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华衣 不能说的秘密是爱情(下)

作者 : 矛盾的小狸

(五)美人心计

月底就是杜翊和庄琪的世纪婚礼了,加上庄氏开始注资集团各个新型项目,杜翊最近忙碌非常。但是即便是这样,他每天无论多晚都会来别墅。陪着一直胃口欠佳的杜颜落吃些清淡之极的孕妇餐,或是陪着她在院子里走走。自那一夜后,杜翊撤除了大部分的守卫,只留几个驻守,同时杜颜依的活动范围已经扩大到整栋别墅,杜翊甚至说只要有人陪伴她也可以在周边逛逛。有几次夜很深了,杜颜落听到他进门的声音,她清醒着却装睡。他轻轻走到床边,帮她掖好被子,在她额上落一个吻,就像父亲在世时常做的那样。而当她醒来杜翊多半已经离开,但他的气息留在她枕边,缠绕着她,每时每刻。

这样的杜翊真叫她害怕。她习惯他的残虐,习惯他的霸道,也习惯他的掠夺。这样温柔的杜翊反而让她无所适从。他这样宠着她,就好像……他爱着她。

杜颜落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到,连忙收回心神。明天是她的生日。明天,是最好的时机。

杜翊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晚餐。他饮食一向偏辣,但这几个月倒是心甘情愿地陪着她吃清淡的饭菜。杜颜依却兴致索然地拨弄碗里的鲫鱼汤,突觉一阵反胃,站起身就往洗手间跑。杜翊跟上前去,只见她依着洗漱台干呕,一张脸苍白无血色。他皱着眉轻拍她的后背,端水让她漱口,将她打横抱回来。紧张地让呆在别墅里的医生给她做检查,一边恼怒地埋怨,“都这么多个月了,胃口还这么差,你们怎么做事的?”其实就多大的事,哪个孕妇没能有点状况,杜颜落的体质本来就一般,思虑重,前些日子又歇斯底里地哭闹,身子不爽利也正常。那医生在杜翊的怒喝中唯唯诺诺地退下了。

一室清净。杜颜落被杜翊环抱在怀里,一双眼怯怯地看着他。那纯真而不自知的you惑终于引得杜翊情难自控,低头就吻住她。他的气息喷在她脸上,有烟草的甘冽,唇齿间的缠绵让她有一刹那的恍惚。紧接着就是杜翊的热烈,他温热的唇在她颈脖间油走,她的背抵上柔软的被褥,杜翊一下子攫住她慌乱躲闪的唇,开始令人窒息的热吻。在叫嚣,爱恨教缠。杜翊的手也没闲着,快速地拉开她长裙的拉链,杜颜落用力去推他,“不要……”杜翊依旧如故,他几经忍了太久了。

“杜翊,小心孩子!”杜翊终于停下了动作,慢慢滑落在她边上,头伏在她赤luo的肩膀上,平息着自己急促的喘息。半响才抬起头来,将她的衣襟拉好,有些懊恼地盯着她,“真是磨人的小东西。”那揶揄的语气属于恋人的私语,杜颜落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

杜翊将她连人带被搂紧怀里,“在想什么?”

杜颜落方才回神,她咬咬唇似是下了什么决心,“明天……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杜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底有莫名的情绪,“我知道,你21岁的生日。”

“那……”杜颜落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可不可以提个要求?”

杜翊轻叹一口气,模模她黑色的发髻,“你不必怕我,我不会再伤害你,你想要什么?”

杜颜落望着他轻声道,“可不可以带我回家?”

“回家……”杜翊沉吟半响,她指的是他们从小居住的那栋房子……终于在她希冀的目光中化作绕指柔,“就这么简单?”

内心狂喜,杜颜落小心按捺,“那我还要你亲自下厨做饭给我吃。”

杜翊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之间有种进退两难的尴尬,但她眼底掩不住的笑意大大取悦了他,他忍不住啄吻她微微翘起的嘴角“你还真是会折磨人!”

杜翊起身为她放水洗澡。杜颜落看着他的背影,攥紧了双手。很好,杜颜落,你已经成功了一半,就看明天的了……

杜翊没有食言,第二天下午就带着杜颜落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这个家里的一切仿佛还是旧时模样,一砖一石皆是熟悉纹路,郁郁葱葱的树丛,花园里的秋千、书房里书籍,琴房里的钢琴……只是爸妈都不在了,她所有的纯真的、美好的时光也不会再有。杜颜落拼命克制却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泪。这过去的三年不堪回首,她却必须回到最初的地方,然后才能开始一个全新的未来。

杜翊撩开她落在腮边的发丝,近距离看她的模样。白希的鹅蛋脸,小巧的下巴,一双美目惊人得漂亮,只是紧蹙的眉头泄露了她内心的忧郁。他抬手轻轻揉开她的眉头,牵着她上楼。

经过一个又一个房间,过去的记忆就像电影片段,快速地在脑海中回放:爸爸戴着眼镜在沙发上翻阅报纸;妈妈坐在梳妆台前描画一个淡雅高贵的妆容;悄悄在一旁偷看少年杜翊的她,杜翊在钢琴上流畅油走的手指灵活无比,他曾是她孩童时期的偶像……还有那一天,准备去埃及度假的爸爸妈妈,他们在阳台下朝她挥手,爸爸说,落落我们很快就回来。结果,却成诀别!

杜颜落被杜翊紧紧牵着,双脚机械地往前走,苦楚在心里翻腾,终于杜翊停住了脚。杜颜依回过神来,全身的血液不禁倒流!那是……杜翊的房间。在这个房间里,杜翊不顾她的哭喊挣扎,疯狂地占有了她。那一夜,他赋予她极致的痛和屈辱。在这个房间里,她的身体被烙上了永恒的印记。那个血红的“翊”字在她的胸口,没有一刻停止过疼痛!

杜翊根本无法体会她的锥心之痛,在这里他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女人。尽管这过程于她而言是如此惨烈,他原本不奢望她的原谅,但是现在她也逐渐对他打开心扉了,不是么?

杜颜落抬起重如千钧的脚,迈进了杜翊的卧室。卧室中央那张圆柱大床只一瞬间就唤起了她所有不堪的、屈辱的记忆,她几乎就要站立不住。

杜翊觉察她的异样,终究叹了口气,“我带你回你原来的房间休息一下吧。”

杜颜落默默握紧了掌心,佯装着镇定“不用,在这休息就好。”见杜翊有些不解的神色,她轻轻依偎进他怀里,“既然我已经决定要跟你重新开始,那就没有什么好逃避的。那些,不过是过去的事情罢了。”

柔柔弱弱的示好,让杜翊心动之极。双手拥紧她,指间萦绕她黑色发丝,他低头深嗅她的发香,只觉得岁月静好,最美不过如此。杜颜依伏在他的胸膛,目光飘向窗外。那里,枝叶蔓藤……

(六)月下倾城

杜颜落醒来时天色已近傍晚,原本躺在她身边哄她午睡的人已然离开。她有一丝惊慌,一些不好的记忆片段在她脑海中迅速闪过。她终于撑着身体坐起来,床头柜上一捧新鲜的薰衣草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呆呆看着自己一直最喜欢的花,一股难以言表的落寞涌上心头。

杜翊的房间很宽敞,黯黑色系和线条利落的摆设中隐约可探到主人的强势和霸道。杜颜依没勇气多呆,起身梳理了一下头发准备下楼。手搭在门把上的时候,她突然似想到了什么,神色间有一丝犹豫、几分不甘,最后还是折回,打开杜翊的衣柜。杜翊有一大衣橱的服饰,杜颜依的手指油走,最后挑了一件白色的阿玛尼衬衫。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拿着衬衫进了浴室。

杜翊在厨房忙活着。他也不是完全没下过厨房,常年在国外留学也总有需要自己动手解决温饱的时候,他从来都不是富养大的。但是今天日子特殊,他总想着要做得特别精致一点,所以等着杜颜依睡着他就开始鼓捣起来了。尝试煎了好几块牛排,终于略有小成。杜翊有如释重负的块感,也有隐隐的成就感。这种感觉就算是他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运筹帷幄、游刃有余时,都未曾感受过。

杜翊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他发丝有些凌乱,衬衫的扣子打开了好几颗,不同于往日的一丝不苟,此时的他有一种不修边幅的凌乱俊美。

他端着盘子转身,就看到了静静站在他身后的杜颜落。她穿着他的白色衬衣,就像穿着不合身的长裙,袖子卷起露出两只纤细的胳膊白希如玉,衣服包裹不住的两条长腿光洁挺直。她披散着半干的头发站在那里,让他有一种想将她紧紧拥抱,直至揉入体内,融进骨血的冲动。

但是她怀着孕。杜翊赶紧克制自己,他放下手里的盘子,上前牵起她往外走,嘴里有些责怪,“怎么半干着头发就下来,也不多穿件衣服。张妈,”他开口叫唤屋里的佣人,“张妈……”

杜颜落却截断他的话,“家里开着地暖挺暖和的,我这样穿着刚好,也舒服。”她看他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地飘向别处,不禁咬咬唇小声道,“还是你不喜欢我穿你的衣服,我这样穿很难看?”

她不自信不确定的模样反而取悦了他,“傻瓜,我怎么会不喜欢。你这样……”杜翊贴近她的耳畔轻语,“很性感。”

杜颜落如他所料羞红了脸,在这世上没有人比杜翊更清楚杜颜依有多敏感。她从来都是保守而传统的,却总是在不经意间以清纯无害的姿态you惑他。

而最了解杜翊的人又何尝不是杜颜落呢。她清楚他的喜好,了解他的习惯,也明白强势的杜翊有多么享受征服所带来的成就感。既然杜翊对她有着畸形的情愫,她就善加利用一下自己又何妨?

烛光莹莹,两人对坐着。杜翊煎的牛排有一点点焦,就这样有些笨拙地躺在精致雕花的盘子里。好在他煎的荷包蛋还不错,金黄女敕滑,上面用番茄酱画出了一个心形。杜翊有些不自在,假咳了两声,“第一次做,你将就吃一点,我以后会越做越好的。”

杜颜落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堵,她切一小块肉到嘴里,有点焦,她嚼了几口还是咽下去了。杜翊看她的眼神充满期待,她克制不住酸楚,“还行,下次可以不用煎这么老。”

杜翊笑道,“孕妇不能吃太生的。等生完宝宝,我再给你做。”

烛光下的她,美得有些不真实。杜翊好像怎么也看不够她,他早已背离初衷,对她的依恋与日俱增。他站起身到她身后,杜颜落感觉到有什么沁凉的物件贴到了她肌肤上,一低头就看见了颈脖间的钻石项链。说不清的细钻组成的弯月的造型,中央点缀一颗星形的巨大紫钻,精致的链条,精心雕琢的钻石在烛光下依然耀眼非凡。

杜颜落低垂着头,雪白的后颈如凝脂般白希。杜翊情不自禁低头在她后颈一吻,贴着她的耳畔柔声道,“喜欢吗?这条项链是十六世纪的一个欧洲王侯专门为他的妻子设计的,传说他的妻子是全欧洲最美丽的女人,喜欢在月下独舞,容颜之美绝世无双。所以它有一个很美的名字,”杜翊轻柔地将杜颜落散落到脸颊的发丝撩到耳后,“月下倾城。”

这条“月下倾城”是他上个月出席慈善拍卖会的压轴之作,杜翊以令全场惊叹的高价将之收入囊中。所有媒体都猜测杜翊的这一大手笔是要献给他即将过门的妻子,各大娱乐周刊头版头条皆是《杜氏新皇掷万金得美人一笑》,配以他和庄琪订婚时的合照,全城瞩目。

杜颜落自然是不知道这背后的故事的,她抚模着精致的项链,心里沉甸甸的,终究觉得不妥,伸手就想摘下。杜翊按住她的手,皱眉道,“怎么不喜欢?”

杜颜落不敢看他,但她眼底的黯然一目了然,杜翊征询地望着她,“嗯?”

杜颜落咬咬唇,“这既然是王侯送给他的妻子的,那该收下它的人就不该是我。”

“颜落,”杜翊捧起她的脸,她神色间的忧郁,眼底的挣扎都让他心疼,“没有人比你更配戴这条项链。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名正言顺地站在我身边。给我一点时间,很快的……”

杜颜落心下戚戚,转过话头,“烛光晚餐怎么能没有红酒?我想喝一点红酒。”

杜翊立马拒绝,“不可以,你现在哪能喝酒呢?”

杜颜落柳眉微皱,嘟囔着,“可以的可以的,我就是想喝一点红酒嘛,一点点就好。”

杜翊的心突突跳起来。记忆中的杜颜落是很会撒娇的,他曾无数次地见到她窝在父亲和她母亲的怀里,用这样亲昵的语气说着话。而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这样的杜颜落,真让他心动。

他让佣人去酒窖挑出一瓶藏酒,只给杜颜落倒上一小杯,酒红色的液体在玻璃杯里闪烁着耀眼光芒。

杜颜落似乎胃口不错,就着红酒吃下了一大块牛肉。杜翊心满意足地看着她渐渐有些绯红的脸庞,目光熠熠。杜颜落吃完一整个荷包蛋,对他说,“荷包蛋好吃,我还想吃一个。”

杜翊有些受宠若惊,宠溺地拍拍她的头,“那我再给你煎一个去。”

杜翊起身去厨房,身后的杜颜落紧紧攥着颈间的项链,有些紧张地盯着他的后背,他的杯子里红酒只是微微少了一点……

杜翊很快端着几个荷包蛋回来,杜颜落几乎是眉开眼笑的吃起来。

杜翊满足地看着她,端起酒杯喝下了一大口。杜颜落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杜翊杯子离唇俊眉一挑,杜颜落娇女敕的红唇就抵上他的。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

杜翊有片刻的错愕,任她生涩而笨拙地吻着自己。她精致的容颜近在咫尺,他一下就反客为主。杜翊将酒杯一撂,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拉进怀里。他的气息扑在她脸上,浓烈的酒香加上淡淡的烟草甘冽,杜颜依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杜翊将她打横抱起,低头轻吻犹在喘息的她,他也气息不稳。这样迷离的夜,绝美的她,引得晴欲发酵。

“我轻轻的好吗?”杜翊期待的目光终于使她点了点头。

杜翊踢开房间的门,将杜颜落放在柔软的大床上,他高大的身体压过来,如无数次的梦境重复。

杜颜落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的唇在她身上油走。她的前襟被拉开,雪白的肌肤暴露在他的视线中,胸口的那个刺字分外显目。往事一幕幕在她脑海浮现:他撕扯她的衣物,不顾她的哭喊强行进入她……她突然恐惧难挡,“不要!”心里的痛楚几乎要将她击溃。

杜翊顿住,看着瑟瑟发抖的她,心痛难抑。他温柔地抱住她,轻拍她的背不停安抚着她,“不要怕,落落,我不会再伤害你,不要怕我。”

她睁开眼,面前是无比温柔的他。他低头吻去她的泪珠,温柔而缱绻,“对不起,落落,”他的吻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我爱你。”

重如千钧的三个字。

她心中凄楚难抑,再也无法直视他的凝视。在无尽的下坠感中,她只能紧紧攀住他的肩,像抓住生命最后的一颗稻草。

他滚烫的身躯附在她身上,如火热的焰,在她身上燎起大火。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汗湿的脸,她将这个梦中的恶魔深深地,深深地刻在心海。

是孽,是障,是恨,是债。这个人改变了她的一生,在她骨髓里铭刻永不磨灭的印记,成为她的灭顶之灾。此生,爱恨成殇……

酒精催发了晴欲,或许还有诀别的情绪在作祟,她在他的掌控中,渐渐迷失。宽敞的卧室里很快奏响了男女的喘息和申银,月夜下回荡着晴欲之歌。

(七)逃离禁锢

一场欢爱,如翻云覆雨。杜颜落被杜翊紧紧抱在怀中,肌肤相亲,一直到夜深。杜翊的手臂终于渐渐发沉,他的呼吸均匀。杜颜落慢慢将他横在她胸口的手臂移开,缓缓测过身子向着他。他睡得一脸安详,嘴角还有微微上扬的幅度,看着像一个寻常的无害的俊美男子。没有霸道没有跋扈也没有……伤害。

她试探推他,“杜翊。”

他依旧沉睡,她心跳如鼓,大着胆子附在他耳畔,“杜翊。”他还是在熟睡中。

她一时之间悲喜难辨,那一颗投入他杯中的胶囊终是起效用了。

确定杜翊的心跳平缓而有力后,杜颜落悄然掀被下床。赤足站在大理石地板上,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一哆嗦。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打开杜翊的衣柜,把自己的衣服套上。突然又想到自己已经有近五个月的身孕,虽然因为她纤瘦看着并不那么明显,她还是将杜翊搭在椅背上的黑色外套穿上。一切准备妥当,她走向房门,转开把手,却在最后一刻迟疑地站住了。

她缓慢地转过头,借着月光看到杜翊陷在枕间的脸。他的嘴角依然带着浅浅的笑意,浓密的眉毛下那双邪魅的双眼紧闭。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挤进卧室,风拂过窗帘,忽明忽暗的光影中,他真切地让人心痛,她忽然就觉得双脚像是被灌了铅一样。

她最后还是放开了门把,走回梳妆台前,将那条“月下倾城”放进了大衣的口袋。然后转身,再不回头。

近段时间她软化的态度和似是不经意的美人计,到底还是让杜翊放松了警惕。尤其因为是她的生日,她提出要回来跟他单独过生日。杜翊没有像过去那样安排守卫二十四小时地在家里巡逻,他几乎撤掉了所有保镖,只有几个脸生的菲佣。眼下已是子夜时分,所有人都应该去休息中,没有人会想到她会逃亡。

对,逃亡。杜颜落酸涩地想着,这一次的离开,将是一生的放逐,永不相见。

走廊里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她穿着缎面的平底鞋,悄无声息地就走下楼去。客厅里一片昏暗,她刚想松一口气,却听到脚步声响起。杜颜落慌忙躲到偌大的沙发后面,心里犹如揣着一面鼓,咚咚咚地响个不停。好在只是个睡眼惺忪的菲佣起身找水喝,她很快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杜颜落这才平缓了呼吸,大着胆子迈出去,轻轻打开门,她侧身从打开的一小部分门中闪身出去。

外面月色清辉,深秋的寒风扑到脸上,她打了个激灵,忙裹紧身上的外套,竖起领子遮住面容。按照约定,她迅速往后面的庭院走去。偌大的后院一片昏暗,又因为是复杂的罗马风格,碎石铺垫的小路特别难走。好在这是她住了十多年的家,她又素喜这个庭院,就着月光还能分辨方向和那条通往隐蔽后门的道路。

一路上都是薰衣草的香气,杜颜落经过从前常荡的秋千,她常卧着休憩的长椅,喷水池旁的小亭子……往事一幕幕,她终于还是狠下心大步向前。

那堵银灰色的高墙终于出现在庭院尽头。杜颜落有些激动,但依然小心翼翼,虽然是后门,但依杜翊的谨慎还是会安排保镖驻守的。她屏息向前,果然在离后门不远处看到了一间亮着灯光的哨屋,从外面看进去就瞧见三三两两几个穿着黑西服的人。

杜颜落闪身躲进花丛,心脏仿佛要跃出胸膛。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在这些人眼皮底下将门打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杜颜依的掌心直冒冷汗,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能回去,绝不能回到杜翊的身边去。异母兄妹相亲,悖逆伦理,令死去的父母蒙羞,为世人所不齿。尤其是他们这样的家庭和杜翊现在的身份。逃亡固然困难重重,但回头却是万劫不复。杜颜依紧紧咬着唇,死死盯着高墙底下的那道门。突然,她浑身一震。那种奇异的、只有她才能感受到的踢动……杜颜落低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月复部。一下,又一下……她颤抖着将手轻轻放在小月复上,莫名的情绪溢满心头,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就在这时,别墅前方响起狼犬的吠叫。杜颜落听到打斗的声音,庭院里有人飞快跑过。哨屋里的人统统跑出来,追着那个人影跑去。

正是现在!

杜颜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护着小月复飞快跑到高墙下,墙下的那道不锈钢铁门安着密码锁。杜颜落依次输入八位数字,却被提示密码错误。她不信,又重输了一遍,还是如此。她不由怔住,浑身都冒着冷汗。看来是杜翊换了新锁或是改了密码。她有过逃跑的前科,这里的哨岗也正是因此而设。原来的密码是她的生日,那现在的密码是什么呢?杜颜落飞快地又试了几个,都不对。密码提示她只有最后一次机会!杜颜依回过头,杜家的别墅有那么多个房间,她却依然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分辨出哪个是杜翊的。别墅外的动静都无法吵醒此时正在深度睡眠中的杜翊。残忍却又多情的杜翊,怀揣着仇恨长大……

杜颜落似是豁出去了,回头在键盘上按下了一串数字……“咔嚓”一声轻响,门开了。那是他母亲的忌日。

外面黑沉沉的,杜颜落极力地奔跑着,耳边是呼啸而过的寒风,她的长发在风里纠缠,如同绝望的舞蹈,她听到自己突突的心跳。在看到街角拐角处的黑色本田时,她终于如释重负。庄琪果然没有食言。

接应她的是那时塞给她安眠胶囊的护士,此时她一身劲装,平平无奇的脸上有一种独特的坚毅。她将杜颜依塞进后座,迅速发动了车辆。

夜色正浓,杜颜落紧张地盯着那人的背影一动不动。那女子似乎发觉她的注目,方才开口,“你好,杜小姐,我是Jane。”

“你好Jane,我们现在去哪?”杜颜落问道。

Jane一个急转弯,杜颜落整个人都往另一边倾去,慌忙中她还是不忘护着月复部。

Jane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眼底有令人捉模不透的光闪过,“换几趟车,然后去码头。”

她们在僻静的地方换了车,又在快上高架时换了另一辆。换车的地方统统都是不会被电子摄像头拍到踪迹的地方,她的谨慎让杜颜落心安不少。凌晨两三点光景Jane就驾着她抵达了A城西郊的码头。这里每日有成千上万的货轮抵达或离港,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贸易港口,有来自不同国家的人在这里聚集,鱼龙混杂。

杜颜落下了车,随着Jane进入一个仓库,终于见到了一身休闲装扮的庄琪。距离上一次碰面已经近四月,庄琪依然是美艳而倨傲的。

庄琪也在打量着她,这个她最痛恨的女人,明明一身狼狈却素颜如月。庄琪上前拉开她的外套,杜颜落隆起的小月复无处遮掩。

庄琪退后了一步,盯着她的小月复,像是要在她的肚皮上戳出一个窟窿,恨恨道,“你还真怀了个孽种!”

杜颜落惨白了一张脸,没错,庄琪说的不错,她看自己的眼光,那种厌恶,是所有正常人的反应。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注定是不容于世的,血液里流淌着近亲相歼的罪恶,这是一个不被期待,不可能得到祝福的孩子,它从一开始就被烙上了被诅咒的命运!

庄琪抛给她一个背包,“里面有一笔钱,还有你的新身份,再过半个小时有一艘开往菲律宾的货轮会离港,我已经打通各个关卡,你只要呆在船舱里不露面就不会有人发现。我让人用你的身份证买了去美国的机票,她现在估计已经在飞机上。等她到了拉斯维加斯会马上转飞意大利,最后在埃及销声匿迹,杜翊一定会跟着这条线一直追。你和Jane到达菲律宾之后会有人接应你们,你包里有去好几个国家的护照,之后的选择在哪里定居就随你。”

杜颜落紧紧攥着背包,“杜翊怀疑你怎么办?”

“他不会怀疑我,因为我根本没有见过你。现在这个时间我人在纽约,试着我们下个月婚礼要穿的婚纱呢。”庄琪偷偷回的国,她精心布置了不在场证明,这几个月所有的事情都是让Jane去经手,而Jane是她高价从西西里雇来的,她的资料无处考证,也没有人可以查到她和庄琪的关联。等杜颜落离开后她也会秘密飞回美国,安心做她的待嫁新娘。

“谢谢。”杜颜落诚心实意地对庄琪说,“谢谢你。”

庄琪却只是冷笑,“你的离开才是对我的感谢。希望今生今世都不要再看到你!”

此生不见。一语成谶。

庄琪看着Jane搀着杜颜落上船,看着货轮离去。心里有无法言说的块感,就让这个女人带着她的孽种永远消失在她和杜翊的生活吧!永远的……

庄琪婚礼前夕接到了Jane从斐济打来的电话:杜颜落在做引产手术的时候消失了。如人间蒸发,不留任何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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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最初构思的时候这两只是我选定的男一女一,结果一下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写陆浩然和缅甸的时候太悲壮,以致于我受了内伤后,趁热写了杜翊杜颜落的番外,然后,写完自己心情更沉重……欠虐的体质啊

明天正文继续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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