下来,到了院中。随竹弓被没收的还有一支高粱杆箭。我站在学校一隅张弓搭箭,然后猛一松手,箭去如流星,飞了足有四、五十米的距离,撞到了远处的墙上,弓的力道竟是如此之强。

晚上,我听了一会儿收音机,便开始上床睡觉。可关灯后不久,就听到蚊子的“嗡嗡”声不绝如缕地在我耳边响起。我用毛巾被扑打了几下,打算将它们赶走,可几秒钟后又听到了“嗡嗡”声。我明白,蚊子的数量绝不在少数。我开始后悔没拿蚊帐来了。我将毛巾被展开盖住全身,想以此挡住蚊子的利嘴。但在闷热的天气下,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就感到浑身燥热,只得将毛巾被重新拿开。我又开了灯,想用灯光让蚊子误以为这是在白天,让它们自动回避。可我的如意算盘再次打错了,蚊子根本没有我想象的那般傻。

我躺下、起来,开了灯、又关上,这样连续折腾了好几次,蚊子没有走,我身上却多了好几个大包。在这种又热又咬的难受境况下,我完全无法入睡了。只好开了屋门,到院中闲逛。

长方形的院子正中是一根旗杆,旗杆后面是一个半月形的花坛。花坛里本该种着花,可这里却种着十几颗玉米。我站在花坛的边沿上,盯着一人多高的玉米秆看了片刻。月华笼罩下的玉米散发着特有的淡淡气味,让人感到十分清爽。

在院中转了好长时间我才回到屋里,仍旧无法睡觉,只好又出去。就这样,游魂一样转来逛去,直到东方发白。我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我开了校门,然后回到屋里倒头便睡。此时蚊子已经逐渐撤退,再加上我实在困得不行了,根本没再觉出咬来。

一个叫方春艳的女老师的到来让我骤然惊醒。此时天已大亮,院中熙熙攘攘。我见我还光着上身,忙拿过衬衫穿上。方春艳对我说:“现在还在睡觉?”我困倦不堪地说:“我一晚上没睡,蚊子太多了。”方春艳说:“你应该去买个蚊帐,秋天正是蚊子最厉害的时候。”我边洗脸边说:“我有蚊帐,在女乃女乃家里,中午就去拿过来。”陈人贤来了听说这事后说:“这里原来还有个吊扇,在我家呢,一会儿我给你拿来。”

陈人贤将电扇很快拿了过来。我将电扇吊到屋顶上,接上了电线。中午,我又从女乃女乃家取来了蚊帐。在学校的生活逐渐步入了正轨。

3、教师节

教师节很快到来了。虽然并不普遍,但还是有个别的学生给老师送了礼物。9月10日那天,我正坐在办公室的床上听收音机,忽见三年级的班主任徐静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个新笔记本。她坐到桌边,用笔在笔记本的扉页上写着什么。我随手拿过她面前的一个笔记本,打开一看,扉页上写着祝福老师节日快乐的话。我问她:“这是学生送给你的?”徐静说:“是啊。”我又问:“那你在写什么呢?”徐静说:“不能白要学生的东西,我又买了几个笔记本,写上祝愿的话,回赠学生。”

村里的干部也打算宴请一下学校的老师们,地点就定在镇上的一家饭店内。下午放学后,主客都聚在了饭店的餐桌旁。村长煞有介事地招呼老师们点菜。徐静点了一个“宫爆鸡丁”便将菜单传给了陈文蓉。陈文蓉是陈八王村的土著,长得身高马大,她也不跟村长客气,抓起菜单就连点了两道菜。这一下村长不高兴了,说:“你怎么点两道菜?”陈文蓉说:“怎么?不行啊?”村长说:“当然不行。”陈文蓉没理那个茬,转手将菜单又给了别人。

席间,村支书等人饶有兴趣地谈起了当时颇受国人关注的长江大洪水过后的赈灾之事来。那时,在横穿沙泥镇的省级公路上,偶尔可见到由警车开道的满载救灾衣物的大卡车驶过。那些衣物有不少是各地民众捐献的。听着村长等人的闲聊,我在旁边禁不住插口说:“那些赈灾物资肯定不会完全发给灾民,中间经手的人中必然有贪污的。”村支书显然不认同,他不屑地说:“吓死他们也不敢。”村支书认为,这么重要且受到各方密切关注的事情,决不会有人敢于顶风作案。然而讽刺的是,十几天后,新闻上就播出了南方某地干部因贪污赈灾物资而被刑拘的报道。可见村支书的看法不过是“村”见识而已。

4、要债

原先在闫小屯小学工作时,校长闫占山曾对老师们许诺:是班主任的有班主任费,不是班主任的也有班主任费,这笔额外的支出从学校财政里出。我在闫小屯小学工作的最后一年中虽然没有担任班主任,但按照闫占山的承诺,也理应领取一定数额的班主任费,然而,随着我的离开,这笔钱眼见有黄的迹象。

课余闲聊时,陈八王小学的老师们向我问及此事,我说闫占山虽然承诺了班主任费,但他一直没有兑现。老师们便撺掇我去跟闫占山讨要。我有些为难,说:“我都不在那个学校了,他还能给我?”刘三玉老师说:“他既然说了给你班主任费,凭什么不给?你直接去找他要就行!”其他老师也纷纷附和。众人的支持犹如一把无形的手将我的信心推了起来,我决心讨回属于我的钱。

第二天,陈人贤叫我跟他去镇上取教科书。我和他来到了取书点。在等待发书的过程中,陈人贤对我说:“闫占山就在那边,你还不去跟他索要班主任费。”我转头一看,见闫占山正蹲在门边,便向他径直走了过去,跟他说他还欠我的班主任费没给呢。闫占山不愧是个老狐狸,他不说给也不说不给,而是说回去查查,看看有没有我的份。我说按照你的承诺,当然有我的份。闫占山不说话了。

几天后,陈八王小学的老师们问我要回班主任费了吗?我说还没呢。刘三玉说:“你可得赶紧跟闫占山讨要,不然这事儿可就真黄了。闫占山让人家告发贪污学校公款,已经停职了。”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先是一愣,感觉完全出乎意料,忙问:“真的?”其他老师也点头称是。随后我心中便是一喜,感觉终于长出了一口恶气。这真是恶有恶报!闫占山那个杂种也有今天!我决心落井下石,追打落水狗!

星期天,我骑着自行车来到闫小屯村。虽然我以前去过闫占山家,但由于我是个路盲,去过的地方也不记得路径,只好向人打听。恰好路边有个小孩子,我便问他闫占山家在哪儿。他将我领到了闫占山家的门口。

我进到闫占山家的院中,正遇闫占山从屋里出来。闫占山一见我,显然不太欢迎,很冷淡地问:“你到这儿来干什么?”我也不跟他客气,开门见山地说:“我来要我的班主任费。”闫占山顿了一下,说:“到屋里坐吧。”我随他进了屋。闫占山的屋里比狗窝也强不了多少,到处乱七八糟,尘土、垃圾和破烂儿遍布屋中,真不知道他平时是怎么过日子的。闫占山让我坐,我没有坐,而是说:“不用了,我还有事,你给我钱就得了。”闫占山说:“你可能也知道了,我现在让人家给开了,已经不是校长了,我根本没有权力再给你钱。你要是打算要钱,应该去找闫凤利,他现在是那儿的代理校长。”我说:“在闫小屯小学的最后一学年里我不是班主任,按理说不应该有班主任费,是你许诺给我班主任费的,你现在让我去找人家要,我找得着人家吗?你许诺的事人家能认可吗?”闫占山有些红眼,“那你找我要我也没钱哪。”我寸步不让,“你有钱没钱我不管,反正这事儿是你许诺的,我就认准你了,我就找你要!”气氛立刻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闫占山说:“这样吧,我替你跟闫凤利说说。你先回去等信儿。”我见事情暂时只有这样了,便出了闫占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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