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笑还在发懵,人已经被庄正楠拽到了陈德胜夫妇二人的眼前。陈夫人已然是50出头的人,膝下一双儿女聪明懂事,看在萧笑的眼中,这是一个依然美丽的女人,她眼角的皱纹只让人感受到岁月是隆重的恩赐,给予她人生不同时段的光彩。
“陈太,越来越漂亮了。”萧笑发自内心的夸赞。
“哪里哪里,老了啊,再怎么打扮不如你们这些年轻人光彩照人啦。”陈太太开口,亦是谦和有礼,仪态万方。
萧笑的目光调到陈德胜的脸上,而庄正楠也刚好开口了:“笑笑今天还同我说,那日去拿礼服看到陈公正为夫人挑衣衫,说的是夫人今天身上穿的这件吗?”
陈德胜听到这话大惊失色,而陈太的脸也立时三刻沉下来。气氛登时尴尬不已。萧笑听闻马上明白了庄正楠的意思,立刻挽住他的手臂假意抱怨:“你看你,说话不择时机,陈公那日特别嘱咐我是要给太太订礼服在两人的结婚纪念日上穿,你现在说出去,还会有什么惊喜。”
“老陈,这是真的吗?”陈太太难得小女孩似的看向老公,脸上的表情很是欢喜。
“是,是,唉。唉,笑笑嘴巴不紧,害我前功尽弃。”陈德胜这话接的天衣无缝,说完已经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拿下眼镜擦了擦,又顺带不着痕迹的抹了抹额角的冷汗。
“都是我的错,还望二位不要见怪。上次我从内地回来拍了一副吴冠中先生的画,如果陈公不嫌弃,送给二位,当做赔罪。”庄正楠立刻说。
“哎呀,”陈太爱画众所周知,一听“吴冠中”这三个字立刻道,“这太珍贵了,我们受之有愧。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是啊是啊,不是大事。”陈德胜被太太提示,立刻鹦鹉学舌一般,“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那也就当做贺礼吧。”庄正楠面色不改,笑的越发迷人,“除非陈太要在纪念日当天将我拒之门外。”
“哎呀,哪会啊。”陈太太立刻道,“我们还怕你不肯赏脸来府上,是不是老陈。”
“对,对。难得庄先生来香港,明日我便请人将请柬送至您下榻的酒店。”陈德胜从善如流。
庄正楠同萧笑对视一眼,二人都看出陈德胜的心不在焉,如今他们两个在他老人家的眼里应该是比妖怪还要可怕了。
“老婆,我们到那边去跟嫂子打个招呼。”陈德胜眼尖的看到乐盈珊飘过,立刻说。
等到二人走远,萧笑才放开庄正楠的小臂。她还未开口,庄正楠先说话:“你信不信几天后的投票结果,计划通过的胜算会更大一点。”
萧笑并不确定,想了想道:“那个小模特的事,说起来也只不过是小事。”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作为主席竟然如此不了解下属,才真让人吃惊。我问你,陈德胜真正晋升东隅的股东是什么时候?”
萧笑想了想立刻悟了:“最近,因为他太太的父亲去世留了一大笔财产,他才有能力买入足够的股份……所以他是绝对不能跟太太闹翻的。更何况以陈太艺术家的性格,绝对不会在这种事前忍气吞声。”
她说到这里停下看庄正楠,他正拿了两杯香槟将其中一只酒杯放在她手中,碰了碰杯沿赞道:“孺子可教。想要在毒蛇的巢穴里生存下去,你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变成一条毒蛇。”
萧笑望着那杯香槟并没有喝,庄正楠看她出神问:“不喝酒,在想什么?”
“我在想,”她抬眸一笑对他道,“如果夫妻之间都不能够建立信任,这样的婚姻或者说人生,岂不是很可悲。”
谁知这话一出,庄正楠的反应竟然是挑眉疑问:“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人生在世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咄,这种语气,同她的父亲是多么的相似。
萧笑不曾想过多年后会有另一个男人对她说同样的话。
心中有种温暖妥帖的情绪晕染开来,这一刻他于她似乎更加的熟悉:“那么你呢?”她盯住他的眉目问,“我该不该相信你?”
大概因为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话,庄正楠神色一顿,然而只是一瞬间他复又笑的风华绝代:“千万不要。”
他的眼神落到不远处的一点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