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陆的秋夜有些凉,凉的让回庄的韩越总觉得脑后起风。韩越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或许自己一直没有习惯这个世界两个月亮的夜空,总是怪怪的,尤其一轮血月,一轮银月。
约莫小半个时辰,远远的庄门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韩越看到了奇怪的一景,庄门大开着,山匪?高阶玄兽?还是夜里发现自己没回,大伙在忙着出门要找自己?
韩越心中愈发不安,急速的小跑起来,庄内有些安静。可是无论什么原因,大开庄门的庄子不应该这么安静。韩越有点急,汗水开始从毛孔的分泌出来,凉飕飕的秋风,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大门左转右手第一家是庄主韩近山的院子,院门也开着,寂静的连枯叶落地的声音都是那么的刺耳。韩越走进院门,没找到任何人。庄主家的二进院,东侧南间厢房是老十八的屋子,老十八是庄主的小儿子,韩越最近一直与其厮混,很清楚他住的房间,一如既往的邋遢。但是韩越还是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东西,门边沿缝里,有一滩血迹。
韩越心很慌,脚下速度很快,几次差点被并不如何平整的青石绊倒,越往庄里韩越的心理越不安,十二哥家的庄门被毁坏,韩清颜姐姐最喜欢的一只簪玉珠花掉在了青石路上,庄里一片狼藉,似乎庄里人走的很匆忙,匆忙的掉了自己最在乎的东西,甚至是自己的鞋。
韩越家的大门是掩上的,但是轻轻一推,门就开了。院子里很乱,韩越知道出事了,自己的母亲秦依是个很勤快的人,院子里一向井井有条,韩越在妹妹屋里看到自己给妹妹用竹条编成的那只蚂蚱,记得爱美的妹妹绣了一只很好看的荷包把它装在里面。蚂蚱掉在了地上,似乎被狠狠的踩过。荷包是妹妹最心爱的东西之一,是上好的织锦料子做的,全庄也没有几块这种料子,此时却如破布般被扔在满是灰尘的地上,白白的布料上,触目惊心的沾染着几滴鲜血。
韩越找遍了家中所有角落,没找到任何人,甚至是尸体,庄里也如同鬼域般寂静,韩越额头上全是汗水,茫然的在院中看着天空中的两轮圆月,如往常般皎洁明亮。茫然不知所处的韩越讶然的发现,村东方向一道青烟在慢慢升起。韩家庄乃是依山而建,村西是庄门,正对黑风口,村东是依山的一块巨大平地,光华如镜面,据说是老祖宗初到此处以剑斩山而成。平常庄内青壮便在此处练习武艺。传闻村东这块空地背靠着的那面山是老祖宗陵墓所在,不过也只是传说罢了,没人去找过。
韩越将追风剑握在手中,三步并作两步出了门,直奔村东的空地而去,临近空地,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扑鼻而来,韩越冲进空地,看到场中一块巨大的灰堆,显然已经烧了很久,像是想起了什么,韩越战栗着身体,慢慢的靠近,追风剑轻轻的拨弄着灰堆,当韩越看到那灰堆中尚未烧尽的白骨,韩越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韩越知道庄子里出了事,还是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感觉脑中一片空白,他从前世来到这个世界不足一年,父母师长兄弟姐妹,在前世只是个符号,当他一一将这些符号对号入座,刚刚感受到父母的慈爱,兄弟的关爱,妹妹的敬爱,这所有的一切就立刻被无情的剥夺而去,他甚至不知道凶手是谁,如此凶残。全村三百四十八口,除了自己似乎无一生还。
他看的出来这不是一般的人干出来的事,庄内虽然有蛛丝马迹可以看出是出了事,但并不明显,天衣无缝般的手法。自己家的财物都还在,显然不是土匪。寻仇?可庄内的猎户与外界的接触无非是猎物与生活必需品的买卖,谈何结仇呢?如果说与外界的接触可能导致庄子的危亡,难道是选英大会的事?亦或者是上次自己救下的黑衣人得罪了人?
想到这里,韩越惊呆了,是了,韩家本宗与庄子是近亲,应该不会做出这等事来,但谁又能保证呢?那么或许是那黑衣人镖头郁光平的仇家了,想来对方也是不在乎自己这庄子的小钱,只求杀人报复罢了。没想到真如师父所言,自己救了一人,却害了全村的人。
天见亮了,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淡淡的,像此时韩越的脸一般,清冷又惨然。韩越跪了一夜,衣襟上是一层淡淡的青霜。韩越默默的跪着,太阳东升西落,三昼夜。第四天正午,韩越找来了工具,将平地挖出了一个大坑,小心翼翼的将那灰堆,一捧一捧的撒向坑中。
韩越费尽力气,找了一块大石头,搬至空地,用青风剑,认真的一个一个的刻着庄里所有人的名字,也包括自己的,韩越认为,自己应该和他们一起死在这里,不过要等到自己找到凶手,将凶手手刃后再来这里,终老,埋身此处。
可是凶手到底是谁?韩越想了好久,将自己随身带着的,韩氏授予他的那块白玉牌一起扔进坑中,韩家韩越也该随着大伙一起呆着,就算自己凭借这块白玉牌进了韩氏宗族,又能怎样呢?没有风灵脉修炼法门,终究还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韩越填上了土。三跪九叩立誓要亲手报此血仇后,韩越转身而去。
搜集了庄里人所有的财务积蓄,以及自己认为的可用之物,韩越出门了,一路往北,要去哪?自己如今孑然一身,师长父母兄弟妹妹,了无依靠,或许只有小风儿还能陪伴,不自觉的模了模左臂的纹身,那里似乎传来了能让自己稍觉温馨的气息。若没有强大的实力,谈何报仇呢?白姑娘说拒马关那里有风系传人陨落时留下的传承,自己何不去试试呢?打定主意,自然是一路向北,再不回头,直奔帝国北方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