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着。
花解语和芳菲因为有那五十两银子在头上压着,一刻也不敢偷闲。
每日除了睡觉吃饭,便是不停的劳作。
挖藕,替人缝补衣裳,卖菜,反正两人能做的活都不遗余力地去做,只为能够多攒下一点点钱。
这一日,天又下雨。两个人终于偷了片刻的闲,坐在木屋里一边缝补着衣服一边说着话。
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马蹄踏过泥水的声音。
推窗一看,竟是那几日前上门来提亲的刘家少爷。
这刘家少爷,名叫刘少东,家中是做炒货生意的,在村里人还只是知道耕种的时候,刘家人已经抢先一步将种植的坚果花生之类的,翻炒包装,卖给钦州的酒楼茶馆,如此赚得了第一桶金。
如今,他们已经是这花县之中数一数二的大户了。
所以,花随蕾当日失了这门亲事,才会如此懊恼。
只见那刘少东在进花家老宅之前,有意无意地望木屋这边望了好一会儿,才提着手中的东西走进去。
芳菲好奇道,“莫非这刘家少爷又想通了,还是打算娶大姑娘过门?”
花解语无心理他人的闲事,站起身,在素色梨花布衣外套了一件浅青色的夹袄,对芳菲道,“我去镇上一趟。”
说着,便撑了一把油纸伞,头也不回地踏进了雨中。
半个时辰之后,花解语走进了镇上的沈氏当铺。
因为是雨天,当铺之中只有一个掌柜闲闲地靠在柜台后台打着盹。
花解语走到他对面,轻咳了几声。
那掌柜一个龃龉将头磕在了案上,顿时痛得低声惊呼了起来。
饶是花解语性子再清淡,也被他这略显狼狈的一幕弄得笑了起来。
掌柜抬头望去,眼前一亮,只觉得阴暗的屋子里犹如透进了明亮炫光。
“是你。”他笑眯眯,望着眼前素衣而立的花解语。
花解语微微皱眉,凝着他好一会儿,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人正是那日在山上将她从捕兽器中救下来的猎人。
她点点头,“我要当东西。”
花解语说着,将手中的那只何首乌放在那高耸的柜台之上。
男子将目光从她平静茹素的脸上错开,望了一眼那何首乌,眉头极轻地一皱,嘴里却问道,“你想要当多少?”
花解语轻道,“五百两。”
“什么?!”男子不禁低呼,“这是何首乌,不是千年人参,值不了那么多钱。”
忍不住又抬头看了花解语一眼,却见她脸色依旧平静,毫不见有任何不好意思或者羞愧的表情。
心中忍不住暗自赞叹,这女人,人才呀!
花解语一听他这话,也不多说,拿起桌上的何首乌,转身就要离开。
男人一见,连忙起身,“你站住!”
花解语转头,平静地望着他。
那双清丽的双眸,仿佛有一种魔力,令他不由放柔了声音,“三百两,告诉我你的名字。”
“六百两。”
男人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望着她,“你不如去抢。”
花解语闻言,当即转身。
“你等等!”男人被她平淡的样子气得几乎要抓墙,“谈生意哪有你这样的!一口价,还不让人还价?”
“七百两。”花解语又轻轻抛出一句,气得男人几乎要吐血。
他不敢置信地瞪着花解语,“你的名字有那么值钱么?你既然要当东西,总是要签字的不是?”
花解语扫他一眼,一脸地不以为然,“那你又急着问?”
男人被她一句话堵得脸都要憋红了,瞪着她半天才吐出一句,“成交。”
他这一开口,意外的倒变成花解语了。
她有些意外地望了他一眼,这男人没病吧,居然为了一个名字,白白多借了她二百两银子?
男人此刻心中也有些憋闷,闷声不响地写着收据,半天后,突然抬头道,“你想当多久?”
“一个月。”
男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你确定?”七百两可不是个小数目。
花解语点点头,“确定。”
男人又多看了她一会儿,他很好奇,这女人浑身一副天然淡定的气质究竟是如何练成的,这镇定自若的本事,比起男人来也是毫不逊色的。
他一边想着,一边将收条递到她面前,“签个字罢。”
花解语接过,在上头清清楚楚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男人一看,轻声念来,“花解语?”
花解语见他语气间似乎有一种意外的口吻,不禁开口问道,“有问题么?”
男人顿时摇头,咧嘴一笑,“没。”
随即又冲着她,痞痞道,“你怎么不问我叫什么?”
花解语扫了他一眼,答,“没兴趣。”
“你!”男人只觉一口浊气堵在了胸口,心想,这女人可真够可以的,轻轻松松就能将别人气个半死。
花解语没有功夫照顾他人的心情,从男人手中拿了银票便准备离开。
就在她走出当铺的同时,一个青衣中年男子正好从外头走进来,见到那男人,便开口道,“哟,沈少,今日怎么是您亲自看铺子?”
花解语顿时止住了脚步,转身重新又走进当铺。
男人见她进来,嘴角一咧,“良心发现,觉得自己蝎黑了,要还钱给我?”
花解语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是沈默?”
沈默见她张口就猜出了自己的名字,眼神不由一深,随即又笑得痞痞道,“如何,姑娘对在下有何指教?”
花解语轻轻一笑,“我有一笔生意,不知道沈少爷是否有兴趣?”
“哦?”沈默一脸兴味地凝着她许久,突然站起身,对一旁的中年男子笑道,“岳掌柜,今日在下有事,晚上在下做东,请您吃个晚饭,咱们到时候再细聊,如何?”
那岳掌柜走后,沈默将花解语迎进了内堂,又命人沏了茶,望着花解语,脸上笑得极为漫不经心,“姑娘,不妨说说是何生意。”
花解语大方一笑,望着他,娓娓道,“想来沈少定然也有耳闻,如今商国各处都有皇族名门的人,将手中闲钱用来置办良田美宅,咱们花县气候宜人,风景秀丽,是最适合不过的地方,不知道沈少可有意愿将手中的土地拿出来,以自己的地来换一点钱呢?”
沈默虽然看似认真地听着花解语的话,实则却在细细地观察着她。
在她看似清润无害的双眸之中,沈默却仿佛看到了一种猎人猎物的光芒。
这样的眼神,令他觉得此刻坐在他对面的其实并不是一个单纯淡然的少女,而是一个极有野心和企图的危险人物。
沈默不禁皱了皱眉,脸上却笑道,“姑娘打算如何与在下合作呢?”
花解语笑着道,“我用二百两,租用你在祁山的土地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不仅将你的地完好归还,所得的收益三成也归您沈少所有。”
沈默一听,倏尔笑地一脸意味深长地凝着她,“你用方才从我这里借到的钱,再来与我做生意?姑娘的算盘倒打得挺响。”
这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胆和黑心。
“再者,你又不是我花县之人,万一你卖了我的土地一走了之,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了兵?”
花解语警惕地望着他,“那依沈少您的意思呢?”
“你欠我一个人情。”沈默云淡风轻地笑着道。
花解语凝着他,心中暗自揣测他的心思。
要知道,钱帐好算,人情帐难清。
可是眼下,她也找不到比沈默更合适的合作人,当下轻轻一咬牙,瞪着他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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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解语有了第一个极为给力的合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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