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重轮见状大惊,忙问:“前辈,您没事罢?”景千重一面喘息,一面说道:“傻小子,你瞧我这样,能没事么!”抬眼一望灵音子,说道:“去,瞧瞧那牛鼻子怎么样了。”云重轮扶着景千重,让他身子靠着一株大树坐定,便站起身来,走到灵音子身边蹲下,一探鼻息,已无生气。又见灵音子七窍流血,甚为可怖,不禁颤声说道:“他死了,您……您杀了他。”景千重道:“杀了又怎地,你刚才不也杀了三个么。”
一望地下三个被自己杀掉的人,云重轮眉头皱得紧紧的,心里甚为不安,半天方道:“刚才这道爷叫您什么……地皇?”景千重道:“我不早跟你说过,我是‘大地之皇’么?他们不叫我地皇,又叫我什么!”云重轮嘟囔道:“我还以为是您……是您……”景千重道:“是我吹牛皮么?”云重轮不语默认。
半晌无话,忽而景千重一阵咳嗽,又咳出来一些鲜血,云重轮连忙走过去蹲下,轻轻拍打景千重背脊。景千重喘了几喘,说道:“我要死了。”云重轮一愣:“您说什么?”景千重:“我说我要死了!刚才我急于求成,想一口气把两股真气都逼出来,第一股凝成冰后,打死了那岳仲河,第二股刚凝在丹田里的时候,那牛鼻子就攻来了。我死命抵挡,借得大地灵气,震死了那牛鼻子,但那股力道回弹,正好把丹田里那股真气震破,在我体内四下冲散,眼下我周身筋脉尽断,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说了这一串话,又是一阵咳嗽。
云重轮在一旁听着,心里蓦然升起一阵难过,自己和景千重相识虽还不足一天,但在自己心里,已把他当作患难之交一般,此时见他即将殒命,自然是会伤心。
景千重见云重轮神色,知他心里所想,说道:“我原以为自己会老死地牢,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重见天日,已经是大幸了。生死有命,一切都是定数,你也不必过于伤心。”云重轮向来要强,心里虽然为景千重难过,但被他点破,当即说道:“谁说我伤心了。”话虽如此,但声音已带哽咽。景千重心知肚明,说道:“我垂垂老矣,死不足惜,不过一身绝学无人传承,就此绝脉,难免引以为恨。”说着摇了摇头。
云重轮一听,说道:“您想说什么就明说罢。”景千重瞪他一眼:“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能我明说么!”云重轮明白,他有传功之意,但自恃身份,不愿直言,是想要自己出言相求。但云重轮生来倔强,在恶鹰馆身遭鞭刑,也一声不吭,绝不求饶,此时让他求景千重传功,心里虽然一百个愿意,但嘴上却说不出口。好半天才说道:“你答应教我一套功夫当作谢礼的,大丈夫言而有信,你尚未教我,可不能就这样死了。”
原本以为云重轮会出言相求,没想到竟然来这么一句,景千重又好气又好笑,啐道:“你这小子,脾气倒犟。”云重轮道:“你不也是么,宁肯困在地牢里,也不求我救你出去。”景千重道:“这点咱爷俩倒像。也罢,小子,老夫一身绝学不能无人传承,眼下就教了给你,你就算是老夫的传人了。”一听他这么说,云重轮便跪在景千重跟前,恭恭敬敬地磕下三个头去,说道:“云重轮拜见师父。”景千重道:“谁说我要收你为徒了?”云重轮第三个头刚磕下,听景千重这么说,不禁一愣,猛然抬头望向景千重。
此时他正趴在地上,这样抬头瞪着景千重,样子甚为滑稽,景千重不禁笑出声来。一见他笑,云重轮心里不缀,站起来大声道:“你是在耍我么?!”景千重道:“我只说传你功夫,并没说收你为徒,你是我的传人不假,可并不是我的徒弟。”云重轮不解道:“这不是一回事么。”景千重道:“两回事!你刚才说,你叫云重轮?”云重轮点点头,景千重道:“你名字中有个字和我一样,犯了老夫的讳,要真当我的传人,还是改了的好。”
姓氏名讳乃是父母所赐,古语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要改人名姓,实是大为难之事。不料云重轮却是想也不想,一口应道:“好,改了罢。”景千重一愕,没想到云重轮答应得如此爽快,问道:“你……你怎么就答应了?”云重轮道:“干嘛不答应?”
说罢云重轮抬头一望天际流云,心里想的却是在恶鹰馆受的那些苦楚和屈辱,想的是师兄弟的欺凌和吴梓棣的阴狠。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改了名字也好,我其实早就想把以前的名字换了,总觉得这样做,就能跟以前的日子一刀两断一样。”见他真情流露,景千重心里好像也明白那种心情一般,温言道:“你不喜欢自己的过去么?”云重轮点了点头。
景千重看他一会儿,说道:“也罢,我就蘀你改了罢,你先说说你名字的来历。”云重轮道:“听我爹说,我出生那天,正好遇到天狗食日,日头被天狗吃掉,变得天昏地暗。但不久之后,天狗又把日头吐了出来,重见光明。我就是在日头重现的时候出生的。当时日头有如一道光轮,我爹便给我取名为‘重轮’。”景千重闻言笑道:“那你怎么不叫‘云天狗’呢?”云重轮一愣,随即气道:“我跟你说正经的呢,少舀我打趣!”景千重一听,笑得更欢了。
见他这般发笑,云重轮愈发生气,正要发作,忽听景千重道:“你今年十七罢?”云重轮奇道:“你怎么知道?”景千重道:“十七年前那场天变,我也看到了。那可不是什么天狗食日,乃是日月同轨,互为交叠。你出生之日,天生异象,日月双悬,这注定你小子是不凡之人。此等人做我传人,倒也是天意。既然你在日月交叠之日出生,那便叫‘明叠’罢。”云重轮一愣:“明叠?”景千重点点头:“嗯,明叠。”
云重轮心里默默将这个名字念了几遍,点了点头,说道:“好,从今天起,我就叫明叠。”说着嘴角带笑,神色间透出一股风发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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