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洋中的一叶扁舟 小安子翻遍了县城找出走的叶舟

作者 : 长姐似母

小安子宛如一头急红了眼的恶狼般穿梭在县城的大街小巷,翻遍了所有可能让叶舟容身之地连叶舟的影子也没见到。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叶舟怎么就突然不见了,而且消失得无影无踪。

疲惫的身子重重地倒向坑头,他实在太累了。身心完全处于一种麻木僵硬的状态。他想不明白,女人的心怎么就这么狠,狠到连自己的亲骨肉也不要了。前任女人是这样的,而叶舟也一样步她的后尘。他一直以为女人只是有了孩子,就等于脚后跟吊了一只破草鞋,永远也别想甩掉。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有了孩子后,他把以前所有收敛起来的坏毛病一览无余地展现出来。懒散、不知进取、邋遢。

身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烙着他了,方方正正的有点点硬。他顺手掀了坑席,一叠百元大钞折叠得整整齐齐地放着。看到钱,小安子眼睛都亮了一圈,他有些颤抖着模起那些钱,一张二张,整整20张。钱数完了,最里面有张写在硬纸板上的“便条”,很简短的写着几个字:这是我从5000块里留下2000,给儿子做生活费,你不要又拿这些钱去挥霍掉了。我走了,不会再回来,你好自为之吧!

一样的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小安子知道叶舟这次出走是下了十二分决心了,不然怎么可能撇下儿子不管?看着这些钱,小安子终于知道为什么叶舟没有带走邮政储蓄卡。敢情是她把钱全拿出来了,自己带走了一部分,另一部分说是留给儿子了。而把卡留下的目的是想迷惑他,让他相信钱的确没有到位。小安子咧了咧嘴,脸上露出了一丝惨淡的笑,他觉得自己好傻啊!我怎么会这么轻易相信叶舟说的话?真是常在河边走,难免不湿脚。从来都是他小安子忽悠别人,哪知道他偏偏在叶舟的“阴沟”里翻了船。

金娃子哭着问他要娘,娘到现在都么回来,恁也不知道去找找?金娃子的哭声让小安子烦躁无比,他不由得扬起了手扯起了嗓子,厉声呼喝时,手也无情地落在金娃子身上:“哭,就知道哭,烦死老子咧!”金娃子被他一喝,吓得住了嘴,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一直不敢掉下来。

银娃子大概听见爸爸厉声呼喝也吓到了,“哇”的一声,哭声划破了夜空的宁静。二哥朝他翻了翻白眼:“兄弟,“恁这是咋咧?弟妹走咧拿孩子撒啥气?这事依俺看得慢慢来,今天天色不早咧,早点歇歇了,等以后慢慢找吧!弟妹是个好人,她不会不要儿子咧!”

安子娘拉过委屈万分的金娃子,抱过哇哇大哭的银娃子:“恁吼啥?依俺看这事都怨恁。平日里不干活就知道睡觉,啥都让叶舟干,恁看这两年来把她折腾成啥样咧?俺是恁的娘,可俺看着叶舟心疼哪!可又不能说啥。”安子爹猛吸了几口旱烟,烟火在黑夜里一明一灭,像极了萤火虫。他敲了敲烟筒:“恁别翻白眼骂娘咧,骂有啥个用?想把媳妇拴在这山沟沟里,恁就得勤快踏实才是,恁看平日里那个懒散样,谁个还愿意跟恁?”小安子听着爹娘此时不但不替他不平,相反还责怪起他来。心头火起,他怒目圆睁,很想发作。可又碍于门前那些赶来探望的乡邻,只得咽了咽口水,收回想发作的脾气。

夜深了,众人渐渐散去。金娃子眼角挂着泪珠,沉沉睡去,偶尔翻个身,叫声娘。银娃子小,他尚不谙世事,但此时他却似乎睡得很不安稳。一忽儿嗯嗯地叫几声,一忽儿又嘤嘤地哭几声。小安子睨着眼,望着这对虽不是一母生却胜似一母生的儿女,焦虑,惆怅在他的心底升起,他真不知道以后他将怎么带大这两个孩子。对于前途,他真的一片渺茫。

终于回来了,她的这趟回家路走得可真是惊险那!江城火车站出口,叶舟又一次站在这里百感交集。身边时不时走过匆匆赶路的乘客,没有人多看一眼在他们身边出现的叶舟,当然至于她此刻的心情更没人理会了。

阮建华此时正伸长着脖子往出口处张望。叶舟告诉他自己将会在这个时候到站,他早早地安排好自己的工作,一路开车从双华赶到江城接站。好些年没见叶舟了,不知她现在是胖是瘦?也不知她现在还跟以前那么亮丽耀眼?更不知道这些年在岁月的侵蚀下她变化有多大?阮建华此时的心情很复杂,说不清是激动?是兴奋?

出站口人群渐渐散去,也没能见到一直存在心底的那个影子,是列车还没到达吗?阮建华的脸上显得有点失落。背后被人拍了一下;“想什么呢?”阮建华吓了一跳,转身细看,却见一中年女站在他面前。她顶着一头凌乱的枯黄长发,脸呈菜色,一双眼窝蹋陷的眼睛盯着他笑。身上随便搭着一件外套,晦暗无光。脚下的鞋子沾满污泥,肮脏不堪。如果再给她配个蛇皮袋背着,那就更像个盲流了。阮建华觉得眼前的中年妇女有点面熟,却半天想不起来自己在哪见过。正自犹疑,却见中年妇女伸出她那双粗糙满是老茧的手笑:“看什么呢?你不认识我了?叶舟啊!”话音刚落,却又见泪花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叶舟?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阮建华这一吃惊不小。在他的记忆里,叶舟是青春靓丽的,她身上的那种恬静、矜持的美曾经让他沉醉。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形容枯犒,皮糙肉厚的中年女人,握着她的手,阮建华断定,叶舟这些年来吃的苦一定超出常人想象。为什么?哪个享福的人会有一手厚厚地老茧?

叶舟的情形让阮建华唏嘘,更让他同情不已,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拉叶舟一把,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当年自己深爱的女人。就算为了当初的爱吧!阮建华想。

“你应该先回双阳镇去的,这些年没回来想必家人都很想念你了。”阮建华把叶舟塞进汽车时,是这样建议的。

“我还有脸回去么?回去了他们还会认我?”叶舟打量了自己全身上下,迟疑着说。

“家人永远是家人,家人怎么可能会不认你?不过,你这个样子回去会让她们伤心的。还是换换吧!”阮建华扔下这话,直接把她拉进了江城大厦,顶着营业员和顾客们或异样的注目礼,或高深莫测地笑,替她置办换洗衣服。

当叶舟从浴室出来时,已经改头换面了,虽然那张脸还是因为风霜,因为劳累而呈菜色,虽然那双手上的老茧依然没退。但至少让人看上去干净利落,不用以让人大吃一惊的盲流形象出现。

叶根老汉把着门不愿让叶舟回家,她娘则一脸疼惜又无奈无助地望着叶舟。叶青跪在门前求老父亲饶了妹妹,既然妹妹回家了就接受她。而叶艇此时则表现出一个男人该有的气概,他见爹跟二姐僵持不下,凭着自己年富力强,架空了老爹,硬生生地让出了一条通道让二姐进门。

从山东寄回来的信摆在叶舟面前,此时她才知道,她又一次错怪了自己的家人。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写信的时候,写上了详细的地址和村委会的电话,当然还有那张邮政卡的号码。然后让小安子拿去魏庄投寄的。可如今摆在她面前的信却是:电话号码和地址被涂抹得一蹋糊涂。显而易见这是小安子的“杰作”了,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自己回家。

“你给的那个号码也是错的,我按这个号码去打钱的时候,显示号码和名字不符,被拒绝了。”叶青有点怯怯地跟叶舟说着,她害怕自己哪里不小心又让叶舟不舒服。该死的小安子,你不得好死!为了你自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叶舟在心里骂小安子。

双阳镇的上塘河边,依然绿荫葱茏,绿水涓涓,欢快地向前奔流。阮建华坐在河边的岩石上,撩起阵阵水波问:

“叶舟啊!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我还没想好呢!一时也没个主意。”

“你愿意的话就来给我帮忙吧!我有个项目需要人开拓市场。”

“我什么也不会怎么帮你开拓市场?”

“不会可以学,我相信你很快就能上手的。”

“让我考虑下吧!”

“好!你刚回来也该休息几天,好好跟你爸爸修复下感情,等你想好了就来双华县城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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