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绣懒得搭理三夫人，道：“娘，平素这个时辰，您已经歇下了，现在可倦了？”
她的话拐了一道弯，没有直接撵人，已算是对得起人了。
三夫人干笑一声，忙着告辞，“那大嫂你们先休息。反正你们这次是住下了，以后有的是时间……”
刘氏颔首道：“夜路黑，那你慢走。”
只性送了三夫人到屋门口，李锦绣就拉着刘氏站定了脚步。等得黑夜中，那抹灯影消失不见，李锦绣淡淡道：“荷花，去闩门。”转身，却又见屋子里德两个粗使丫头，立马道：“慢着，把这两个丫头撵出去。”
两个粗使丫头一听，双腿登时抖得像筛子，跪在地上，不停磕头道：“大夫人大小姐，求你们大发慈悲，就收下我们吧。方才，我们揭了桂嬷嬷的罪行，要是出去，一定会被棍棒伺候，说不定就撵出府去了……”
刘氏想起二夫人德行事，心中不忍，看着自己的女儿。
李锦绣不管两个丫头的求情，冷面道：“扫尘，把她们撵出去！”两个粗使丫头登时哭天喊地。李锦绣一记冷眼如刀甩过去，“你们想现在我这里挨一顿棍棒？”
两个粗使丫头止住哭声，目光惊恐，身子一颤一颤的出去了。
刘氏瞧着，终是于心不忍，道：“绣儿，你怎么不留下她们……”
李锦绣一叹，“娘，她们是府里的丫头，卖身契都捏在二夫人手里，我们便是留下她们，二夫人随便找了借口就能拿捏她们……再者，今日她们这么容易就出卖了桂嬷嬷，难保他日，也会出卖我们……”
刘氏明白过来，再是不说什么。
趁着这功夫，李锦绣又把丫鬟小厮叫到跟前，嘱咐道：“如今回了府里，自是比不得在锦江城，行事说话都谨慎一些，小心隔墙有耳。”又看着四个小丫鬟和扫尘，声色俱厉道：“你们的卖身契，都捏在我手里。要知道，能决定你们命运的，也只有我。而不是府里其他几房的人！”
几人听了，忙敛了神色，规规矩矩应了一声“是”。
李锦绣这才交代她们把带来的行李归拢一番。
等得下人开始忙碌，李锦绣看着李子瑞，才道：“以后府里的人和事，你不用在意，随便应付一番就是。等年过去，离你的府试也就不远了。争取如你先前说的那样，一次。”
李子瑞重重地点了点头。
方才二夫人过来兴师问罪，要不是阿姐聪明，指不定就吃了亏。他在旁边瞧着，除了愤怒和心急，却是什么都帮不上。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读书，争取早一些考个功名。这样，不管娘，还是阿姐出嫁，都有一个依靠。
刘氏觉得女儿的很有道理，免不得又说上一番。
院子里有厨房，荷花和青芽去烧水。水热了，洗漱一番后，众人都累了，也就歇下了。
翌日，早早的，李锦绣就被刘氏喊起床，并告知，她得过去给李老夫人请安。
“什么鬼东西。”
李锦绣忍不住咕哝一句，倒是老老实实的起来了，洗漱后出门，刘氏和李子瑞已经等着。
对于这个李府，李锦绣完全陌生，只得乖乖跟在刘氏后门。穿过游廊、月亮门，七拐八拐，最后进了一道垂花门。这才到了李老夫人的荣华居。四间耳房环抱五间正房。院子里，有一个暖炉，火烧得正旺。李锦绣这才记起，上京虽然离南方不远，但到底是北方！
有丫鬟们捧着手炉等在门前，见了她们过来，忙撩起厚重的防寒布，又才撩起屋里垂着的一道上好的蜀锦帘子，扬声道：“大夫人、大小姐和三少爷过来了。”
李锦绣一进屋，便感觉到一股暖意袭来。屋里屋外还真是一个天一个地。由于天冷，出门的时候，特地加了衣裳，要是在这屋里呆久了，只怕得出汗。看来此地确实不易久留。绕过屏风，李锦绣没来得及打量屋里的人，倒是一眼就看见了屋中央地上摆着的几个蒲团。
李锦绣嘴角一咧，这是打算让她们跪下了！跪天跪地跪父母，哪里能跪她这后祖母！她伸手扶着刘氏，上前几步，刘氏正待跪下，她却暗暗使劲儿，不让刘氏跪下去。她低着头，娇滴滴的喊了一声，“祖母。”
刘氏跪不下去，只得微微弯身请安。
李子瑞躬身也请了安。
没有人跪下！
李锦绣抬起头来，双眼眨巴一下，眼睛里顿时起了一层薄雾，声音带着哭腔道，又喊了一声，“祖母。”
那模样，叫人怜惜。
便是她没有跪下，又有谁愿意责备。
坐在上座的李老夫人目光一闪，慈祥的笑了起来，“我的乖孙女孙儿总算回来了，快过来祖母好生瞧瞧。”李锦绣和李子瑞站到跟前去，李老夫人拉起她们的手握在一起，竟是抹了抹老眼，“都长高了……。”
李锦绣点点头，柔顺道：“我们和祖母都有四年没见了……”看着李子瑞，又微笑道：“子瑞，快和祖母说说你的学业。”
李子瑞虽不清楚阿姐和这又不亲的祖母一时为何这么亲热，但也是老老实实报了学业的情况。
李老夫人听了，连连点头，说着“好样的”，又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唐氏身边的大少爷李子柯和二少爷李子奇，却是什么话都没说，拍着李锦绣的手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让她们坐了下来。
“你们姐妹兄弟间，都有几年了，可得多找时间，聚一聚。”
李锦绣这才有机会打量屋里的众人。
一眼扫去，两房的小姐竟是有五人，少爷也有三位。
一道锐利的目光看过来，李锦绣迎上去，发现是靠近坐在二夫人唐氏身边的一个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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