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牛紫湘的得意劲,三姨太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脸色霎时难看极了,正欲此时,桂华和慕锦两人欢声笑语,踏门而入,见到牛紫湘,蹲身行礼:“大太太!”
牛紫湘捻着帕子在头顶处摩挲了一下,放下来,双手上下松松扣在一起,停止了脖子,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便借口还有事,先回去了。爱睍莼璩临出门时,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夙沙怀里用黄底金线团花小被裹着的孩子。被夙沙看见,连忙又往怀里抱紧了些,牛紫湘只好惺惺的回去。
“妹妹,可还好!最近可千万不能沾凉水啊。少下床,这若是落下了月子病,以后可就是一辈子的事了。”紫湘刚走,桂芳就牵过夙沙的一只手,关心到。
夙沙笑笑,“谢谢姐姐和妹妹来看我,说起来,总该是我去看姐姐的!姐姐也别太着急,慢慢也会有孩子的。”夙沙反手牵过桂芳的手。
就是这一牵手,让桂芳眼泪立刻流下来。桂芳的这一哭,反倒让慕锦心里不是滋味,老太太催促她好几次了,如果再还没有孩子,老太太一定也不会喜欢她的。可是跟二爷说了几次,二爷也总是忙,陪她的时间也很有限。看见桂芳落泪,慕锦也赶紧安慰。
“是啊!姐姐,孩子总会有的,不是一朝一夕之日,我看大爷对姐姐也是很关心的。”慕锦的话更让桂芳心里难过,大爷对二爷没有什么感情可言,有的只是夫妻之礼,有的只是相敬如宾,很多时间,在她眼里,大爷只是看在她还是他的妾的份上才来华芳苑小坐一会,唯一最关心的她的时候,只是之前的那次小产。
尽管如此,桂芳依旧笑着拍拍慕锦的手背,“妹妹也是啊!子嗣至关重要,关系女人一辈子的事。荣耀富贵,全凭它了。故人言,母凭子贵,子凭母贵。妹妹怎么说也是二爷的正室。将来孩子生下来,也是有福之人。”
说道这,夙沙心里也有些担心起来。这牛紫湘进门许久未能生下孩子,心里早已嫉妒她们许久,只是没有一个好的时机下手罢了。
看过了夙沙,慕锦与二姨太一同离开,夙沙便要笺淸,立即彻查苑里的所有下人。接着也开了小厨房,这食物每天,只有一信的过的铃儿做。要求孩子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可谓是做足了各种防备。
“大太太,在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这长子都让三姨太生下了,太太往后的日子……”翠竹刚想说紫湘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忽然又意识到什么,转头与紫湘的目光对视,牛紫湘双眼血丝蹦出盯着翠竹。翠竹立刻闭嘴,不再说话。
紫湘翻了她一眼,转而话题道:“能生的下来,却未必能活的下来?”
翠竹立刻瞪大眼睛,看着大太太。
“准备马车,回牛府那一趟。”自从二爷他们从新疆回来,牛建安就一直心中不满,吩咐了下人,转告紫湘,不准再进牛家家门。可到这会,牛紫湘没有别人可以依靠,只能投靠牛家了。
牛紫湘穿戴整齐,光滑的旗袍颈部上方,一串上好的南海珍珠挂于脖颈,彰显她大太太的身份,一只脚踏入牛府门口的地面,则让门口的老妈妈都是一时惊慌失措。老爷的话一向是严厉又苛刻,大小姐竟然忤逆不管不顾老爷的话,还穿戴光鲜靓丽的回来了。几个老妈妈互相看了看,还是决定先给大小姐行礼。
“知道了!一边站着去吧!”牛紫湘昂着脖颈,不屑的回应着老妈妈们的问候,挺直了腰杆跨入牛府的大院。
“太太,大小姐,回来了!”牛太太正闭着眼睛跪在佛像面前烧香,贴身的丫鬟就前来禀告。牛太太缓缓睁开眼睛,丫鬟搀扶着起身,上前插好了玉香,转而去了主房。
已经房门,见紫湘随意的靠在沙发上,拿着指甲刀一下一下的磨着自己的指甲。牛太太轻咳两声,紫湘以为是牛老爷,立刻藏起指甲刀,转身行礼,抬头才一看是娘,于是,绕过沙发欢快的上前来搀扶牛太太坐下。
“这要是让你爹看着,还不知道怎么打你呢!”牛太太是思念自己的孩子的,可是,对于那个管她吃,管她喝的丈夫,她却也畏畏缩缩,有些胆怯,更怯的不是自己,而是生怕会伤害到自己的女儿,儿子已经没了,不能在让自己的女儿受到半点委屈。
牛紫湘靠着母亲身旁,笑着说:“刚也吓了我一跳。不过,娘,爹还在生我气吗?爹也太气性大了些。”
牛太太将手里的佛珠放到桌面上,喃喃道:“你爹他不是生你的气,主要是气你那个不争气的丈夫。这薛鸿封也是,去帮忙,你到时帮对了也行,还倒出了岔子,让他们完好无损的回来。不然的话。老太太若是没了嫡子,又没了嫡儿媳,那不疼薛鸿封疼谁。到时候薛家的所有财产不都是你的?”
牛建安的算盘打得响亮,如果计谋成功了,既能满足自己的私欲,又能让女儿女婿坐享金山。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时间会全然往相反的方向发展。
紫湘安插长安与腊梅,也仅仅只是附和老爷的心思,却万万没有想到老爷是想的这样周远。她只是嫉妒二爷对慕锦的好,嫉妒老太太对二爷的好胜过大爷。却丝毫没有想过要除掉二爷。
听着牛太太的话,慕锦忽然觉得一切都太出乎自己的意料了。难怪从他们回来的那天起,老爷就气大叫人通知她从此不要进家门。
想到这,牛紫湘又牵起母亲的手,安慰道:“娘,这他们回来了,也还有机会啊!女儿可不是个善茬,能随便让他们得了便宜去。现在,最要紧的是,我待赶紧有个孩子。”紫湘对牛太太将了薛府里近期所有发生的事。
牛太太思量了会,给女儿出主意:“大夫的药还吃的吗?要抓紧啊。还有夙沙的孩子,迟早会你是路上的障碍,这个障碍如果不除,势必会很麻烦。”
牛紫湘点头,乘着老爷还没回来,回了紫藤苑。
“小姐!小姐!不好了!”慕锦正在房里看书,秋语便急匆匆的从外面跑回来
慕锦一回头,笑话秋语还是那么急性子,什么事都大呼小叫的,也不怕自己这样下去,会嫁不出去。
“小姐!你还取笑我?这次真的是大事了。”秋语小跑到慕锦身边,蹲拉着她的说到。
慕锦看看书,再看看秋语的表情,笑道:“什么事啊!那你说啊!”
“我……”秋语刚想说,却忽然觉得这事,是不是会影响到她与二爷之间的幸亏建立起来的信任与感情,不知道该如何说。
看秋语半天不说话,慕锦刮刮秋语的鼻子,笑着说:“看吧!看吧!让你说,你又不说。算了,我还要看书,你先去忙会儿吧!”慕锦又拉起书,挡住秋语的脸,继续看书。
秋语起身,眉头微皱,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于是,抽抽泣泣的哭起来。
慕锦放下书,牵起秋语的手,耐性的问:“到底怎么了?让你说,你不说,不让你说,你又哭。说罢,到底什么事?”秋语自小是孤儿,娘是在幼年时离家出走的,留下秋语一个人独自长大,靠捡拾树皮过火,后来被她碰见,才收留了她。慕锦以为秋语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了,才会抑制不住的哭,放下手里的书,刚牵过她的手,拥抱在怀里,抚模着她的后背,张口安慰,却传来了秋语震惊的消息。
“小姐!二爷要纳妾了!”秋语终于在靠在慕锦的肩膀上,异常艰难的说出这个消息。慕锦搂着秋语的手,瞬间松开,耷拉下来。秋语扶着慕锦的肩膀,紧紧的盯着慕锦的眼睛。
慕锦就那么坐着,一旁的书瞬间滑落跌倒地上,目光呆滞,久久不肯眨一下眼睛。
“小姐!小姐!”秋语连着喊了两声,慕锦依旧那样面无表情的的呆滞着。她曾经以为,走进薛府,就是为了能够救活叶钟鸣,走进薛府只好好好活着,平安的活着,身边的人都好,这样就好,她真的不奢望什么。可是,二爷对她的好,实在是太好了,让她的一颗冰凉的心,渐渐融化,一点一滴都在心里融洽。时间那么短暂,他们才刚刚真正相爱,他们才刚刚像一对人人羡慕的夫妻。
她也曾暗自欣喜,仿佛是那个故事里的,上错花轿的新娘,却嫁对了人儿。她感受的到他所有的温情,在新疆他为她与赵乾龙拼死抗争,只为保全她和她身边的丫头。为了她,他甘愿不远万里去请西洋大夫救自己的旧爱。为了她,他曾与老太太有过小小的别扭,也为了她,他日夜辛苦,日夜辛劳,只是想要好好的让她生活,给她最荣华的生活,给她最真的感情。
可是,这一切为何这样短暂?这是他想要的吗?这真的是他一直期待的吗?还是仅仅因为短暂的时间没能给他一个做父亲的权利。他曾说过,时间还早,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曾希望,日日夜夜的守着她,给她安全感。可一切,都似乎过去了。
冷慕锦,那个心已经不再冷的冷慕锦,在将自己的全部都给了这个丈夫时,却同时,也失去了所有。
慕锦心痛,痛的比当初叶钟鸣性命攸关之时,还要痛。
“小姐!小姐!”秋语见慕锦一直不吭不响,久那么一直发呆,一直目光呆滞,一把紧紧的搂住小姐,“小姐,事情,事情可能不是我们想的那样,也许,也许还有回旋的余地。二爷,不是那样寡情的人。”秋语真的意识到自己的这句话,真的是伤了小姐的心,她真的不想看见小姐现在的样子。于是,想尽各种办法,来让慕锦开口说上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一声哭泣都好。
她再也不想让小姐,再一次接近死亡,再也不让小姐受一点点委屈。
慕锦缓缓站起身,目光呆滞的走出房门,走出锦瑟苑。可是刚刚出了锦瑟苑,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就那么依旧站在原地,秋语紧紧的跟着慕锦身后,寸步不离。
腊梅看见慕锦的样子,知道慕锦一定是知道了二爷要纳妾之事,找了个机会,偷偷溜去了紫藤苑。
“老太太,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太……如果二爷他不愿意,可怎么办?”老太太正满脸笑容的等待着媒婆带着挑选的姑娘,张妈妈担心道。
“怕什么,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娘大些,他还真能为了那个女人,来跟我反抗不可?鸿封就是最好的例子。当初也是对牛紫湘那个践人有了感情,说是,发誓这辈子不再另取贤,结果呢?呵呵!放心吧!生米煮成了熟饭,还怕不成。”老太太精神抖擞的坐在木椅上。
薛府的会客厅平日里,都是不用了,一般有身份的人是直接在堂屋会见的。而只有一些身份普通,却又要事的人,才会被带到会客厅。会客厅,整个房间的青石板铺地,墙面用白料染过。一进门,就可以看见两把上好的木椅左右各放在方桌两侧。老太太是主人,就坐在左侧的木椅上。
初次之外,往右有一小间,带有床榻。
张妈妈还有意在说两句,见老太太如此肯定,便也不再说什么,恭恭敬敬的双手合十贴紧小月复,站在老太太的身旁。
话音才落,媒婆就带着程家姑娘来了。只见一长相清秀,线条清楚的鸭蛋脸,弯弯的柳叶眉,唇红齿白,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梳着两根华顺的低马尾,惺忪的搭在两肩头。一席淡蓝色的学生装,黑色短裙,中统白袜,黑皮鞋,使程家姑娘更显的清秀端庄。
“老太太,您要的人,我们给您带到了。老太太盯着这姑娘眼睛只泛光,目光丝毫不离开这姑娘半步。媒婆欣喜,提醒道。
老太太回过神来:“哦!哦!我看到了。”
接着媒婆拽拽程姑娘的衣袖,程姑娘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抬起头,向老太太行礼道:“见过老太太!”
老太太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问:“叫什么名字?”
程姑娘看看媒婆又看看老太太,继续低头细声细气道:“回老太太,小女叫程晴然。晴天的晴,然后的然。”
老太太笑的更加喜气:“嗯,好名字。晴天,然后。还在上学吗?”
程晴然继续看看媒婆,媒婆挤了挤眉角,程晴然道:“是,再有一年就毕业了。”
“哦。可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何事?”老太太一听程晴然,马上就要毕业,有些着急了。说起来,三小姐当如也是要马上毕业,却突然不去了。这姑娘,若是毕业后,嫁到别人家,那可真是太可惜的。这小模样,再加上二爷的俊朗,生出来的宝宝定是个美人胚子啊。
听到老太太的文化,程晴然的脸上有些发红,轻轻点点头。
见程晴然表现的良好,老太太也喜欢的不得了,媒婆也乐的不可开胶:“老太太,这人,我是给你带到了。该说的话,我也说了,您看?”
老太太看了张妈妈一眼,张妈妈立刻上前递给媒婆一个钱袋。媒婆掂量了下分量,便毫不顾忌在场的人,直接塞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坐吧!”张妈妈给程晴然搬来一把椅子。程晴然谢过张妈妈后,胆怯的坐了三下才坐稳。
“那既然你都知道了,我老太太也就不绕圈子了,不知道晴然姑娘可见过二爷。”老太太直呼起了晴然的小字。
程晴然点点头:“回老太太,听说过二爷很有能力,也很帅气。来之前,路过贵府的厂子,见过二爷一面的。”
“哦?可和二爷说上话没有?”老太太欣喜。
程晴然含羞道:“回老太太的话,那倒没有。”
媒婆立刻打断道:“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怕二爷他……”媒婆刚想说出,此事并非是二爷所知晓的,却又怕程晴然不愿意,于是,又闭紧了嘴巴。老太太翻了她一眼。
“带晴然先下去休息吧!”老太太吩咐张妈妈,转而又问晴然:“家里人知道吗?来了,就先住两日,过两天再回去!”
张妈妈刚要带着晴然姑娘走,就听见晴然推月兑道:“老太太,晴然,家里人虽已知晓,可说到底,还不是薛家的人,没过门,就住在这里,传了出去,名声不好。”
老太太一听,也只好不再挽留。程晴然与媒婆随后一同出了薛府。
远看着离薛府远了,媒婆立刻变了脸,凶道:“最好,给我成功的嫁到薛家,否则的话,休怪我不客气!”
程晴然收起笑脸,点头。
“什么?三小姐来信了?”老太太才刚刚回到慈休堂,张妈妈就见到桌上有一封信,拿给老太太,老太太要张妈妈给她拆开开完,简要的念一遍。
张妈妈扫了一眼信的内容,就一页纸,除了道出对老太太的思念之外,其余所有篇幅都在说,她想和叶钟鸣结婚。叶钟鸣向她求婚,他们两个人随后就会回来,叶家会派人来提亲。
“老太太,小姐信上说,说……想要和叶家少爷结婚。”张妈妈看完信,胆怯的吞吞吐吐的给老太太说。
老太太正喝一口茶,听到这话,立刻将口里的茶全部喷出来。转而问:“你再说一遍?”
张妈妈复述。老天太用手帕轻轻沾了沾嘴角的茶渍,“这丫头,添什么乱。这个时候要结婚,还是和叶家那个小子,还嫌不够乱?”
“老太太,您看?”
“立马回信,说我不同意,他叶钟鸣,有什么,凭什么想娶我的女儿。他还不够格!”老太太脸色沉下来。
“是!”张妈妈正要给老太太取笔取知,哪知刚走到门口,就见着三小姐与叶钟鸣那小子牵着手一起来了慈休堂。
张妈妈胆怯的问候:“三小姐,您回来了。”
悠雪笑着点头,拉着叶钟鸣直接进了屋,边走边说:“还回什么信啊。这信跑的也太慢了吧。早知道就不上邮局寄了。”
老太太转头见到悠雪,本是高兴的事,可见着叶钟鸣低着头,一声不吭,愣是笑不出来,呵斥道:“信上的事,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赶紧让这个人在眼前消失!”
悠雪见老太太这般态度,便不悦了,撒娇道:“娘儿,这两个哥哥,都该娶的娶完,听说三姨太还生下了一个儿子。怎么了,到了女儿这,您就不允许呢?”
老太太耸拉着脸:“你大哥、二哥是男人,娶的是妻子或者妾侍,你一个丫头,嫁不好哪得是一辈子的事!”
“娘儿!钟鸣他对我很好啊。出去的一段时间,一直都是钟鸣照顾我。我就要嫁给钟鸣!今生非他不嫁!”悠雪背过身去,双手环臂而抱。
叶钟鸣听到悠雪的话,心里一阵,慕锦曾经也对自己这样说过,可是结果呢?冷老爷看不顺眼自己,薛家老太太也看不上自己。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的。叶钟鸣心里暗暗发誓。
老太太看看悠雪,又看看叶钟鸣,指着叶钟鸣,哄他:“你,先出去,我要和悠雪单独谈谈。”
叶钟鸣灰头土脸的走出房门,在门口候着,张妈妈领着叶钟鸣前往客房休息。
“你知不知道他曾经与你二嫂……哎!”叶钟鸣一出门,老太太就指着叶钟鸣的背影,劝说悠雪。
“知道啊!就因为知道,我才觉得他真的人好!”悠雪的心已经全部都在叶钟鸣的身上了。
“知道你还?你让我怎么说你好。”老太太走到沙发出,叹气。悠雪也坐到老太太旁边。
“娘儿,他真的对我很好,我从小到大,再没有一个男人对我这么好过了。我就要嫁给他!”悠雪拉着老太太的手,娇羞的说。
“你也不想想,你们一旦成婚,你若去他家住,我不放心,他若入赘我们,将来,你怎么跟你二嫂她们接触啊!哦,旧情人成了嫂嫂、姑爷。这传到外面去,你让你娘我的脸,往哪搁啊!”老太太开始摆事实讲道理。
悠雪依旧不依不饶道:“娘,大不了,我们不在家住住嘛。外面人,她们爱说就说去,那是她们嫉妒。”悠雪连比划带说的给老太太开导。
“那好,如果你一定要嫁给这个人。让他入赘!”老太太无奈许下最后一个条件。
悠雪呲着眼角,嘟着嘴,只好点头答应。她知道,叶钟鸣也是一个要面子的人,让她入赘薛府,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可是,为了能与他结婚,她只能试一试了。
张妈妈在门口听的清楚,心里却也嘀咕。这下家里是乱了套了,往后宅子里更加不能消停了。
※※※
“二爷!”二爷从工厂回来,秋语见到二爷也只是礼貌性的问候一声,不失礼,却也不热情,这让二爷有些模不着头脑。
二爷愣愣的回到房里。只见慕锦依旧晌午的时辰,躺在床上,一声不吭。二爷悄悄的走进慕锦从慕锦身后的空地爬上去,趴在慕锦的肩膀上看慕锦。才发现慕锦的眼睛是睁着的。二爷笑着用手在慕锦的眼前晃了晃。慕锦的眼睛依旧不眨一下。二爷下地绕到慕锦的面前,顺手搬把椅子坐下。
牵过慕锦的手,问:“怎么了?生病了?”二爷用手背放在慕锦的额头处试试温暖。“没发烧啊!是不是想我了?嘿嘿,最近工厂里的事太多了,忙的不可开胶。”二爷开始说自己最近为什么关心慕锦的时间少了。讲了一堆厂子里的事,希望慕锦不要生自己的气。可,慕锦依旧不说话,接着一闭眼,又转过身去,背对着二爷。
二爷这才发觉慕锦是有心事了。于是,起身又坐在床上,掰过慕锦的半个身子。慕锦终于抑制不住,坐起来,双手搂紧了二爷。右脸紧紧的贴着二爷的肩膀。
“告诉我,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二爷拍着慕锦的后背。
慕锦起身,看着二爷的脸,双手缓缓的抚模二爷的脸颊的皮肤,问:“二爷,可是心里没有慕锦了?”
这一句话把二爷问傻了:“怎么会?我就你一房太太,没人跟你争跟你抢的,怎么还怕我跑了不成。你呀,越来越小心眼儿了。”二爷笑着刮刮慕锦的鼻子。
“是,我是小心眼儿了,可是二爷……二爷现在是只有我一房太太,但是很快就会有别人……”慕锦搂着二爷,趴着二爷的肩膀幽幽的说。
“谁说的。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个人。谁都不会要的。”二爷还在向慕锦保证,却也依旧不能抚平慕锦的心口的伤。此时的慕锦,清楚的知道,二爷是无奈的。二爷也是不知情的。可她该怎么办?
哄着慕锦睡着后,二爷走出房门,向秋语打听,秋语支支吾吾的说了之前的事,二爷急火攻心,直冲慈休堂。
“娘!娘!”这悠雪刚才前脚出门,二爷就风风火火的回来,老太太心里烦闷。
“慌什么?有什么话不能慢慢说。这么火急火燎的。”
二爷看看老太太的房里,似乎有什么疑点,问道:“娘儿,您不能这么做!”
老太太心里清楚,却装糊涂:“我怎么做了?你什么不能做了?”
二爷直接坐在老太太旁边,看着老太太说:“娘儿,我心里只有慕锦一个人,我不能再娶别人了。我不爱人家,即便是勉强娶了回来,也是害了人家姑娘啊!”
老太太原本还有些心虚,低头数佛珠,听二爷这般一解释,反倒来了兴致:“是不是她叫你来的?我就知道,让她知道了,也不会安生了。没有感情,就不能成婚了?那姑娘,我看了,长得水灵。当初,她嫁给你的时候,不是也对你也没那么在乎吗?这还不是过来了。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
老太太的话,让二爷一时语塞:“娘……反正我不娶,要娶你让大哥去娶。我不要。”话毕二爷就扔下这么一句话,走了。
老太太看着二爷的背影,却也不好说什么,自言自语道:“生米煮成熟饭了,我看你不答应也不行。”
二爷的反对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悠雪的坚持却获得了叶钟鸣的同意,最终,老太太决定让两个人同时大婚。
黄道吉日,程晴然被身边的丫鬟韶莲装扮的花枝招展,喜气洋洋。虽是偏房,却老太太意外的让晴然穿了正红色的喜服。鲜红的礼服穿在身上,更映衬了晴然的美貌。黑发的头发,精美制作的顶戴花翎,还有喜人的红盖头,让晴然显格外耀眼。
悠雪是老太太最喜欢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女儿,定好好好打扮,老太太亲自指挥下人们打扮,还送上了祖传的双龙玉佩和前清遗留下来的一点宝贝,作为女儿的嫁妆。原本喜笑颜开的悠雪,见老太太如此对待她,倒有些舍不得了,即便是依旧住在府里,却也难以抑制。放佛永远要与母亲分别了。想到这,悠雪的眼角,到有了银银闪光。
老太太笑着替女儿擦干眼泪,“怎么这么没出息,当初娘不让你嫁给他的时候,还跟我急,这会儿了倒哭开了。”
悠雪轻轻拍打老太太,嘟着嘴,边笑边哭:“娘又取笑女儿。”
证婚人的一声吉时到,二爷便不情愿的穿着黑色的喜服,跨上大红花,上马迎娶新娘。临走时,还不忘回头多看一眼锦瑟苑。为了,让婚礼正常进行,也怕慕锦会伤心,秋语特意去求了老太太二爷婚娶当日,准许不露面。二爷却不放心。
初当新郎官的叶钟鸣也同样不开心。倒是叶老爷笑的满脸开花,喜不自禁,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却也丝毫不会因为儿子是入赘而有丝毫的不满意。叶钟鸣穿着喜服,轻巧的上了马,达贵牵着马儿往前走,叶钟鸣看看天空,天气真好啊。刺眼的眼光直射叶钟鸣的双眼。这一去,他将改姓为薛。心中也不见得好受多少。
二爷骑马先去了程家,原本程家离得远,为了婚娶,薛府特意出钱,租了一周的宅子,让二爷从城南的宅子中迎娶新娘。叶钟鸣则方便的多,直接前往悠雪的宅子,迎娶新娘,接着娶到深宅里的新建的雪鸣苑。
叶钟鸣已跨入薛府,就有下人吆喝道:“新郎官到!”这一声新郎官,让慕锦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她知道是叶钟鸣,心口的疼更是增深了一层,一个是自己曾经深爱的旧人,一个是自己刚刚有了感情的丈夫,双双在同一个宅子里娶了新人。而她,这个尴尬的身份,这个看似高贵,实则卑微的身份,让她今后如何在这个宅子里生活。
冷老爷得之二爷再娶妾侍,叶钟鸣居然入赘薛府时,更是为女儿打抱不平。决心要为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冷老爷独自前往叶家。叶老爷见到冷老爷,笑道:“呦!这不是香坊的冷老爷嘛。快请进,快请进!”
冷老爷铁青着脸:“你们叶家怎么这么不要脸,居然入赘薛府。”
叶老爷听到此话,也不生气,又接着赔笑道:“哦,冷老爷是不是嫌我们叶府家小,容不下您,要么等等我们一起到薛家坐席也是一样的。哦!说到底,应该是叶老爷去薛府轻车熟路啊!也用不着我们带路了吧!”
“我呸!”冷老爷气急败坏,不好说什么,冲着叶老爷就扑上来,两个老人为了儿女掐架。下人们最终费尽力气拉开了两个老爷。
叶老爷脸上被冷老爷抓伤了好几道口子,冷老爷的衣襟却被叶老爷撕破了几个口子。结果,谁也没占到便宜。
冷老爷最后在香坊里的伙计徐寄同的拉扯下,才回到了冷家。安妈妈一见老爷被打成这样,立刻上前和徐寄同一同搀扶老爷坐下,给老爷取药。
“老爷,您这又是何苦呢?这事,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你即便是去也不能亲自去啊!这要是小姐知道了,不知道该有多心疼。”安妈妈一边给老爷整理衣装,一边说。
“他薛家也太不像话了!说不到底,还是我们慕锦受的委屈大!这往后一个宅子里,可怎么活啊!”冷老爷唉声叹气。
“老爷,就不要再气了,气坏了身子是自个儿,却涨了别人的威风。这小姐,只要生下第一个嫡子,往后应该会好起来的。老爷就放心吧!”安妈妈自小也是了解慕锦的,这个时候想必也是最难受的时候,可是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往老爷跟着伤心受气吧。
“她薛家老太太,不过是想占我香坊的便宜,没占到,居然把这积怨撒到我的宝贝女儿身上,真是太不像话了!”叶老爷越想越气。
安妈妈赶紧捋了捋老爷的腔口,泡杯茶,压压惊,接着跟叶老爷商量去看看小姐,这个时候,怕是秋语一个人也照顾不过来。叶老爷答应,顺便让安妈妈给慕锦带了一只埙。小时候,慕锦曾经十分喜欢,常吹,后来,总觉得埙吹出来的曲子悲凉,便扔到了一遍。叶老爷前几日找东西,无意翻出来,觉得慕锦这个时候也许更需要。
安妈妈点点头,带着黑色的埙到了薛府,刚一到薛府,就迎上二爷的马,二爷的身后是一顶鲜红的花轿。二爷看见安妈妈尴尬的挤出半个笑脸。安妈妈则没有像平日里那般尊重二爷,将头扭到了一边。二爷下马牵着新娘的红绸,低头迈入了薛府。
安妈妈随后跟着进去,直接拐弯去了锦瑟苑。
“小姐!您就吃点吧!不管怎么说,身子要紧,在不吃东西,身体怎么受得了啊!”秋语端着熬好的粥,送到慕锦的面前。慕锦却依旧躺在床上,闭目不睁。
“我来吧!”安妈妈看见了心疼,走到秋语旁,接过秋语手里的碗,搀扶着慕锦起身。
慕锦起来,才看清是谁,一把扑倒了安妈妈的怀里:“安妈妈!”这一声安妈妈叫的安妈妈心都碎了。安妈妈忍着眼泪,拍拍慕锦的后背,将粥端到嘴边,缓缓的用瓷勺一口一口的喂到嘴里。慕锦又一张没一张的喝着没有滋味的薏米粥,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吧嗒吧嗒的滴下来,掉到碗里,粥面形成几圈波纹,消失了。
“乖!什么都不要说了,安妈妈知道。安妈妈都懂!”安妈妈搂着慕锦的心疼不已。
安妈妈从口袋里掏出那只上面刻有慕锦名字的埙,递给慕锦。慕锦看看,缓慢的双手举起埙,放在唇边,一个单音符,一个单音符的声音试着吹出来。“还能吹!”慕锦看着安妈妈说
安妈妈看着慕锦笑笑点头。接着,慕锦抱着埙开始吹奏一曲哀鸣的乐器。埙的声音浑厚低沉,与薛府的喇叭唢呐响亮的音乐形成了对比。
二爷与晴然,叶钟鸣与悠雪都安安静静的站在老太太的面前。院内的敲锣打鼓的声响终于停止了,锦瑟苑内的浑厚低沉的埙声缓缓传出来。二爷回头看了锦瑟苑的方向,二爷从来不知道慕锦还会吹埙,但是他却深深的知道,此时此刻,她该有多痛苦,才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发泄。
“这是哪里来的声音,真是晦气,像死人了一样!”人群中有人说道。
“去看看,叫吹这个人别吹了。”老太太脸色也十分难看,吩咐张妈妈。
“老太太,算了吧!晴然觉得这声音,挺好听的。”张妈妈才刚走到大门口,晴然边一把抓下了盖头说。
媒婆见状,连忙上前,抢过晴然手里的盖头,快速给她盖好:“你这丫头,这盖头,不能自己随便揭啊。不然不吉利。”
晴然在盖头里轻轻一撇嘴。二爷回头看了一眼晴然的盖头,因为刚刚放上,还在微微晃动,二爷突然觉得这个女子,竟然也有体贴的一面。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