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之中,相对宁静的日子终究会过去。
一个多月后,徐州城外,十多匹快马正飞快的朝着城门疾驰。
领着这十多名卫士的,正是坐镇小沛的刘备。
吕布请他前来徐州赴宴,特意说明莫要引领关羽、张飞,而且将对二人的不快直接在书信中写明。
接到书信,关羽、张飞本是劝说刘备莫要前来赴宴,可刘备却觉着,吕布眼下并没有害他的口实,再三思忖之下,决定由关张二人坐镇小沛,他则引领十多名卫士前往徐州。
早已得到吕布吩咐,守卫城门的徐州兵见来的是刘备,并没有加以阻拦,便让刘备进了城。
进城之后,引领着十多名卫士径直奔向徐州官府。
刚到官府正门,刘备还没来及从马背上跳下来,吕布就迎了出来,满面笑容的抱拳对他说道:“玄德远来,某府中事务繁多,未有远迎,还望见谅!”
“温候!”抱拳躬身,给吕布行了一礼,刘备向吕布问道:“得温候邀请,某不敢不来。只是不晓得,温候因何这般急着将某唤来徐州?”
“只为曹操之事!”听得刘备发问,吕布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玄德请随某入内说话。”
“请!”同样也向吕布做了个请的手势,刘备跟着吕布进入了官府。
跟在刘备身后的十多名卫士,刚进入官府,就被人给拦住,让他们在前院等候。
和吕布一同进了官府,越走刘备越觉着有些不对。
他扭头朝身后看了一眼,见跟在身后的都是吕布的卫士,心内有些忐忑的向吕布问道:“温候这是要去何处?”
“虽说商议的是曹操一时,可某与玄德乃是兄弟,怎可在前厅相叙?”与刘备并肩走着的吕布侧脸朝他一笑,对他说道:“某于后园之中摆了家宴,今日你我兄弟便边吃边谈,如何?”
吕布如此说了,刘备也不好再多问,只得跟着他向后园走去。
当到后园门口,刘备就看到陈宫正站在园门处等着他们。
见吕布和刘备来了,陈宫赶忙抱拳躬身向二人行了一礼,对刘备说道:“使君,某今日本是在前院备办了酒宴,可温候却说,使君与他乃是兄弟,非要在后园花亭中备办家宴,还望使君莫怪!”
“温候未有将备当做外人,备万分感念!”很是谦恭的抱拳躬身给陈宫行了一礼,刘备对陈宫说道:“公台亲自备办酒宴,备已是惶恐,如何还敢有半句怨言!”
“使君请!”侧身站到一旁,给吕布和刘备让出道路,陈宫向刘备做了个请的手势。
进入后园,走了没多远便到了摆设家宴的花亭。
花亭不大,亭子里已经摆放了三张矮桌,矮桌上只有几只盛酒的小木桶,尚未端上饭食。
在亭子的四角,分别站立着一名面容姣好的侍女。
侍女都是双手交叠于身前,待到吕布和刘备、陈宫上了花亭,她们微微欠起身,向仨人行了一礼。
并没有理会那四名侍女,到了花亭上,吕布再次对刘备说道:“玄德请!”
与吕布和陈宫又谦让了一下,待到吕布坐了,刘备才在其中一张矮桌上坐下。
“眼下曹军正在淮南同袁术作战,玄德以为此事该当如何看待?”刚刚落座,吕布才吩咐下去,让侍女开始上菜,便向刘备问了一句。
“曹军撤走,固是好事,温候因何如此发问?”吕布话音刚落,刘备就做出一副茫然的表情,向他反问了一句。
“使君莫非不觉着,曹军与淮南军作战,恐怕真实意图乃是徐州?”这一次没等吕布说话,一旁的陈宫便向刘备问了一句。
“备愚钝!”陈宫这句话出口,刘备连忙抱拳朝吕布和陈宫拱了下手,对二人说道:“淮南军虽说眼下处处防御,却也并非弱到无力抵抗,备着实未看出曹军还有闲暇向徐州进军!”
看出刘备明显是在装傻,吕布也没戳破他,只是微微一笑,对他说道:“公台与某商议,觉着正是淮南军强悍,曹操一时难以击破,才会自淮南绕道,前往徐州。”
“哦?”刘备眨巴了两下眼睛,有些愕然的看着吕布,接口说道:“可出师终要有名,淮南军进逼许昌,曹操伐之乃是天经地义,温候坐镇徐州,并无大过,与那曹操也是无有过节,曹操因何要向徐州动兵?”
“夺取徐州,方可南下淮南!”看着刘备,陈宫接过了话头,对刘备说道:“不瞒使君,假若曹军进入徐州,徐州一地唯有温候与使君军力强大,勉强可与之一战。而使君的军力,要比温候又弱上一些,曹军恐怕……”
原本还在装作愚钝的刘备,听了陈宫的话之后愣了一下,连忙站起身,跨步走到吕布的矮桌前,抱拳跪在地上,尚未说话眼泪已是下来了。
看到刘备如此,吕布赶忙站起,双手托扶着他的手臂,向他问道:“玄德何故如此?”
“曹军势大,备定非敌手!”脸颊上挂着泪痕,刘备抱拳仰脸望着吕布,对他说道:“假若曹军真个前来攻打,还望温候念在你我兄弟情谊,领军救援才是!”
“好说,好说!”刘备提出若果曹军前来攻打,请吕布领军救援,吕布笑着将他扶起,对他说道:“某定不会眼看着玄德遭曹军围困,一旦曹军围攻小沛,某定当领军前去救援。”
三个人在花亭上说着话,几名侍女已经将菜肴端了上来。
菜肴呈了上来,仨人推杯置盏,一边吃着菜肴饮着美酒,一边商议着曹军若是到了徐州,该当如何相互照应,如何排兵布阵,倒也颇有那么点与曹军决战的意思。
可就在仨人商谈着将来如何排兵布阵,如何对付曹军之时,一名随着他们一同进入后园的卫士,悄悄的溜走,往前院去了。
前院中,十多个跟随刘备一同来到徐州的兵士正在焦急的等待着。
当初吕布占了徐州,刘备麾下的将士对吕布早就没了信任,如今刘备跟随吕布进入后园,也由不得这十多个兵士不会担心。
就在他们等的焦急时,从后院出来的吕布随身卫士快步走到他们近前,朝左右看了看,见没人留意他,才一把拉住带领这十多名兵士的刘备军军官,到了一旁小声对那军官说道:“你等若是不想丢了性命,尽快离开徐州!”
“怎了?”陡然听到这句话,那军官愣了一下,连忙向说话的卫士问道:“阁下为何突然说出这等话来?”
“不瞒阁下,某对刘使君仰慕已久,可使君在后园,已然被擒!”又朝左右看了看,那卫士好似很紧张的对跟随刘备来到此处的军官说道:“你等尽速返回小沛,引领人马前来,或许使君有救!若是晚了,恐怕连你等性命也是要搭将进去!”
卫士的话,让军官心头陡然一惊,连忙就要伸手去拔腰间长剑。
他的手刚按到剑柄上,卫士赶紧一把将他的手攥住,朝他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对他说道:“阁下以为论武勇,与温候相比如何?”
被卫士这么一问,军官混沌的脑袋才立刻清醒了些许,朝那卫士抱拳一躬小声说道:“阁下恩义,某今日记下了!”
说着话,他转过身,朝身后站着的十多名兵士一招手,对那些兵士说道:“尽速随某离开徐州!”
十多个兵士听到军官下达了这个命令,一时都还没闹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个面面相觑,想到刘备还在后园,不晓得究竟是留下还是离开的好。
“走!”军官根本不给兵士们思考的时间,向他们低吼了一声,跨步朝官府正门走去。
守在门口的吕布军兵士,见跟随刘备来到此处的兵士们要出门,虽是心内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多问,目送着他们出了官府,跨上战马朝城门外奔去。
就在那十多个兵士刚上了战马,已经沿着街道冲出一截的时候,官府里突然传出了一声:“拦住他们,莫要让他们走了!”
听到这声喊,军官更是确定了刘备已然被擒,哪里还会有半点耽搁,赶忙催着战马朝城门方向奔去。
到了城门口,守卫城门的徐州军见他们从街市内疾驰而来,一路上将百姓惊的四处奔逃,一名军官连忙挡住城门,想要将他们拦住。
就在那徐州军军官要抬手喝止这十多名刘备军的时候,当先的刘备军军官一把抽出长剑,朝挡着城门的徐州军军官劈了过去。
那徐州军军官根本没想到对方竟会拔剑,猝不及防之下,被劈了个正着,一头摔倒在地上,地面上顿时洇出了一片血渍。
“快!快禀报温候!”军官被劈翻在地,几名守卫城门的徐州兵赶忙跑了上去,其中一人一边检视着军官的伤处,一边向其他兵士高声喊了一嗓子。
直到他喊了一声,其他兵士才回过神来,站在最外围年纪最小的一个小兵连忙扭头沿着街道朝官府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