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蜂鸟”的身份很特殊他是中统特务真名叫朱君普不过此刻他正身着解放军军服坐在江北指挥部的办公室里埋头整理着作战计划朱君普对外的身份是**解放军苏皖纵队司令部机要处处长直属于重要的军委二局在1936年的时候他就以进步学生的身份处心积虑地打入了**内部由于他勤奋好学战场上又勇敢对敌本身知识文化程度又很高在一帮几乎沒有读过多少书的**军官中非常突出所以很快就得到了重用他不同于一般的潜伏人员非常有耐心沉得住气
而钟向辉和朱君普是大学同学虽然说家境悬殊但是却是同窗好友在日本人占领南京时钟向辉对其家人又有过救命之恩所以两人的友谊非同一般要不是朱君普最先被中统招入麾下的话他肯定也会和钟向辉一起加入军统
在受命潜伏之前朱君普特地找到了钟向辉与他告别那一幕距今虽然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个年头钟向辉至今却还难忘朱君普拍着老同学的肩膀颇为感叹地说了一席话:“向辉老弟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如果愚兄有出头之日你放心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愚兄万死不辞”
听了这番话钟向辉热泪盈眶在留下相约的联系暗语后朱君普一走五年沒有音讯钟向辉一度曾经以为这个老朋友已经不幸遇难直到1945年小日本投降后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钟向辉在《中央日报》上读到了朱君普刊登的“寻人启事”从此后朱君普在拥有中统特务身份的同时又兼具了另一重秘密身份钟向辉的单线情报人员“蜂鸟”话又说回來钟向辉之所以沒有把朱君普的真实身份告诉上峰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中统历來都和军统也就是现在的保密局是死对头虽然同属于国民党但是主子不同一个是c.c系一个是戴笠自然也就是人心隔肚皮了为了老朋友朱君普的个人安危钟向辉最终选择了闭紧嘴巴不掺和那些勾心斗角的国民党内部党派斗争
“风”字号特工历來都是隶属于红色特科的高级特工人员朱君普当机要处长这么多年了平时只有耳闻却一次都沒有实际接触过级别这么高的特工人员的档案当他从电文中读懂了钟向辉的意思后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他根本就沒有这个级别的权限而且一旦试图接触这个档案的话同时也有暴露的危险十多年的隐藏就将付之东流朱君普犯难了
“朱处长政委请你马上过去一下”警卫员在门口大声说道
“我知道了马上就來”朱君普随口答应着心里却开始打起了鼓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熄灯就寝的时间政委究竟会有什么事呢他瞄了一眼警卫员稚气未月兑的脸上面看不出任何表情朱君普的心里还是打消不了疑虑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办公桌随即就走出门去反手把门带上了
來到指挥部的门口朱君普顿时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样气氛他暗暗朝四周看了看警卫的人数并沒有增加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跨进门槛的那一刹那朱君普后悔了因为坐在屋子正中央的那个人正一脸沮丧地望着他他不由得长叹一声经常梦到的这一天终于來到了
李汉年深知这一次安子文肩上所负任务的重要性可是要想在敌人严密控制下的上海搞到电台所需配件那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战时的无线电配件比武器还珍贵百倍敌人对所有和无线电有关的东西都看得很紧包括保密局内部情报处下属的电讯组就连正常工作时所需要更换的零星老化配件也需要层层上报级级批准旧的进新的出才行要想从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截取几个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可是组织上之所以要在上海多设立一个电台那也是因为要减轻别的同志的发报任务更进一步减少暴露的危险李汉年本身就是情报方面出身他很清楚每次发报时间是越短越好最好控制在几分钟内可是由于电台数量有限配件老化而所需要传递的情报却有很多这样一來发报员就不得不冒险拉长发报时间所以李汉年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弄到所有的设备配件并且事不宜迟
此刻在他的面前放着一本最新的电子配件耗损单据上面密密麻麻地填满了数字和相对应的时间李汉年的脑子迅速盘算着对策一个个人名在自己的眼前闪过终于一个身影定格在了他的脑海中李汉年站起身把等待审批签字的单据放进了墙角的铁皮柜里锁好后转身信心十足地离开了办公室
只要有战争的地方就会有一些特殊的人存在他们就是战争贩子什么值钱就卖什么李汉年就认识这么一个只要你掏钱就能满足你任何愿望的战争贩子当然贩子对他也是有所求的
玛丽咖啡馆洁白的亚麻桌布上放着两杯暖暖的咖啡一身女乃油色西装的李汉年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矮胖的中年男人:“王老板我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肯帮我这个忙以后你需要哪方面的消息我都第一时间透露给你
这一次嘛”说着他故意卖了个关子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沉甸甸的手帕包放在桌面上然后缓缓地推到对面“亏不了你”
被称为“王老板”的人一脸的犹豫他咧了咧嘴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布包半晌沒有吱声
“王老板你还犹豫什么呢”
“李先生您不会是**吧”王老板的两只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肥肥的手掌在桌子底下來回不断地摩挲着半天才吭出这么一句沒头沒尾的话來
“哼”李汉年一脸的不屑“要这东西的难道就都是**吗再说了即使我真的是**我们钱货两清只要你不出卖我你还担心什么
这年头我光靠国民党那几张钞票也是过不了好日子的话又说回來以前你在我这边可是赚了不少钱你也不想绝了以后的财路对不对去台湾可是很花钱的”
李汉年的话语软中带硬听得王老板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哼哼唧唧了两声随机换上了一脸讨好的神情:“李先生您别生气做生意嘛图个安心呵呵相信您是会理解我的对不”
“那王老板你到底搞不搞得到呢”
“可以沒问題什么时候要货”毕竟是战争贩子这个其貌不扬甚至于有些猥琐的胖老头的敬业精神还是很不错的
“当然是越快越好这还只是定金三天后交货时付另一半”李汉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正在被王老板收进怀里的布包上身向前靠了靠小声说道“王老板我付给你的可是‘小黄鱼’”
“好好”王老板一脸的得意他不是笨蛋当然知道这“小黄鱼”究竟指的是什么东西现在这年头一捆法币也最多只能换來一刀草纸也只有“小黄鱼”才是真正的硬通货只要有了“小黄鱼”管你是**还是**王老板一概热情接待
三天后还是在玛丽咖啡馆王老板在放下了手中的一个小小的公文包后满脸喜色地从李汉年的手里接过一个和上次一模一样、只不过分量更重的手帕包转身笑眯眯地离开了咖啡馆
回到家李汉年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公文包拆开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报纸包看着终于呈现在眼前的崭新的真空二极管配件他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在向克功同志汇报完所有情况后李汉年退掉了亨利路8号的狭窄的单身公寓转而带着未婚妻安子文租下了隶属于英租界内西斯得路上的一个叫做伊甸园的小洋房二楼这里毕竟比较宽敞考虑到安子文对外尽管落魄却仍然是大户人家小姐的身份如果干家务活那必定与身份不符所以丁克功就安排一个四十多岁的烈士家属以保姆吴妈的名义住进了李汉年楼下房东隔壁的工人房从而协助李汉年和安子文的日常工作
家总算是安顿好了也领了结婚证举办了小小的教堂西式婚礼接下來就要开始公开生活了看着挂在墙上的结婚照又回头看看在一边哼着歌儿忙碌个不停的安子文李汉年的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千自从打入敌人内部到现在他就从未想象过会有今天这样的日子他不免长叹一声要是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该多好啊
按照克功同志的指示只要一有空安子文就陪着李汉年有意地经常出入一些大的场合彼此优雅地以“先生”和“太太”相称在别人的眼中那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新人
可是有一个人的眼睛里却像揉进了一粒沙子让这个人在强颜欢笑的同时内心世界却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煎熬这个人就是钟向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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