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余人的队伍缓慢的朝河边推进着,走在前面的,是几个夜间能正常视物的汉子,被绳索牵连起来跟在他们身后猫着腰缓慢推进的,是那群到了夜晚什么也看不见的汉子。
快到河边,刘辩抬手止住了正在前进的队伍。走在前面的汉子们停下了脚步,可连成一串跟在后面的汉子们则因为晚上视力相当于盲人,根本无法看到刘辩的手势,一个接一个的撞在一起,其中不少人脚下还绊了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许多汉子摔在草丛中,发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其中也夹杂着几声被摔痛了的闷哼。
夜幕笼罩下的黄河咆哮着、掀起滔天巨浪。被月光镀上一片银色光晕的漆黑巨浪在半空中翻腾着,重重的砸在河床上,发出一声声惊天动地的轰响。
浪涛发出的巨响遮蔽了汉子们摔倒时发出的声音,为他们做了最好的掩护。
朝摔倒在地正纷纷爬起来的汉子们看了一眼,刘辩压低了声音对一旁的典韦和周仓说道:“贼军在河边安置的岗哨定然是夜间能够正常视物,我等动作一定要轻、要快,切不可被他们的主力发现。”
向俩人吩咐了一句,刘辩又朝那些被绳索绑缚在一起的汉子们摆了摆手,带着周仓和典韦,借着浓重夜色的掩护向河岸边的乱石堆模了过去。
八名身上绑着绳索引路的汉子在刘辩领着周仓和典韦离去后,纷纷解开了绑在腰间的绳索。随后他们又帮同伴把绳索解开,猫着腰,在草丛中来回穿行,给众人安排着睡觉的地方。
离开长满杂草的野地,刘辩与周仓、典韦飞快的钻进乱石堆中,分别隐蔽在足以藏身的大石头之后。
借着石头的掩护,刘辩仔细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过没多会,他朝不远处反射着银色微光的位置一指,对周仓和典韦做了个手势。
遍地都是乱石,仨人躬着身子,在夜色的掩护下快速朝那片反射着银色微光的乱石堆模了过去。
石头硌着脚底板,硬硬的有些疼,不过这并不是给刘辩等人带来最大困扰的地方,真正给他们带来麻烦的,是那些散碎的小石块。
每走一步,刘辩等人都会异常小心,生怕不经意间踢出一块石子,惊动了隐蔽在乱石丛中的董卓军岗哨。
脚下满是碎石块,只要抬起脚,就有可能蹭出去几颗。好在离他们不远就是黄河,澎湃的黄河发出一声声轰天的巨响,遮盖了他们走动时弄出的轻响。
借着乱石的掩护,仨人终于模到了董卓军岗哨藏身的大石头后面。
乱石挡住了哨兵的身影,刘辩无法看见他们到底有几个人。他朝典韦和周仓做了套手势,要他们从左右两个方向包抄,而他自己则直接向着岗哨背后的大石头模了过去。
澎湃的浪涛遮盖住了刘辩等人行动时发出的声响,五个董卓军的哨兵背靠大石坐着,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已睡着,只有一个人还圆睁着眼睛,仰头望着天空那轮明晃晃的月亮,聆听着身后不远处黄河浪涛澎湃的巨响。
的石头成为掩护这五个哨兵天然的屏障,却也遮挡了没有睡觉的哨兵视线。刘辩和典韦、周仓已经分成三个方向模到了他们附近,醒着的哨兵仍是浑然。
悄悄的爬到了大石头上,刘辩俯身看着背靠大石头坐着的几个董卓军士兵。
五个背靠大石头坐着的哨兵,有三个都低垂着头,另外还有两个仰头靠着石壁。仰头的俩人中,有一个人眼睛闭着,嘴巴也微微张开,显见是已经睡的沉了。
在这五个人中,只有一个人眼睛圆睁,正仰头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也不知他在想着些什么。
确定只有一个人还醒着,刘辩趴伏在大石头上,朝已模到两侧的周仓和典韦打了个手势。
蛰伏在大石头两侧的周仓与典韦点了下头,眼睛都望向了正趴在石头上的刘辩,静静的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望着明月的哨兵可能是头仰的有些久了,他挪动了两下,把背又朝大石头上贴近了一些,低下头,抬起一只手轻轻着后颈。
刘辩双手持剑,将剑尖笔直的指向下方,猛的一用力,长剑在月光的映照下,划过一道银亮的光芒,向那个正低头揉着后颈的士兵扎了进去。
趴在大石头上用力扎出一剑的力道很是难以把握,再加上有石头阻滞,两只手臂也是无法延展开来。
即便如此,刘辩扎出的这一剑却还是又猛又疾!那兵士的一只手还在着颈子,锋利的剑尖“噗”的一下刺穿了他的手掌,深深的扎进了他的后颈。
刘辩刚一动手,蛰伏在石头两侧的周仓和典韦纵步蹿向另外四个熟睡中的哨兵,可怜那四个哨兵还都沉浸在梦乡之中,就掉了头颅,成了无头之鬼。
连续模掉六七处董卓军在河滩上布置的暗哨,刘辩藏身于一块大石头后面,眼睛不住的向四处张望着。
放眼望去,银亮的月光铺洒在河滩上,黑黢黢的乱石丛中根本看不出半点还存留着人气息的迹象。
黄河滴声遮蔽了四处可能存在的所有声音,起初浪涛声帮助刘辩等人掩藏了行迹,可此时,刘辩却希望大浪能够暂时的停歇下来,让他仔细谍听附近有没有异常的响声。
澎湃的黄河绝不可能因为人的想法而止住奔流,它依然如故的奔涌着,掀起一片片巨浪。的浪头砸在河床上,发出一声声震天的咆哮。
朝身后的典韦和周仓摆了两下手,让他们等在乱石丛中不要乱动,刘辩猫着腰朝前方不远处的另一片乱石模了过去。
藏身在大石头后面的典韦和周仓,伸头望着刘辩在夜色中渐渐朦胧的背影,相互看了一眼,他们从对方的脸上,都看出了些许的担忧。
猫着腰朝前蹿了一段距离,刘辩又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蛰伏了下来。
他探出头,看向前方黑黢黢的乱石。一小片与乱石丛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差别的阴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河滩上的乱石棱角都很分明,有些石头还带有尖尖的刺。那一小块阴影处于一片乱石之中,轮廓却很是平滑,乍一看去,与乱石几乎是混为一体,可仔细辨别之下,却能看出它并不是天然就属于这片嶙峋的乱石。
伸出拇指和食指,大致比划了一下那一小块阴影的距离,刘辩扭头朝四处看了看,选定了离他最近的一块大石头,纵身向那块石头蹿了过去。
经过连续几次腾挪,刘辩终于来到了距离那片阴影只有三四步的一块大石头后面。
如此近的距离,纵然是在夜间,刘辩也能看清那块阴影竟是一个穿着皮甲的人后背。
与典韦、周仓一同解决掉的几个岗哨都是因兵刃反射的月光而了踪迹,在刘辩面前的这个后背,远远看过来,却只是一片朦胧的影子,根本没有兵刃反射月光的迹象。
蹲在大石头后面静静的看着三四步开外的那兵士背影,刘辩攥了攥握在手中的长剑,轻手轻脚的离开大石头,朝士兵的身后模了过去。
藏身在士兵背靠着的石头后面,刘辩并没有立刻向他动手,而是伸头朝背向他的士兵前面看了看。
黑黢黢的乱石丛中,数十名正靠着石头睡觉的董卓军兵士出现在刘辩的视线中。
这些兵士都把短矛横放在脚前,短矛的尖端用倒扣着的盾牌盖住,难怪月光照射在这片乱石丛中,没能反射出银色的光泽。
粗略估计了一下,躺在这片乱石之中的董卓军士兵足有五六十人,若是没发现他们,在天亮时率领队伍强行突破,必然遭到他们的堵截,伤亡必定不会太小。
河滩边上到处都是石头,大军不会选择此处驻扎。前两天刘辩在此处看到了一支千余人的军队,以那样庞大的人数,在河滩边上的乱石中驻扎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群士兵人数太多,他们之中一定有晚间视力正常的。在没确定哨兵位置的情况下,刘辩绝不会轻易动手。
蹲在石头后面,他的视角受到了很大阻碍,刘辩抬头朝石头的顶端看了看,又伸手模了模这块巨石的表层。
常年处在湿漉漉的河滩边上,石头的表层生了一大片青苔,伸手模上去是一片湿滑。
这块石头与先前刘辩爬上去的那几块还有些不同,先前的几块石头,体积相对较小,虽然表面也很湿滑,可爬上去并不是十分困难。
眼前的这块石头,体积要比前几块大了许多,足有近两人高。想要攀爬上这样一块又高又滑的石头,莫说刘辩眼下没有攀爬工具,就算是给了他整套攀爬工具,想要不发出半点声音爬上去,也是不大可能。
无法攀爬上这块大石头,刘辩朝石头边缘看了看,发现距离这块石头只有四五步开外的地方,另有一块稍小点的石头。
他慢慢的朝着那块稍小点的石头蹭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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